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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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能上灯花?”虽然骨子里我觉得这事很天方夜谭,但想到秦川真能和我一起上学,还是让我莫名地兴奋起来。

“骗你干吗?”秦川搓了搓他的刺头,扬起下巴颏。

“在大门口挡着门干吗呢!”秦川话音没落,就被刚买菜回来的我奶奶给打断了。

“奶奶,秦川也要上灯花了!”我高兴地告诉她好消息。

“啊?不应该啊,你能和我们乔乔考差不多去?”我奶奶挑着眉问。

“嗯,我爸给我交钱念。”

秦川见到我奶奶,气势一下就弱了一半,声音都渐弱了下去。

“还是建军行,会挣也舍得花,乔乔,你看你给咱家省了多少钱。行啦,别聊啦,回家收拾吃饭吧。”我奶奶冲秦川挥了挥手,就转身进了院门。

我朝秦川做了个鬼脸,也跟着她走了进去。那天晚上,我家饭桌上的主要话题就是秦叔叔怎么能挣钱和秦川怎么不争气。我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念叨人家,就自己闷头吃饭。我总觉得虽然我们家一家子知识分子,但总有些小气迂腐,他们总在津津有味地议论着秦叔叔家,可又根本不懂他们,他们翻开了眼前的书,却没有打开改革的门。做了那么多年街坊,其实本质上他们彼此都始终不明白对方。

而我们不同,那个时代赋予他们一层厚障壁,而在这个时代一切都是敞开的。

所以,当开学第一天我看见在胡同口骑着昂贵变速车、拿着不加薄脆的煎饼、不耐烦地等着我的秦川时,我真的特别特别高兴。

第二节

高中的生活和初中比起来也没什么区别,可能只要是上学的日子都大同小异,所以不管长大后如何狰狞,青春里的我们都是一副可爱模样。

细微的差别无非是课表密了些、功课难了些、老师严厉了些,以至于秦川第一次物理考试,就得了惨绝人寰的15分,让他沮丧得难觉不爱。从此只要是我们班先考了单元测试,课间里他准会蹲在我们班门口等着找我要答案。他来去自如,就那么大喇喇地站在那里,敲着班门喊我的名字,而对坐在我隔壁第二排的刘雯雯,他完全熟视无睹,哪怕正巧她从他身边走过,他也不看她一眼,打一声招呼。

我曾克制不住八卦心,去问过秦川,真的就这样和刘雯雯算了?结果被他快翻出眼眶的白眼给吓了回去,就再没敢多嘴。我想对我们来说,孙泰也好,刘雯雯也好,都是做错的一道选择题,扣去分数之后大概也没什么特别的了。但是后来我知道我错了,他们根本不一样,孙泰是夭折的小草,而刘雯雯则分明开出过鲜花。

这朵鲜花上了高中依然那么骄傲,她很快就当上了我们班的文艺委员,被老师宠爱,被同学喜爱。很自然地,又有一拨人聚在了她周围,她的人生大概永远不会缺朋友,缺赞誉,缺光鲜,缺美好。对于我的态度,她也丝毫未变。我们比班里的任何同学都来得陌生,好像之前那三年从未相处过,之后也再不会往来。

秦川上了高中也依然那么桀骜,他们六班是特招班,班里的学生基本都不是靠真本事考上灯花中学的。要么家里有权,家长是某长某代表,要么家里有钱,家长是某总某经理,要么是有才艺、艺术特长或体育特长。反正他们班和我们其他班看起来就不一样,在整个学校里,都是一种特别的存在。而秦川,就是特别中的特别。

开学没几天,秦川就把他们班一个比较嚣张的男生给打了,这次倒不是因为烧茄子,是因为一个遥控航模。那孩子家肯定也是贼有钱的主儿,据说那套遥控航模是舶来品,价格大概相当于我们一年的伙食费。也活该他倒霉,那天他把航模带来给大家显摆,结果手潮没操纵好,飞机直接掉在了最后一排秦川的桌子上,而秦川刚好正趴在那上面睡觉。当时那男生显然对秦川还不了解,他只顾心疼航模,怪秦川脑袋硬磕坏了他的飞机翅膀,嚷嚷着要他赔。他完全没注意被吵醒的秦川有多么强烈的起床气,也没意识到有着那么硬的脑袋的人拳头一定也很硬。于是秦川果断把他打了,那本来就磕破了点漆皮的飞机,也彻底报废成了一团不明形状的废铁。

