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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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宗泽极难形容自己对傅剑玲的这种一而再再而三地涌出来的依恋和迷恋,在失去她的那些日子里,只要想起她,他就能马上从静寂中走出,傅剑玲像是他心中一抹喧嚣的影子,正因为它喧嚣着,便不使他惧怕那些弥漫在生活中的处处可见的沉沉雾霭了。

  这次见面本只是双方的一次自我介绍,项目的具体实施和可行性问题则需要再做探讨和研究。很快,老外便只和徐莹说话了。徐莹得意非凡,不时还越过薛涩琪为苏兆阳和老外的话题穿针引线,薛涩琪气不过,干脆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韦宗泽身上。她给韦宗泽倒好一杯酒,盈盈道:“老同学一场,见面干吧!”韦宗泽笑着奉陪,过后又问傅剑玲:“你喝吗?”

  傅剑玲说:“谢谢,我喝得少,就不逞强了。”韦宗泽说:“那我给你倒点饮料。刚才见你已经喝过三杯了。”说着起身给她倒好,薛涩琪便道:“哎,这么暧昧干什么呢,剑玲现在是有打算的人,别对她乱放电。”这打算自然暗指重新恋爱,韦宗泽略一皱眉,目不转睛盯着傅剑玲。

  傅剑玲的脸红扑扑的,一时倒也不好开口,忽然间听到手机响起,拎出来一看,有条未读短信。她略感诧异地发现居然是昨天那个打错电话的人。

  韦宗泽注视着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细微的情绪,可让他忍不住受到重重挫败的,是在那些表情中——惊讶的有,冷淡的有,无谓的有,偏偏还有一个惊喜而害羞的。他不自觉握起拳头,轻描淡写地问道:“是谁啊?”

  傅剑玲的唇动了一下,却不肯回答,一旁薛涩琪知道状况,便忍不住问:“是昨天那个人吗?就是你说他的声音很好听的。”傅剑玲点点头,薛涩琪乐极,一把抢过手机,翻出短信来看,“哈!他问你今天怎么不打错电话了。”

  韦宗泽此时已给气得够呛,面上却纹丝不动,支起一手,向苏兆阳道:“瞧这2个女人,打小就没分开过,长大了还这么多秘密。”

  苏兆阳怕薛涩琪挑衅过火,不好下台,便暗里拍了一下薛涩琪的腿,又对韦宗泽笑着说:“可不是,有次我问小琪,要是小玲是男的,你嫁她不?小琪连说了十个嫁。”

  韦宗泽转头来看定薛涩琪和傅剑玲,又笑道:“苏总是老板,到底有些不一样,可咱们几个认识这么多年,就算把我给忘了,也不要太明显嘛。你看我一有资源,就首先给你们家牵线做媒,除了相信你们的能力,多少也因为我们之间的情分不是?”

  薛涩琪见韦宗泽的话说重了,有点难以相信他还会因为这点挑拨就要在明面上表现出不愉快,甚至威胁她,薛涩琪自幼家中有人行商,倒也知道自己的行事风格不好,忙垂头回避,假装吃饭去了。

  然傅剑玲难得被韦宗泽这么一激,竟有点生气的感觉,遂拿过手机,当面对薛涩琪说:“我还是回个短信吧。”说着啪嗒啪嗒按了一通,其实是把天气预报转发过去了。

  韦宗泽知道自己越是压制她,她反而要去亲近别人,遂按耐下怒气,又去跟老外攀谈,继而苏兆阳也加入到谈话中。

  薛涩琪还是埋头吃饭,傅剑玲也似乎很惬意,有一下没一下地看手机,旁边早已停下话题的徐莹和一直沉默的董莲却在心中尖叫了个遍。

  原来韦宗泽跟薛涩琪傅剑玲是老同学,而且他还跟傅剑玲有过一段关系。

  徐莹总算知道为什么苏兆阳这么重视傅剑玲,那头董莲也冒出两滴冷汗,自嘲地想到,难怪他给傅剑玲介绍男朋友,傅剑玲理都不理会,原来早已攀过高枝了。

  切,董莲又想,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你就嫁进去。

  当晚其实很有趣,原本只是赌气转出去的天气预报,等饭局结束,傅剑玲回到家中,那人竟然又回复了:这样看来,明天是个好天气。傅剑玲笑了笑,没有回复。男人个个有颗开花的心,稍有契机了,便喜欢顺藤摸瓜。果不其然,那人很快又发来一条,问她道:你不和陌生人说话吗?

