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亦舒作品烈火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烈火缓缓地从树丛走出来。

    荷生问:“是你?你一直偷窥我们。”

    烈火命令烈云,“小云,回屋里去。”

    烈云却恳求荷生,“让我到你家去住一晚。”

    “你是成年人,你有自由这样做,来。”

    烈火喝止,“荷生你胆敢纵容烈云。”

    “说呀,”荷生疲倦地转过头来,“说你要剥我们的皮,说呀。”

    烈火呆住。

    荷生指着他说:“你不晓得这个时候的你有多讨厌。”

    她把烈火撇在大门口,与烈云乘车离去。

    烈云开车如腾云驾雾,只想快,在这方面,兄妹俩非常相似。

    她把车子开到路上,半途在避车处停住。

    烈云幽幽同荷生说:“你得罪二哥,不怕失去他?”

    荷生反问:“这么容易失去一个人?”

    “你知道他脾气。”

    “那么,失去也只好失去了。”

    烈云钦佩地说:“荷生,你真强悍。”

    “环境造人,少年丧父,从此把一切大事看淡。”荷生深深吁出一口气,“同你刚相反,看你多么骄矜,小小不如意,即时哭泣。”

    烈云低下头来,“荷生,你对我真好。”

    荷生微笑,“我也觉得是,这是我痛脚,我疼女性,据说最没出息的女人才珍惜女同胞,应当互相倾轧,争取男性的欢心才是。”

    烈云苦苦地笑。

    “来,到舍下度一宵,试试做穷人的滋味。”

    “荷生你这样说真叫我没有藏身之地。”

    到达夏宅,荷生侍候烈云沐浴更衣,又把自己的床让出来。

    她笑说:“放心,垫褥底下没有豆子。”

    烈云叹口气,“只有你把我当小公主。”

    “烈云,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为什么不跟着母亲出外过新生活?”

    烈云笑,“荷生,这下可逮住你了,责己也要严啊,你呢,你为什么不跟令堂到外国从头开始?忘记烈火这个讨厌的人诚属好事。”

    荷生一怔,丢下烈火?她想都没想过,光是听烈云说起有这样的可能性,已经心跳。

    “做不到吧,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为自身套上一副枷锁,紧紧囚在牢笼里,不能动弹。”

    夜已深,人已静,两个女孩子压低了声音。

    “烈云,我还是要劝你疏远一个人。”

    “不,你错了。”烈云按住荷生的手。

    荷生看着她,“那人明明是你同父异母的大哥。”

    “每个人都这么想,但是烈风不姓烈,他父亲不是我父亲。”烈云透露一个惊人的秘密。

    荷生讶异地说:“我不相信,小云,你一厢情愿,他同烈火长得非常相似。”

    “英俊的男孩子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大眼睛高鼻梁,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但他的母亲周琪明明是前任烈太太。”

    “那是真的,不过烈风的父亲另有其人,这件事我一早就知道。”

    “烈云,谁把这宗秘密告诉你?”荷生非常狐疑。

    “烈风。”

    荷生张大嘴巴,但心中一颗大石缓缓着地。

    “烈云,即使没有血缘,感觉上也尴尬,为何一定要选烈风?”

    “选?”烈云仰高头笑起来,“荷生,原来说真了你比我还要天真,你以为我们真有权选择?”

    这话说得很玄,哲理甚深,荷生细细咀嚼。

    荷生紧张地问:“烈火可知道其中诀窍?”

    烈云摇摇头,“不能告诉他,也不能告诉父亲,否则烈风更加没有地位。”

    “你一定要同烈火说,”荷生握住烈云的双肩,“他憎恨烈风,一半是因为你的缘故。”

    “不,荷生,你要答应我,今晚的话,不能传出去。”

    “谢谢你,烈云,”荷生啼笑皆非,“这些秘密,一件件如大石似压在我胃里,迟早穿洞。”

    “我们睡吧。”

    睡,还能睡?

