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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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心里一阵温,真是有些感动的,我忍不住问他,“你这是在为我难过吗?”
他却不肯抬头,只说,“那你难过吗?”
我立刻回答,“可我本来是当个笑话给你看来着。”
“哈哈!”他真的笑了,咬着烟说,“傻!”
2003年11月18日 阴
文则发烧了,我去探访时他们说,“他病了,伤口重复感染,高烧一直退不下去,正在医务那边躺着,你就过几天再来吧。”
我没能见到他,只好回家继续工作。我想等我把这部小说翻译完的时候,文则的病就会好了。
可是晚上,我梦到文则坐在玻璃窗那边,我坐在玻璃窗这边,我在哭,文则在抽烟。
我哭了一个晚上,他抽了一个晚上。
梦里我们都没有说话。
……
2003年12月14日 雨
天气很冷,年末出版社要收稿,我的工作量增加,已不能每周都去看他。不过今天见到他时,他的气色很好。还笑着告诉我,今天阿亚生日。然后说了很多关于阿亚的事,比如他怎么来到踅龙,怎么混在昊沣的人里跟着跑场,跑着跑着,等昊沣发现时,他倒真成了九龙的人。文则谈起他时的眼神总是很柔和的,我知道,他其实很关心阿亚。
文则说,对他好的人,他永远也不会忘。
2003年12月25日 雪
今天是圣诞节,下雪了。我去看他,他很意外,因为我们向来都在周一见,而今天是周四。这一天,我们没有说话,只是一起吃了碗皮蛋瘦肉粥。没有想到的是监狱里这么严,只不过是一碗粥,我不仅要在责任书上签字,还要找人给我做担保,绕了很一大圈,非常麻烦。还好文则很开心,边吃边低头笑。光是看着他这样,我心里就很快乐。
15分钟,很快乐。
2004年1月3日 雪
我感冒了,没能去见他。
不知道他会不会很想我,我在心里猜他也许会睡不着觉。
因为他是个重感情的人。
2004年1月17日 阴
今天他很困,说话时都一直闭着眼。他也没有抽烟,只等我说完了,就恩一声,表示他听到了。我想他一定很累,听说监狱里的警官接了一个木漆的项目,时间很紧迫,折腾得厉害。我瞧着他晕乎乎的样子,突然想逗他,于是说,“昨天我遇到老同学,他问我现在过的怎样?我说我结婚了,老公在坐牢。”我一说完,他立刻睁开眼狠狠地瞪着我,我赶紧说,“开玩笑的,我开玩笑的。”他哼了一声,打个哈欠,靠着椅子问我,“有烟吗?”
……
2004年2月14日 晴
他突然不肯见我。
2004年2月21日 晴
他不见我。
2004年2月27日 晴
他不见我。
……
2004年3月21日 晴
天气转暖,人的心情也该不错。可他却一直不再见我,而我只有在每周末的辅导课上才能见到他,他依然不肯看我一眼,依然只在本子上乱涂乱画。他的头发又长长了,刘海盖住了眉眼,胡子也冒出来不少。我想他一定很缺尼古丁,所以上课时,他把作业纸搓成了细条当成烟咬在嘴里。
我觉得我很想他,尤其是他看着我的眼睛同我说话的样子,低笑,温暖的手指,以及他的沉默。
不能否认,我很是想他。
2004年4月3日 多云
我想到了一个愚蠢的办法来恢复我们之间的关系。
今天是周末,我穿着白色的裙子和高跟鞋去监狱上课。高跟鞋踩在地上非常响亮,教他睡不成觉。他果然一直看着我,我有些激动。
下课时,我就站在原地等着他,只愿他有一点点的表示,我都会有种蒙大赦的感觉。我期待他能对我笑一笑,或者从我身边经过留下只言片语。
然而人生的意外永远都在意外之中,我怎么都想不着偏是今天的警察失职,隔壁班上课的老师让犯人咬成重伤,闹得乱哄哄,连着我的班上也开始蠢蠢欲动。我一人站在讲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转头看到门口忽然跑进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穿着囚服,一嘴的血,他咆哮了一声,竟朝我冲来。我惊吓过度,完全不能动弹。
如果不是他,我想我也许会被咬死。那些囚犯们打了起来,我知道有些是乘机报复平日与自己有过节的人,有些则是钻空子私下交易,比如烟,大麻之类的东西。只有文则,他紧紧抱着我。混乱中,我们磕磕碰碰出了教室,我看到援助的警察老远就往这边跑,不停地吹着警哨。
文则抱得很紧,我几乎整个人被他按在怀里。有时他被人打到了,只是闷哼一声,我总想抬头看看他,他却一直按着我的头,找到了空处,他才开口同我说话,他说,“青青,你别再来找我了,别找我。我配不上你,你懂不懂?我承认对你很有感觉,可我的良心有限,你不要再来挑拨。如果下次,下次,你再穿白裙子出现,我就当你是飞蛾扑火,自甘堕落,我就玷污你,我会这么做,你听到了?记在心里,不要忘记!”
