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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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慧姐儿呢?可好。”

提起小孙女,王氏也是满脸笑容:“要说这小丫头呀,比她哥哥强十倍,不哭不闹,又乖巧又熨帖,见人就会笑。你爹和老太太都喜欢的什么似的。”

“那比大姐姐和五姐姐如何?”明兰故意打趣道。

王氏白了她一眼,大声道:“若比她们,那就强出百倍了!”

明白笑得欢快,指着王氏,俏皮道:“祖母,你听你听,太太见异思迁,有了孙女就忘了闺女,回头我告大姐姐和五姐姐去,你可得与我作证。太太如今变心喽,不疼她们了!”

屋里众人一齐喷然,丫鬟婆子们侧脸偷笑,老太太用力搂着明兰,嘴里笑骂着‘猢狲猢狲’,王氏笑得满脸通红,直拿帕子捂眼角,适才的些微不悦也散了去。

“旁的没什么,就是枫哥儿的婚事,已定在开年春,你是没法来了。”老太太慈爱的望着明兰,“回头叫你姑爷来吃酒便是。”

明兰笑着点头,王氏想起一事,也道:“你大姐姐本想来的,这阵子却叫事给绊住了,说是待空了,便亲自来瞧你。”

“大姐姐若忙,就别来了,自家姐妹,不必多礼的。”明兰担心华兰不好出门,免得她又和那极品的婆母打交道。

“不妨事的,她说可来的。”王氏笑着道,“她如今觉着自己是过来人了,大约紧着来提点你,好显摆一番能耐罢。”

众人又是一阵笑。没有人提起墨兰。

孕妇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呢。头三个月坐胎期间,连散步等运动都不好多做,只需吃吃睡睡,过着猪一样的生活。其实根本不需要考虑,完全依赖本能,如今的明兰跟一头小猪没什么区别,吃完了就发困,睡醒了就觉着饿,见了人就半清不醒的哼哼两声。

此外,还翻着花样想吃的,一忽儿甜一忽儿咸,一忽儿辣一忽儿淡,有时连清水都觉着有气味,有时又闻不得饭味。

此时便显出前纨绔子弟顾廷烨的能耐了,只有明兰想不出,没有他弄不到的吃食,什么犄角旮旯隐没市井的摊贩酒楼私家菜,川赣徽浙,各家菜系,他随口指点路径,须臾可得。

坐在对面,瞥一眼奋力吃喝的明兰,再瞄一眼她尚且平平的小腹,开始走神,无限美妙幻想,他心里就跟揣了罐蜜糖般。

如此过了三五日,明兰依旧幸福如猪头。那边厢,却出了事。

小桃十分兴奋得跑来报信:“杨家姑老太太来了!”明兰恹恹的伏在炕上,没好气道:“什么大事,也值得你这般。去说一声,我身子不适,就不去请安了。”

“不是的,夫人。”小桃脸蛋红扑扑,大冷天额头上居然冒着热汗,“姑老太太谁都没叫,只关起门来和太夫人说话,好似在跟太夫人发脾气呢!”

“你到底给廷灿备了多少嫁妆!”杨姑老太太如风火轮一般赶来,风度尽失,拍着炕几质问。

太夫人心头不喜,但还是摆出笑脸:“哟,你这做姑姑这就过问起侄女儿的嫁妆来了?放心,定叫公主与驸马满意,叫你长脸!不敢说十里红妆,却也是京城里数得上的。”

“你胡诌什么!”杨姑老太太擦着额头上的汗,是冷汗,“你嫁进来几十年了,顾家嫁女的惯例你是知道的,你这回给灿儿备的嫁妆可是超出许多了?”

太夫人垂下眼睑,慢慢抬手去拿茶碗,不说话。

杨姑老太太气急败坏道:“我不是来给自己抱冤的!也不是来算后账的!你要给灿儿备多少嫁妆是你的事,可你为何迟迟不将家产交付于廷烨夫妇!”

