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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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徐清婉,其他人都行礼告退。
临走之前,孟姨娘幽幽地看向太子,太子注意到了,可这两晚他不可能去妾室的屋里去。
越是做太子,越是要礼法当先,不能随心所欲。
太子随徐清婉去了后院,沐浴过后,他躺在床上,让徐清婉帮他捶捶腿。
想到老二拍的那个大马屁,太子忍不住讲给徐清婉听,嫌弃道:“父皇英明一世,怎么被老二哄住了?什么十二郎做梦,一听就是胡扯。”
他虽然宠爱孟姨娘与那些年轻的美妾,可外面遇到什么事情,无论公私,太子只会与徐清婉说,换个女人,他都信不过。
徐清婉道:“二爷一直都是你们五兄弟里最没出息的那个,父皇对他不抱指望,听他说两句俏皮话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换成三爷、四爷、五爷,父王希望他们办好各自的差事,他们若只知道阿谀奉承,父皇自然不爱听。”
太子皱起眉头,他也好好当差了啊,闲暇时候奉承父皇几句,父皇有何不爱听的?
他又看向徐清婉,见她眉眼温柔,专心地替他捶着腿,并无寒碜他的意思,太子便不再琢磨此事。
随便老二拍马屁吧,拍烂了也拍不出什么花来。
休整三晚,太子养回了元气,终于去了孟姨娘那边。
徐清婉与那两位侧妃都是名门贵女,太子在她们面前也得表现得一本正经,房里事都不好放开,其他的妾室虽然胜在年轻貌美,终究都是新人少了情分,所以太子还是更喜欢来孟姨娘这里,只是年纪大了,有些事力不从心,孟姨娘又惯会缠人,太子一个月顶多来孟姨娘这里三四次。
四十出头的男人,如今有半数时间都自己睡的,那么多妻妾,剩下的半个月孟姨娘能占三四晚,这宠爱真的不算少了。
可孟姨娘不这么想,她觉得太子是嫌弃她老了,她才三十多就被嫌老,再过几年,太子岂不是要忘了她?
孟姨娘知道自己无法跟太子妃、侧妃们比出身比端庄,她唯一比她们强的,便是床上的功夫。
她可是瘦马歌姬出身,那些手段使出来,太子被伺候得飘飘欲仙,想忘都忘不了的。
永平帝的寿辰在冬月十七。
文武大臣们要准备寿礼,皇亲国戚们更得准备一份别出心裁的礼物彰显他们对永平帝的敬重与孝心。
蜀王府一家五口都早早预备了起来。
金银珠宝都是俗物,永平帝贵为天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所以大家的礼物比的就是用心。
当年殷墉庆六十大寿,魏曕送了一幅画,还拿给皇帝老子看过,既然显露了画技,这次魏曕就也准备送父皇一幅画。
魏曕从年初就开始动笔,画了一幅又一幅,无一例外画的都是永平帝,有永平帝狩猎图,有永平帝春耕图,有永平帝巡边图,还有永平帝亲征图,每一幅又都是毁过几次废稿才得到的令他满意之作。
四幅画,送哪一幅却是问题。
“我喜欢这幅春耕,这样的父皇看起来特别亲切,更有爱民如子的好寓意。”
殷蕙陪他看图时,发表自己的意见道。
寓意是好,可一身粗布短褐的永平帝不够威风,六十大寿这样的好日子,又刚刚迁都,魏曕猜测,父皇可能更喜欢展现他雄风的画。
他不说,殷蕙也猜到了他犹豫的原因,于是又指着那幅亲征图道:“这个如何?父皇亲征凯旋,寓意着咱们大魏国富兵强。”
魏曕却又觉得,这幅图颇有拍父皇马屁之嫌,虽然他作此图,只是因为他敬佩战场上的父皇,而非像二哥那样故意奉承。
殷蕙被他拉来帮忙挑选,可是选哪个他似乎都不太满意,殷蕙就懒得伺候了,直接问他:“你最喜欢哪幅?”