  剑玲索性关了手机,坐在客厅看电视,见那杜小言还挺老实的,正在自己房中写作业,或者不是在写作业,而是在搞什么鬼画符,傅剑玲走过去站在门口笑道:你的成绩这么差,还是要加油赶赶,每天假装做作业骗我干嘛?我可不会管你到这份上。杜小言便仰头道:那你还说是我姐?傅剑玲说:就算是杜雅也不会管这些的,你是男孩子,别没点骨气。话毕,说走就走了,也不管他是真学习还是假学习。

  傅剑玲坐在客厅里,其实也不大能看进去电视,上面演的那些情情爱爱,家庭伦理什么的,她实在提不起兴趣。想到自己对那些陌生的勾搭竟没半点幻想,越发觉得自己老得厉害。想着想着,她就困倦起来,想去睡觉吧,又睡不着,一会儿接到楼下门卫的电话,说有个男的在楼下等她。

  傅剑玲遂把手机又打开,拨了韦宗泽的号码。

  “你在楼下?”

  “是。”韦宗泽说,“你下来吧。”

  傅剑玲说:“一定要下来吗?”韦宗泽说:“我希望你下来。”

  傅剑玲想了会儿,“如果是因为今天的事,我道歉。因为你说了那样的话,我才故意做给你看的,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韦宗泽的声音却还是冰凉的,暗涌着一股怒气,“我不想听这些,你下来。”

  傅剑玲感觉有些哭笑不得,回道:“我不下来又怎样?”

  韦宗泽却不说话了,长久的,没一会儿,电话里杂音飘忽,遂听到葛离插嘴:“喂,傅剑玲,麻烦你下来吧,他今天饭局下来就一直喝酒喝到现在,就算你不在乎他了,你老板总在乎吧,你不能这么办事呀,快下来吧,我还等着下班呢。”

  傅剑玲来不及接话,却听那边手机已经关上了,她走到凉台往外看,也看不到什么,韦宗泽应该在小区外面等着。她有一瞬还是想下去瞧瞧他怎样,可是转念想到再去见他无疑是在向他示弱,他恐怕真以为什么事都可以用强迫的方式来解决,又则有葛离看着,不会出什么问题,便赌狠地把手机关上。又到浴室洗个澡,就早早睡下了。

  可傅剑玲睡得极不踏实,在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头很疼,偶尔还会无意识地盯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手机的屏幕是黑的,没有一点光亮,就像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一样,没有希望。

  沉沉入睡是在凌晨两点多,傅剑玲梦到一条巨大的蟒蛇在她脚下环行,蟒蛇的背花纹细致色泽低沉,泛着鳞光,大蛇时而把脸朝她伸过来,对她吐出红信,时而转身在别的地方巡查着,它一直沉重而精确地滑动着,在她的脚下,却没有碰到她一分一毫。傅剑玲却惧怕地盯着它,一直盯着,直到画面渐渐模糊,蛇背的花纹变得看不清楚,她的意识幽幽醒来。

  傅剑玲汗涔涔地看着天花板,努力调整着急促的呼吸,然后就着月光看看闹钟,还是凌晨三点。她坐起身,拧开了台灯,拿起手机,开机拨打了韦宗泽的电话。

  才响两声,韦宗泽就接了,两个人沉默良久,韦宗泽才说:“我已经不在你楼下了。”

  傅剑玲倒轻松了,“我想象得到。”

  “是吗?”韦宗泽冷漠的说:“那你也想象得到我其实才刚到家吗?你想象得到我打了多少个电话吗?”

  傅剑玲却回道:“那又怎么样呢,你要我怎么做才开心?”

  韦宗泽冷笑一声:“我没有要你怎么做,又能要你怎么做?难道你以为我就不会伤心,不会难过?你以为我就那么风光,有恃无恐在你身边玩着爱情游戏?究竟是你看轻我的心,还是我对你来说真的已经是个回忆了。你就像打发一个乞丐那样来打发我?”

