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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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看他?”梅敬之一皱眉,想了下,还是说道:“傅家那个二少爷是个厉害的,至于大公子最多的传闻就是,深居简出、不问世事,据说他还极喜欢礼佛,一度有传言他会出家。不过后来我才知道,他去考古了。”
梅敬之手指抵了抵下巴,嗤笑道:“不过考古这一行,枯燥的跟出家没区别吧。”
阮昭无语,睨了他一眼:“人家的工作,比你的有意义多了。”
“所以你之前让我投资的考古队,也是跟他有关?”梅敬之呵笑一声,这才全然醒悟过来。
包括后来阮昭去考古队,只怕也是因为他了。
阮昭微抬下巴:“对,之前我是在追他。”
“之前?”梅敬之挺敏锐的,反问说:“那现在呢?”
“现在是他在追我,”阮昭得意的躺窝在沙发里。
梅敬之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阮昭,那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考虑清楚什么?”
他提醒说:“因为是你,所以我才会好心提醒。傅时浔在继承权的竞争中,早已经不是他弟弟的对手。不管他是暂时蛰伏也好,还是真的无心继承家业,对你而言,这都是你需要慎重考虑的。”
听到这里,阮昭才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觉得我是因为钱,才会想要追求他?”阮昭冷笑。
梅敬之无奈:“我倒宁愿你现实点,而不是在明知道他已经没了胜算,还一头扑上去。”
“或许在你看来,不去继承家业而选择考古,是很不理智的一件事,但是对我而言,这样的傅时浔才是我真正喜欢的人。不为世俗所累,自由的选择自己喜欢的,这已经胜过无数人。”
这句话犹如戳到了梅敬之的痛点。
让他哑口无言。
那天两人算是不欢而散,阮昭不喜欢梅敬之对傅时浔的评价,而梅敬之也有些气恼阮昭一味的维护傅时浔。
以至于两人许久都没联系。
直到一个星期后,有一张邀请函寄到了阮昭家中。
居然是嘉实拍卖会的秋季拍卖会揭幕仪式的邀请函,在每一季的秋拍会开始之前,拍卖公司都会全国几大一线城市,举行精品展,展出当季要拍卖的精品。
这也是一次提前的预热和宣传,引起各路藏家的关注。
而这个开幕仪式,就是揭示着这一季的拍卖会,即将开始了。
所以这种揭幕仪式,邀请的人不是顶级藏家就是各路财力雄厚人士,而且看邀请函上写着的是酒会,估计来宾还不少。
这种开幕仪式,阮昭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是介于之前她和梅敬之的不欢而散,这次梅敬之主动低头,她没道理不给面子。
所以当天,她还是换了一身极隆重的礼服裙,前往开幕仪式。
但她到了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看见梅敬之,门口是嘉实的工作人员。这次举办的地点,是在嘉实艺术中心,这是一家由嘉实全权投资的艺术展览中心。
这次开幕仪式,会有不少精品在当天展出。
所以来宾进入艺术中心后,便先行观赏外围展厅里陈列着的精品。
嘉实拍卖的中国古画专场,一向是他们最为优质的专场,经过多年的耕耘,更是收获了无数好评,虽然徐渭的《墨竹图》注定赶不上今年的古画专场,但也有其他顶级书画。
阮昭正在欣赏古画时,出来接人的小段瞧见了她的身影,大吃一惊。
他赶紧转身,见到梅敬之,低声说:“梅总,昭小姐来了。”
梅敬之原本正在跟人聊天,这才神色怔住,低声问道:“她怎么来了?”
虽然往年,他都会给阮昭发邀请函,但是今年乃是多事之秋,况且她也一直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他就没让小段给阮昭送邀请函。
小段想了下,小声说:“或许是来支持您的?”
怎么可能。
梅敬之失笑,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阮昭这人冷面冷心,跟她讲人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梅总,出事了。”就在他跟别人寒暄结束,准备去找阮昭,一个工作人员急匆匆出现。
此刻在展厅里,阮昭正被一个男人缠着,对方扯着她的手臂就狂怒道:“你们都是一伙的,弄假画出来骗人,我被你们这些无良商人骗的倾家荡产了。你为什么要害我。”
“松开。”阮昭挣脱他的手臂。
对方怒吼道:“你还敢说,这幅画不是你修的吗?”
