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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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渠站了起来,“我知道的,跟你说这件事只是想告诉你,即使张副经理或者谁跟你提起这件事,你直接拒绝就好。下班了,你也加了好几天班,早点回去吧,工作归工作,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几天之后,检察院正式要求二分将五年之内所有财务档案移交审查,那天,办公楼来了七八个穿着制服的检察官,都是陌生面孔,林静不在其中。郑微记得她的衣柜里也有这么一套蓝色的制服,不过他平时大多数时候都是便装打扮,如果他今天也这付行头出现在二分,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处之。

检察院带走的档案足足装了十来个大纸箱,周渠也被请去谈话、协助调查。从检察院那几辆白色的车子停在办公楼前开始,整个二分上下人心惶惶,说什么的人都有。比起对未来的忧虑,郑微更担心周渠,她害怕这个对自己而言亦师亦友、给过自己无数提携和关照的人陷入泥潭。

下班的时候,她不愿再见到一个个向她打探消息的同事,于是选择从办公楼后门绕回她住的地方,避开下班的人潮。二分办公楼的后门正对着大院的一个鱼池,郑微经过的时候,看到何奕正跟一个年轻的女子站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从身形和打扮上看,那女子并不是韦少宜,走近了,郑微才觉得她十分面熟,原来是中建过去的总经理秘书施洁。

  何奕看到她有些惊讶,打了个招呼,就指着施洁说道,“施洁你还认识吧,她以前是我爸的秘书,找我有点儿事。”

郑微现在没有心思理会他突兀的解释,对施洁笑了笑,就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经过施洁身旁时,淡淡的香水味儿飘进了郑微的鼻子。

郑微停步转身,对施洁说,“施秘书,你的香水味儿我很喜欢,能告诉我是什么牌子吗?”

施洁精致的唇角往上勾了一下,“RUSH2,我也很喜欢,看来我们的喜好很相近。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是施秘书,我辞职了。”

郑微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何奕、施洁道别的,这一天的变故太我,RUSH2的香水味儿让她头痛欲裂。

  RUSH2就是郑微在施洁身上闻到的香水的牌子,这样的香调在郑微生日那夜,也就是跟林静的第一夜,曾经在林的身上闻到过,虽然她有些醉意,可以始终对这个味道铭记在心,也许她心中一直是存有疑问的,只是没有说出来,毕竟林静也没有追究她的过往。但是,在施洁身上闻到这股熟悉的味道后,她所有的不安全感都被点燃,她害怕最信任的林静也骗她。施洁的身份不同于别人,她是何绪山以前的秘书,如果林静跟她有染,就有可能不仅仅是男女关系那么单纯了。郑微是周渠的秘书,林静在接近过施洁之后再接近她,郑微此时的头痛欲裂除了不自觉地吃醋,更多的是害怕林静的用意不单纯。

(RUSH2的中文名叫狂爱,是2001年Gucci推出新款女士香水

香调:花香调

前味:水仙、铃兰、棕榈木

中味:鸢尾花、玫瑰、栀子花

后味:黑醋栗、麝香、橡苔

延伸rushfamily而来,“rush2是anotherone”,TomFord说,相对於前者的、配合前者而来的、另一个选择。2代表著相辅相成、却也是冲突对立,更重要的-意犹未尽。不过有别於东方调rush以鸦片花为主香的浓郁、宛如力量聚集在一个点上,肾上腺素瞬间爆发,SingleNote的rush2混融三种香调质感:明丽(radiant)-水仙、铃兰、棕榈木;性感(sexy)- 尾花、玫瑰、栀子花;媚惑(glamorous)-黑醋栗、麝香、橡苔,结构分明,闻起来清透许多。透明粉红塑胶方形外瓶包附内嵌式喷头透明内瓶,宛若建筑型式充满简洁之美,从各个层面满足粉红(pink)、清透(transparent)、赤裸(naked)、结构分明(structure)等风格keyword,与Gucci2001S/S系列服装相呼应。)

  第二十三章

回到住处,鼠宝喵喵地叫着在郑微脚边绕圈,似乎在暗示她像往常那样给它揉肚子,郑微无心理会它,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感冒了,头晕,喉咙微微发疼,整个人莫名的疲倦。

她在床头的置物栏里翻找着维C银翘片,每次疑似感冒的时候,吃这个就特别有效,可是把整个置物栏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见,她上个星期明明让林静买了,她亲手放在置物栏里的。

万般无奈之下,郑微拨通了林静的电话,过了好一会他才接起。

“微微,有事吗?”

她无心寒暄,直接问,“你看见我的维C银翘片没有,到底放哪去了。”

“好端端地吃药干什么?”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郑微仿佛还听见有透过话筒说话的声音, 看来她电话打得不是时候,他正在一个会议上。于是她草草说:“你告诉我你放哪就行了。”

林静说:“维C银翘片应该在衣柜旁边的那个药箱里吧。”

郑微拿着电话走到药箱旁边,果然看到自己想找的东西放在最上面。林静继续问,“你吃饭没有,不舒服最好去看医生……”

她莫名烦躁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别管我,下次不要乱动我的东西。你开会吧,我挂了。”

一次吞了四颗维C,郑微拉上窗帘,衣服都没换,倒头睡在床上,过了一会,她又打开了林静带过来的那盏台灯,在熟悉的光线中,她昏昏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连梦都没有。她感觉到有双手在触摸自己的额头,才醒了过来,慢慢睁开眼睛。果然看到林静坐在床沿,用手试探她的体温。

“还好没有发烧,怎么了,哪里难受,吃饭了没有?”