魏曕刚画的时候觉得哪幅都好,现在却又觉得都不是那么满意。
殷蕙:“反正还有时间,你再重新画一幅好了。”
魏曕看看她,忽然想起前两年殷墉庆七十,殷蕙送的寿礼。
她送了两份,一份是亲手缝的新衣,一份是画,画中是她小时候,老爷子教她打算盘的一幕。
魏曕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重新画了起来。
殷蕙的寿礼早就准备好了,是她亲手绣的“万寿无疆”刺绣。
她只是儿媳妇,寿礼够诚意便可,太别出心裁,把亲儿子们都比下去,那不是得罪人了。
这阵子,各皇亲国戚之家都沉浸在给永平帝预备寿礼中,等啊等,终于等到了永平帝六十大寿的日子。
新都的百姓们都放起了鞭炮,自发地替永平帝庆祝起来。
在接受文武大臣们的祝寿之前,一众皇亲国戚们早早进宫,排队给永平帝祝寿送礼。
先是四妃祝寿。
丽妃排在最前面,送的寿礼也颇为用心,乃是她亲手熬制的长寿汤,汤锅中间空出一圈,里面盛着黑芝麻糊,丽妃再提起一壶奶白的羊乳,也不知她用了什么巧劲儿,那羊乳缓缓地落到浓郁的黑芝麻糊上面,最终变出一个“寿”字。
放下羊乳,丽妃笑盈盈地看向永平帝。
永平帝很受用,喝口汤,再舀稍黑芝麻糊,吃得很香。
贤妃送的是一把绝世宝剑,郭家有权有势亦有钱,能买到这种宝物也没什么稀奇。
顺妃没有娘家帮她准备,也不想劳烦儿子花那冤枉钱,她送永平帝的寿礼,是一条她亲手绣的大红腰带,上面的金色盘龙威风凛凛、栩栩如生。
永平帝笑着收下了。
淑妃送的是一篇祝寿文,她亲手所书,亲自所作,文采斐然。
永平帝也很满意。
四妃之后,轮到儿女辈了。
太子、徐清婉并肩走上前,太子送的是一把万民伞,伞上有金陵、平城共万名福寿双全的老人题上去的祝寿词。
这说明,还在金陵时,太子就开始筹备守礼了。
永平帝转动万民伞,看样子还是很高兴的。
徐清婉送的是一幅图,万民争相为永平帝祝寿图,画功自然不凡。
楚王魏昳自知文不成武不就,送的是一对儿龙形的珊瑚,纪纤纤送了一只巧嘴鹦鹉,对着永平帝说了一串吉祥话。
永平帝似乎更喜欢儿媳妇送的鹦鹉。
然后就轮到魏曕与殷蕙了。
魏曕送的是一幅狩猎图,画的是永平帝刚在金陵登基的那年腊月,他带着魏曕五兄弟一起去狩猎的情形。画中永平帝一马当先,后面前前后后地跟着魏曕五兄弟。
这幅图魏曕画的很用心,将父子六人的神态画得惟妙惟肖,永平帝意气风发,太子温雅谦和,魏昳风流倜傥,魏昡英姿飒爽,魏暻芝兰玉树,只是,魏曕似乎不是很了解他自己,画上的他竟然在笑。
永平帝举着这幅画看了很久很久,然后忽然笑了起来,叫来其他四个儿子:“你们看看,老三这幅画哪里画错了?”
太子四兄弟齐齐看过去,魏昳插科打诨道:“三弟把大哥画瘦了。”
太子嘴角微抽,那时候他本来就比现在瘦!
魏昡先看的是自己,觉得三哥把他画得挺威风的,另外两处错,就是大哥、二哥画得过于美好了,他记得那天挺冷的,二哥缩着脖子一脸抗拒,大哥则比画里要胖一些。
当然,最明显的错,就是画里的三哥居然在笑!