阮昭看着他手里的画盒,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哪副画。
她冷漠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是我只是一个修复师,我负责修画,不负责卖画。你要是上当受骗,就该去找卖画给你的人,而不是我。”
“那个卖画的人说了,这幅画是业内顶级修复师阮昭修的,画是修的,当然也是你鉴定过的,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当顾大师的关门弟子,你一天到晚顶着顾一顺大师的名头,干的却都是坑蒙拐骗的勾当。”
此时整个展览中心的人,都被这场纠纷吸引。
特别是在这种地方,赝品两个字,尤其刺耳。
当梅敬之赶到的时候,就看见那个人从身侧的人手里,夺过一杯红酒,冲着阮昭就泼了过去,阮昭兜头被泼了一脸。
红酒顺着她的发丝,慢慢流淌下来。
当红色酒液流淌到她的眼角时,阮昭淡然抬起手,将头发撩到一旁,顺便擦掉红酒。
她手掌上戴着的白色手套,瞬间被染红,如同染上了鲜血般。
保安也在这时赶到,将对方制止住,梅敬之看着这乱成一团的场面,登时恼火道:“还把快把人带出去。”
好端端的一个开幕仪式,居然被这种人捣乱。
男人在挣扎中,掉了手里的那个长条画盒,里面的画也应声掉了下来。
阮昭垂眸望过去,眼睛微眯。
“慢着,”她开口阻止道,紧接着弯腰去看地上的那幅画。
那男人见她这样的举动,瞬间气势再次上来:“你敢说你没见过这幅画吗?这可是我从刘森那里买的话,他亲口跟我说,这画就是你修的。现在姓刘的跑了,我不找你找谁。”
刘森就是刘老板,跟阮昭之前一直有过合作。
而地上的这幅画,阮昭确实见过。
这就是那幅,她在西藏时,刘老板就一直上门找她,想要请她修的宋朝古画。
“我是见过这幅画,”阮昭淡然道,男人大喜,可是下一秒阮昭说:“但是我见的是这幅画的真品,而不是这幅赝品。”
男人睁大眼睛,凶狠的盯着她:“你胡说八道,我这幅画就是你修的,你们这群骗子,你快告诉我刘森去哪儿了。”
阮昭缓缓站直身体,冷漠望着对方,“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上当受骗,还是出于什么目的,想要诬陷我,不过既然你执意说这幅画是我修的,那我就让你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究竟有多蠢。”
不远处,一个身材挺拔修长的男人,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对方就冷淡道:“我正在实验室,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情你长话短说。”
“我的未来大嫂,好像陷入了一点麻烦之中。”
对面一秒也不停顿的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等电话结束,旁边跟着助理,低声说道:“傅总,现在怎么办?”
这实在是太乱了,况且助理也知道刚才那通电话打给的是谁,作为傅锦衡的贴身助理,他当然也清楚这位阮小姐的身份,毕竟前阵子网上那些关于她和大公子不实言论,还都是他去处理了的呢。
傅锦衡轻笑:“先看着,我看她挺胸有成竹的。”
阮昭这会儿确实不慌,她不仅不慌,还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机,问旁边的工作人员说:“我可以借用你们这边的大屏幕吗?”
“当然,”工作人员得到梅敬之的眼神示意后,赶紧点头同意。
阮昭将手机上的一个文件夹,传到了电脑上,再放大到面前的大屏幕上。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着屏幕。
她抬头望着所有人,声音清冷而坚定:“我这人修画一向都有个好习惯,那就是我会保留每一副修过画的资料,包括这幅画的照片,以及各种鉴定。”
“首先我先来说说这位先生拿着的这幅赝品画,为什么跟我修的那副,不是一幅画。”
“大家都知道古画分为绢本和纸本,宋画多为绢本,包括我们最为熟悉的《清明上河图》、《千里江山图》这样的传世名作,都是绢本画。这也就让大部分都下意识的人为,宋画皆为绢本。不过我修的这幅韩贤所作的《赏秋图》,是当时罕见的纸本设色画。”
阮昭指了指地上的那副赝品,很快就有人捡起来。
她直接让人把这幅画全部打开,展览在所有人面前。
阮昭指着画,淡然道:“大家请仔细看,这幅画是绢本画,并非我照片中所拍摄的纸本画,虽然两幅图看起来都是《赏秋宴》,可一个是绢本一个纸本,怎么可能是同一幅画呢。而之所以造假者会以绢本作假,是因为纸本画的做旧成本太高,而绢本相对较为容易。这也是绢本画频繁被伪造的原因之一。”