  傅剑玲闻言,略略伤感,旋即又觉可笑:“是吗?从以前到现在,究竟是谁先离开谁,是谁先丢下谁?是谁看轻谁的心了。回忆?难道你不是?乞丐,如果你真变成乞丐,说不定我还乐意打发了。”

  韦宗泽怒不可遏:“傅剑玲,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从始至终没有忘记过你,更没有理会过别的女人,可你也不要以为我真的就只有你才过得下去!”

  男人气起来就爱说威风话,尤其是韦宗泽这样自尊心很强的男人,气愤起来,倒要像个孩子那样赌气。以往傅剑玲还觉得这也是他可爱的一面,如今旧事踊跃,心却平静,她嘲笑了一把自己方才那辗转反侧的失眠,想不出来那是何必。便不打一声招呼,乒地一下挂断了。

  韦宗泽也气得不轻,没有再打过来。这些年在韦家锻炼出来的意志力尽在一夕之间崩塌,他彻夜难眠,想到往事深影重重,爱却今非昔比。

  第十五章

  这一回轮到韦宗泽做梦,他房间的灯还亮着,睡前的红酒变成了静静的霓虹从高脚杯中溢出来,韦宗泽靠在床头便疲倦入梦了。

  首先他梦见的是一扇窗,分外明亮,窗外有梧桐树,随风沙沙作响,窗边坐着正在聊天的傅剑玲和杜雅。没一会儿,杜雅鬼灵精地说了什么,傅剑玲便迅速抬起头朝他看过来,韦宗泽却如惊弓之鸟一般躲开了,他转身离开教室,旋即光亮视野中跳跃出喧闹的小操场,面前是狭长横亘的走廊,走廊上有很多男生跑来跑去,韦宗泽整个身躯靠到墙上,大口大口地呼吸,他感到心中冷冷地、沉沉地。

  但凡在人多的地方,韦宗泽总会忍不住地去找,也不知是要找什么。

  他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起女生的,最开始他注意的人其实是薛涩琪,因为她是个火辣辣的美女,但是他很快便发现自己讨厌她的那种性格,随后他又注意到钟秀,一个很温柔的人,或许是太温柔了,像一张白纸。

  韦宗泽是个不吝于把自己的兴趣摆放在别人身上的人,男生也好,女生也好,他觉得接触的人越多,越能够帮助他充分理解自己,理解愿望这个东西。诚然他有一颗开放的心灵,偏偏他的行为却是十分孤僻的,他不大受欢迎,并且因为他的这种不受欢迎的特性,他还常常受人欺负,被人看笑话。

  在他记得起的众多事情当中,有好的坏的,有奇特的有无聊的,偏偏没有一个确切的起始点,是关于他如何注意到傅剑玲的。当他开始注意的时候,这种注意力就已经变成他的一部分了,仿佛这一部分是唯一能够回应他、温暖他的一部分,当他年少纯情的时候,他还十分地相信这种感情,并且怎么也不会做出那样的料想——有一天他会跟她在一起,拥抱她,爱慕她,同时又像个凉薄的芒刺那样深深刺伤她。

  其实傅剑玲也是个温柔的人,只不过她的温柔含有冰气。她似乎很在乎你,又似乎在乎所有的人,当他回神,发现她仍然会很多有独来独往的时候,她和他是相反的,韦宗泽想。

  在韦宗泽的梦中,葛离的形象和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梦中的葛离十分高大粗野,和现在的魁梧洒脱大相径庭,葛离剃了一头青皮,在校园里横行霸道,葛离经常以欺压挑衅他为乐,在上课前,很多人围观,但韦宗泽总能在乱哄哄中看到傅剑玲的脸,有时她蹙起眉头,仿佛在说,葛离太过分了,有时她又面无表情,仿佛在说,韦宗泽太犟了,又没用,又犟。

  韦宗泽的梦是混淆的,时而是他远远地望着她,时而是他紧紧地抱着她的,韦宗泽还梦见熟睡的傅剑玲,她的面容平静,仿佛正梦见飘雪,而他轻轻走过去,伸出手想要捋一捋她的秀发,抚摸一下她的额头,可她却幽然转醒,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他,不言也不语。