咫尺之间,我几乎感受到他炽热的吻。那是藏匿在文则内心深处,最亢奋的火焰。我想,或许一开始,令我迷惑的就是这团火焰,而非是他的轻浮,冷淡和危险。
……
2004年5月10日 晴
我们恢复了原来的关系。
我们约好了见面的时间,探访他时,他一见到我就轻轻地笑,一坐下就要抽烟,吸了第一口后会回味很久,然后问我过的怎样。
一切忽然如常。
一切如常,是日记的最后一页。青青怔了一下,合上日记本,然后环视着空荡荡的家。客厅的窗帘没有拉上,茶几上的粥也凉透了,日记本给晚风吹得啪嗒啪嗒响,她独自一人靠在沙发上,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蓦地,日记的夹页里飞出一张纸片,落在青青脚边,青青没有捡,只是歪头认真看着,那是她很久以前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文则的照片,很小一张,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青青笑了一下,想起从前文则对她的评价,他是这么说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你这样坦然面对一切。太过随遇而安的女人,内心往往不够现实,所以才会连我这种坐牢的人都能接受。
青青靠在沙发边叹了口气,想来想去,她觉得自己需要的终究只是一个答案。
5月24日,龙阳监狱史上最血腥的一天,那是任何人都没有料到的。
青青也是在这一天去上最后一次辅导课,她在口袋里放了一张字条,打算下课时悄悄递给文则。可是课只上到一半,忽然一群警察冲了进来,将所有的犯人拉出去聚集在操场上。青青和其他老师也都被禁止离开,只好跟在监狱长后面,看着操场上黑压压乱哄哄的一群人。
一名教员拿着扩音器吼道,“是谁偷了徐警员的枪,现在交出来,我们将不作任何处罚!”
犯人们有些互相询问,有些则面带讥讽,过了一刻钟,无一人站出来。教员于是使了个眼色,后面的警卫便冲上去将其中几个态度恶劣的刺儿头痛殴一顿。
教员再次问道,“藏枪事大,是谁偷的就快站出来!否则你们所有人都要受到严惩!”
操场上刹时一片唏嘘,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大有与警察干上一场的架势。只是闹得虽狠,却还没人真的动手,倒是有人不服,大声问道,“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枪一定是咱们偷的?是,咱们是坐牢的,坐牢的都是犯罪的,可咱们不是在改造嘛,你妈的无凭无据,怎么就一口咬东西在咱们这儿?还动手打人?小心老子告你。老子坐牢归坐牢,可他妈的还是有人权的吧!”
教员无暇多想,怕是管理层内部有些瓜葛,便急急叱道,“一个小时之内,若不交出手枪,全部犯人一律禁闭,并且接受强制搜查!”