说到这里,哪怕是再不懂画的人,都明白了这个人的可笑之作。
这就好比一张油画一张炭笔画,虽然画的都是一个场景,但是画的原材料从一开始就弄错了,直接断绝了他诬陷阮昭的可能性。
“至于这幅赝品画笔势虚浮,毫无大家风范,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幅画是一眼假的伪作。”
在她的几句话之后,那个叫嚣着阮昭修假画害人的男人,面色煞白,再不敢狂妄叫嚣。
其实听到这里,很多人已经相信,阮昭确实被陷害的。
可阮昭心底也知道,这些还不至于完全打消别人的偏见。
她直接用鼠标点开文件夹里的照片,她说:“那么现在我就来说说,为什么我修的这副画是真的。大家请看这张照片,是当时做的碳14鉴定的证书,所有送到我这里来修复的古画,第一件事就是先做碳14检测。”
所谓碳14测年法,就是利用检测,推算出样品大概的年代。
这也是当今考古界,最科学的一种手段,很多文物鉴定也都是依靠碳14。
阮昭一开始就直接拿出了碳14的检测报告,从科学的角度告诉众人,这幅画就是出自宋朝,至于是不是韩贤的真本,就要靠她接下来的鉴定了。
她继续说道:“一般古画鉴定的方法,所以我就说一下目前最权威的,一看画法,古人作画讲究气韵贯通,酣畅淋漓,就是说作画要一气呵成,这幅画就最能体现这一点。不论是笔画的流动还是整体的气韵,都绝非作假者能轻易模仿的。”
此时台下已经不少人在点头,说的确实是这个道理。
最后阮昭拿出最重要的一个观点,她说:“请大家这幅画上的提字,特别是这两个姮娥二字,我想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实这指代的便是月中仙子嫦娥。宋真宗名为赵恒,古代素有避讳帝王名讳的习惯,因此在宋真宗之后,姮娥被改为嫦娥,从此嫦娥之名取代姮娥,被流传了下来。此处依旧唤为姮娥,可见此画绘制的时间应该是早于宋真宗年间。”
因此这题字内容,有些模糊,只能勉强才能辨别出姮娥二字。
要是一般人,还真不可能注意到这细小末微的地方。
“所以集全以上种种,我判定此画确实是真画。”
不过她刚说完,颇为苦恼的说道:“哦,对了,忘记说一件事,那就是这幅画乃是竹纸所作,宋朝朝廷在产竹的南方,所以他们惯用竹纸。”
这下,再没人发出疑问。
梅敬之带头鼓掌,登时周围一片掌声,在声音渐停后,他淡然开口说:“诸位,这人不知受什么人指使,如此诬陷阮修复师。所以在刚才我已经让人报了警,这件事我们会交给警方处理。”
“我相信刚才阮昭修复师的一番话,一定让大家大为震撼,我也可以跟大家保证,只要是在我们嘉实拍卖拍下的珍品,一定是货真价实的文物。要不然真的会像这位先生一样,因为贪图小便宜,从而吃了大亏。”
本来一次闹剧,在梅敬之的三言两句间,居然成了他给嘉实打广告的一次机会。
就在保安要将那人押出去的时候,阮昭却喊住了他。
对方回头的瞬间,阮昭也从身侧人手里,拿过一杯红酒,结结实实的,冲着对方的那张脸泼了过去。
阮昭泼完酒,冷冷看着对方:“还给你。”
红酒从对方的头上流下来的时候,却跟她被泼时,完全不一样。
狼狈又不堪,惹人发笑。
此刻手机另一端的男人,看着这一幕,低声笑了起来。
他的小姑娘,果然不会被随便欺负。
闹剧结束之后,梅敬之低声说:“昭昭,我让人带你去换身衣服吧。”
“管好你公司里的人,别让那些破事再扯到我,”阮昭冷冷看着他,再次伸手撩了下,依旧沾着红酒的长发。
说完这句话,她没再搭理梅敬之,转身离开。
她昂首挺胸走出艺术中心,犹如一个胜利的女王。
阮昭出去之后,往前走了一段,只觉得有些厌烦。对,她是喜欢钱,可是她在修每一幅画的时候,都付出了所有的努力,为了修画,她日复一日戴着手套保护自己的手掌。
为了修画,这么多年,她滴酒不沾,甚至连咖啡这种东西都不敢喝。
可是这些人,却一次又一次的当面羞辱她。
就因为她是个商业修复师?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去哪儿,只是任由自己往前走,任由冷风吹在她的身上,刮在她的脸颊上。
直到一辆黑色车子,靠在路边停下。
车门打开,一个男人直奔她而来。
阮昭被抱住的时候,都还没意识到,来的是傅时浔。
“你怎么来了?”阮昭是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
傅时浔垂眸,目光幽深的盯着她,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当他接到傅锦衡的视频电话,看着她从容淡定的反击对方,毫不犹豫的泼酒,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傅时浔低声说:“你很棒,你真的很棒。”
不管是修画还是保护自己,她都是最棒的。
阮昭原本沉重的心情,瞬间轻松了许多,她看着他,突然问:“你是从实验室赶过来的吗?”