    荷生想哭。

    但是黑夜自有它的一套,仿惶慌张的心受它安抚,渐渐平复下来,荷生的双眼犹如胶着似的,黏在一起,她终于在客床上睡着。

    第二天醒来,发觉烈云已经离去。

    大概是睡不惯,急着要回家补一觉。

    荷生也不以为意。

    昨夜听来的故事,只当梦魇中情节,荷生把它搁在一旁,暂且不去理会。

    夏太太同女儿说:“烈小姐说,多谢你招呼她。”

    “你看见她离去?”荷生问。

    “嗳,她走的时候,约七点半左右。”

    “妈妈,你应该叫我一声。”

    “她说不用你送。”

    稍后,言诺的电话来到。

    “听说你硬是把烈云带走了。”

    “我没有拐带她,言诺,你必定是听了烈火片面之词。”荷生没好气。

    “你叫她来跟我说话。”

    “她已经走了。”

    “走?”言诺紧张起来,“去哪里?”

    “我不知道。”

    “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言诺的口吻已似质问。

    “言诺,烈云是一个成年人,我不能拘禁她,”荷生光火,“她昨夜在我处留宿,今早起来离去,你何不拨到琪园去看看,也许她在家里睡觉。”

    “荷生,你并不认识烈云,你不该担这种干系。”

    “言诺,要是你昨晚在现场,你也会做同样的事。”

    言诺叹一口气,“听说昨晚真的闹大了。”

    “烈云不得不避开一阵。”

    “你俩昨夜可睡得还好?”

    “不好。”

    “你同烈火吵架了?”

    “已经不是新闻。”

    “荷生,有时我替你担心。”

    荷生的鼻子一酸,连忙忍住。

    言诺也知道他不方便多说,“保重。”

    荷生把头枕在双臂上良久。

    烈火并无登门道歉,也许他认为他没有错,但是在这样的关系里,谁爱谁多一点,谁就会自动认错。

    电话铃尖锐地响起来。

    是他,是烈火认错来了。

    “荷生,我是言诺,”他气急败坏,“烈云不在琪园。”

    荷生安慰他:“也许在逛街,也许约了朋友;言诺,你不过是替烈家打工,不必兼职保姆。”

    言诺当然听出讽刺之意,一声不响便挂断电话。

    荷生觉得歉意,但无法控制情绪,早知这么吃苦,就不该逞英雄与烈火阑翻,坐立不安真正难受。

    她撇开一切上学去,下课时四处张望,没人来接。

    荷生坐在钟楼下石阶上好一会儿,太阳下山,天色渐暗,荷生只得打道回府。

    她没想到言诺与烈火两个人在夏宅等她。

    呵道歉还要人陪着来?荷生讶异,接着又感慨,三个人很久没有约在一起见面了。

    吉诺先沉不住气,“荷生,烈云不见了。”

    荷生一呆。

    “早上七点半自你这里离开之后,没有人见过她。”

    荷生说:“还不到十二小时呢。”

    “烈云的体质比较差,她很少连接逗留在外边超过三四个钟头。”言诺掏出手帕来抹汗。

    荷生微微牵动嘴角,这并非身体不好,而是生活习惯娇纵,反正有的是时间,上场完毕,自然要回家休息一下,转个班,换件衣裳,再接下一场。

    烈火背着他们,一声不响。

    小言又问荷生,“小云有没有跟你说,她要到哪里去?”

    荷生摇摇头。

    “她离开的时候,表情有无异样?”

    “我并无目睹她离去。”

    “她一定跟你说过什么。”

    “言诺,你好像在审问我。”

    言诺太忠于烈家,幼受庭训,他自然而然地跟着父亲的老路走,烈风说得也对,外人看来,烈火永远像主子,而言诺,不自觉地拜了下风。

    其实烈家需要的是人才,不是奴才,言诺满腔热诚竟予旁人一个完全相反的感觉,十分不幸。

    这样的形象一旦固定,他再也离不了烈氏机构,就像他父亲一样。

    言诺接着说:“荷生,小云自你这里走脱,你要负一点责任。”

    荷生见他一直钉着不放,便回他一句:“要追究责任,你还不是烈家的人。”

    言诺十分震惊,他摹然发觉荷生变了,她不再是那个听话的小师妹。

    他转过头去跟烈火说:“对不起,我不得要领。”

    烈火说:“我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我会找她回来。”

    他拂袖而去。

    言诺说:“我希望小云不是在烈风那里。”

    荷生转过头去,“你一直劝我不要介入烈家的私事,现在轮到我提出同样的忠言,他们并不需要外人协助,这么些年都过了,不见得到今日才需要我同你来做诸葛亮。”

    言诺低下头,过良久,才说:“我也是为朋友。”

    但过分热心,便似只看门大。

    荷生说:“我们都猜对了,小云一定在烈风处。”

    她站起来送客,言诺一时却没有离去的意思。

    “听说你功课退步了。”

    荷生莞尔,“是。”

    “会毕业吗?”

