第3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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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夜新营后山的一把火,不但从山头上蔓延了开来,而且从军营烧到了朝堂。一时之间,雪片似的上书从通政司送到了内阁,又从内阁送到了乾清宫,最后却从乾清宫送到了东宫——原因很简单,皇帝近来身体不适,虽不曾像唐时那般让皇太子监国,但皇太子代主朝政却是本朝有过旧例的,因而一贯闲散的太子看着那两个太监搬来的整整一张竹案的各式奏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又轻轻拍了拍额头。

“内阁三位阁老怎么说?”

“三位阁老说,山火已经烧了两天,虽然火势有所控制,但只怕……”

见那太监畏畏缩缩不肯再往下说,太子顿时沉下了脸:“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是是!回禀太子殿下,看这几天刮的风势,只怕将要波及到太祖皇陵。”

“只怕听到这消息,有不少人正在那欢欣鼓舞吧!”讥讽地冷笑一声,太子便摆摆手把两个太监屏退了下去。走到竹案旁随手拿起一本奏折翻了翻,却发现是通篇慷慨激昂的花团锦簇文章,他就随手撂下一本就拿起了另一本翻了两页,可仍然是换汤不换药。如是重复了五六次,他没了兴致,也就伸了个懒腰回到了之前的主位坐下,悠悠闲闲练了一会字,这才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房顶那高高的梁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外间有些动静,往后靠了靠凝神一看,发现是太子妃梁沅亲自捧着一个小火锅走了进来,他连忙站起身,笑容可掬地迎上去说:“怎么亲自来了?”

“殿下还问我?还不是你在里头一个人生闷气发呆,外头人叫了几次你却没回音,我这才亲自来的?”梁沅在太子平时用饭的小方桌上放下了那摆着火锅的小木盘,这才直起腰看着太子说道,“虽说这些奏折上多半不是说的什么好话,可殿下也不能气得连饭都不吃吧?”

闻听此言,太子轻轻摸了摸鼻子,干笑着问道:“你也觉得我这是被人气的?”

“我怎么看不重要,要紧的是别人怎么看。”梁沅微微一笑,见太子面色一僵,旋即会意地点了点头,她这才说道,“冬至大朝之后,父皇露面越来越少了,据说前几天还召见过御药局的御医。殿下日日问安却难能见到人,要不要我问安的时候,向贤妃娘娘打听打听?”

“不用了,你去打听,别人说不定要给我安一个窥伺御座的罪名。”太子摊手一笑,随即点头示意梁沅在自己对面坐下,“虽说我还不至于气得吃不下东西,可还真是没什么胃口,所以,你就勉为其难陪我一块吃点东西吧。有个人争着下筷子,吃东西也香甜些。”

“殿下这话,似乎不单单是指吃饭吧?”梁沅虽是依言坐了下来,口中仍不免打趣了一句,见自己的丈夫丢来一个知道就好的眼神,她便从那木盘上端起盛好的一碗米饭给太子递了过去,又把另一碗摆在了自己跟前,因笑道,“早知道殿下会有这一招,所以我就预备好了。不过,说着殿下不爱听,可我还是得提一句。听说杨大人除了最初的折子,就没有上书自辩过,殿下是不是要让人提个醒?哪怕是他有对策,或是还有其他的证据扣在手上,这时候一句话不说总是不好。”

“你怎么知道他就没说?”

“殿下的意思是……”

“咱们这位杨提督,可不是那些人眼中的木头。你忘了他家夫人是什么人?密折早就送进了乾清宫,昨天我去那儿请安虽没有见到父皇,可他那折子,父皇却让老夏转给我了。那些大臣叫嚣着什么危及皇陵,可人家早就领军开挖隔火带,不出今天傍晚,这火就差不多了。不但如此,纵火者的尸首和一个刺客都让九姑姑手底下那帮人接了手。锦衣卫没了……但悬在大伙儿头上的利剑,却从来就没有消失。”

前头这些话都很正常,可后头这话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却是非同小可,因而梁沅心中一跳,忍不住白了太子一眼。然而,太子却只是若无其事地伸着筷子在那火锅里头捞羊肉片大吃大嚼,仿佛根本没看见她那表情。直到她没好气地伸出脚去照着他就是重重一脚,对面才传来了哎哟一声,紧跟着,两只无辜的眼睛就眼巴巴地看着她。

“又是这一招!都这好几年了,你还是当年的性子!”