傅时浔身上还穿着白大褂没脱,可见他赶过来的时候,有多急匆匆。
一想到,有这样一个人,生怕她受了委屈,不顾一切的迫不及待赶过来,赶到她的身边,这一瞬间,她相信哪怕她与全世界为敌,他也会毫不犹豫站在她这一边。
从来他都是这样温柔待她。
阮昭轻声说:“傅教授,你知道吗?刚才我就在想,这个世界这么大,蠢货这么多,为什么我们也要学那些蠢货,兜兜转转的浪费时间呢。”
傅时浔微微挑眉。
阮昭直勾勾的望着他,一字一句道:“现在你该吻我了,男朋友。”
这次,傅时浔彻底愣住。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立即行动,阮昭再也不想等待下去。
她已经等的够久了。
阮昭直接伸出手,一把抓住他衬衫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拉向自己,同时也踮起脚尖准备吻上去。
可这一次,比她动作更快的是傅时浔。
他抬手轻轻握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上来。
当这个悠长而炙热的吻中途结束时,男人偏头,贴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而略带一丝难以抑制的暗哑。
“怎么能每次都让你主动呢,女朋友。”
第四十四章
这并不是傅时浔第一次主动吻阮昭。
可上次是在林中小木屋里,那时候的阮昭刚从山坡上摔下去,浑身剧痛,意识很模糊,当时几乎接近昏迷的状态。
这次却不一样,她清楚的感受到傅时浔的唇很软。
并不算凉,带着点温热。
最初他只是压在她的唇瓣,轻轻贴着,不急不缓。
阮昭的呼吸屏住,整个人犹如绷直的一把琴弦,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管如何大胆的追逐,当这个吻降临,她依旧羞涩的如同个小女孩。
傅时浔似乎也察觉到她的反应,从喉间溢出一丝轻笑,这笑意清楚的传到她的耳畔,耳垂和脸颊都开始不住的升温。
身侧就是车水马龙的马路,不时有汽车飞速开过的声音。
“闭眼。”傅时浔提醒,声音压着笑意。
这一下阮昭才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但下一秒男人的唇再次贴了上来,这次他不再是在唇上浅浅的试探,带着长驱直入的强势,他的舌尖迅速撬开了她的唇舌。
男人在亲密行为上,总有一种天生的得心应手。
刚开始阮昭还能感觉到,他跟自己一样,对于这种深吻并不擅长,还带着一丝能被她察觉的生涩。
可很快,他的手掌轻轻扣住阮昭的下颚骨,不轻不重。
他偏头喊住她的唇,先是一点点挑逗着,紧接着狠狠吮吸,没一会儿的功夫,阮昭呼吸急促,心跳被撩拨的跳跃频率越发急促。
她手指还紧紧攥着他的衬衫,好似只要松一松,她就会腿软到瘫倒。
原来光是接吻,都会让人有种站不稳的感觉,她如同一个小舢板无助的漂浮在大海上,任由他带着自己一点点的往前靠近,周遭全都是他清冽又微冷的气息。
男人微微紊乱的呼吸声,也那么一点点传进她耳畔。
耳朵根跟着烧起来,哪怕她没去摸,都觉得热的发烫。
突然,旁边传来一串脚步声,阮昭仿佛被人从梦境中,拉回了现实。
可是傅时浔单手掐着她的腰,直接将她带到了旁边的小巷子里,巷口黑暗,两人站在巷道里,彼此的呼吸声依旧紊乱的交缠着。
阮昭抬头,看见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堂的发光。
那双总是冷淡又沉静的黑眸,此刻为了她,而变得格外灼热。
傅时浔也微低头,目光落在她脸上,直到他俯身,在她嘴角温柔而耐心的亲了亲,这才低声说:“所以,我现在是追到了你?”
一到晚上,哪怕是依旧还有些闷热的九月,空气里都会掀起凉气,冷风拂过,却吹不散她心头积攒着的燥热,心脏在胸口砰砰乱跳,一刻没停下来了。
阮昭眼睫微颤,仰头看着他:“你刚才叫我什么?”