强制搜查,就是要把犯人脱光了搜查,这无疑是种极大侮辱。操场上随即暴出几声怒喝,青青站在安全网外便觉得心惊胆战,似有不详的预感。青青还来不及从上千人中找出文则,操场上却忽地传出一声枪响,一个警察从边台上掉了下来,分明是中了枪。这时,教员才猛然发现危险近在眼前,整个操场乱成一片,许多犯人争开安全网,开始疯狂袭警。
文则站在操场边,一眼看到青青站的位置,心中顿生不妙,掉头就朝她跑过去。
那边连同青青在内的几个老师全都吓得魂飞魄散,不知所措。青青四处张望,急切寻找着文则,于这片疯狂胶着之中。
人生如梦,常常在于混乱中一眼即能洞穿的情感。或因爱,或因其他。
诚如文则追向青青,青青寻找文则,当那一时刻他们目光相遇,心跳如雷,便会清清楚楚在同一时间感受到寂寞与慰温。寂寞的是他们在遭遇彼此前可以忍受寂寞。温暖的是难舍难分的羁绊使得他们不再寂寞。
人生如梦,答案从来只有一个——告诉我,你想要凋零,还是怒放?
第三章 含羞草
第三章 含羞草
文则拼了命跑,从青青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疯狂几乎与其他犯人无异。青青着急地望着他,直到他已奔到跟前,她什么都不想就紧紧抱住他,她真的觉得这次自己必死无疑。
文则却一把握住她手,厉声道,“不要抱着我等死,跟我走!”边说边拉着她匆匆绕开讲台,大部分的犯人笔直冲向大门,文则却带着青青往后面的油漆工场走。估测现下的状况,警方很快就会进行武装镇压,他必须在那之前,让青青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他们一直跑一直跑,直到周围不再有那些嘈杂可怕的声音,文则才渐渐停了下来。转头看到青青满头大汗,脚踝上还有破裂的血口子。青青气喘吁吁,明知不是时候,却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梗在胸中欲说还留。
那时天空湛蓝,龙阳监狱的血腥暴动就在身畔,文则却好似知道她的秘密,他的发稍像流云般迅速掩盖住一片蔚蓝视野。他以吻封缄,忽如其来,承认了他内心深处焦躁并且炙热的占有欲。好比青青这样的女人,在爱情开始之时,亦能深深感受到命运的开启。她从未获得如此真实的吻。
“青青你可以走,真的。如果三年以后你回来,我还活着,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幸福。一定。”文则将她搂在怀里,不期然许下如此承诺。
青青已无言语,她知道文则什么时候期待着她的回应,什么时候对这一切了然于心。她尽可能地停留在他怀里,思考着这一生究竟是要凋零还是怒放。
文则抚了抚她的唇,“你听我说,你躲在这里,哪也别去,等警察来了,就跟他们走。”
青青点头,“这次以后,我会再来找你。”
文则未及回答,后面却来了不速之客。万亦寰提着一跟铁棒子,怕是从哪里弄下来的栏杆,冷不丁笑道,“我早说了我不会放过你。”
青青一怔,不明所以。文则直看着万亦寰,倒不是没有想过会在这个节骨眼儿跟他碰到。他用力握了握青青的手,“你走开些,不要看!警察来了,立刻走。”说完便一把扯下囚服与万亦寰动起手来。
文则是使枪的好手,很少与人肉搏,跟在昊沣身边,多是以狙击立功。仔细想来与他打过架的流氓其实并不很多。
万亦寰手里的铁栏杆上还有几条破开的锈口,连着几棒抡来,毫不留情,文则边躲边往斜剌里跑,企图引他离开。不料万亦寰忽然朝他腿上来了一抡,他吃痛倒地,小腿上给钻了个洞,鲜血涌出来。
“站起来,文则!站起来,让我知道你是个什么人!”万亦寰说着又是一抡,朝他脑袋上砸。
文则头一偏,一把抓住铁棒,顺手一带,瞅准了万亦寰重心不稳时朝他眼睛上煽了一脚,万亦寰中招,颠簸着退后好几步。他刚喘上两口气,对面文则已经站了起来,问他,“你为什么总是不肯放过我?我和你无冤无仇。”
万亦寰一哼,“你这身手,动作,也许是太标准了,总让我以为回了到以前,我给警察追得跟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的那会儿!”
