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亦舒作品烈火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这时候烈云走过来,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荷生把她拉过来,搂住她。

    三个人都没有发觉,烈风躲在一株影树下,正静静地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跟着的一段日子,要求再苛刻,荷生也得承认她对感情生活极度满足,趁着母亲到加拿大度假,不必准时回家报到,她与烈火争取每一个见面的机会。

    荷生诧异时间飞逝,似有人故意拨快钟数来作弄他俩,由拂晓到黄昏,又自黑暗到黎明,一瞬即至,不可思议。

    其间也发生过一两宗不愉快的事件,荷生不能不耿耿于怀,却不得不加以容忍。

    一次她与烈云吃茶,碰见言伯母。

    彼时言诺与烈火在日本开会,自分手后,荷生始终没再有机会见到言诺,但对言伯母的尊敬仍在,故此特地过去打个招呼。

    荷生的生活经验不足,满以为是一番好意,谁知言伯母不领情当众奚落她,当时她上上下下打量她,似要重新估计荷生,然后冷冷地说:“对,夏小姐,同伙计的儿子走不如同老板的儿子走。”

    荷生年轻皮薄,没想到一向和颜悦色的言伯母翻起脸来会如此惊人可怕,急急回到自己座位,忍不住落下泪来。

    也是应该的,她怎么可以妄想言家像以前那样对她。

    不能怪言伯母小气。

    说也奇怪,挨骂之后,荷生觉得恍惚补偿了什么。

    但是过了三天,荷生又发觉她连这样卑微的安乐都得不到。

    烈火告诉荷生,吉诺为这件事连声道歉,荷生可以想象他一额汗满脸通红的样子。

    荷生问:“言诺为什么不亲自跟我说?”

    烈火没有回答。

    荷生有点气,言诺没有怪责烈火,但是他不原谅她,男人与男人永远有默契,因此女人永远成为罪魁祸首。

    “他请你体恤一个母亲的心清。”

    荷生无话可说。

    烈火说:“相信我母亲会做同一样的事。”

    这样的小事,荷生愿意忘记。

    比这大一点的事却令荷生紧张:烈火替她安排好,过两天见他的母亲。

    养这样漂亮儿女的母亲自然是美人。

    荷生相信她不会失望。

    她满以为可以同时见到烈先生和夫人,但是接待她的只是烈太太。

    荷生一早听说,新加坡有一群华侨受英国文化影响甚深,比香港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看到烈太太的排场,荷生完全相信这个说法。

    银茶壶盛着格雷伯爵茶,青瓜三文治,小小软面饼夹奶油及玫瑰果酱。

    烈太太穿着一套低调的丝质见客服,简单的首饰,看上去令人觉得舒服。

    烈太太的脸同烈云一个印子,但气质过之,荷生相信她另有更大的优点令烈先生欣赏。

    烈火过去轻吻母亲的脸颊。

    然后他退出去,让两位女士清谈几句。

    烈太太轻笑,“我们期待看烈火的女朋友已有多年。”

    荷生笑一笑。

    “欢迎到烈家来。”

    荷生处之泰然,大大方方地说:“我来过好几次了。”

    “那么,你大概已经发觉,这幢屋子,叫琪园。”

    荷生一怔。

    一说就说进这种题目去,看来,已经把荷生当自己人。

    “琪,是周琪,烈先生的前妻。”

    荷生不敢露出什么蛛丝马迹。

    烈太太声音有点无奈,“我本人姓陈,叫陈珊,夏小姐,试想想,陈珊住在周琪的屋子里,那种感觉应是如何。”

    她仰起面孔,尖尖的下巴单薄俏丽一如烈云,荷生觉得她太过介意这种细节,难怪神情困扰。

    荷生大胆地说:“或许可以把大厦的名字改掉。”

    “烈先生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

    “大厦由他恩师所盖,他要纪念他。”

    从这句话,荷生又知道得多一点,像是缓缓又推开一扇门,看到出乎意料的景色。

    “夏小姐,我想说的是,烈家是一个奇怪的家庭,你要给烈火多些时间,多点耐心,同时,你本人需要有最大的弹性,去适应你从前没有接触过的问题。”

