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书农文学网友上传整理尤四姐作品半城繁华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布暖灰了心,怏怏道是。容与怒极反笑,原本他就是为了设法和她接近才定了今天的饭局,她不去,这番用心不是无用功么!他转过脸去看布夫人,这个姐姐一向主意大,如今更是滴水不漏了。只是她的功夫要来防他,当真是差得远了。若不是瞧着布暖,区区几堵坊墙能奈何得了他?他学学外头那些混账行子,再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凭他们布家夫妇或是蓝笙,都不在他眼里。

扇骨慢慢敲打着手心,他眼里有狠戾的光,“姐姐这是干什么?要出嫁了,连娘家人也不要了?再说感月也在,布暖不作陪,慢待了感月不好吧!要么我先送你们过去,再折回来单独接她?”

感月最机灵也没有,在边上撒娇耍赖着,“姨母答应吧!如濡姐姐不去,我也不去了。”

布夫人吃不住他“单独”那套,万般无奈只得对布暖道,“罢了,你回去换了衣裳一道去吧!”

感月奥的一声欢呼,性急忙慌的拉她回房去打扮。各自的婢女伺候着抿了头,换了披帛和半臂,才相携着出了载止大门。

日头明晃晃的当头照着,今年胡风更甚,坦领开得尤其大,几乎到了齐肩头的位置。布暖生得雪白,称上勾金瓷青纱,愈发映照得那脸纯净得耀眼。黑的眼,红的唇,淡施脂粉。站在那里俨然是一幅画、一盏明灯。

容与欣慰起来,连自己也觉得有点孩子气。他的女孩美得夺目,他心里这样骄傲!

她在他的注视下更显羞怯,匆匆戴上幕篱放下皂纱。她们和母亲们不同辇,他过来送感月上车,只伸手让她搭一下。其实本就有脚踏,并不算高。布暖自己牵了裙角,不需要借助谁也能上去。他踅身来搀她时,她反而禁不住起栗。

他总能避人耳目之余让她心跳加速,母亲的高辇在前面,她们的车有围子,车门设在尾部,所以山头处就是个大大的盲区。他一手扶她的肘,另一只手圈过来半拢在她腰侧。他的掌心温热的,透过薄薄的雪缎印在她的皮肉上。她连脊柱都要弯了,突然眼泪汪汪的。好想跺脚问问他是什么意思,耍人没有个限度么?她就是个弥勒佛,也要生气了!

第十六章 黯黯云梦

感月觑她,呲着牙道,“舅舅好像待你很特别呵!”

布暖愕然抬头,还没说话先红了脸,“哪里特别了?大约是在长安久了,彼此都相熟了。毕竟是家里人嘛……舅舅很和气的,日子长了你就知道了。”

感月嗤地一笑,“和不和气我是不知道,我就看出来,他待你极上心。我又不是瞎子,只怕无人能出其右了吧!”

布暖差点被口水呛着,难道舅舅的表现真的很离谱么?不是她多心,是真的出了格么?她靠过去一些,“感月,你也觉得舅舅奇怪?”

此言一出,感月立刻确信自己有敏锐的观察力。她很笃定的点头,“傻子都看出来了……你瞧他看你的眼神,再掩饰也逃不过我的法眼!”

这下子她真的吓着了,使劲抓着她的手道,“感月啊,可不敢胡说啊,要出事的!咱们这里瞎想,没有根据的话不好瞎说知道么?再说舅舅是……关爱小辈罢了,自作多情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感月调过脸来看她,“下什么地狱?这么好的男人爱你,你还求什么?”

“祖宗!”布暖忙不迭去捂她的嘴,“你敢说!我连想都不敢想!你到底有没有弄清他是谁?他是舅舅呀,不是外头男人,不一样的!”

匡家世代经商,楚地多鲜卑人,看惯了族亲通婚,并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感月撅着嘴道,“甥舅又不在五伦内,有什么!”