文则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旋即从地上拾起一块砖当做武器,对万亦寰说,“你放过我,我放过你。”
万亦寰冷笑,握着铁棒道,“以前龙老爷子问我说,环仨,你看这江湖上喊打喊杀,哪种人最可恨?我就说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的。”说完,抡着铁棒又冲了上来,嘴里还道,“就他妈是你这样的!”
文则平时总是面上无波,这回却被万亦寰几句话弄得恍惚不安,一手快连砖头也拿不住,直到听到青青尖叫,他才发现万亦寰的铁棒已照他脑袋狠狠抡了下来。他躲也来不及,干脆一砖朝他侧耳后边狠砸。那还是阿亚告诉他的,砸人时,最有效的不是面门和后脑,而是侧边带穴儿的位置。阿亚说,一个人最少受伤的位置,就是能够致命的位置。
文则实挨万亦寰一棒,脑袋上开了大口子,血浆染红他整张脸。他瞪着眼睛看着万亦寰,咬牙等他先倒下。青青在一边看得魂飞魄散,连跌几下朝文则奔来,在文则快要支撑不住时架住了他。万亦寰也是两只血眼,模模糊糊看到那个妞儿扶住了文则,他才终于不支倒地,他身边总是没个人儿的,到了这时候他才觉得寂寞无比。摔在地上的一刻,他猝然骂了句,“狗娘养的!”,便没了声息。
文则只等万亦寰闭眼才能放心,一下倒在青青怀里,浑身都是鲜血。青青拿手按着他头上的伤,眼泪一滴滴几乎落成一线,落在文则左眼下面,从血渍中淌出一条痕,倒像是文则在哭。青青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文则想伸手安抚青青,可是他已经渐渐失去知觉,他的视野由一片蓝天化为无边黑暗。他的青青怎么会知道他此时真的很爱很爱她的那种感情?如果一个男人死去时,依然在那个很爱的女人怀里,女人为他哭泣,那么他就不会感到比死更冷的一世的缺憾。因为人在快死的时候都是自私的,只是渴望死得安稳而已。
青青不敢摇动文则,可是见他闭上眼再没有睁开来,顿时感到极度恐慌。青青抬头四处张望,终于看到工场一边有警察正在靠近。她已经受够了至亲至爱的人这样与她告别,她那一手全是文则温热的血浆,可她的呐喊就像在赌命。那时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警察送文则急救时,她还在喊着救命。
她在心里为生命的脆弱感到悲哀,因为,没有一种感情能够超越这种脆弱。
龙阳监狱的事情上了报,整个踅龙城街头巷尾地谈论着。监狱好几个高层都被停职,等待上边派下调查员,肃清源头。
文则在医院躺了一个月转回监狱医务所,回来后才知道,阿亚死了。
医生只说是脑梗塞,并且是长期受到暴力伤害积累下来的。那医生的嘴脸映在文则眼里,就像来催他偿命的黑白无常。文则当场呕出血,合眼大哭起来。
鉴于文则伤势严重,监狱明确禁止一个月内不允许他接见亲友。于是青青一直没能见到他。以青青同他的关系,她也没有立场提出特殊宽待。
青青天天到监狱打探他的状况,好在她在这里义教四年,认识不少层层面面的人。她奔波了大半月,终于在一个阴雨的日子,见到了文则。
文则已经基本康复,因为伤在头部,手术时曾将他头发剃光。事隔两个多月,他已经长出了短短的新发。文则坐在玻璃窗后,明知这是劫后重逢,他却不曾好好看她一眼。
青青瞧他健康许多,一时红了眼,低声哽咽两下,才说,“我没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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