    荷生不敢认同她语气里的悲观,为着礼貌,不予置评。

    烈太太随即高兴起来,“烈火常跟我说起你。”

    荷生这次知道如何应对,“烈太太同烈火看上去似姐弟,感情一定很好,什么话都可以说。”

    试过多次了,没有不灵光的,无论诸位女士的外型出身学识如何,说她比她的真实年龄年轻,她一定开心,连这么聪明漂亮的烈太太也不例外。

    荷生知道她做对了。

    她比先前镇静,喝一口茶。

    “烈云也很喜欢你,”烈太太停一停,“我这两个孩子都没有知己朋友,”那种无奈与忧郁又来了,“同我一样。”

    荷生笑道:“烈云是比较内向。烈火有言诺。”

    烈太太用手撑着头,过一会儿说:“对不起,夏小姐,我竟有点累,我们下次再谈吧。”

    荷生连忙站起来,“当然,我先告辞。”

    走到会客室门口,荷生还听见烈太太细细长长的一声叹息。

    荷生走到走廊,口腔内还有茶的苦涩味,她正在想,下次喝茶,或许应该恢复加糖的习惯,经过书房,却发觉烈云伏在烈火肩上,正在饮泣。

    看到荷生,兄妹俩立刻松开,烈火说:“母亲责备她呢。”

    不,这里边另外有个故事。

    烈太太已经给她警告,有些问题,不是外人可以接受。

    荷生静静坐下来。

    烈火问:“母亲跟你说什么?”

    荷生微笑,“只怕烈太太对我印象普通。”

    烈火答:“过些时候,她也不再是烈太太。”

    荷生讶异。

    “她要与父亲分手,带走烈云。”

    噢,所以哭泣。

    烈火感慨地说:“这间屋子,除出父亲,没有人会住得安乐。”

    “过来,”荷生叫烈云,“坐到这边来。”

    烈云心智非常弱小,遇事完全没有对策。

    荷生搂着她问:“你愿意跟父亲还是母亲?”

    谁知烈云厌恶地说:“我要自由,为什么我不可以选择,为何我不能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荷生正在错愕,烈火忽然抓起烈云,当头当脑地给她一个耳光,用力甚大,把烈云的脸打得扭曲地偏过去。

    荷生惊得呆了,下意识伸手去阻止烈火再出手,但是烈火已经紧紧抱住烈云。

    他悲痛地说:“小云,小云,别让我伤心。”

    荷生发觉外人简直没有插足余地,她悄悄站起来离去。

    走到走廊,迎面而来的,却是言诺。

    蓦然在陌路与他相逢,荷生睁大双眼,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言诺百感交集,贪婪地打量荷生,她瘦了,心事重重楚楚可人,他闭上眼睛,似怕她炙痛他双目。

    荷生要再次见到言诺才知道,她同他在一起的时候,并非不快乐。

    两人僵持一会儿,荷生听得言诺轻轻地问:“好吗?”

    荷生想说好,只觉不妥,想说不好,实在又太草率。

    她呆呆站着。

    就在这个时候,烈火叫着找出来,“荷生,荷生!”他终于发觉她已离开书房。

    看见她与言诺对望,烈火笑问:“荷生,你怎么不声不响走开?”

    荷生抬起头,“呵,我不过想到花园走走。”

    言诺也连忙笑道:“再不浇水,你那些灵芝草野山参快要枯萎。”

    三个年轻人要这下子才明白,什么叫做强颜欢笑。

    言诺说:“烈先生在楼上偏厅等我。”

    烈火说:“一起吃饭吧。”

    “不,你们去,我恐怕要讲一些时候。”

    烈火笑,“父亲从来不同我商量这样的大事。”

    言诺匆匆走上楼梯。

    荷生惆怅地看着他的背影。

    在烈火眼中,也就是旧情绵绵,女孩子就是这点古怪,她们记忆力太过惊人,好似什么都不能忘记,一生中所有的琐事均永志脑海,一有风吹草动,便拿出来回忆一番。

    他没有耐心地等荷生回过神来,他问:“刚才你想走到哪里去?”