魏昡一喊出来,大殿上的众人都笑了。
在这片笑声里,已经三十八岁的魏曕微微红了脸。
给父皇的祝寿图,他能不笑吗?绷着一张脸算怎么回事。
只是他没想到,父皇会叫兄弟们一起来围观,还要挑他的这点错。
笑够了,永平帝又瞧瞧这画,对海公公道:“拿去给画师,让他们临摹五份。”
临摹五份,自然是要送给五个儿子一人一份。
五兄弟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了,永平帝这么一说,五兄弟互视一眼,都明白了父皇的意思。
父皇要他们记住这份手足之情。
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总要做出兄友弟恭的姿态来。
太子四人回到原位后,殷蕙终于能献出她的寿礼了。
刺绣这东西永平帝收过太多,早不新鲜了,可他很满意殷蕙这个儿媳妇。
老三成亲前,那就是个冰疙瘩,连他都看不出儿子心里在想什么。
直到老三媳妇进门,老三身上才慢慢有了人情味。
第180章 (尖叫穿透门窗,惊醒东宫诸)
永平帝的六十大寿过得十分隆重,京城里连放三日烟火。
没过几日,永平帝将魏曕五兄弟叫到御书房,将宫廷画师临摹的五幅《狩猎图》分别发给儿子们。
图与魏曕画得一模一样,旁边被永平帝题了字:家和万事兴。
画发下去,永平帝看向这五个儿子。
永平帝还记得儿子们小时候的样子,或调皮或捣蛋,或沉稳或冷漠。
一眨眼,老五魏暻也二十九岁了,马上就到而立之年。
“但愿朕去了后,你们五兄弟也还会像画里这般同游为乐吧。”
千言万语,永平帝就说了这么一句。
太子马上道:“父皇春秋鼎盛,何必出此伤感之言。”
魏昳也道:“就是,明年开春,还请父皇再带我们兄弟去狩猎。”
永平帝笑笑,叫儿子们退下了。
魏曕回府后,将这画挂到了书房。
殷蕙跟过来看画。之前魏曕预备寿礼,给她看了四幅没送出去的,唯独真正送的却没给她看,祝寿时永平帝父子六个看得热闹,她一个儿媳妇不好挤过去,也就没看清楚魏曕究竟画了什么。
如今画就摆在面前,虽然不是魏曕亲手画的那幅,可宫廷画师临摹出来的,基本也能以假乱真了。
“这笑容是你画的,还是宫里画师改的?”
一眼看到排在第三位的蜀王殿下,殷蕙凑近瞧了瞧,一本正经地调侃魏曕道。
魏曕摸摸她的头,目光落在了画上。
其实他最想画的,是少时学箭,父皇亲自指点他的情景,只是这样的画虽然表达了他对父皇的孺慕之情,却将兄弟们分裂了出去,于是,魏曕就改成了这幅父子六人同去狩猎的图。
没想到父皇会如此喜欢,还发了下来。
不知道兄弟们会怎么想。
“这画挺好的。”殷蕙抱住他的手臂,一边陪他看画一边轻声道,“我小时候特别羡慕别人家里兄弟姐妹多,我身边虽然也有堂哥堂姐,却总是玩不到一处去。”
殷闻是男孩,不会与她们玩,殷蓉小时候特别讨厌,总要抢她的东西。
至于殷阆,那时候还是个闷在二房不出的小可怜。
殷蕙没见过魏曕五兄弟小时候是如何相处的,可她亲眼看着侄子们长大,孩子们虽然有争吵打架的时候,但也有闹成一团的温馨时刻。
魏曕知道,她是在开解他。
画都送出去了,魏曕不会再过多自扰,可皇家兄弟们之间牵扯了太多,魏曕会遵守父皇的教诲,却不知旁人要如何待他。
离得不远的楚王府,纪纤纤也在看魏昳带回来的这幅画。
她毫不留情地嘲弄魏昳:“三爷看着冷,原来还挺会照顾人的,瞧瞧,把你画得多潇洒。”
魏昳年轻时的确像画里一样风流倜傥,可初到金陵那年,魏昳的脸已经开始变圆了。
魏昳这些年没少被她嫌弃发福,早习惯了,并不恼,坐到纪纤纤身边,将她搂到怀里,一边看画一边道:“说正经的,老三这家伙藏得真够深的,小时候我们跟着先生学画,老三总要被先生批评,可你瞧瞧他这画功,以前肯定是藏拙了。”
纪纤纤道:“顺妃出身低,三爷不敢跟你们抢风头也正常。”
魏昳:“那他现在怎么敢出风头了?”
纪纤纤:“人家在战场上立了多少次功,风光那么多次了,再露个脸算什么?再说了,这是父皇六十大寿,但凡自己有一技之长的,哪个会送外物?”
这话,将她与魏昳一起损了。
论字画,纪纤纤知道徐清婉、王君芳都比她强,女红她则要输给殷蕙,为了不丢人,纪纤纤只好花心思调教了一只鹦鹉,那可真是她一天天喂起来一天天教说话的,公爹肯定知道,所以祝寿那日公爹朝她笑得很是满意,给魏昳的笑容就敷衍很多。
魏昳哼了哼。
纪纤纤知道他在盘算什么,可她觉得,有仁孝皇后在,魏旸的太子之位便稳如泰山,底下的几个弟弟做什么都没用。
“这事都过去了,你有那闲心,还是关心关心自家女儿的婚事吧。”
魏昳看着她道:“婚宴有你筹备,我要操心什么?”