  韦宗泽早上醒来的时候,心情十分微妙,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忘记关掉的床头灯。没喝完的红酒里溺死了一只小小飞虫,也许是醉死的,韦宗泽把酒倒在阳台的盆栽里。韦宗泽想到傅剑玲昨晚说的话,自己却不再像昨晚那样生气。他到浴室沐浴洗漱,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套的西装穿上,配着月白色的衬衫,打好深紫色的领带——

  “你穿西装的样子很英俊。”以前她这么说过,“昨天傍晚你打赤膊在阳台上给落日写生装作艺术人士,今天早上你却穿着西装革履出门装作行业精英,真像。”他问:“像什么?”她说:“像两个人。”

  韦宗泽常常捏一捏她的脸,然后大力搂住她的肩,两个人一起走。而现在他竟连她的一片衣襟也碰不到了,那难以逾越的距离,冷冰冰的眼神,当她真人就在面前,却怎么也碰触不到的时候,苦涩感觉中微微荡漾起血腥的兴奋。韦宗泽想,偶尔他也会有种错觉,自己化身成虎,将她一口吞下肚去。

  韦宗泽清晨去上班,葛离已经开车到楼下接他,为了工作方便,他把房子买在沿江大道上,价格不菲,但作为他决定永久居住的地方,他十分满意房子的地理位置和建筑环境。韦宗泽一直建议葛离也找个地方定居下来,但葛离却一笑而过。

  有时候,葛离的心思也是难懂的。

  “你还生气吗?”葛离一边开车一边问,韦宗泽坐在后面正考虑公司里的事情,忽然被葛离一问,他好笑道:“不气啊,我说你还真关心我的事啊。”话毕一顿,又补充道:“或者说,你还真关心傅剑玲的事。”葛离倒不尴尬,回道:“我怎么会不关心她呢,我对她是多么好奇啊。”韦宗泽笑:“你会想跟她上床么。”葛离把方向盘一打,车便转了个大弯,葛离淡淡地说:“怎么会,不是那种好奇。”

  韦宗泽想了想,却道:“对许为静你倒是一直兴致勃勃的。什么原因呢?”葛离说:“不就像你一样,不管是在什么地方跟什么人在一起,每一个地方都没有她这个人,可每一个人都那么像她,久而久之,你怎么忘啊。”

  韦宗泽说:“你曾经觉得她就像你自己一样吗?”

  葛离说:“曾经觉得,可是现在已经不那么想了。”

  韦宗泽笑了笑:“是吗?”

  葛离从后视镜看到韦宗泽的表情,遂反问道:“那你呢?曾经觉得傅剑玲就像你自己一样吗?”

  韦宗泽眯眼瞧着车窗外,细雨蒙蒙,有风吹过,“很早以前就不那么觉得了。”

  他们一路开到公司,当韦宗泽和葛离从电梯里走出来,门口办公室里刚到的员工都停下步来向他问候,他露出标准的工作式微笑。

  韦氏是个集团企业,主营两大行业,食品和建材,此外还在小范围投资房地产和广告等。掌舵的老佛爷是韦宗泽的爷爷韦天铭,已经去世一年多,膝下两男一女,分别是韦宗泽的父亲韦少卿,叔叔韦少庭,小姑韦如韵,发展至第三代,也即是韦家大势的缩略图,父亲不仁,儿子争锋。

  韦宗泽如今帮着二哥韦宗镇发展房地产,借以争位上游,而韦家关键的食品业则掌握在大哥韦宗耀的手里,叔叔的独生子韦宗仁能力又很强,手里握死了全部建材业。本来这两边的人骨子里决计是不合的,每一谈钱必然擦枪走火。可到了现下,宗镇和宗仁都想下大力气去搞房地产,韦氏本来在这一方面就比较落后,想要赶上来,若没家族力量,轻易是不能下叉的。

  从理想的角度来说,韦宗泽即不支持哥哥韦宗镇,也不支持表兄韦宗仁,他打从内心深处,并不认为自己是韦家的种子,要在韦氏的土壤中发芽,他有他的心乡。

  韦宗泽坐在会议室同宗镇开电话会议,问到他超市的情况如何,这家超市是宗镇和宗仁一起投资的,算是和平相处的信号,也是投资江城房产的前哨。韦宗泽传真了几分进度文件过去,宗镇还算满意,说,本来还担心放虎归山,现在看看,你已经乖顺多了,也知道什么是现实了。

  韦宗泽好笑:“大哥几时也开始说这么教条的话。”