    荷生答:“我看不惯兄弟姐妹动辄用武力攻击对方身体。”

    烈火说:“在这间屋子里,我们只能做到这样。”

    “胡说。”

    “将来你会明白。”

    “不,我永远不会了解。”

    烈火指着玄关天花板的水晶灯说:“父亲在十五年前带着我同烈云来接收这幢房子的时候,就跟我们两兄妹说,世上没有什么是一个人应得的,一定要靠双手去争取,夏荷生,要是你看不过眼,现在还来得及。”

    荷生握着拳头瞪着他,烈火一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们俩的价值观显然有着太大的分歧。

    荷生像是看到童年的烈火已经被训练成一只鹰,由父亲带着操进来做琪园的新主人。

    这间宅子的旧主把毕生武艺与独生女儿都交托给一个野心勃勃、没有良知的年轻人,这人负了师傅一片苦心,这人夺产弃妻,这人是烈火的父亲。

    荷生震惊之极,把所有的资料申在一起,她竟得到一个这样的故事。

    可怕的漩涡。

    所有不懂得维持安全距离的人都有机会被卷到激流中心溺毙。

    荷生抬起头,那盏庞大华丽古典式样的水晶灯似要压向她头顶,她不由得后退两步,原意想靠在墙上,谁知却碰到一个人。

    荷生连忙道歉。

    人家已经伸出手来扶住她。

    荷生穿着短袖衣裳,与那人在毫无心理准备之下肌肤相触,不由得轻微地痉挛一下,她下意识保护自己,抱着双臂,看向那人。

    那人认得她,“是夏荷生小姐吧?”

    他是个中年人,穿深色西服,有一股雍容之态,眉宇间像煞一个人。

    荷生的心一动。

    那人笑着自我介绍,“我是烈战胜,烈火的父亲。”

    荷生虽然已经猜到三分,但听到他道出姓名,也不禁有震荡感,是他,是这个人,忘思负义,有才无德的衣冠禽兽。

    荷生原先以为这么残酷的人应有丑陋的外型,但是他却温文尔雅,和蔼可亲,荷生错愕了。

    烈战胜任由这个美丽的女孩子瞪着他。

    幸亏言诺下楼来,“荷生,你见过烈先生了。”

    荷生连忙说:“是。”内心犹自忐忑。

    言诺又说:“烈先生,这是我们的朋友夏荷生。”

    我们的朋友,这五个字简直可圈可点。

    烈战胜一早就见过夏荷生,那日在冷气车厢里,他亲眼看到烈火与言诺两人争相讨好这个女孩子。

    那天,天气炎热,三个年轻人似在汗里捞起来,他们却丝毫不觉不适,谈笑自若,顾盼自如。

    当时烈战胜感喟地想,年轻真好,即使一无所有,拥着青春,已经足够。

    他注意到烈火的神情,知道他对这女孩子已经倾心,那时,也许烈火还不能肯定自己的心意,但是在有经验的旁观者眼中,三角局面已经十分明显。

    能叫不羁的烈火为她同唯一好友言诺起冲突,这女孩的魅力也就很惊人,如今言诺做了败家,却不怀恨,可见她有过人之处。

    烈战胜的慑人目光逼使荷生转过头去,在烈宅,她一向有被偷窥的感觉。

    难道一直是他?

    荷生定定神,“我要走了。”

    言诺意外,“你不是约好烈火?”

    荷生涩笑,“烈火今日情绪不好。”

    烈战胜说:“这是他最大的弱点,真要他的朋友多多包涵。”

    言诺有点为难,他送不送夏荷生呢?

    避得过一时避不过一世,算了,问心无愧,何必避这个嫌疑,于是他说:“我送你下山。”

    荷生吁一口气,礼貌地与烈战胜道别。

    在车里,吉诺温和地问:“吵架了?”