布暖叹了口气,不在五行中或者还有些用,不在五伦又不妨碍朝廷制定唐律……她枯眉想想,发现自己好像被感月误导了。舅舅只不过爱开玩笑,爱捉弄她,未见得就如她们想的这样。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原来两个女人也能撑起大半台来。

“横竖就作不知道吧!”她对感月道,“你母亲跟前也不能说,当是帮我的忙了,成不成?”

感月很讲义气,点头道,“你放心,这话我不对第二个人说。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当面问问舅舅,你都要成亲了,他这么做不太好。”

提起成亲她就头大,忙摆手道,“我可不敢愣头愣脑去问他这个,叫人笑话!你也别声张,丢脸得不成话了!”

车顶子上的燕飞在奔跑的风里吹得匍匍响,金黄色的正午,车窗里落进半个耀眼的光棱。盐角坊离北里很近,北里有名花,是长安乃至全大唐所有男人的向往。她们貌姝丽、通音律、善丹青、婀娜多情。在烈烈的日光下撑着油伞等情郎,自有三分望断秋水的哀怨。一路鼓乐声渐渐明晰起来,两个人趴着窗棂子往外看,这样多的胡姬和商宦!还有文人打扮的仕子乡绅,一个个锦衣华服,珠翠满头。把一条狭长的坊道,点缀成了极乐的仙境。

感月诧异道,“舅舅要带我们下堂子?堂子里有小倌没有?”

布暖对她的豪放惊叹不止,“你想干什么?找小倌陪你吃酒?”

感月讪讪笑起来,“那也未尝不可嘛!男人可以左拥右抱,女人怎么不能够?回头咱们一人叫上两个,猜猜拳也是好的。”

虽然纯属臆想,没有可行性,但这样也足够叫人快乐了。两人凑在一头唧唧哝哝的说着,说到振奋处满面红光,倒像谁真的有过经验似的。到末了布暖才想起来,“盐角坊里没有小倌,就是个酒楼罢了。”

感月看上去颇失望,“你怎么知道?你来过?”

来过么?应该是来过的,但又好像没来过……她茫然摇了摇头,“我忘了。我病过一阵子,有一年时间是回忆不起来的。”她看看远处招展的酒旗,蓝布下时隐时现的闪出一缕阳光,直戳进心里去一样。她扶额喃喃,“大约是来过的……有点印象,就是挺模糊。”

感月啧啧道,“这一年一定过得不顺遂!想不起来就别想了,真有不好的事,想起来也糟心”

说话车停下了,感月活泛的跳下去接应她。姐妹两个跟在大人们身后携手同行,布暖左顾右盼的打量——高台、天桥、花坛子……一切都似曾相识,仿佛只隔着一层窗户纸,伸个手指头一捅就破了。

长辈们聚餐,小辈按理是不好同坐的。要么站在一旁伺候,要么另辟雅间单开席面。坊里有酒保小厮听命,自然用不上小姐们。布暖和感月拜见了姨父们,便悄声退到隔壁厢房里去了。

那边早有人等着,蝉翼般的薄纱,脸上抹着浓重的铅粉和胭脂。那是个颇具风尘感的妙龄女子,看见她们,先是伏在席垫上深深稽首,然后仰起面孔,满脸含笑对布暖道,“娘子安好?又见面了,娘子可还记得奴?”

布暖一头雾水,这里怎么会有熟人?她看了感月一眼,方才迟疑道,“你是……”

那女子掩口笑着一让,“果然贵人多忘事的!奴叫婉,上年娘子甫到长安,上将军盐角坊设宴,是奴给娘子和二位将军唱曲助兴的。娘子还答应再来瞧奴,如今竟忘了,奴可难过死了!”

她天生一副娇憨气,说起话来虽嗲,倒也不使人难受。只是前事杳杳,就像上辈子发生的一样。该记得的、不该记得的,她通通都忘到脚后跟去了。于是只好大赔不是,“我这人忘性大,一时当真想不起来了,实在的对不住。”

婉姑娘并不计较,“奴微末之人,娘子不记得也是有的。不过奴倒是记得娘子,娘子的变文唱得真好!那会儿和蓝将军演小鬼和木莲,”她觑着她的脸色,往正座上指了指,“上将军就坐在那里,举着杯子看咱们唱《木莲变文》。说起杯子……奴记得上将军先前应酬同僚,大约是有些上头了,糊里糊涂往娘子茶盏里倒了酒。也难为娘子的,竟都混着喝了下去。”

感月笑起来,“我瞧是舅舅有意戏弄你吧,他可是克己出了名的,会弄错么?”

