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琼瑶作品烟锁重楼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当雨杭再回到曾家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春天了。梦寒已是大腹便便,肚子里怀着曾家的第四代。奶奶不再罚梦寒跪祠堂了,全家除了靖南以外,都是喜孜孜的。靖南反正对梦寒从头到尾就没感情,对即将来临的小生命也没什么感觉。可是,家里其他的人都很兴奋,在一片温馨祥和的气氛里,等待着这个小生命的诞生。
雨杭再见到梦寒,眼神依然深邃,眼光依然明亮,眼底依然盛满了情不自禁的关切。一句温柔的:“你好吗?”竟使梦寒心生酸楚。但是,除此以外,他什么话都不再多说。以前那份虚无缥缈,若有若无的某种感情,在两人的刻意隐藏下,似乎已风去无痕了。只是,每当梦寒听到雨杭在吹笛子的时候,就会整个人都惊醒着,情不自禁的,全神贯注的去倾听那悠扬的笛声。吹的人“若有所诉”,听的人“若有所悟”。在那重楼深院中,一切就是这样了。
这年的春天,靖南忙得很,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出门。一到了吃过晚餐,他就坐立不安,找个理由,就溜出去了。然后,一定弄到深更半夜才回家。全家对他的行踪都心里有数,就瞒一个奶奶。随着梦寒的身躯日益沉重,他也就越来越明目张胆,常常夜不归营了。梦寒对他,早就寒透了心,已经完全放弃了。他不在家的日子她还好过一些,他在家的话,不是挑她这个不对,就是挑她那个不好,弄得她烦不胜烦。因而,她对他的行踪,干脆来个不闻不问。可是,靖萱却愤愤不平,因为,几乎全白沙镇都知道,曾家的少爷,迷上了“吉祥戏院”的一个花旦,名字叫“杨晓蝶”,两人已经打得火热。这些日子的靖萱也很忙,本来每星期去田老师那儿学一次画,由于老师盛赞靖萱的才华,靖萱也越学越有劲,就变成每星期去两次。不学画的日子,她也忙着练画,生活过得颇为充实。她看起来神采奕奕,越来越美丽了。梦寒和她非常亲近,见到她这样子绽放着光彩,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正在缓缓的舒展开它那娇嫩的花瓣,梦寒就会打心眼里喜欢起靖萱来。她不禁常想着,这样的女孩,不知将来要花落谁家?但愿老天垂怜,千万千万别配错了姻缘,像她和靖南这样,真是人生最大的悲剧!
转眼间,端午节过去了。天气骤然的热了。梦寒的预产期在六月中旬,五月间,身子已十分不便。曾家早就把奶妈和产婆都请在家里备用。奶奶整天拿着字典取名字,取了几十个名字,在那儿左挑右选。
这天,大概天气太热了,梦寒从早上起来就不大舒服。雨杭看她脸色不好,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有什么不舒服,要说话啊,别忍着!现在不是你一个人的身子,是两个人呢!”梦寒轻飘飘的笑了笑,心里浮荡着悲哀。肚子里的骨肉带给她一种神奇的感觉,母性的爱,几乎从知道怀孕那一天就开始了。可是,她有时难免会难过起来,这个小生命,她并不是因为爱而产生的,她只是因为一个自私的男人,行使“夫权”而产生的。由此,她会常常陷入沉思,不知道中国的女性,在这种“乱点鸳鸯谱”的“媒妁婚姻”下,是不是都像她一样,沦为生儿育女的一部“机器”?
这晚,晚餐刚刚吃完,靖南又准备出门了,换上一件簇新的长衫,对着镜子,他不停的梳着他的头发,把头发梳得亮亮的。梦寒冷冷的看着他,连他回不回来睡觉都懒得问。靖南把自己拾掇好了,正要出门去,靖萱捧了一碗补药进门来,一见到靖南要出去,就本能的说了一句:
“你又要出去呀?”“唔!”靖南哼了一声。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靖萱又问,语气不太好。“怎么不在家里陪陪嫂嫂呢?她今天不大舒服呢!”
靖南见靖萱有阻止他出门的意思,就不耐烦起来。
“你管那么多!我今天有个重要的应酬,要和人谈谈生意!”“哦!”靖萱把药碗往桌子上一放,大眼睛直直的瞪着靖南:“你去谈生意,太阳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吗?找借口,你也该找一个有一点说服力的。正经点说,你就是去吉祥戏院抓蝴蝶去!”“你说什么?你说什么?”靖南吼到她脸上去了:“我干什么去,轮得到你来说话吗?什么叫抓蝴蝶?你给我说说清楚!”