    荷生当然听得明白,怅惆地答:“引以为常。”

    言诺有点难过,他从来不与荷生吵嘴,他一向忍她。

    半晌荷生问:“好吗?”

    言诺点头,“非常忙,烈先生有意把我训练为父亲的接班人,家父想在短期内退休。”

    荷生忍不住问:“言诺,烈战胜是否不道德地夺取周家财产?”

    言诺看她一眼,避重就轻,“每一个成名的人,都会受若干传言困扰。”

    “烈战胜可怕吗?”

    言诺答得很含蓄,“就算是,我们也尚无资格看到他阴暗那一面。”

    “我觉得大家狼狈为奸,对付烈风,不遗余力。”

    言诺说:“烈风是个悲剧人物。”

    讲得再正确没有了。

    “他父母之间官司诉讼十余年,烈风自幼至今便只知道父母是仇敌,先是离婚官司,然后是遗产轇轕,他母亲输得一败涂地,连带把他也当筹码输了出去,这些年来,谁也没给他好脸色看。”言诺叹一口气。

    荷生忽然说:“除出烈云。”

    言诺吓一跳,连忙顾左右,“看我,说起是非来竟津津有味。”

    荷生有感而发,“言诺,你最幸福。”

    言诺一怔,这话竟出自荷生的嘴巴,太可怕了,荷生不知道她此刻的强烈优越感有多像烈家的人。

    当下言诺尽是微笑,他问她:“真的吗,失去夏荷生,我还应当快乐?”

    荷生闭上眼睛叹口气,“对不起。”

    言诺停下车来,“替我问候伯母。”

    最大方他也只能做到这样。

    回到家,荷生倒在沙发上。

    夏太太问:“那是小言吗?”

    荷生点点头,走到厨房,拉开冰箱,捧着冰淇淋盒子,打开,就用调羹勺来吃。

    夏太太有点惊喜,“你们言归于好?”

    荷生抬起头来,“不,但我们仍是朋友。”

    夏太太感慨,“做人越来越难,多尴尬,还得硬着头皮上。”

    对,以前分手后可以名正言顺的交恶弹劾,尤其是女方,再失态也能博得同情,世界不一样了,现在要大方可爱地处理这种事……也难怪生癌的人越来越多。

    荷生吃光一整盒冰淇淋,消化系统凉飕飕,她叹一口气。

    “你与小言在一起的时候比现在开心。”

    不,这并不正确,母亲没有看到她狂喜的时刻,她舍平淡而取激情,当然要付出代价。

    “这次见面,你姨丈说,小饭店要人帮忙,叫我过去坐柜台。”

    “那多好,你的意思怎么样?”

    “我?”夏太太看着女儿,“此刻走,总像放不下心。”

    荷生何尝不明白,母亲关心的是她终身大事。但嘴里只说:“改变一下环境,半年后不喜欢再回来。”

    “所有移民都高估自身的适应能力,冲动地走,悔恨地返,结果两边不到岸。”

    荷生多心了,这是说她吗?

    与母亲都生分,可见这些日子她是多么地孤独。

    没有人支持她。

    深夜,电话铃响。

    夏太太听见,但不加理睬,荷生放下小说,去接电话。

    烈火在那头说:“荷生,让我们结婚吧。”

    这也许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成为烈家一份子,同流合污,共享富贵,届时,再看不过眼的事情都顺了眼。

    “你还生气?”

    “咎由自取,气从何来。”

    “荷生,你总令我惭愧。”

    荷生哧一声笑出来。

    “出来,我载你兜风。”

    荷生不能抗拒这样的邀请,她换上窄身衣裤,轻轻蹑足出门。

    夏太太不是没听见,但无意阻止女儿,少年不胡作妄为大胆放肆,试问老年时哪来的题材话当年?其实她一直姑息荷生,只是荷生不知道。

    夏太太看一看闹钟,清晨三时正。

    荷生飞快地奔下楼梯,头脑是清醒的,一边同自己说,夏荷生,你像烈火名下小叭儿狗,逃不过他的魁力五指山,为什么这样听话,连叫他等一等都不舍得?