    “言之过早。”

    荷生已经无话可说。

    她肯定了一件事,时光倒流,她也会再一次离开言诺,现在她清楚知道他绝对不是她要的那个人。

    荷生不再内疚。

    “对了,”她说,“联络到小云,给我一个消息。”

    言诺沉默一会儿,只得告辞。

    夏太太自书房出来,“不再有复合的希望?”

    荷生诧异地问:“母亲你为何如此高估言诺?”

    “我希望有人照顾你。”

    “谁照顾谁还不知道呢。”荷生叹口气。

    “你口气老练许多。”

    “经一事,长一智,这几个月来我的确长大了。”

    “那么,你认为同烈火做朋友是适当的选择?”

    荷生笑笑。

    夏太太吁出一口气,“也许这只是你们的游戏,倒叫我这个旁观者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游戏?

    荷生没想到母亲有这么幽默。

    她把功课翻出来追补,在她这种年龄,读课文一目十行,永志不忘,书本页数刷刷翻过,念文科就有这点好处,荷生一下子温习到深夜,手边一卷巧克力饼干吃得只剩碎末。

    电话铃响了,她母亲探头进来,喜悦地问:“改邪归正?”

    荷生索性让母亲高兴到底,“无论是谁,说我不在家。”

    过一会儿夏太太进来说,“不管用,那位先生知道你没出去。”

    是谁这么霸道?

    人在不在家是另外一个问题,不愿意听电话被人逼着去听又是另外一回事。

    “是烈火吗?”

    “不,是他父亲。”

    荷生大大的意外,“噫,他找我有什么事。”

    她合上书本,走到客厅,也不开灯,一取起话筒,那边就说:“夏小姐?我有急事要见你,请你立即下楼来。”

    “烈先生你在何处?”

    “府上楼下。”

    “五分钟。”

    荷生急忙取过长大衣披在运动衫上,取过锁匙开门下楼。

    烈战胜站在车子边等她,见到荷生,替她打开车门,荷生刚坐好,他便把一张字条交到荷生手中。

    荷生知道非同小可,急忙打开看,字条只有三行字,用英文打出来,一眼就看通,荷生一下子像堕入冰窖里,双手颤抖。

    烈战胜沉着地说:“你是最后见到烈云的人。”

    荷生说不出话来。

    “我已通知警方。”

    “但是——”

    “我生平不受恐吓。”烈战胜的声音沉着而镇定。

    荷生再次摊开纸条阅读上面的句子:令媛在我们手中,切勿报警,赎人条款容后通知。

    烈战胜低声说:“你毋须内疚,小云最后出现在什么地方并不重要,但我希望你提供线索。”

    他把车子停在路边。

    烈战胜出示一块布料,“小云是否穿着这件衣裳?”

    料子在领口部分剪出,她早就注意到烈云只穿一个牌子的服装,昨天烈云换下衣服,由她替她挂好,差些儿便要叹息有些人竟可花五个位数字置一件常服穿着,没想到今天就发生这样的事。

    “小云可有异样的表示?”

    “小云平常的举止都一直是异常人。”

    烈战胜不出声,过一会儿,他们背后驶来一辆车子,车头灯闪两下,停在附近,有人下车,走近来,俯下身子,出示警方证件,“这位是夏小姐吧,希望你能把当晚的细节说一说。”

    荷生惊怖过度,呆着一张脸,作不得声。

    “夏小姐,请你与我们合作。”

    烈战胜忙道:“慢慢来,她同我说也是一样。”

    便衣探员催说:“烈先生,我们要争取时间及线索。”

    “我知道,被绑架的是小女。”

    探员只得退下。

    过一会儿,烈战胜低声问:“你可否把详情告诉我?”