纪纤纤:“操心她嫁过去会不会受委屈啊。”
魏昳就哼了一声:“他敢欺负庄姐儿,我亲自去打断他的腿。”
纪纤纤:“赵凌长得人高马大的,你能打过他?再说了,他喜欢咱们庄姐儿,我担心的是大姐,自古做婆婆的,有几个好相处的。”
庄姐儿的未婚夫,是大公主的长子赵凌。
可能是大公主府与楚王府挨得太近,孩子们经常见面,不知何时起,赵凌与庄姐儿竟看对了眼。
纪纤纤既不喜欢大公主,又看不上败落的赵家,奈何庄姐儿非嫁赵凌不可,赵凌也请了大公主来提亲。
纪纤纤疼爱女儿,又不能太不给大公主面子,只好应了这门婚事。
“大姐自己来提亲的,哪里会给庄姐儿委屈受。”魏昳觉得妻子是做惯了恶婆婆,便把天下的婆婆都想成了坏的。
纪纤纤看懂了丈夫的眼神,狠狠掐了他一把。
魏昳扑过来,抱着她道:“好了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操心那么多,小心长皱纹。”
庄姐儿与赵凌的婚宴定在腊月初五。
殷蕙送庄姐儿的添妆,与给眉姐儿的一样,都是赤金凤头簪,不过庄姐儿这根簪子嵌的是蓝宝石。
纪纤纤揶揄她道:“就你宝石多,把我这个亲娘都比下去了。”
殷蕙笑:“我的也不多,谁让我喜欢她们几个小姐妹呢,掏光家底也要送。”
“谢谢三婶。”庄姐儿很喜欢这根簪子,甜甜地笑道。
她长得很像纪纤纤,也完全继承了纪纤纤骄傲张扬的脾气,等闲男子可能受不了,但殷蕙见过庄姐儿与赵凌在一起的样子。赵凌从小就处处让着庄姐儿,像魏衡、魏循都受不了庄姐儿的性子,人家赵凌就甘心听庄姐儿的颐指气使,看庄姐儿的眼神永远带着一股宠溺。
那眼神有点像魏昳看纪纤纤,却比魏昳更认真。
这日在楚王府添妆,次日殷蕙就去大公主府喝喜酒了。
两个孩子定亲之前,大公主还去找殷蕙谈过心,说她只把庄姐儿当侄女的话很喜欢,当做儿媳妇,大公主就觉得庄姐儿太骄纵了。但婚姻终究是孩子们的,大公主更希望儿子能得偿所愿,所以她会去提亲,之所以找殷蕙说话,就是希望万一纪纤纤不答应,殷蕙可以帮忙在纪纤纤面前替赵凌美言几句。
殷蕙只庆幸纪纤纤自己答应了,她可不想掺和其中。
三家住得太近了,万一将来庄姐儿与大公主有什么争执,纪纤纤就是个不讲道理的,反过来指责殷蕙怎么办?
从大公主府吃完喜酒回来,殷蕙总忍不住看自己的女儿。
十二岁的魏宁,越来越有少女的样子了,肤白唇红,一双桃花眸子秋水盈盈。
“娘为何这样看我?”魏宁奇怪地问。
殷蕙叹道:“庄姐儿嫁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娘在想,什么样的少年郎才配得上我家宁宁。”
魏宁哼道:“我才十二,娘想操心,先给我找两个嫂子吧!”
正在喝茶的魏衡差点喷出来。
魏循看眼大哥,觉得轮到自己还早,娘要操持,也会先操持大哥的婚事。
殷蕙只是因为隔壁办婚事触发了感慨,睡一觉也就放下了。
不是她不关心儿子们,而是儿子们多半会由公爹赐婚,宁宁又还小,远远没到着急的时候。
腊月下旬,平城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这也是殷蕙他们迁回来之后,平城下的第三场雪,前面两场都很小,地上的白雪都没有覆盖全,这次雪停后,能没过脚踝。
魏循陪妹妹去花园里堆了个大雪人,兄妹俩当年去金陵的时候都太小,早忘了北方的大雪,所以这次遇到大雪特别新鲜。魏衡长大后跟随皇祖父去边疆巡视,赶上几场雪,比弟弟妹妹淡然多了。
“娘,等雪化了,咱们一家去郊外跑马吧?”