“你不是赶着出门吗?那你就快走吧!”梦寒说,怕他和靖萱吵起来。“怪不得上次奶奶一直问东问西的盘问我,我看,就是你这个丫头在我背后嚼舌根!你怎么知道杨晓蝶的,你说!说啊!”“你问我,问问你自己吧!”靖萱愤愤不平的说:“全家上上下下,除了一个奶奶不知道以外,谁都知道了!你每天到吉祥戏院去报到,你以为大昌大盛是哑巴?你以为全白沙镇的人都是瞎子吗?大家都在闲言闲语了,你还在这儿凶!你就会对我凶,就会对嫂嫂凶,你专拣软的欺负……你太没良心了!”“你敢骂我?你这个死丫头,跟着梦寒学,学得也这样利嘴利舌!”靖南用力的一拍桌子,那碗刚熬好的药就在桌上跳了跳,药汁都泼洒了出来。靖萱慌忙扑过去端起那碗药,急喊着:“你看你,药都给你洒掉了!”
靖南索性一巴掌把碗打碎在地上。
“啊!”靖萱跺着脚大叫:“你莫名其妙!神经病!蛮不讲理……”“你还说!你敢!”靖南举起手来,想给靖萱一耳光,幸好靖萱闪得快,没被他打到。靖南不服气,冲过去还要打,靖萱见他其势汹汹,有些害怕了,绕着桌子跑,靖南就绕着桌子追。“好了好了!”梦寒挺着大肚子,走过来想拦阻靖南。“你要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去,别找靖萱的麻烦了!”
靖南追到了靖萱,气得不得了,提起脚来,对着靖萱的屁股一脚踹了过去。事有凑巧,梦寒刚好走过来拦阻,这一脚就不偏不倚的踹在梦寒的肚子上。梦寒这一痛,真是痛彻心肺,嘴里大叫了一声“哎哟”,一个颠踬,又不巧踩到了地上的碎片,再度一滑,整个身子就扑跌在地。
“嫂嫂!嫂嫂!”靖萱吓得魂飞魄散,奔了过去,扑跪于地,急忙抱住梦寒的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嫂嫂!你怎样了?你跟我说话……你别吓我!你怎么样了……你说呀……”梦寒痛得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她勉力忍着痛,还试图安慰靖萱。“我……我……我没事……你你……你别慌……”
靖南也吓住了,低头看了一眼,见梦寒还能和靖萱对话,料想没有大碍。心里记挂着杨晓蝶,生怕被绊住就出不去了,身子就往门边退去。“家里不是有产婆吗?请她过来瞧瞧就是了!何况还有个名医江雨杭,什么疑难杂症都会治!”
他一面喊着,一面就夺门而去。靖萱不敢相信的回头看,大喊着:“你别跑呀!你好歹把她抱上床去呀!哥……”
靖南已跑得无影无踪了。靖萱想起身去追,又不放心梦寒,看到梦寒的脸色越来越白,心里怕得要命。眼泪水开始滴滴答答的往下掉。“都是我害你的,我干嘛要跟他吵?都是我的错,你……你……”梦寒伸出手来,推了推靖萱,挣扎着说:“去……去叫人来帮忙……去叫慈妈……去叫产婆……去,快去……我不行了……我想,孩子,孩子……要生了……”“要……要……要生了?”靖萱面无人色:“不是下个月才要生吗?”“去……快去……”梦寒费力的喘着气:“我撑不住了……”她骤然爆发了一声痛苦的狂叫:“啊……”
靖萱没命的往外飞奔,嘴里尖声的大叫着:
“奶奶!娘!慈妈……快来呀……嫂嫂要生了!快来呀……”对梦寒来说,那一夜好像永远永远都过不完。
时间好缓慢好缓慢的流过去。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凌迟着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痛。痛楚已经弄不清是从什么地方开始,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才能终止?痛的感觉,把所有其他的感觉都淹没了。全身四肢百骸,几乎无处不痛,连头发指甲都在痛。她知道,一个有修养的产妇不能叫,她咬着牙,不叫,不叫……可是,汗与泪齐下,呼吸都几乎要停止了……她心里有个朦朦胧胧的意识,她要死了,她要死了……她也宁愿死去,立刻死去,以结束这种撕裂般的,无休无止的痛!眼前一直有很多张面孔在晃动,这些面孔,像是浸在水雾里,那么模模糊糊的,飘飘荡荡的,隐隐约约的。她依稀看到慈妈,看到奶奶,看到产婆,看到文秀,看到靖萱……还看到她早已死去的亲娘。这些人在她眼前,像走马灯似的不停的转,是浸在水里的走马灯……每一个转动里都带着涟漪,向周围扩散,扩散,扩散,扩散……她觉得,自己所有的意识,都快要扩散到无穷大,扩散到无穷远,扩散到无影无痕了。她已经痛得连思想都会痛了,她不知道怎样能够终止这种痛,只希望一切赶快结束,啊,她宁可死去!这样想着,她就晕厥了过去,所有的意识和思想都飘往了天空,她的身子似乎腾空而去,痛楚也跟着消失。“死亡的滋味真好!”她朦胧的想着,但是,蓦然间,那撕裂般的痛楚又翻天覆地般的袭来,她被这强烈的痛楚又拉回到这个世界,感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有人在用冷水泼她的脸,有人在掐她的人中,有人在她嘴里塞着人参片……而她肚子里的那条小生命,正挣扎着要来到这个世界,但,他来不了,他挣不出那孱弱的母体……可怜的孩子啊!她在痛楚中无声的呐喊着;你的娘对不起你,实在是无能为力了……我放弃了!放弃了!天啊!让我死去吧!让我立刻死去吧!