    荷生看着他,不知从何说起。

    烈战胜取出一只银制扁酒壶,“喝一口白兰地。”

    荷生佩服他的镇定,打开盖子,喝了一口酒。

    “要是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找一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讲,”不过,他看看后面的车子,“他们会在附近。”

    荷生终于开口,“烈云昨晚约在九时许来到我家……”

    荷生有惊人的摄影记忆,心细如尘,烈战胜听了她的叙述,犹如亲自在场一般。

    在这样的要紧关头,荷生仍替烈云隐瞒着若干秘密,由始至终,没有提到烈风这个人名。

    稍后,荷生也明白到,她这样做,也并非纯粹为着烈云,在这种时刻,于烈战胜跟前,提到他所不喜悦的人,是十分不智的行为。原来,荷生感喟地发觉,她像所有人一样,不敢令烈战胜不高兴。

    烈战胜听毕,对荷生说:“我现在送你回家休息,请勿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烈火在哪里?”

    “他在琪园等消息。”

    “我能否到琪国陪他?”

    “我认为暂时没有这个必要。”

    “需要我的时候请立即通知我。”

    “谢谢你。”

    他的声音始终没有透露过一丝惊惶、失措、慌忙。

    恐惧是会传染的,烈战胜一直维持着冷静。

    他驾车把荷生送回家,看着她上楼,才缓缓离去。

    荷生整夜对着功课发呆,天亮的时候,她把书本扫到地下,走到街上去散心。

    马路上已有不少行人,匆忙间荷生只觉迎面而来的女孩子,个个都似烈云,荷生掩住脸,一个踉跄,除些摔跤,幸亏有好心人扶住她。

    荷生睁开眼,见是个穿白色校服的女学生,大眼尖脸,她紧握住人家的手,“烈云?”

    那女孩错愕地摔开她离去。

    荷生叹一口气,抢到一部街车,坐上去,关上门。

    她对司机说出一个地址。

    荷生想去那个地方看看。

    计程车停在烈家那幢小别墅前。

    荷生下了车,按过铃,没有人应,便兜到后园,轻易自厨房半开的气窗爬了进去。

    屋内静寂一片。

    三间睡房收拾得十分干净,荷生兜一个圈子,回到厨房,做一杯茶,喝一口,坐下沉思。

    忽然之间她听得有人在她身后问:“你也发觉有疑点?”

    荷生整个人跳起来,茶杯噹一声打得粉碎,裤脚上全溅湿,她转头一看,说话的人却是烈战胜。

    “对不起。”他取过厨房的毛巾交给荷生。

    刚才怎么没看见他?

    烈战胜回答她的问题,“客厅左边还有一个书房。”

    荷生借收拾遮掩尴尬。

    “我打开前门并不见人,回到书房却又听到人声。”

    荷生另外倒一杯茶,慢慢呷一口。

    “你好像有话要说。”

    “烈先生,烈云在家,生活得并不开心。”

    烈战胜不出声。

    “她有她的难处。”

    烈战胜仍然不语。

    荷生问:“昨夜可有接到任何消息?”

    “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他站起来。

    荷生跟他进书房,烈战胜指着书桌上一只小型电动打字机说:“你试打一下。”

    荷生坐好,取过一张白纸,卷入打字简,顺手打出“很久之前,有一位公主……”

    荷生呆住。

    她不由自主,改变字句,打出“令媛在我们手中”,同样的字模,一式的字键,荷生记得字条中每一个字母的尖端都带一点点红色,同这部打字机二色带的效果一模一样。

    荷生抽出纸,悬亮光处一照,水印透出厂商标志,同她看过那张完全相同。

    荷生张大嘴巴,那封勒索信,分明是在这间书房写成。

    烈战胜到这个时候,声音仍然刚强,只稍带无奈,“我是一个失败的父亲,没想到孩子的生活竟然这般不愉快。”

    荷生静静地看住他。

    “我已让烈火去销案。”

    “昨夜一宵并无消息?”