    心底虽然不值,脚步却加速自四楼一直转下去转下去。

    新月如钩似地挂在天边,烈火的大型机器脚踏车咆吼着驶过来,拐一个弯,停在荷生面前。

    烈火戴着头盔,浑身漆黑,带种妖异的感觉,他把后座头盔交给荷生。

    荷生熟练地坐上机车,跟随烈火飞驶而去。

    她不知道他要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她也无所谓不在乎,只要与他在一起,到哪里都是一样。

    速度本身已是最大的快感,荷生闭上眼睛,愿意永远这样同烈火逍遥自在放荡不羁的奔向永恒。

    车子终于停下来。

    烈火摘下头盔,笑嘻嘻看着她。

    “跟我一起之后,怕没有人敢要你。”

    荷生笑:“怎么见得我会要别人?”

    机车停在一间小小别墅门口,荷生一看便喜欢,庆幸它不是西班牙设计,而是朴素的英式平房。

    烈火掏出锁匙,想开启大门。

    一推,不开。

    烈火一边说:“这个地方最清静,本来是家母闲时来写生用的。”

    “伯母是画家吗?”

    烈火用力挫一挫门,“咦,难道带错锁匙?”

    荷生很客观地说:“里边下了锁。”

    烈火笑,“里边没有人。”

    “清洁工人呢?”

    “不留宿。”

    “那么一定是自己人。”

    谁知烈火即时变色,“荷生,站在大门口不要动,我到后门去看看。”

    荷生拉住他,“我们走吧,假如屋里有人,碰见面也不好。”

    他们何尝不是来幽会的。

    “你别管。”

    烈火一径奔到后边去。

    他一走,前门马上打开门,一个影子冲出来推开荷生,力道甚大,荷生十分狼狈,踉跄两步,差些摔跤,那人逃出大门,狂奔而去。

    那人穿着黑衣黑裤,头上压着一顶帽子,又用一方面巾捂着嘴。

    但是没用。

    荷生已经知道他是谁。

    她扶着墙壁站定,满腹疑虑,他来干什么?

    这间小别墅明明是烈火母亲的私人产业,这个人怎么会有锁匙?”

    荷生听见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那人开车走了。

    荷生惊疑地推开大门,看见楼梯底坐着一个人。

    没有开灯,荷生一时看不清楚,那人缓缓地抬起头来,借门口的微弱光线,荷生发觉坐着的是烈云,她赤脚,身穿浴袍。

    荷生这一惊非同小可,她吓得张大嘴巴,不知所措。

    过半晌才能问:“烈云,是你?”

    烈云站起来,脸色雪白,“求你别说。”

    这时烈火的声音已在她俩身后响起,“谁在屋里!”这是一声暴喝,分明震怒已极。

    荷生只得握住烈云的手,转过身去说:“是烈去。”

    “谁从这里开车离去?”

    烈火一手拨开荷生,对着烈云。

    荷生一连被推两次,不禁心中有气,也大声说:“是一只红颜绿头发的鬼!”

    烈火一呆。

    荷生再一次挡在烈云身前。

    烈火责问:“你亲眼看清楚是个外国人?”

    荷生冷笑一声。

    “叫什么名字?”

    烈云这时镇定下来,“阿尊。”

    烈火自喉咙底哼出来:“我不信!”

    “阿积。”烈云已经奔上楼去。

    烈火要追,荷生挡住他,“她不是小孩子了。”

    烈火看到荷生的眼睛里去,“你肯定看到外国人?”

    荷生并无惧色,也瞪着他,“你对烈云客气点好不好?”