就在这样的呐喊,占据了她全部意识的时候,她忽然感到有一双有力的手,托起了她的头,有一对深邃的眸子,直透视到她的灵魂深处,有一个熟悉的,强而有力的声音,在她耳边喊着:“梦寒!你醒过来!看着我!听到了吗?你,看着我!看着我!”这样强大的呼唤是不容抗拒的。她勉强的睁大眼睛,勉强的集中意识,于是,她惊愕的看到雨杭的脸孔和雨杭的眼睛!这是不可能的,她模糊的想着,雨杭是不能进产房的!曾家的规矩里,绝不允许男人进产房的!如果真的是雨杭,那么,她的生命,一定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梦寒那模糊的思想确实没有错。
当雨杭进产房之前,产房里的一大堆女人,已经全部失去了主张。梦寒晕过去又醒过来,折腾了无数次,一次比一次衰弱,孩子始终是头上脚下,转不过来。雨杭不能进产房,一直在门外指导产婆接生,急得冷汗涔涔。梦寒不敢叫,只是闷着声音呻吟,每一下呻吟都撕碎了他的心。最后,产婆投降了,对奶奶一跪,慌乱无比的说:
“老夫人!我没有办法了!只怕大人小孩,都保不住了!你们赶快另请大夫吧!我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雨杭忍无可忍,在门外大喊:
“奶奶!此时此刻,你们还要避讳吗?让我进来帮助她!我好歹是个医生呀!产婆不可以走,得留在这儿帮我……你们再延误下去,真要让他们母子都送命吗?”
如此危急,奶奶才让雨杭进了产房。
雨杭进来的时候,梦寒已经奄奄一息了。她的脸色,比床上的被单还要白,汗水已湿透了头发和枕头,嘴唇全被牙齿咬破了,整个人已失去了意识,气若游丝。雨杭一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就颤抖痉挛了起来。他不能让她死!他不能让她死!他不能让她死……他疯狂般的想着。看到她生命垂危,他所有积压的感情,全像火山爆发般在心中迸裂。什么顾忌都顾不得了。“听着!梦寒,”他喊着:“你不可以晕过去,不可以睡着,不可以放弃,你听到了吗?我来帮你了,信任我,我要保住你,也要保住你的孩子,可是,你也要使出你所有的力气,来帮助我!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他拍着她的面颊,用全力对她吼着:“我不允许你放弃,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回答我!”他命令着。“听……听……听到了……”她的声音,轻如游丝,但是,确实是她自己的声音。她睁开眼睛,努力的看着他,她不要让他失望,全世界,只有这样一个人,她不能让他失望……于是,她开始用力,又用力……
“对了!再一次!再一次!”雨杭喊着,觉得自己比她还痛。“你尽管叫出来,不要忍痛,你叫吧!叫出来吧!”
她叫了,但是,声音是沙哑的,无声的,喉中又干又涩。她又快晕倒了。“不许晕过去!”他喊着,在她嘴中又塞进一片人参。“你必须清醒着才能用力!梦寒,好梦寒……支持下去!用力!孩子的头已经快要转过来了!不许闭眼睛,不许晕过去!”