这场架立刻让秦川在灯花中学扬名立万,他当年在隔壁学校一拳打天下的传说随即传播开来,当然一起被传播的还有那段英雄救美的故事。全年级最酷的男生和全年级最美的女生之间竟然有过这样的前尘往事,这事马上震动了全年级。很多好事的人都跑过来向我打听,秦川和刘雯雯是不是真的好过,是不是还在好着,是不是以后会继续好。

我一概都答不知道。

我不喜欢这样子,因为这让我感觉我自己也没变,上了高中依然那么傻呵呵的,傻到分明是自己的人生,却过得像别人故事里的女二号。

第三节

1999年春天,灯花中学又接到了新的政治任务,为迎接新中国成立50周年排练组字方队。因为刘雯雯是我们班宣传委员,这么光荣伟大的事想都不用想肯定没我的份儿。这回和上次稍有不同,我学习成绩不错,人缘也没差到初中那样没人搭理的程度,所以还有人提出过异议,问为什么不排谢乔。而刘雯雯很轻描淡写地给出了理由,她说我没排练经验,人数也差不多够了,就不用排了。有人奇怪,基本凡是在灯花中学念初中的都参加过香港回归的庆祝活动,我怎么会没经验。这里的因果只有我和刘雯雯最清楚,要不是她我怎么可能没经验,可是她不会回答,我也懒得去回答了。反正这次有人陪着我,秦川也被排除在了组字方阵之外。

他因为打架的事终于不负众望地得了一个记过处分。那天我们班正上体育课呢,他从教导主任办公室溜溜达达地出来,抬头看见我在做操,他一下龇牙咧嘴地笑了,我使劲冲他使眼色让他靠边站,他却干脆就靠着操场边的水泥台子蹲了下来,托着下巴一直往这边看。

我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伸展运动都做成了同手同脚,余光看见秦川笑得直摇晃,我的脸唰一下就红了。而我旁边的女生也看见了秦川,她捅了捅我胳膊,八卦地说:“看,秦川来了,他看刘雯雯呢吧。”

“谁知道。”我淡淡地答。

广播音乐已经换到了第四节跳跃运动,我看向站在队伍最前方的刘雯雯,她挺拔的身姿一纵一纵的,格外舒展,就像一只优雅的白鹤。她也许生来就是女一号的命,尽管秦川每天都至少到我们班晃悠两回来找我,但还是没人觉得他会对我有什么特别的,这就是女二号和女一号的区别。

解散之后秦川招手喊我过去,我负气地走到他身边,狠狠拍了他一巴掌,“笑屁笑啊你!害我做错动作!”

“那能怪我笑啊,我还不知道你,从小就小脑不发达,走路都能自己把自己绊摔喽,”秦川指指我们班女生,“瞧瞧人家,都跳得特协调,就你东一下西一下的,扩胸运动做得跟猩猩捶胸似的。”

秦川学我做出夸张的样子,我一拳打在他胸上,酸声酸气,“是有人做得好,人家站第一排领操呢,你也看得够认真的!”

“啧,能不能开玩笑啊,我看谁啊我。”秦川样子很无辜。

“切。”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你都不安慰我下,我那处分明天就全校通报了。”

“哎呀,我要恭喜你才对啊,你总算愿望达成,在全年级闻名之后,终于全校闻名了呀。”我嘲讽地拍着手。

“是吗?也对哈。”

秦川搓了搓他的刺头,仿佛真的得意起来,我对他的智商一向不抱太大指望,挥了挥手,继续回去上我的体育课。

女生正准备分开几组做排球练习,刚刚跟我八卦秦川和刘雯雯的女生朝我挤挤眼,笑嘻嘻地说:“谢乔,你不会喜欢秦川吧?”