“你胡说八道什么!”梁沅脸一红,忍不住瞪着他斥道,“你还好意思说什么当年!我明明只是踩了丫头一脚,蹭也没蹭到你半点,你偏叫成杀猪似的!要不是我爹还明白……”

见太子一下子哈哈大笑了起来,她这才醒悟到这男人竟是在有意打趣,不禁越发咬牙切齿,伸出脚去再要跺时,却只见人已经敏捷地站起身躲过。于是,她索性泄愤似的把火锅里的羊肉片统统拨拉到了自己碗里,埋头苦吃再也不理会他。果然,不出片刻,她便察觉到有人绕到了她的身后。

“这不是为了逗你一笑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原本想要反唇相讥的梁沅一下子就怔住了。感觉到那个人从背后轻轻箍住了她,她顿时身上一软,好半晌才有些软弱地说道:“如今不比从前了,这么胡闹让人看见听见,对你的名声不好……”

“名声?名声都是文人写的,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压服人,历史还不是任人书写?再说了,我记得当年宫里流传着太祖爷醉酒后的一句话——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发现一双柔荑突然捉住了自己的手,太子这才嘿嘿笑道,“别担心,我才不会轻易提一个死字。倒是你,别一味做贤惠样子。如今母后故去,皇贵妃也不在了,上头虽还有三位娘娘,可毕竟都不算你正经长辈,而且送人过来的就只有淑妃一个。你大可以如母后那般,既不苛待她们,也不理会她们,纯粹当她们是空气,何必勉强自己?”

“都这功夫了,殿下还有工夫管这些鸡毛蒜皮?”梁沅心头虽是一暖,肩背也忍不住往他坚实的身上靠了靠,可嘴里却说道,“我就不信殿下不知道这几天东宫那些风声!你的亲生母妃到如今尚未追封,而武陵伯府……”

“那一家子有贼心没贼胆,自然是给人撺掇的炮灰而已。”太子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难道他们要蹦跶,我还得派个人恐吓恐吓让他们打消这个妄想?蹦跶得越多,露出的破绽越多,挑唆的人也不可避免地露出端倪。再说了,父皇不追封,甚至把我的陈情压着不理会,就没想过这一点?说到底,父皇尚在壮年,而且我之前的功绩也说不上多少。”

太子的言下之意梁沅自然明白——一来壮年皇帝成年皇子,从古到今好些有名的父子君臣便是由此起了嫌隙;二来太子不够名正言顺,看他如何应付其他兄弟以及朝臣,也不外乎是一条考察之道。然而,在这个位子上烤的人,却无疑是最难捱的。

“殿下辛苦了。”

这短短五个字说得太子嘴角一挑,随即就突然看着妻子说道:“你知道除了萧郎,那些曾经和我传出过那由头的人,如今都在哪儿么?”

梁沅哪里不知道太子曾经的名声。虽说这些都是捕风捉影,可乍然听到这个,她仍是有些不自然,当下只是用征询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果然,下一刻,太子就似笑非笑地说道:“那些人最初倒没怎么样,可如今却一个都不在京城里头。运气好的还在当着自个的州县小官,运气不好的,病死横死怎么死的都有。父皇终究是一个做父亲的,怎么会让这些败坏了他儿子名声的人还快快活活地逍遥?而那事成之后过河拆桥的人,恐怕早忘了这些而已。”

尽管是太子妃,但梁沅和皇帝并没有见过多少次,此时从太子这字里行间,方才觉察到了这对父子君臣之间的关系。于是,她再也没有多说什么,缓缓站起身把太子推到座位上坐下,眼看着他将火锅里剩下的各色东西风卷残云消灭得干干净净,她才端起东西悄然退走。

填饱了肚子的太子却并没有悠闲多久,尽管撂着那小山似的奏折丝毫未看,但没过多久,一个太监就气急败坏捧着一份题奏冲了进来,就势跪倒在地双手呈上了东西。而最初并不在意的太子在接过东西一看之后,竟是笑了起来。

奏折的大意很简单:武陵伯府总管到都察院出首,言道是海宁县主陈澜和武陵伯相勾结,迫已故孝显荣敏皇贵妃所赐宫女红檐自尽,事后又拘了翠楼,意欲将此事归咎于现任阳宁侯爵位,以使其弟承袭阳宁侯爵位。而武陵伯府更是暗中筹谋,让太子认已故孝显荣敏皇贵妃为母,恩复世袭武陵伯为世袭武陵侯。

“等这么久,这可是终于来了!”

第495章 博弈(六)

乾清宫西暖阁。

自从入冬之后,这里便是日日烧着地龙,哪怕室外的冷意再严酷,这里也是温暖如春的景象,而皇家温室中培育的鲜花也是一日日地轮换,让屋子里充满着一种冬天的气息。这几天,角落中的一盆水仙花的花骨朵已经一个个都绽放了开来,瞧着煞是喜人。

然而,在这充斥着春日气息的屋子中,靠墙的那一张龙床却始终是帷幔低垂。大楚皇朝至高无上的天子,已经一连好几日没有下过地了,就连腊月二十三小年夜也没有按照惯例除尘布新,更不要说赐宴皇子皇女了。而在这间屋子里伺候的太监宫女更是明白,林御医最近几乎不在御药局,天天就守在这外头屋子里,尽管如此,这消息他们就是想说也无处去说。

午间时分,林御医照例诊脉之后,正要退出去开方子,可才一起身,手就被人一把抓住。见床上的天子眼神炯炯的盯着他,他连忙在床前踏板上跪了下来,低声问道:“皇上可是还有吩咐?”