    烈战胜终于疲倦了,他轻轻摇头。

    荷生已不觉得他有什么可怕,蹲下来,轻声说:“我相信烈云不会做这样的事来伤害你。”

    “你好像了解她比我为多。”

    “世事往往如此,也许你了解我,比家母更多。”

    烈战胜只得苦笑。

    “给她一点时间,她冷静下来,自会出现。”

    烈战胜脸色凝重,如说旁人把事情看得太简单。

    荷生叹口气,她希望这只是一宗安排失当的私奔案。

    门外有汽车引擎声。

    荷生探头出去看,与言诺打个照面。

    言诺如释重负,“原来你在这里,我们到处找你,差点以为失踪的是两个人。”

    烈火跟在他身后,他无暇闲谈,匆匆走到父亲身边,低声讲了几句话。

    烈战胜说:“那么,请荷生帮帮忙。”

    荷生连忙问:“我能做什么?”

    “烈云要跟你说话。”

    荷生答:“没问题,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我愿意去。”

    时间安排在清晨两时,私人住宅区内一个公众电话亭。

    电话亭边有一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夜阑人静,只得两个店员,没有顾客。

    言诺把车子停在一边,问荷生要不要咖啡。

    荷生看看钟,他们提早大半个小时来到。

    只剩便利店有灯光,似一隔透明的盒子。

    荷生接过纸杯,问言诺:“你有没有去过烈风那里?”

    “烈风不在本市。”

    “这资料可靠吗?”

    “烈先生已派人二十四小时监察。”

    荷生低下头,“言诺,我们能不能开诚布公地同那边谈一谈?”

    言诺看着她,“由你做代表?”他揶揄她。

    荷生不去理他,还有二十五分钟。

    “对不起。”言诺又为刚才的话道歉,“我太鲁莽。”

    “不要紧,这两天大家都太累太苦。”

    言诺从倒后镜里看见,“烈氏父子到了。”他马上下车。

    荷生坐在车里,直到喝完咖啡。

    同车来的还有其他人,把一只小小录音机交到荷生手中,教荷生运用。

    亭子里的公用电话在黑暗中响起,比预定时间早了五分钟。

    荷生连忙拉开门,取过听筒。

    公用电话亭里有一股不愉快的异味,荷生无暇理会那么多,开着录音机,贴住话筒,提高声线说:“我是夏荷生。”

    那边没有回答。

    “烈云,是烈云?”

    “荷生。”确是烈云的声音。

    “烈云,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一定答应你。”

    烈云呜咽,“荷生,叫父亲救我。”

    连荷生都忍不住说:“回家来,烈云,别再闹下去。”

    电话在这个时候啪一声挂断。

    “烈云,烈云?”

    烈火拉开电话亭子玻璃门,“你听到她声音?”

    荷生本着脸,把录音机还给他。

    他递给父亲,荷生只听得烈战胜说了三个字,“付赎款。”

    他们钻进车子,预备驶走。

    荷生拉住烈火,“慢着,你没有把整个故事告诉我。”

    烈火说:“现在不是讲故事的时候。”

    荷生固执地说:“现在马上告诉我。”

    这个时候,烈战胜忽然开口:“荷生,请到这边上车。”

    荷生过去坐在烈氏父子当中。

    车子驶出住宅区。

    烈战胜沉着地说:“开头的时候,这件事只是一个游戏,烈云被邀请做女主角,她欣然接受,天真地一心一意要帮助一个人,心想事后最多被我放逐到外国几年,作为惩罚。”

    烈火一直看着窗外。

    烈战胜说下去,“她遭人愚弄了,主使人的目的是要利用她来伤害我,她中了圈套。”

    荷生马上明白了。

    烈火沙哑着喉咙说:“烈云如不无恙归来,我会杀他。”烈火紧握拳头。

    荷生闭上酸涩的双眼。

    她也被人利用了,从头开始,烈云便把她当一只棋子。

    那么怯弱秀美的烈云。

    荷生用手捂着脸。

    这是一个连环套,夏荷生是最末的一个环节。

    烈战胜看着她,“你的面色很差,荷生,回去休息吧。”

    荷生颤抖的手拉住烈战胜的袖子,“我不该多管闲事。”

    烈战胜转过头来,双目炯炯,“这件事与你无关。”

    “烈云回来的时候,请通知我一声。”