“喜欢他?只有眼瞎的人才会喜欢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暴力狂吧!”我慌忙大惊小怪地叫。

说笑间我转过身,突然看到了刘雯雯。她就站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拿着排球,冷冷地看着我。

那目光让我觉得,又要发生些什么了。

第四节

他们排练站队的日子里,我就和秦川、大龙混在一块玩。大龙没有继续读高中,念了职高,居然报的是厨师专业。我想象不出来他这么大的个子颠着炒锅会是什么样,据秦川说他第一次翻饼就把饼甩到了天花板上,没辙,他距离屋顶太近。可是大龙却对自己未来的厨师道路特别自信,他说这是祖传的本事,秦川干脆揭了他老底,大龙爷爷是做火烧的,大龙爸爸是开早点摊摊煎饼的,所以那些每天风雨无阻准点提供的不加薄脆的煎饼,其实都是大龙家出品。我在一旁听他们瞎扯淡,一边吃着煎饼,一边对大龙的前途深深担忧。

那时候我们仨仍然会去JJ迪厅或是溜冰场之类的地方,但最经常去的还是秦川家。秦叔叔在广东深圳那边做生意,大半年都不回来。姚阿姨不再做裁缝,在西单和东单分别开了两家精品服装店。而秦奶奶搬过去后,立刻成了他们小区小脚侦缉队的核心人物,四邻八方的老太太迅速团结在她周围,一起织毛活、聊闲篇儿、搓麻、摆摊儿做小买卖,忙得不亦乐乎。秦茜没和秦川一起上灯花中学,去了一间普通高中,她还和以前一样,在学习上开不了窍,她明确表明念好高中也是白费劲,干脆随遇而安了。可能是基因问题,他们家真就没有一个学习好的,都精在别的地方了。这几年我就见过秦茜几面,每见一次就惊艳一次,她越来越美,也越来越神秘。

反正秦川他们家白天基本上没人,又宽敞又舒服,什么东西都是高级的,连秦茜的零食都是不常见的进口巧克力,所以我们能在那撒开了玩。秦川他们打游戏,我就看ChanelV听歌,或者看秦茜买的《当代歌坛》还有香港的《YES》杂志。有时我们也一起上网,那时还只能拨号上网,每次连猫,电脑都会发出嗞嗞的怪声。秦川最早去聊天室玩,后来发现里面要么是些挂着明星名字的屌丝,要么是些顶着怪异名字的怪人。那时我们只顾着逗那些明星名字的网友玩,我已经从张信哲时代走出来,正式迷上了谢霆锋,凡是和他有关的名字都要点开聊两句。现在想想,其实真应该和那些怪名的人多聊聊,什么宁财神、何员外、痞子蔡之类的,日后这些人才是网络时代的大拿。

聊天室玩腻了,秦川又玩上了ICQ,这是最早的一款聊天软件,十几岁的我们对世界充满好奇,和谁都想聊一聊,可是因为ICQ是国际化的产品,国内电脑普及度都不高,更何况这款软件,所以那上面以老外为主,而我们仨的英语水平加起来也就100字英文作文水平,说完“Howareyou”“Howoldareyou”,就没词了,根本跟人家聊不了两句。好在没过多久马化腾就拿来主义地制作了汉化的OICQ这一伟大的里程碑式的聊天工具,简称QQ。秦川迅速成为了第一批忠实用户,我的QQ号也是他申请的,我们都是珍贵的六位QQ,以至现在我每次用QQ邮箱时都会被叹羡,居然是这么骨灰级的用户。我最早的网名叫boat,就是小船的意思,大龙叫紫龙,而秦川…叫江湖老大…

我们仨互相加了好友,但是因为通常情况只能用一台电脑,所以也没多大意思,秦川好友栏里人还多一些,其中就有辛原哥,他也算是互联网先驱了,当年我们连拷贝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就在鼓捣这个,现在秦川有什么电脑问题都向他请教。辛原哥的网名叫等待精灵,他几乎永远都在线上,但也不怎么和我们聊天,也不知他每天都干些什么,只听他说过辛伟哥就快放出来了。

那年夏天匆匆而过,我们依旧无忧无虑地野蛮生长着,以为所谓青春期不过也就那么回事,而根本想不到荷尔蒙在酝酿着怎样的一次大爆炸。

第五节

暑假里我和秦川依旧一起过生日,我兴致勃勃地喊了小船哥,可是他上了奥数班,要学到挺晚的,不能陪我们玩了。但是小船哥那天早上特意绕道来给我送了礼物,他来的时候我还赖在床上没有起,被奶奶摇醒,听说是他到了,我腾地一下从床上滚了下来,连忙套了件白色的连衣裙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小船哥站在院子中间,帮我理了理蓬起来的鬓发,笑着说:“乔乔,生日快乐!”