郑微不说话,就这么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他。

她的目光让林静觉得有些奇怪,“是不是有什么事?”

郑微抱着头坐了起来,“没事,可能是昨晚上着凉了,头有点疼。”

“难怪,电话里听你声音没精打采地,脾气又特别坏,药找到了吧,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都放在药箱里了吗。”

她随口说。“有吗?我不记得了。你开完会了?”

林静说,“整天文山会海的。下了班还开个不停。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就回来了。那边有我路上买地馄饨。我记得你一生病就喜欢吃这个。”

他把还冒着热气的馄饨拿了过来,看见她低头,眼睛红红的样子,伸手就去揉她的头发,“不想吃?”

“我不饿,林静……”

“嗯。”他应了一声,却不见她说出下文,就笑了起来,“你这个样子让我心里有些发毛。”

郑微用手理了理自己地头发,突然就精神了起来,“我现在头不疼了。林静,你帮我做件事好不好?”

林静摸了摸下巴,“我可不可以先知道是什么事?”

“不会要你上刀山下火海,不用怕。”她指了指对面的衣柜,“你穿上那套制服给我看看行吗?”

林静说,“你又怎么知道我害怕地是上刀山下火海?哪套制服?我上次从干洗店拿回来放在你这里那套?”

郑微点头,笑着推他,“快点,穿给我看,别那么多废话。”

“这有什么好看的?”林静摇头,不过还是从衣柜里把制服拿了出来,“现在穿?你又打什么主意?”

  郑微抱着枕头盘腿坐在床上,歪着头笑道,“你难道没有听说‘制服的诱惑’?”

林静差点都跟不上她的跳跃思维,愣了一下,就开始微笑。“这有什么难?”

郑微看着他解开身上衣扣,脱去上衣,换上蓝色的制服,还不忘指手画脚地说,“裤子!裤子!都换上。

林静依言照办,他看着郑微,四目对望,空气中顿时有了暧昧的味道。

他整理好了着装,走到她面前,“满意了吗?”

郑微自上而下地打量他,“我是想看看你另一面的样子。”

制服很合身,穿在林静的身上,让他原本温厚恬和的气质平添了几分锐气和英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胸前徽章地缘故,连他的眼神都衬映得有些许凌厉,郑微想像着他坐在审判席上地时候,应该也是冷酷而刚硬地。

然而,当他笑起来时,先前地冷硬消失殚尽,“好看吗?”见惯了林静成竹在胸地模样,郑微很少见他像现在这样,带着一些不确定,就像等待大人肯定的孩子。

“你应该相信林副检察长披块树叶在身上也是好看的。”郑微的夸奖让林静脸上的酒窝愈发明显,他晃了晃手中的领带,“还需要系上这个吗?”

郑微探过身去,接过领带,扯松了套在他的脖子,然后微笑仰视他,双手不期然地在领带末端稍稍用力一拽,他整个人被拉得更贴近她,还不等林静做出反映,郑微顺势就吻上了他的唇。林静心里也许早对这旖旎的一幕有所准备,然而抱着回吻她的时候仍然激动得有些失控。她很快扯乱了他整齐的制服,他把她面对面地抱着跨坐在自己身上,一边享受她的上下其手,一边满足到叹息,“这是用行动对我的赞美吗?”

郑微加重一点力道啃咬他的肌肤,带着笑意说,“不,这是我对你的审判。”

林静低低地呻吟,“那我甘愿伏法。”

郑微从来没有这样取悦过他,他被她带入幸福地顶端,闭上眼,霞光绽放,直至两人洗去了身上的汗水,光裸地相拥在狭窄的单人床上,那点光便化作了缱绻的火苗。郑微依偎着林静,感觉他的手漫无目的地在她身上轻抚,温柔如同羽毛。

她把身体靠得与他更紧密,用手掌去磨蹭他有点刺刺的胡渣,忽然幽幽地问,“林静,你也这样抱着过别人吗?”

林静的手慢慢地停了下来,过了一会,才笑着说,“我可以理解为,小飞龙也为我吃醋了吗?”

郑微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我想知道。”

他作思考状,“女性朋友当然是有的,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情。”

“女性朋友?”郑微笑了起来,“跟我一样的女性朋友?”

林静终于开始认真地撑起身体看着她,“别用跟你在一起之前地事情来苛求我好吗?这样并不公平,就连法律也都是没有追溯性的。”

郑微说,“你别误会,我不是要追究你的旧事,我也没有这个立场,只不过忽然好奇,你记得她或者她们的味道吗?你爱过她们吗?”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我们一生里有可能遇到很多人,有时正好同路,就会在一起走一段,直到我们遇到了真正想要共度一生的那个人,才会把余下的旅途全部交给这个人,结伴一起到终点。”

第二十四章

  “你的意思是说,在没有找到最后那个人之前,没有爱你也可以让一个女人暂时做你的旅伴,共同一段再分道扬镳?如果在一起不一定是因为爱,那总有让你们走到一起的原因吧,各取所需?”