太夫人嘴角一歪,讽刺的笑出来:“怎么?他们终于忍不住了,到外头嚷嚷去了。还真道他们不屑这点子家业呢,镇日煊赫的不可一世。”

杨姑老太太见她这幅样子,深深吸一口气,抚平气息道:“我不是与你说笑的,这事若没办好,廷灿的婚事怕也要黄!”

“什么!这是从何说起!”太夫人急了,当即撑着桌子起来。

“就从今早我去驸马府讨要庚帖说起!”

太夫人微微颤颤的坐下,一脸不明所以。

杨姑老太太顺平了气,缓缓道:“前几日,驸马府来人说庚帖的事,我特意缓了几日,也让灿儿摆摆架子。至今日,我才和黄家世子夫人一道去驸马府,原想着先拿了韩家三公子的庚帖,再来换灿儿的,谁知…哼,触了好大一个霉头!”

“怎么?韩家变卦了?”太夫人惊惧交加,声儿都打着颤。

“也不是。”杨姑老太太想起今早在公主面前的窘迫,直气得牙痒痒,“说起来,庆昌公主也气得够呛。…昨日宫里设宴,皇家贵眷都去了。没开席前,贵眷们便聚着吃茶说笑,也不知谁提了句韩顾两家正在议亲。大伙儿便你一句我一句的道贺起来,还有夸灿姐儿才气高的,庆昌公主虽未说什么,但心里也是高兴的,本来好好的,谁知谁知…!”

“你倒是快说呀!”太夫人发急。

杨姑老太太怒道:“谁知林乡大长公主忽说起了嫁妆之事!说顾都督承袭爵位已半年有余,连顾家祖产的边都没碰到,至于阖家管制,还有功臣田,福禄田,更是牢牢把在你太夫人手里,宁远侯夫妇徒坐了个空头爵位!呃,你也知道,这林乡公主和庆昌公主素来不和的。”

同是庶出,庆宁大长公主好歹是养在静安皇后跟前的,多少占了些名分,林乡公主的生母位居宝林,末了,却不如宫人所出的庆昌公主风光,是以,这姐妹俩自小爱别苗头。

太夫人紧紧攥着茶碗,深得几乎嵌进掌心。杨姑老太太继续道:“总算你人缘不错,席上也有人替你说话的,说你也是不放心他们夫妻年纪轻,打算交代清楚,才好托付呢。谁知有人当面就风言风语的嗤笑起来,说,若是亲娘不放心儿子儿媳还情有可原,你一个后娘把着家产不放算怎么回事?!也不怕瓜田李下!”

杨姑老太太说的气急,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这时庆昌公主还好,只淡淡说你即刻便会交托的,旁的外人有什么好议论的。不想那林乡公主又讥讽了一句,‘莫不是要等嫁出女儿后再交付?这感情好,有这样体贴的亲家,姐姐您可是大有福气了!’这话是什么意思,谁听不出来。庆昌公主气得当时就想砸茶碗了!”

太夫人气的全身发抖,嘴唇颤的厉害,却发不出声音来。

“这也罢了。林乡公主那张嘴,大伙儿都知道的,最是厉害不饶人,也几个人当回事。可待到开了席,庆宁公主陪着两宫太后和皇后来了。”

杨姑老太太艰难的咽下唾沫,“皇后随口问了句‘适才说什么这么热闹呢’,林乡公主忙把这事说了。为怕局面不好看,几位长公主郡主,还有王妃郡王妃们,都笑着帮忙来圆场,两宫太后取笑了几句,本来事情也过去了。可是…庆宁大长公主,玩笑般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怪道妹妹能与镇南侯夫人成妯娌呢’。庆昌公主强忍着,才没晕厥过去。”

太夫人半身冰凉,再无话可说。

镇南侯爷素爱豪阔,不善经营,侯府内囊空虚,侯夫人泼辣蛮横,颇有手腕,索性打起儿媳嫁妆的主意,前后娶进的三房儿媳,俱是带着万贯家财进门的,自然的,家门就不怎么高明了。庆昌公主素来厌恶长嫂的这种市侩俗气的行径,恨不能进水河水划清界限才好,如今却被相提并论,她自是气的非同小可。

这番话说完,姑嫂俩久久无语,好半响,太夫人才恨声道:“自来嫁女儿,多陪些嫁妆是常理,她们竟,竟这般气人!”