小船哥赶着上课,没说几句话就走了。他送了我一个八音盒,不是市面上带磁铁石小人可以在钢琴上跳舞的很昂贵的那种,就是简单的一个小木盒子,拧几下弦就响起了德彪西的《月光》。听着那悠扬的曲调,我的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小船哥就是我的太阳,我的月亮,我人生中的所有光明。

小船哥还给秦川带了礼物,是一本厚厚的球星画册,我随便扒了两口饭,就抱着画册骑车去了秦川家。我从来不走大路,专喜欢钻小巷子和楼空子,比起日渐热闹起来的工体大街,那些秘密路径要清爽许多,路旁有高高的杨树,墙角边挤出小小的野花,整条小路狭长静谧,只有偶尔的蝉鸣和随身听耳机里的浅浅音乐,裙角随着脚踏车飘起,空气中满是夏日的味道,连晃眼的阳光都可爱起来。

到秦川家楼下,我在车棚停车的时候看见了从他们家单元门里走出来的一个女孩的背影,我觉得眼熟,走近些想再去看看时,她却已经不见了。我纳闷着坐电梯上了楼,秦川正在玩《仙剑》,大龙已经到了,在一旁看着。我最爱看他们打《仙剑》,比起游戏我更喜欢故事。到锁妖塔那一段,李逍遥马上就要恢复记忆了,我喜欢灵儿,秦川喜欢月如,我们总是一边玩一边争,李逍遥到底该和哪一个好。

“他终于想起仙灵岛的事了!”看着屏幕上的李逍遥一点点记起了灵儿,我很欣慰。

“想起来有什么好,他还有月如呢!”秦川撇撇嘴。

“那也得有先来后到啊!他可是和灵儿拜了天地的!”

“他还和月如比武招亲呢!”

“那他最喜欢的也是灵儿!”

“你怎么知道,我就觉得他喜欢月如,月如多可爱啊,两个人在一起必须要聊得来,灵儿那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看着就没话说。”

“你懂不懂什么叫从一而终啊,喜欢就是永远都喜欢,没有第一第二,只有唯一。不能变,变了有什么意思!”

“狗屁!这世界上哪儿有不变的东西啊!”

“切,你这个恋爱失败的人才没有发言权!”我白了秦川一眼,他没有反驳我,仿佛专注地打起了游戏。

我百无聊赖地一边吃他的进口零食一边在他的房间里转悠,忽然就看到了他桌子上满满一罐子的纸鹤。秦川身边从来不会有这些精致可爱的小东西,他们家不只是他,秦茜也不喜欢这些,平时女孩子的毛绒玩具啊,洋娃娃啊,都不见她玩。她钟爱金色,每次进她的房间都觉得晃眼。他们家整体喜欢简单粗暴的美学,似乎就欣赏不来所有精细美妙的事物。我不记得上次来见过这罐子纸鹤,正想拿起来仔细瞧瞧,秦川就一把夺了过去。

“瞎翻什么呢!”秦川把罐子随手扔到了抽屉里。

“那什么呀?”

“没什么,小玩意。哎,你看不看啊,马上过关了你们家灵儿就出来了啊!”

“看!”