布暖怔怔坐下来,这些场景从眼前一闪而过,她隐约还能咂出一点当时无措的味道来。是了,她从傩面后面文细的孔里看见舅舅的脸。他坐在屏风前,穿着赳赳的具服,发髻高束,浓而直的眉下是一双微扬的眼。她彼时这样的心动——原来很久以前她就暗暗喜欢舅舅么?她一下子有点懵了,果然是他,一直在她梦里出现的果然是他。

感月和婉看她木蹬蹬的,两下里都稀奇。婉搓着手趋前一步,“娘子怎么了?”像是魔症了似的,这段话是沈大将军教她说的,似乎威力很大,把人都说傻了。不会追究的吧!追究起来她可吃罪不起。

布暖回过神来,嘴里敷衍着,“没什么,就是想起以前的事了。婉姑娘这一年来都好?”

婉笑道,“托您的福,这一年还顺遂。我们草台班子出身,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别的还求什么呢!两位娘子上座,想听什么曲子只管点。奴给娘子们献曲,贡娘子们消遣。”

布暖转过头来问感月,“你想听什么?”

感月摆弄着裙裾道,“我不爱听唱,给我弹个《美人恩》,倒还可以凑合。”

婉姑娘得了令,自下去调筝弄弦。一会儿叮叮咚咚弹起来,个个音符都是哀伤的。落进苦海里,了无痕迹。

布暖撑着脸一味的发呆,面前铺陈了精细的膳食也没兴致,腾了只手一筷子接着一筷子的给感月布菜,嘴里叨叨着,“你吃这个……嗳,你再尝尝那个……”

感月看她那样,知道她的心事九成和舅舅有关,便搁箸道,“等吃了饭我跟婉姑娘到后院里看排戏去,据说有狮子舞,还有新来的胡姬跳胡腾。你不爱凑热闹就在雅间里呆着,”她凑到她耳边道,“我打发人给舅舅传个口信,你们俩好好说说体己话?”

布暖惶惶道,“你可别乱来,我正害怕见他,有什么体己话好说的!”

“还躲一辈子去?你不找他,他自然也要来找你。你们两个听着怪有渊源的,竟还在我面前装!”感月不屑道,“最恨瞻前顾后的人!我家在桑洲有门亲戚,堂兄妹两个相爱,也是碍于世俗,最后各自成了婚。到底心里有了人,婚后过得都不称意。最后两个人偷着私会给抓着了,女婿那头不答应,闹得满城风雨。依我说,当初不嫁不娶,不就没有这样的事了么!就是为了顾全家下大人,违心的答应婚事。又管不住自己的心,自作孽不可活!”

她听在耳朵里,瞠大的眼睛里装满惊讶,“你小小的年纪,知道这许多?”

感月哼了声,“一个朝代,太富庶了便会情爱泛滥。你看看平康坊里寻欢作乐的女人们,都下作成了那样还称作‘名花’呢!咱们做什么亏待自己?脏唐臭汉,早就脏出名来了,还怕什么!心里喜欢谁,别错过,免得以后老了懊悔。”

布暖别扭的嘀咕,“孩子家,总有一股不怕死的劲头!”

感月无赖的笑,“我可不是孩子了,这世上有几个独具慧眼的人?我打量下来,我也算一个。”又道,“就是你那夫婿怎么办哟,退婚也来不及了吧!”

布暖嘬着米酒恹恹道,“你别开玩笑了,且不说这婚死活退不掉。就算退了……难道还有别的不该有的想头不成?”

感月故作高深的哂笑,“你要能做得了主,我倒佩服你了。”说着把手环过来,在她腰肉上掐了把,“只这一下,你就丧了魂啦!”

第十七章 相思字了

她哎哎叫着蜷缩起来,嘟着嘴说,“别闹!”