杨姑老太太大约是气过头了,反而镇定下来:“老嫂子您就别糊弄人了。按着顾家嫁女的惯例份子,再添上你的嫁妆,也很了不得了。您原有多少嫁妆,我多少齐也知道。您要厚嫁女儿,成!从你自己那儿出,别拿顾家的祖产呀。”

“灿儿是老侯爷唯一的嫡女,厚嫁些怎么了?!就是陪些祖产,又如何!前几年宣门侯嫁女儿时,几乎出了一半的家产!更别说那年平宁郡主出嫁,襄阳侯陪嫁了多少!”太夫人执拗起性子来。

杨姑老太太也有些气了,大声道:“我的确不是老太公唯一的嫡女。只知道,要陪祖产也成,那得当家人自己发话!如今顾家门里你是当家人么?二小子廷烨才是!你不经当家侯爷同意,便私自把顾家祖产做了陪嫁,算哪门子道理!以后人前人后风传,后娘把持家产,把祖业半空了给女儿做嫁妆;你半辈子的脸面还要不要,你闺女的名声还要不要!”

“好罢!要当家人发话!”太夫人如困兽便不肯屈服,“外头人怎知老侯爷没发过话?”

杨姑老太太冷笑道:“我那老哥哥发没发过话,我是不知。不过廷煜临终前把族人叫齐后出具的两份卷宗,我却是知道的。不单家里人知道,外头人知道的也不少。好端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做什么临终前还不能安心,非要折腾这劳什子。你当外人没脑子,不会想的么?”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怕弟弟不知家产详情,被继母私吞了去。

争执了好几句,两人俱是疲惫,又是半响无话。

杨姑老太太长长叹气道:“我也是有闺女的人,你想厚嫁女儿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可好人家是要名声的,公主能如此,正说明她磊落,韩驸马家实是门好亲事。可你若执意如此,那公主府这门亲我可不敢张罗了。您另请高明罢。”

太夫人心思百转千回,一下委顿在椅中,忍不住哭道:“我苦命的孩子,眼看着父兄指望不上,原想多给她些傍身的,却没想又叫人算计了去!”

杨姑老太太挥挥手,满是倦意:“你自己好好想想罢。反正这庚帖我一时是拿不来了,不过要快。这一过了年,灿儿的年纪可就…唉,孰轻孰重,你自己思量罢。”

一把岁数的人,上半日受人奚落,下半日跟人争执,杨姑老太太也是疲倦得很,懒得再说什么,又喝了半盏茶,便告辞了。自家府邸,熟门熟路,很顺脚的迅速往外走去。

这件事越想越头痛,一路上连话她也懒得说,踩着桦木雕的双板小矮凳,撑着门房婆子的胳膊,赶紧上了马车。堪堪在车口坐定,刚要往里挪动老迈的身子,猛见得车厢里头已有一人,黑憧憧的人影,端坐在车里正座上。

她差点吓出毛病来,细细往里一瞧,惊呼道:“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肥吧肥吧肥吧,要是觉得肥,就扭一扭,夸夸我吧。

第162回 夜来风急,拒收战俘

外头传来车夫扬鞭吆喝之声,随即车轮辘辘起行,半昏半暗的车内,锦帘扬动间,外头的亮光散落几丝入内,叫里头亮起些许,坐在那里的人不是顾廷烨又是谁。

车中出奇的静,他身形微倾,缓缓道:“姑母,多日不见了。”

杨姑老太太做梦也想不到他会于此处出现,大惊之下僵坐在原地,愣了片刻,才尖声质问道:“你在此作甚!”