“微微,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实的流言,还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林静开始面露忧色。

“应该有人跟我说什么吗?”郑微笑得无邪,“没有人跟我说过什么,只是我突发奇想。”

林静说,“一个人走得太久了,难免会孤单。我承认在我还没有肯定要跟谁度过一生之前,如果有人提出跟我暂时结伴走一段,而这个人各方面条件都合适的话,我可能不会拒绝。至于爱,我的爱分量不多,所以不是我要的那个人,我没有办法给。”

郑微给了他一个佩服的表情,“你的爱真是收放自如,不知道谁才能有幸得到你珍贵的感情。”

林静假装听不出她话里的嘲弄,轻抚她的脸庞,“这个人是谁,其实你心里知道。”

郑微的笑容里带了几分怅然,“一辈子那么长,一天没走到终点,你就一天没办法盖棺论定哪一个才是陪你走到最后的人。有时你遇到了一个人,以为就是她了,后来回头看,其实她也不过是这一段路给了你想要的东西。林静,我说得对吗?”

林静避而不答,“为什么今晚上有这么多问题?”

“因为我忽然感到害怕。”

“怕什么?”

“怕人心里藏着的秘密和欲望。”

林静躺回她身边,看着天花板,郑微不再说话,呼吸渐渐清浅,就在林静以为她快要睡去的时候,她喃喃地问了一句,“周渠会坐牢吗?”

“这就是你今晚对我热情的原因?”有那么几秒,郑微仿佛觉得林静的语气里有说不清的失落,但他很快恢复如常,“如果我说,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你,你会不会很失望?”

让他意外的是,郑微摇了摇头,“不会。”

周渠高估了她,但她有自知之明。在男人的世界里,女人其实只是一片点缀的白云,他偶尔会赞叹它的无暇和美好,也会对它留恋,但决不会为了它而放弃浩瀚的天空。当然,还有更聪明一些的男人,可以踏着云彩叠成的阶梯一步登天,又或者在风雨来临之前,希望在云下得有片刻安身之地。

郑微说,“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企业就像树,没事你别老摇晃它,否则它很难长得枝繁叶茂。”

林静淡淡地说,“但是如果这棵树爬满了虫子,不摇晃它只怕枯死得更快。”

“哪一棵树上没有虫子,你们现在挑中的是难道是虫患最严重的一棵?”

林静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沉吟片刻,“没错,它的确不是最严重的一棵,但是谁让它长到了森林的边缘?”

郑微点头,慢慢说道:“那每次将一棵树晃倒之前,先摘下它的一片树叶,就是你一贯的作风?”

林静陡然变色,从床上坐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眼里的怒意一闪而过。郑微倔强地直视着他,他紧紧抿着唇,别开目光,最后俯身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衣服,一边往身上穿,一边漠然说道:“你要这样想也没有办法。”

郑微也坐了起来,看着他整理好了自己,把钥匙抓在手中。他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半蹲在床沿,让视线于郑微平行,“微微,你可以尽情指责我,但你把我看成过要陪你一辈子的那个人吗?你何尝不是把我当作一块浮木,希望有个人陪你走过最灰暗的一段。我敢说,我至少想过要跟你走到最后,但你没有。”

他说完就站直了身子,“我有事还要赶回去,你早点休息。”

“林静。”她叫住他。林静几乎是立即停住脚步,却没有转身,只听到郑微在他身后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爱我吗?”

这是个全世界最愚蠢的问题,也是全世界女人最喜欢追问的问题。男人总笑女人无聊,女人其实也自知问出来太傻,但她们还是会一次又一次地寻求个答案。为什么?因为人心隔肚皮,因为女人太在乎,因为她们从另一颗心上找不到带给她们足够安全感的证据。即使男人给出的答案大多虚无,但她们需要那一秒的慰藉。

林静说,他想过跟她走到最后,郑微是相信的。可她发现自己居然会在意,他许诺的一生是因为他千帆过尽才想要重拾回忆的美好,还是她只不过恰好是正确的时间里那个正确的人。

林静回答,“如果你心里不相信,我给多少次肯定的回答又有什么用?同样的问题,你又爱我吗?”

也许这才是成年人的感情,放在天平上小心计量,你给我几分,我还你多少,我们可以付出的东西是那么有限,再也经不起虚掷和挥霍。而年少时不计代价去爱的我们又到哪里去了?

郑微失望了,她的失望不仅是源自于林静,更源自于自己,她把她的最重要的珍宝弄丢了,回过头想要去找,才发现竟然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离她而去的--这件珍宝的名字就叫“勇气”。

背对着她的林静同样没有等到一个答案,于是他说,“我过几天过来的时候再打电话给你。”

“过几天你没有必要过来。”郑微感觉到他微微惊讶地侧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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