我跑过去继续坐在他身旁,从锁妖塔出来的灵儿更漂亮了,看着她的样子,不知怎么的,我就想到了刚刚进门时看到的那个窈窕背影。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会感觉眼熟了,那挺得笔直的脊背、那细长的脖子、那英朗骄傲的样子,那分明就是刘雯雯。而那罐子纸鹤,是生日礼物。

我不知道秦川与刘雯雯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他们不是游戏,存在过的记忆不会凭空消失。也许真的不会一直喜欢,但是喜欢过就是喜欢过,未来会改变,而过去不会。

第六节

那之后,秦川和刘雯雯之间仍然没有往来。我偷偷地观察过他们,尤其到了圣诞节这样的盛大节日,全校都贺卡纷飞的时候,我着实仔细察言观色了一番。每天我都假装若无其事地把秦川收到的贺卡翻一遍,美其名曰看看有没有漂亮的卡片,其实是想找找有没有刘雯雯送的贺卡。但大多都是没有眼光对他盲目崇拜的女孩子们和一些傻乎乎的男生送来的,一直都没有刘雯雯的痕迹。

圣诞那天我照常和秦川一起来了学校,临进班的时候,还有两个初中的小孩来给他送贺卡,他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显摆比我人缘好,我懒得理他,径直走进了我们班。刘雯雯已经来了,她也在笑盈盈地收着贺卡,我坐到座位上,刚要把书包放在课桌里,就一下子愣住了。

我从位斗里摸出了一个信封。

我吓得一身汗都出来了。初三那年的圣诞节我可是记忆犹新,以至于我对这个铃儿响叮当的欢喜日子始终心有余悸。收到这么一张神秘的贺卡,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有不好的事发生了。我又瞄了眼刘雯雯,她依然神态自若。可她越坦然,我就越紧张。她的大招我可见识过,那可是一击毙命,杀人于无形。

一直挨过早自习,我才颤巍巍地打开了那张贺卡,那上面没有写寄信人的名字,只是写了一段给我的话。

谢乔,天气预报说圣诞节会下雪,你要记得多穿点,戴上帽子和围脖。谢乔,你知道吗,你就是我的天气预报,见到你的笑容,就是晴天,你不开心就是阴天,你掉眼泪就是雨天,看不见你我就觉得这一天都在下雪。谢乔,我喜欢你。今天放学,能到王府井教堂那里见面吗?我想在下雪的日子,也见到你的笑容。六点半,不见不散。

我合上贺卡,久久缓不过神来。

我想,我大概是收到情书了。

虽然我一直都在喜欢着小船哥,但是我却从来没有被人喜欢过。连秦川这样的臭屁大混混都被刘雯雯和许多不明真相的花痴女生喜欢过,可我却没有。混乱的初中生活把我推到了和这种美妙感情对立的另一面,我都没想到过,其实我也可能被哪个男孩喜欢的。

我托住脸颊,因为紧张和羞涩,手心传来暖融融的温度。窗外如天气预报说的那样飘起了雪花,而我不知到底该不该去赴约,去见见一个这么珍视我的男孩。

中午吃饭的时候,秦川又跑来向我炫耀他今天一上午的战利品,他以为我看他的贺卡只是因为羡慕,我随便翻了翻,见还是没有刘雯雯的影子,就漫不经心地还给了他。

“这张还写着就喜欢看我踢球呢!你看你看,还画了桃心!”秦川扯出一张贺卡在我面前晃悠。

“切,这有什么的。”因为有了早上的贺卡,我有了底气,才不屑于他这种小儿科的贺卡。

“你可收不到这样的吧。”秦川得意扬扬地说。

我神秘地笑了笑,“那你收过情书么?”

“什么情书?”秦川茫然地看着我。

“一看你就没有,谁会给你这种人写情书啊,要故意写成错别字你才能看懂吧!”

“滚!就跟有人给你写似的!”

“当然有了!”

我骄傲地掏出那张贺卡,在秦川面前一扫而过,而他手快,竟然一下子就抢到了手里。

“哎!你还我!”

“我看看!”

我慌了神,可秦川凭着个子高,举得高高的,根本不管我的竭力反对,径自读完了那张贺卡。

“讨厌!”

“谁呀这是?”秦川皱着眉问。

“我哪儿知道!”

“你去么?”

“我还没想好呢。”

“估计是谁无聊,逗你玩呢吧!”

“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我气冲冲地说,“懒得理你,我回班了!”

“哎!那你到底去不去!”秦川追着我一路到我们班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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