这样强而有力的命令是不能违背的。她努力大睁着眼睛,不让自己失去意识。努力按照他的吩咐,一遍又一遍的去做。
整整一夜,痛楚周而复始,翻江捣海般的涌上来,但是,那强而有力的声音,始终在她耳边响着。一声声的鼓励,一句句的命令:“不可以放弃,不可以睡着,不可以晕倒,不可以松懈……听到了吗?你的生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没有权利放弃,懂吗?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不敢不回答这样有力的声音,不敢不顺从这样有力的命令,她听到自己一直在说:
“听到了,听到了……听到了……听到了……”
这样拖到天快亮的时候,一声儿啼终于划破了穹苍,梦寒那未足月的女儿书晴,终于终于出生了。这孩子差一点夺去了梦寒的性命,带来的却是崭新的喜悦。梦寒含泪的看了一眼书晴,再含泪的看了一眼雨杭,就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虚脱的晕死过去了。“怎么办?怎么办?”慈妈惊慌的对雨杭喊:“她又昏厥过去了!”雨杭扑到床边来,翻开她的眼皮,察看她的瞳仁,再急切的拿出听筒,听她心脏的跳跃声。当他听到那颗饱受摧残的心脏,发出沉稳的,规律的跃动声时,他的眼中竟在一刹那间被泪水所充斥了。抬起头来,他对着慈妈微笑起来。
“她会好的!”他轻声的说,鼻子有些塞塞的:“我们差一点失去了她!但是,她总算熬过去了!她会好的,她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勇敢最坚强的一个,这样的女子,苍天会眷顾她的!”是吗?苍天真的会眷顾梦寒吗?
当梦寒在生死边缘上挣扎的时候,靖南正在杨晓蝶的香闺里胡天胡地。戏散场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他当然不肯就这样回家,带着大昌大盛,他就到了晓蝶的家里。叫人去买了酒菜,他就和晓蝶腻在一块儿,喝酒取乐。对于梦寒,他压根儿就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摔了一跤,怎么可能有事呢?他放心得很,不放心的,是晓蝶那颗飘浮的心。
就喜欢晓蝶的轻狂,就喜欢晓蝶的放浪,就喜欢她那几分邪气,和她那特殊的妩媚。靖南在晓蝶那儿喝得醉醺醺,乐不思蜀。真不知道,世间有如此美妙的女子,怎么家里就有本领给找来一个木头美人?
这晚是注定有事的。原来,这杨晓蝶是属于一个戏班子,到处巡徊着表演,最近才在白沙镇落脚。本来也只预备停留个一两个月,不料在白沙镇却大受欢迎,就和吉祥戏院签了个长约,在这儿“驻演”起来了。等到靖南迷恋上晓蝶以后,吉祥戏院的生意更好了,靖南是大把大把的钞票往这儿送。把那个潘老板乐得嘴都阖不拢。可是,那杨晓蝶岂是等闲人物,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早已见多识广。对靖南这样的公子哥儿,更是了如指掌。她明知这是一条大鱼,却钓得有些碍手碍脚。原来,晓蝶自幼和班子里的一个武小生,名叫方晓东的,青梅竹马,早就郎有情妹有意,暗地里是一对小夫妻了。这方晓东对晓蝶,是非常认真的,看见靖南天天来报到,他不禁妒火中烧,和晓蝶也吵过闹过,奈何晓蝶见靖南腰里多金,出手阔气,人又长得白白净净,一表人材,竟有些假戏真做起来。这,使得那个方晓东更加怒不可遏了。
这晚,方晓东决定不让自己袖手旁观了。当靖南正在和那晓蝶卿卿我我的时候,方晓东带着几个兄弟,杀进门来了。靖南已经喝得半醉,见晓东其势汹汹的冲进来,心中有气,大骂着说:“什么东西?没看到你大爷正在喝酒吗?撞进来找打是不是?”方晓东不理他,迳自对晓蝶说:
“你告诉这个呆子,你是我什么人?把这场莫名其妙的戏,给我结束掉!”他回头对靖南说:“戏唱完了,散场了,你也可以走了!”“混蛋!”靖南破口大骂:“吉祥戏院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晓蝶是我的人?你这样搅我的局,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大昌大盛,给我打!”大昌大盛奉命而上,但,晓东早就有备而来,几个兄弟一拥而上,双方立刻就大打出手。这一交手,靖南就吃了大亏,那方晓东是个武小生,自幼练武,早就练成一身好功夫。抓着靖南,他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把靖南打得遍体鳞伤。如果靖南识时务,知道见风转舵,或者还不会那么惨。偏偏靖南是个不肯吃亏的人,平常在家里是个王,那里肯受这样的气?嘴里就大呼小叫的喊个没停:
“你这个王八蛋!我马上让潘老板炒你的鱿鱼!你给我滚蛋!以后你没得混了……晓蝶早就是我的人了,你少在那儿自作多情,晓蝶那一个眼睛看得上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她每一分、每一寸都是我曾靖南的了……”
方晓东气极了,随手拿起一个大花瓶,对着靖南的脑袋,重重的敲了下去。当书晴刚刚出世,梦寒好不容易度过了危险,终于沉沉睡去的时候,靖南却被人抬回来了。
别提曾家有多么混乱了。一屋子的人,全挤在大厅里,围着靖南,哭的哭,叫的叫。雨杭这天是注定不能休息的,从产房里出来,还来不及洗一把脸,就又拎着他的医药箱,扑奔大厅。看到一身是血的靖南,不禁吓了一跳。慌忙扑过去检查,靖南已经人事不知,额上一个碗大的伤口,血流如注。雨杭先看瞳孔,再数脉搏,他赶紧安慰着众人:
“别慌!别慌!他失血很多,但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我们先把他抬到床上去躺着,大家赶快去准备热水毛巾纱布绷带!”奶奶勉强维持着镇定,重重的吸了口气,严肃的说:
“曾家的子孙,有上天庇佑,他会逢凶化吉的!把他抬到我房里去,雨杭!我信任你的医术,梦寒难产,你都有办法救过来,这点儿外伤,应该难不了你!我把他交给你了!”
“我尽力!奶奶!”雨杭说。
整个早上,大家围绕着靖南。雨杭缝合了他的伤口,打了消炎针,止住了血,也包扎好了伤口。该做的都做了。靖南一直昏昏沉沉的,偶然会呻吟两声。等到伤口完全处理好了,雨杭累得已快昏倒,靖南却安安静静的睡着了。
当靖南清醒过来的时候,是那天的下午了。全家没有一个人去休息,依然围绕在他床前,他醒来睁眼一看,那么多人围着他,那么多双眼睛瞪着他,他一时弄不清楚状况,就错愕的说了一句:“你们大家在看什么西洋镜?”
“你被人打破了头,你还不知道吗?”文秀一听他能开口说话,眼泪就掉下来了:“快把全家人的魂都吓得没有了,你还在说些怪话!”“被人打破了头……”靖南眼珠转了转,忽然想起来了,身子猛的往上一抬,嘴里紧张的大喊着:“晓蝶!晓蝶在那儿?快给我把晓蝶找来,免得被那个方晓东给霸占了……”这样一抬身子,才发现自己头痛欲裂,不禁又大叫一声“哎哟”,就跌回床上去。“别动别动呀……”一屋子的人都喊着:“你头上有伤口啊!”只有奶奶没有叫,她深深的看着靖南。眼底涌现的,不再是怜惜,而是忍耐。她嗓音低沉的,有力的说:
“你没有晓蝶,你只有梦寒!现在,你已经做爹了!梦寒为了你,九死一生,差一点送了命!以后,全家会看着你,你把你那颗放荡的心,收回来吧!我不许你再胡闹了!”
靖南的头住后一仰,眼睛一闭,呕气的说了句:
“死掉算了!”雨杭心中一沉,再也看不下去,掉头就走到屋外去了。
如果觉得烟锁重楼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琼瑶小说全集:告慰真情, 烟锁重楼, 剪不断的乡愁, 水灵, 月满西楼, 苍天有泪, 还珠格格 (第二部), 还珠格格 (第一部), 碧云天, 昨夜之灯, 月朦胧鸟朦胧, 新月格格, 心有千千结, 问斜阳, 我是一片云, 水云间, 燃烧吧火鸟, 浪花, 海鸥飞处, 鬼丈夫, 冰儿, 梅花烙, 在水一方, 雪珂, 望夫崖, 青青河边草, 女朋友, 彩云飞, 几度夕阳红, 潮声, 船, 紫贝壳, 金盏花, 梦的衣裳, 聚散两依依, 却上心头, 翦翦风, 窗外, 白狐, 一帘幽梦, 寒烟翠, 庭院深深, 菟丝花, 烟雨朦朦, 六个梦, 幸运草, 秋歌, 人在天涯, 彩霞满天, 匆匆,太匆匆, 我的故事, 失火的天堂, 星河, 雁儿在林梢, 一颗红豆,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