顾廷烨并不就此作答,却悠悠然的另作他言:“当年宣门侯嫁女,可谓京师盛况;平宁郡主出阁,襄阳侯更是随嫁无数,太夫人艳羡也是难免。”

杨姑老太太的眼皮猛然一跳,直看顾廷烨——她从太夫人处出来尚不足半盏茶功夫呢!她沉声道:“好灵通的耳目,今时果非往日了。”

顾廷烨似丝毫不以为意,微笑道:“约十几年前,宣门侯奉旨镇守西北延同州,不料受了西戎重兵突袭,时城中只几千残兵,救援不及,眼看城破之时,宣门侯父子四人就要殉城,邻城大族芮氏得了信,致仕在家的芮老督军耿直,当即遣了族中子弟及家丁府兵来救,终撑到援军到解围。宣门侯一家得保,可怜芮老尚书满堂儿孙,只剩一庶出幼子。”

说完这些,他便不再继续,只定定看着杨姑老太太,目中似有轻嘲。杨姑老太太胸中气愤涌上,却又不便发脾气,当年之事她如何不知,所以适才方与太夫人那般口气。

顾廷烨对这幅表情十分满意,这才又慢悠悠的:“后宣门侯回京,便将嫡出幺女嫁于芮家小公子,半数上的家产尽数做了陪嫁。不知韩驸马家于顾氏是否也有如此深恩厚德?”

杨姑老太太脸色都发黑了,牙齿发出轻微的切格声,依旧不出声,做非暴力不抵抗状。

“至于平宁郡主出阁…”顾廷烨笑了笑,“当时侄子年纪还小,只记得这门亲事还是杨家老太君亲自做的保媒,姑母也带几位表兄去吃过酒的,难道不知其中干系?”

杨姑老太太依旧用沉默对抗,拒绝交流。顾廷烨渐渐敛去微笑,肃然冷声道:“姑母倒是改了性子,这般心平气和,想来太夫人定是下足了‘功夫’的。”

杨姑老太太本就性烈,忍耐不住的高声道:“你不用激我!我这把年纪了,连重孙子都快有了,不怕你攀三污四。你只说,你到底要如何!”

“不要如何,不过要姑母一句话。”顾廷烨语气淡然,便如无形的手掌按压着对方,隐然威势,杨姑老太太忍了又忍,重重呼吸几次才道:“…没错,这事是她做的不地道,我已说过她了。倘若她不改,这门亲事我是断不会插手的!如何,你可满意了?”

这话说的又气又急,便如连珠炮似的,顾廷烨唇角露出一抹淡笑。

杨姑老太太难捺气愤,皱褶的眼角抛出目光,瞥了他一眼,又道:“这事虽不对,可也情有可原。谁叫灿丫头少个依仗,有能耐的兄长指望不上,她娘能不忧心么?她一辈子仁善厚道过来了,临了不过做错了这一件事,你犯得着这般不依不饶么!”

顾廷烨面露轻蔑,冷哼道:“顾家上百年都没动过的功臣田,她说送就送了,这种仁善厚道还不如不要!”一字一句,便如利刃。

杨姑老太太毫不认输,怪腔调的出声讥嘲:“不错,我差点儿忘了,还是全靠了你娘,顾家祖产才保了下来;不用你来提醒,顾家老少都念着这恩德,不敢忘呢!”

“是以顾家如此报答?!”顾廷烨的目光冷彻似冰。

“笑话!你顽劣不驯难不成也是顾家的过错?成日外头胡闹,你老子难道没骂过没教过。自己烂泥扶不上墙,却来怪旁人!”

这番话若是早些年说,顾廷烨定然大怒,然此时他早叫江湖风霜打磨得皮糙肉厚,并不以为意,只冷冰冰的讥嘲回去:“我做的事我从不抵赖!可顾家只我一人如此?老爷子蒙在鼓里不知道,姑母你在外头也不知道么。”

姑侄俩性子有几分相似,一句紧着一句,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杨姑老太太叫最后一句噎住了。京中繁华,各种玩乐花样极多,权贵子弟或多或少有些陋习,不过待成年娶妻后,或能好些,或学会了怎么遮掩,收拾自己的烂摊子。

顾廷炳贪财,觊觎富贵显赫,顾廷炀好色,小媳妇窑姐从来荤腥不忌,二人何尝不曾在外惹过祸事,及至人命官司,这些种种,都叫太夫人帮着摆平瞒住了,故而四五两房对她感激不尽。偏到了顾廷烨这里…