  韦宗镇却道:“我年纪大了,很正常。倒是我知道你回去以后,还在追求以前那小丫头。”

  韦宗泽心里不爽,却不吭声,韦宗镇便说:“你也别气,我毕竟是关心你,早前爷爷给你做媒的那个李家姑娘,过几天也要去那边了,她要去做展馆,一准要找你‘叙旧’,你可别做得太难看。反正我听说那个丫头也不理你,你索性潇洒点,别钻牛角尖吧。”

  韦宗泽冷笑一声,嘴上道:“是,我知道了,二哥。”

  挂了电话,转头问葛离,“李玲如要来,你知道不?”

  葛离说:“听到风声,没确定。”

  韦宗泽:“我算怕了她,是不是我走进男厕所,她才能不跟来?”

  葛离:“她也算痴情了。”

  韦宗泽忍不住头痛:“就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葛离好笑道:“是啊,是啊,你心里肯定在说,为什么我爱的人不爱我,爱我的人我又不爱她。”

  韦宗泽瞪去一眼,葛离遂放下一叠文件,“看看吧,历洋发过来的营养品部分城市试销报告。”他抽出其中红色抬头的一份,“宗镇手里的报告和历洋发来的有点不一样,关键是安全性问题有点儿出入。”

  韦宗泽仔细比对,习惯性皱起眉头,考虑片刻道,“你让历洋发一份匿名文件给我爸爸,让爸爸去说吧。”

  葛离点点头:“历洋现在也难做了。”

  韦宗泽叹口气:“我心里有数。”

  韦宗泽早上办完事,下午就去见了几个供货商,桌面上谈得自然是好,信誓旦旦表示支持。晚上他们便要招待他去玩一下,拉拉扯扯地倒是江城民风,韦宗泽同葛离便去了。半路却接到姐姐韦开娴的电话,非要他陪着去看江边的花灯展和民俗表演。

  一般的小姐可不得喜欢这些东西,姐姐偏是倒过来的,她总以为在她不了解的地方,有个人在等她。

  反正他也不喜那些无聊的夜生活,便打道姐姐的住处,她住以前住过的老宅里待嫁,那已是不久之后的事了。韦宗泽接到她以后,见她打扮得十分精致,不禁有些迟疑,“只是去看看花灯,你打扮得是不是太仔细了。”他说。

  韦开娴鬼马地楸了一下韦宗泽的鼻子,“你好大胆子,都管到姐姐的穿着打扮上来了。”

  两人遂坐进车里,韦宗泽还是隐忍不住,低声警告:“姐姐,你别在快要结婚的当口上又跟什么人好了,偷偷出去约会。”

  韦开娴笑了笑,却不害臊:“约会又不妨碍我结婚,只是普通朋友玩玩而已。”

  韦宗泽摇摇头,“我不反对你玩,可是你一回来就这样,被二哥知道了怎么办。”

  韦开娴闻言,点燃一支烟,吞云吐雾几回,便道:“宗镇真把自己当成爷爷了,什么事都管,情情爱爱的事也管。我呸,去他妈的。”

  韦宗泽笑出来,说:“是啊,去他妈的。”

  韦开娴靠在他身旁,手伸到半开的窗前搁着,烟头灰便随风一蔟一簇地飞走。她忽然温柔起来,问道:“小玲最近怎样?还是不理你吗。”韦宗泽不作声,韦开娴低笑:“不如姐姐帮你。”韦宗泽便不高兴地朝一边挪开些:“这不关你的事。”

  韦开娴不快地哼了声,不一会儿,到了江滩口,天上已经飘着许多孔明灯,红团浮动。韦开娴要下车,回头对韦宗泽说:“我去见朋友。”

  韦宗泽十分不愉快,问:“到底是什么人?”

  韦开娴却作个嘘声的动作:“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想爱谁就爱谁。”

  韦宗泽只好松手,让葛离停车,待韦开娴走远些了,才对葛离说:“你跟去瞧瞧,普通人就算了,随她去,三分钟热度而已。”

  葛离苦笑,摸摸脑勺埋怨道:“哎,又让我干这个活。”

  韦宗泽瞪着他:“你去不去!”

  葛离说:“去,去,我去,你自己转转吧。手机拿好咯,咱干特务的,联络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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