“你之前说的这些话当真?不是用这些好话糊弄朕?”

“臣不敢。”林御医不觉低下了头,声音又低了三分,“皇上这只是风寒发作,再加上一点老毛病,只要用药徐徐调养,不久就必然能够康复。不过……这正旦之日的大朝恐怕……”

“恐怕什么?”皇帝冷笑一声,话语虽不若平时的中气十足,但仍透着帝王威势,“今年的正旦,来朝贺的除了南洋西洋的诸多使臣,就连倭国和朝鲜也都已经服软了,若这个时候朕不露面,外头传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又如何?”

“可正旦之日只有区区五天了,况且大朝礼仪繁复,耗时又长,若有什么万一……”

“没什么万一!朕这一辈子见过的大风大浪难道还少了,哪里有因为一点小病,新年第一次大朝会就不参加的道理。更何况捱过这一日就是元宵,接下来有的是时间可以调养。”皇帝说着就强自要支撑着下床,可才到床边人就是一晃,吓得林御医慌忙上前搀扶了一把,小心翼翼服侍着人躺下,这才无可奈何地说,“皇上若一定要正旦大朝,臣自然遵旨。但这几天皇上一定不能操劳,否则臣就是抗旨,也不能陷君父于险境。”

“也罢,朕听你的。政务那边,朕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君臣一番对答之后,林御医放下了那厚厚的帷帐,只是当转过身时,他就瞧见那厚厚的门帘仿佛动了动。若有所思的他拿起医箱快步打起门帘出去,却发现只有过道那边的门前侍立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想想多半是自己多心,他也就没往心里去,和往常一样到了外头开方子。一应事情做完,因为这一次的药方牵涉到一味少见的药材,他不免打算亲自回一趟御药局,可是才到门口就被一个小太监拦了下来。得知皇帝命他不得擅离乾清宫,他心里一突,正打算转身回去的时候,就发现乾清门那边仿佛有人起了争执。

尽管距离老远,但林御医那眼力在太医院中数一数二,只看那人形貌特征就一下子认出是御用监太监夏公公。眼见那边争执了一会儿,夏公公便悻悻然带着两个小太监离去,他忍不住回头又往西暖阁的方向瞧了一眼,脸色越发晦暗不明。这时候,旁边那个小太监觑着林御医的脸色,便轻轻咳嗽了一声。

“林大人,您要什么药材,小的立刻去御药局取去?”

林御医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后回了自己在乾清宫的临时下处,在一张纸上写了三四味药材,当即交给了那小太监。只是,等人出去之后,他却忍不住到了支摘窗那儿,稍稍推开一些借着缝隙一瞧,眼见着刚刚那小太监一溜烟到了乾清门,和几个虎背熊腰的禁卫磨了好一阵子,最终还交出一张纸让人左瞧右瞧,这才总算是出去了,他一下子紧紧拧起了眉头。

这般严防死守的做派,岂不是让外间流言更烈?

长乐宫东暖阁。

宫中先后没了皇后和皇贵妃,尽管皇帝并未有晋封的意思,但嫔妃之中自然另有一番暗流涌动,只这些和长乐宫却没什么联系。武贤妃于宫务上并不上心,于外朝事业不太打听,成日里就是含饴弄孙,仿佛连皇帝这些日子来坐得少了也不以为意。此时此刻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下午,她抱着小孙子坐在光线透亮的窗前给他看图画书,突然门帘一阵响动,竟是只穿着家常便服的周王妃季氏急急忙忙冲了进来。

“娘娘!”季氏见武贤妃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就又垂下目光只顾着给孩子翻书,她连忙快走几步在身旁立定,满脸焦急地说,“娘娘,不好了!刚刚殿下一时起意要去乾清宫看父皇,可才到长乐门就被人拦住了!那几个太监面生得很,说是什么新近才轮值上来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只说什么皇上有命,这些天外间有什么外邦刺客,不能放殿下出去!臣妾好容易哄了殿下回房,可这会儿上上下下都议论纷纷,可因为其他人也不得出入,您看……”

“慌什么。”武贤妃头也不抬,挪动着手指教孙儿看图,却是淡淡地说道,“每逢外皇城那些红铺轮值上番的人换一批,宫城里的戒备也就比平常森严,这是常有的事了。”

“可是殿下从前出入哪儿都没人敢拦,就是乾清宫……”

季氏这话还没说完,武贤妃就抬头瞥了她一眼,面上有些不悦:“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泰堪这孩子是得他父皇偏爱些,但也不是一点规矩都不用守。这样,你下去传我的令,上上下下都给我闭嘴,若是让我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言语,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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