感月凑过去调侃她,“别装了,我才刚都瞧见了。舅舅都这么待你了,你还有什么可推脱的?”

她脸红脖子粗的辩驳,“怎么到你嘴里就成这样了?舅舅怎么对我了?你再混说,我可不饶你!”

“你还告诉舅舅,教训我不成?”感月笑着站起来,招了婢女来伺候着盥手漱口,一面道,“我不和你说了,我看人踏歌去。你还是吃些东西吧,心思再重也得吃饭。别饿着肚子,瘦得像根竿儿似的。”侧过头来调笑,“太瘦了男人不喜欢的,舅舅也是男人。咱们大唐胖为美,记住了么,如濡姐姐?”

布暖羞得无地自容,“你越性儿没边了!”待要去拖她,她却一闪身出去了。

“你别乱跑,你母亲要骂的。”她忙去追,自己是姐姐,不看管好她,万一出了事,她要担责任的。

婉姑娘回头笑道,“娘子别担心,奴是有名有姓的,人丢了找奴要。”

她们飘飘然去了,布暖丧气的站在檐下想,其实她应该一道去的。可是没有,因为心里暗暗期盼着舅舅来找她。她能回忆起来的东西不多,唯独台下看变文的他,那神情样貌记得这样清楚!她压着胸口喘了口气,想见他,又有点害怕。一切来得很突然,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现在想想,似乎他们以前是闹出过什么动静来的吧!如果是这样,那么母亲的反应便能理解了。舅舅一出现,家下大人们立刻如临大敌,不单是父亲母亲,还有老夫人和知闲……说起知闲,舅舅和她退婚,难道是因为她的关系么?她扶着头,朦胧间仿佛猜到一些。她在门前旋磨,不确定该不该向他打听。倘或是她想得太多了,他那种促狭的含笑的眼神,也够叫她惊悚不安了。

还是不要见了吧!她承认她怯懦,这种事情一个女孩子家怎么问得出口呢!她心跳得擂鼓一样,那是舅舅呀,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不过舅舅那么勾魂摄魄,叫她招架不住。她是喜欢他的,她考虑再三捏了捏拳头,若是他也对她有感觉,那么就大方的相爱吧!大不了像他说的那样,她跟着他私奔,到天涯海角,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去!她油然生出豪迈的气概来,瞬间被自己的壮志折服了。原来她也是个激情澎湃的人,她期待人生有不一样的境遇。于是她遇上了那颗火星子,于是不顾一切的熊熊燃烧起来。

正臆想着,眼角瞥见他果真出来了。提着袍角,面色从容,俨然是位正人君子。她心上一跳,刚才的大无畏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以后再说吧!她闷着头转过身去,勇气像破了口的沙袋,一下子漏得干干净净。她这是在想什么!她嘟嘟囔囔的埋怨自己,是喝了两口米酒上头了么?她居然糊涂了!

她猫着腰祈祷他没有看见她,正想回去,冷不防他上来掣住她,一闪身把她拖进了对面的包间里。

这里有梅花,有条画,还有一张放大的人脸。他说,“你找我?”

他的呼吸里有薄薄的酒香,是清爽并且清醒的一种姿态。咻咻的鼻息打在她耳侧,他离自己这样近,近到令她无措。她自发退开些,他却又欺上来。她恼火,仗着自己长得好就不怕别人细看么?她已经被他逼到角落里,只好伸手推他。然而他的胸膛像坚硬的墙,不能撼动半分半毫。她不由挫败,“我没找你,是感月开玩笑的。”

“那你不想见我么?”他勾着一边嘴角,看上去痞气十足,“我这么失败么?我时时刻刻想着你,你竟一点都不想我?真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他常会不经意间蹦出这种富于挑逗性的话,但只要有些距离,即使伴上一个含糊的笑容、一个迷离的眼神,也并不能这样令她震动。可是他现在几乎贴着她,让她无路可退。她又羞又怕,他简直是个调情高手,知道怎样摧毁女人的意志。

实在心慌得不成,有种被轻薄了的感觉。她唔了声,“别这样……”原本想说得正气一点的,谁知语调却走偏了,变成了欲拒还迎的低吟。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他也有情不自禁的时候。靠近她,他就会心猿意马,甚至是不想控制的放任。这是他的妻啊,没有成亲,也早就是他的妻了!他把手放在她肩上,“暖,你有没有想起什么来?上年你喝醉了,是我把你抱下车的,还记得么?”