突然巷子的另一头传来轻碎的声音,傅时浔扭头看过去,‘喵’的一声响动,确定不是别人过来,他这才伸手搭在她的脸颊,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摩挲着,待低头时,微哑而低沉的声音说:“女朋友。”
他说的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着说出来。
每个字说出来时,砸在她的心头。
让她全无招架之力。
她背靠着身后的墙壁,勉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傅时浔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尖,低声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他来的匆忙,刚才视频通话,只来得及看阮昭在台上讲解的过程。
阮昭恍然大悟,问道:“你是怕我吃亏,才匆匆赶过来的?”
虽然她像一个女战士一样,打败了出现的闹事者,但是有个人这样从天而降,让她觉得好窝心,之前心底的郁闷一扫而空,只剩下轻松。
傅时浔:“你没事吧?”
他伸手撩了下她的长发,这才发现她的头发微湿。
其实刚才他抱着她,离她很近的时候,就闻到她身上一股浓浓的红酒味,本来他还以为是阮昭在酒会上喝了酒,而且刚才阮昭突如其来拉住他的衣襟,他压根没来得及细想。
如今再一细想,阮昭为了修复,从来都是滴酒不沾。
她怎么可能喝酒,喝到整个人身上都是酒。
傅时浔这会儿也闻到,她的头发上散发着酒味。
喝酒怎么可能喝到头发上。
除非是被人泼酒。
阮昭微抬起下巴,嗤笑:“能让我吃亏的,到现在还没出现呢。傅教授,你就这么小看我?”
她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人,谁给她亏吃,她一定是奉还。
“傅教授不是小看你,他只是太担心了。这不一接到电话,听别人说你遇到了麻烦,就马不停蹄的从实验室赶了过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上。他也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这么担心受怕。”
怕她受了委屈,宁愿自己里子面子都不要,当着全班学生的面儿就承认,是他追的人。
怕她在外被人欺负,什么都顾不上问,拔腿都赶了过来。
阮昭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当即有些哭笑不得,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襟,小声说:“我不是在嘲笑你,我只是觉得一直那么高冷的傅教授,不至于这样胆小。”
“那是因为之前的傅时浔,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的生活平静无波,一成不变,如今却有了牵挂,有了会担心的人。
曾经的傅时浔,所有人都觉得他会永远高冷禁欲,对什么都淡淡的,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抛却所有的骄矜自持,主动走下神坛。
阮昭心口融的一塌糊涂,低声说:“我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傅时浔看着她难得乖巧的模样,忍不住上前,将她抱在怀中,手臂收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怀里。
“我说过,你不用为我改变什么。如果有人要欺负你,也要向现在这样,勇敢的反击回去。”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微微偏过头,嘴唇贴着她的耳朵:“当然,我也会帮你。”
*
两人重新回到车子边上,这才发现傅时浔的车子被贴了一张违停的罚单。
阮昭走过去,伸手将罚单撕了下来,扬了扬,笑问道:“傅教授,你这也算是为爱罚款吧?”
傅时浔被她逗的轻笑了声,伸手替她把副驾驶的门拉开。
他们刚上车,傅时浔的手机响了,他先是嗯了声,随后转头看向身侧的阮昭:“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接到她了。”
对面似乎笑了声,这一笑,阮昭听出来,是个男人的声音。
“今晚谢谢了。”傅时浔说道。
很快,他这电话挂了,阮昭问:“谁啊?”
“我弟弟,”傅时浔微侧着脸,从阮昭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侧脸应该算是绝品了吧,额头饱满,鼻梁高挺,嘴唇线条虽薄却又不会显得过薄,最好看的还是下颚线的轮廓,深邃又利落。
阮昭一边沉迷他的美色,一边惊讶:“你弟弟?傅锦衡?”
傅时浔笑了下:“看来你已经了解他了?”
“随便百度一下,都可以查得到。”
傅时浔解释说:“今晚他大概也跟你参加一个活动,所以你一遇到麻烦,他就给我打了电话。本来他也想出手帮忙,不过他说你自己处理了一切,而且完美到让他都佩服。”
阮昭在刚才的反应,确实让傅锦衡那种身经百战的都佩服。
一般人遇到闹事的人,不是慌了就是气急败坏跟对方吵起来。
这种事情,吵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反而是阮昭这种,一上来就是摆证据,讲事实,让对方的一切撒泼行为都彻底无功而返。至于她最后亲自泼回去的那杯红酒,则成为了这场闹剧最后的高潮。
她亲自写下的结尾,酣畅淋漓又大快人心。
阮昭有些惋惜:“原来他也在展会上,真可惜刚才没遇见。”
傅时浔挑眉:“在男朋友面前,对另外一个男人惋惜,胆子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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