    荷生从来没有觉得如此寂寞过,放了学她就成日守在家中等消息。

    一个星期不到,衣带渐宽,人憔悴,连她自己都讶异会瘦得这么快。

    算一算,烈云失踪,已经有七天。

    第八日,下课,荷生在钟楼下看到比她更萎靡的言诺。

    荷生的心咚一跳。

    言诺说:“烈先生叫我来同你说一声:烈云回来了。”

    “谢谢天。”荷生大力呵出一口气,拍着胸口,“不然我会难过一辈子。”

    言诺脸上没有喜色。

    荷生觉得双腿乏力,坐倒在石阶上,“好家伙,以后我才不会再妄用我的同情心,言诺,你教训得好,不听老人言,吃苦在眼前。”

    言诺静静坐在她身边。

    “小云是否自行返家?”

    言诺摇摇头,“她被丢在一个废车场。”

    荷生一怔。

    “她坐在那里有好几个小时才被管理员发觉,通知警方,又隔了半日才领回家。”

    荷生觉得不妥,“小云现在何处?”

    “医院。”

    “她受了伤?”

    “没有表面伤痕。”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觉得烈火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亦舒小说全集喜宝朝花夕拾我的前半生流金岁月玫瑰的故事故园风满楼爱情只是古老传说仲夏日之梦乒乓德芬郡奶油洁如新画皮寻找家明假如苏西堕落花好月圆你的素心地尽头众里寻他爱情慢慢杀死你谎容大君吻所有女孩烈火美丽的她玻璃珠的叹息不要爱上她有过去的女人拍案惊奇珍珠蓝这个颜色满院落花帘不卷哀绿绮思玉梨魂小火焰雨花请勿收回譬如朝露星之碎片南星客阿玉和阿瓦说故事的人那条路染成金黄时叹息忘记他蓝鸟记杜鹃花日子流光琉璃世界恼人天气传奇试练精灵钟情家明与玫瑰可人儿求真记我心今夜星光灿烂她成功了我没有紧些,再紧些回南天等待伊人白衣女郎他人的梦月亮背面过客今夜不五月与十二月不要放弃春天阿细之恋金环蚀老房子年轻的心镜子红鞋儿恋后花裙子金粉世界表演小朋友封面仕女图三小无猜旧欢如梦安琪儿写照蓝色都市一个女人两张床花事了散发女神偶遇寂寞夜我答应你寻找失猫卖火柴的女孩请你请你原谅我蝴蝶吻猫儿眼慰寂寥密码偷窥晚儿憔悴三年变迁古老誓约我确是假装故事错先生红杏追求曾经深爱过归家娘锦袍离婚女人两者之间临记少年的我三个愿望听我细说转机卖肉男男女女如果你是安琪飞车女郎来生一个夏天幸运饼乾再生恨煞十天医情孪生漫长迂回的路特首小姐你早葡萄成熟的时候雪肌银女同门花常好月常圆人长久电光幻影蓉岛之春邻居太太的情人风信子胭脂曼陀罗爱可以下载吗野孩子寻芳记预言天秤座事故两个女人我爱,我不爱阿修罗痴情司红尘假梦真泪假使苏西堕落开到荼蘼没有季节的都会圆舞直至海枯石烂紫薇愿纵横四海我们不是天使连环七姐妹美丽新世界一把青云她比烟花寂寞一千零一妙方要多美丽就多美丽没有月亮的晚上弄潮儿绮惑绮色佳人淡如菊石榴图天若有情香雪海小玩意心扉的信她的二三事幽灵吉卜赛明年给你送花来异乡人忽而今夏真男人不哭泣如何说再见变形记小宇宙印度墨如今都是错这样的爱拖一天就是错一天这双手虽然小承欢记花解语镜花缘在那遥远的地方(最心爱的歌)心之全蚀不羁的风不易居吃南瓜的人艳阳天我情愿跳舞莫失莫忘寂寞的心俱乐部美娇袅邻室的音乐生活之旅西岸阳光充沛伤城记(心慌的周末)如果墙会说话黑羊绝对是个梦小紫荆小人儿一点旧一点新一段云天上所有的星只有眼睛最真蔷薇泡沫叹息桥璧人独身女人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灯火阑珊处噓──悄悄的一线光寂寞鸽子,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