    烈火缓缓坐下来,不出声。

    “我们走吧。”

    烈火不动。

    “下次要用地方事先约好时间,免得无趣。”

    荷生握住他的手,用力把他拉起来。

    他们俩败兴而返。

    时近拂晓,雾大露重,荷生心头载着一桩大秘密,忐忑不安,神情呆滞。

    烈火放她下车,荷生伸手过去,轻轻触摸他面庞。

    她轻轻说,“我们改天再去。”

    烈火吻她的手背,不发一言上车离开。

    悄悄返回屋内,关上门。

    荷生知道母亲知道她的行踪,夏太太也知道荷生知道这一点,母女俩都不拆穿,都让对方以为已经成功地瞒天过海。

    谁会真的爱上做戏,不过是为着好下台。

    荷生皱着眉头躺在床上。

    过很久才睡着。

    一下子天就亮了,偏偏她有一节课在上午九点,荷生撑到课堂,眼底发黑。

    一边抄笔记一边用手托着头,每写每错,结果连自己也不耐烦起来,在笔记本上打一个大交叉,一手把本子扫到地上去。

    她深深叹一口气。

    下了课,刚出课堂,已经有好事的同学笑着说:“夏荷生,有人在钟楼下面等你好久好久好久好久了。”

    荷生讶异,自己也急于看个究竟。

  如果觉得烈火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亦舒小说全集喜宝朝花夕拾我的前半生流金岁月玫瑰的故事故园风满楼爱情只是古老传说仲夏日之梦乒乓德芬郡奶油洁如新画皮寻找家明假如苏西堕落花好月圆你的素心地尽头众里寻他爱情慢慢杀死你谎容大君吻所有女孩烈火美丽的她玻璃珠的叹息不要爱上她有过去的女人拍案惊奇珍珠蓝这个颜色满院落花帘不卷哀绿绮思玉梨魂小火焰雨花请勿收回譬如朝露星之碎片南星客阿玉和阿瓦说故事的人那条路染成金黄时叹息忘记他蓝鸟记杜鹃花日子流光琉璃世界恼人天气传奇试练精灵钟情家明与玫瑰可人儿求真记我心今夜星光灿烂她成功了我没有紧些,再紧些回南天等待伊人白衣女郎他人的梦月亮背面过客今夜不五月与十二月不要放弃春天阿细之恋金环蚀老房子年轻的心镜子红鞋儿恋后花裙子金粉世界表演小朋友封面仕女图三小无猜旧欢如梦安琪儿写照蓝色都市一个女人两张床花事了散发女神偶遇寂寞夜我答应你寻找失猫卖火柴的女孩请你请你原谅我蝴蝶吻猫儿眼慰寂寥密码偷窥晚儿憔悴三年变迁古老誓约我确是假装故事错先生红杏追求曾经深爱过归家娘锦袍离婚女人两者之间临记少年的我三个愿望听我细说转机卖肉男男女女如果你是安琪飞车女郎来生一个夏天幸运饼乾再生恨煞十天医情孪生漫长迂回的路特首小姐你早葡萄成熟的时候雪肌银女同门花常好月常圆人长久电光幻影蓉岛之春邻居太太的情人风信子胭脂曼陀罗爱可以下载吗野孩子寻芳记预言天秤座事故两个女人我爱,我不爱阿修罗痴情司红尘假梦真泪假使苏西堕落开到荼蘼没有季节的都会圆舞直至海枯石烂紫薇愿纵横四海我们不是天使连环七姐妹美丽新世界一把青云她比烟花寂寞一千零一妙方要多美丽就多美丽没有月亮的晚上弄潮儿绮惑绮色佳人淡如菊石榴图天若有情香雪海小玩意心扉的信她的二三事幽灵吉卜赛明年给你送花来异乡人忽而今夏真男人不哭泣如何说再见变形记小宇宙印度墨如今都是错这样的爱拖一天就是错一天这双手虽然小承欢记花解语镜花缘在那遥远的地方(最心爱的歌)心之全蚀不羁的风不易居吃南瓜的人艳阳天我情愿跳舞莫失莫忘寂寞的心俱乐部美娇袅邻室的音乐生活之旅西岸阳光充沛伤城记(心慌的周末)如果墙会说话黑羊绝对是个梦小紫荆小人儿一点旧一点新一段云天上所有的星只有眼睛最真蔷薇泡沫叹息桥璧人独身女人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灯火阑珊处噓──悄悄的一线光寂寞鸽子,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