她颊上红红的,把那胭脂映得愈发艳丽。垂下眼,长的睫毛直要盖到脸上。也不说话,只背过身去想脱离他的桎梏。他探手去拉她,屈身把她搂在怀里。

这下子她真要吓死了,不是若有若无的碰触,是结结实实的抱满怀啊!她挣扎起来,“舅舅,要叫人看见的。”

他示意她噤声,“这里没人会来,你别动,让我抱一会儿。暖,我这样想你……”

他的低低的嗓音没来由的让她难过,这是灵魂深处掩藏的伤,牵痛了无数年,重又发作起来。她静下来,静静的……发现自己对这个怀抱出奇的熟悉,她曾栖息过的地方么?她垂着的手抬起来,攀上他的背,“舅舅,我们以前……”

他使劲收紧臂膀,这么大的力气箍得她生疼,仿佛要把她镶进他身体里去。可是转瞬又松开,像风过无痕。他安之若素的踅身,坐在圈椅里伸展手脚,咕哝道,“感月的父亲真能喝酒,要不是汀洲借口来了同僚,我真不知道怎么脱身才好。”

布暖愣住了,这算什么?转换得也太快了点,她是他想搂就搂,想抱就抱的人么?她越想越气愤,又不知道怎么和他理论,磕磕巴巴指着他道,“你……你这是……”

他眼里含着笑,“我怎么了?”冲旁边的席垫努努嘴,“坐下说话。”

她嘀嘀咕咕的显然想反抗,“我不坐了,感月一个人走了,我不放心,要到伶人园子里找她去。”

他面孔一板,“坐下!感月那里我早派人跟着了,就算有事,凭你又能怎么样?”

他天生是发号施令的,沉下脸来很瘆人。她不情不愿的落坐,心道真是屈死人。他这么对她,她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质问他了。可是他却缄默,这段空白的时间最是难熬。她以为他会发话,等了很久,他却似乎陷入沉思里,没有要说话的打算。

她偷着觑他,他歪在围子上只顾出神。她试探着叫他,半晌他才抬起眼来,蹙眉道,“今日奇怪的,我从北衙出来遇着个人,追着我喊独孤刺史。什么独孤刺史,我在京畿这么些年,倒没见过谁会认错我的。”

布暖也觉奇怪,“大约那位刺史和你长得很像吧!你见过么?”

他摇摇头,“没见过,据说是云中新任的刺史,独孤郎的元孙。”

“独孤郎?独孤如愿么?就是那个侧帽风流的独孤郎?”她啧啧的叹,“那可是有名的美男子啊,想来后辈也是了得的。”

“美男子?”容与一哂,“有多美?和我比呢?”

布暖露出个果然不出所料的眼神来,没想到他这么会卖弄姿色,可不是对自己的脸笃信透了么!她干笑着,“那定是没法比的,舅舅是天人之姿,那独孤郎,顶多就是个有三分颜色的第一老丈人。”

他被她的话逗乐了,半仰在椅背上笑了一阵方正色道,“我倒是挺好奇的,那位云中刺史受朝廷封赏,昨日来京纳岁贡。进出宫门几趟,我竟一趟都没遇见过。什么样的长相,居然有人把我和他搞错。”

她听了跃跃欲试,“我也好奇呢!若是真像,会不会是失散的亲兄弟?说不定外祖母当年生的是双胞胎,丢了一个养大一个。”

他失笑,“混说!又不是苦难人家,哪里有留一个扔一个的道理!这天下稀奇事多得很,长得相像大概是最平常的了。”不过比起这个来,他更关心的是布暖和蓝笙的婚事,因道,“你决意嫁了?”

  如果觉得半城繁华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尤四姐小说全集半城繁华红尘四合禁庭透骨临渊渡亡经浮图塔出书版浮图塔金银错,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