“与盐商家结亲家,叫姑母在杨家丢人了?”顾廷烨缓下肩头,斜靠着车壁,不徐不急的半嘲半笑。

杨姑老太太一时无语,往事蓦然涌上心头。

那时她连生了两个女儿,眼看庶长子一日日大了,婆母厉害,几个妯娌又都不省事,她身为长媳有万般难处。偏偏娘家长兄又娶了这么个不登对的夫人,夫家明里暗里多少嘀咕嘲讽,便是吃饭菜淡了些,都会叫人打趣“大嫂当家也太节俭了,不如跟你娘家嫂子家要些盐回来”,然后狠狠笑上一顿。她素来心高气傲,不愿解释,只能强忍着赔笑脸。

她晓得大哥为难,秦氏大嫂可怜,娘家父母也是无奈之举,便一腔无处宣泄的怨愤都扑向了白氏,自然,也延及了顾廷烨。

她喉头咕咚几下,想说些什么,却未能成言,一抬头,见暗光浮动,透进车内的光已非青白明亮,而是一片昏黄泛红的落日余晖,对面端坐的人宽额挺鼻,竟与记忆中那张老迈垂死的面容惊人的相似。

“大哥…你爹过世前,一直惦记着你。”她忽然开口,眼神异常黯淡,仿佛顷刻间垂垂衰老许多,话音低哑发涩,“后来,大哥已不认得人了,只不断叫人去寻你回来,别在外头风餐露宿,怕你吃苦受罪,可惜…”

虽是如今早就知道的,再次听得这些,顾廷烨依旧心头揪紧,一阵窒息般发闷。

“今日既说到这里,索性把话说开了。从一开始,我就认定你娘不配做顾氏宗妇,加之后来你的所作所为,愈发觉着你也不配承袭爵位。是以,有些事我便是知道,也不曾开口。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如今…”杨姑老太太缓慢的直白叙述,目光紧绷的几近惨淡,其实自长兄过世后,她心中有愧,便不再踏足宁远侯府。

想到这里,她忽心中起了一股傲气,昂头冷笑道,“姓顾的起手不悔。我不是老四老五,一个糊涂,一个没骨头!你落魄时我不曾帮扶过,如今你飞黄腾达了,我也不来沾你的光!你成亲我都没来,你大可当没我这个姑母,便是杨家有朝一日大难临头,我也绝不来寻你!”

斩钉截铁的说完这些,一身老骨头似都散了架般,她哑着嗓子道,“可灿姐儿…炜侄子是个安逸惯了的,你与她兄妹情分寥寥,她外家东昌侯府是早就不成了的。我,她的终身大事我不能坐视,好歹给寻个妥帖的婆家,我也算对得住大哥了。”

“待你妹子的亲事落定,我便不再登顾家的门;你放心,也叫你媳妇放心,我不会再来摆姑母的谱。”杨姑老太太咬牙说完这些,顿了顿,低声道,“…韩家的亲事若不成,还得去瞧瞧旁的人家,灿丫头不懂事,你能帮好歹帮些,到底是亲兄妹。”

顾廷烨是她看大的,生性骄烈,指望他以德报怨纯属做梦,不原样还回去便不错了,很难再讨得了好去,怎么可能再仗着长辈架子摆威风。这些她看的很清楚,今时早不同往日了。

那日上门给顾廷灿说亲事,种种刁难意气,不过是惯性发作,瞧见那对饱满滋润的小夫妻,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吃瘪回去后也深悔自己沉不住气,何必自取其辱。可无论怎么建设心力,一见了这个厌恶的侄子她依旧控制不住的火气上冒。

顾廷烨静静听着,至此才忽微笑起来:“这个姑母不必忧心,韩家的亲事必然能成。”

“你…怎么知道?”杨姑老太太奇道。

“经此一闹,倘若韩家应了这亲事,两边的面子都能过去。”顾廷烨轻嘲着,“七妹妹的岁数已经不起再慢慢挑拣,太夫人眼界又高,必不愿屈就的。”

他轻轻掀起车帘一角,侧脸瞧了下外头天色,“太夫人定知如何做才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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