魏衡坐到母亲身边,笑着提议道。
早在刚回平城的时候,一家人就把郊外的几座山都游了一遍,魏衡看得出来,母亲很喜欢跑马。
自打皇祖父进京,母亲又有阵子没出过城了。
明年开始他也要当差了,大概会像父王一样早出晚归,魏衡就想趁这个年假多陪陪母亲。
儿子体贴,殷蕙很高兴,回头去跟魏曕商量。
她与孩子们都去,魏曕自然也要去了。
巧的是,他们出城的时候,竟然撞上了微服出宫的永平帝、大郎、三郎。
如果不是嫌弃太子太虚,永平帝肯定也会叫上太子的。
城内人多眼杂,大家等出了城再聚到一起。
“皇祖父也要去跑马吗?”魏宁一身男装,打扮得像个少年郎,亲昵地策马来到永平帝身边。
这么漂亮的孙女,永平帝瞧着就喜欢,笑得一脸慈爱:“是啊,你们也要去吗?”
魏宁就看着魏衡解释道:“大哥说他明年要当差了,非要拉我们出来陪他。”
同样男装打扮待在魏曕身边的殷蕙,默默地在心里狠狠夸了一遍女儿,如此一来,公爹只会觉得她疼孩子,而不会责备儿媳不够端庄。
虽说如此,殷蕙心里还是有点虚,就像那年她与魏曕一起出门,在巷道里被还是燕王的公爹撞见一样。
她早不怕魏曕了,对公爹,始终心存敬畏。
永平帝的确往儿媳妇这边瞥了眼,见儿媳有点怕他的样子,永平帝就没有叫老三一家一起,带着太子家的两个孙子先行离去。
等他们走远,殷蕙趁三个孩子在前面跑,她偷偷问魏曕:“我这样,父皇会不会嫌弃我?”
魏曕偏头。
今日她穿了一件绛红色的锦袍,长发用玉冠束在脑顶,身量娇小面白如玉,看起来就像与两个儿子年纪相当的少年郎。
红色本就张扬,她背后又是一片皑皑白雪,越发显得她明艳动人。
魏曕不确定父皇会不会嫌弃这样的儿媳妇,总之,他不后悔这次出游。
“不会。”魏曕语气肯定地道,“父王早知道你会骑马。”
他如此笃定,殷蕙也就不担心了。
一家五口在郊外逗留到下半晌才回的王府。
永平帝一行比他们早一些。
东宫,太子将大郎叫到书房问话,本想问问儿子们今日的表现,意外得知儿子们竟然还撞见了老三一家。
“你们同行了?”
大郎:“没有,打过招呼就分开了,毕竟三婶也在。”
大郎猜测,如果没有三婶,皇祖父肯定会叫上三叔他们一起的。
太子瞥了眼挂在书房的那幅《狩猎图》。
父皇只带他的儿子们跑马,不带五郎、七郎,老三亲眼所见,不知会有何感想。
反正太子的心情很不错。
再怎么说他都是太子,父皇对他这边,与对那四个弟弟还是不一样的。
心情好,这晚太子就去了孟姨娘的院子。
年假就是让人休息的,想到明早没有什么差事,夜里太子就随着孟姨娘胡闹了。
酣畅淋漓过后,是一夜好眠。
清晨时分,太子醒了,孟姨娘依赖地靠在他身边。
太子揉揉她的头发,掀开被子,要去趟净房。
可他刚坐起来,脑中忽然一阵发热,像有什么炸开了一样。
孟姨娘还困着,太子掀开被子,她就抱着被子朝里面挪了挪。
还没躺踏实,猛地一声闷响,孟姨娘惊疑地睁开眼,就见太子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双眼翻白,抽搐几下,不动了。
凄厉的尖叫穿透门窗,惊醒东宫诸人。
第181章 (丧钟响,千层浪)
徐清婉天没亮就醒了。
一个人睡,睡得早醒得早,这再自然不过。
说起来,自打那年魏旸将孟姨娘带回燕王府,魏旸与她同房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哪怕睡在她的屋子里,也只是睡觉而已。
年轻的时候,徐清婉会失落,如今两个儿子都成亲了,儿媳妇们先后有了身孕,她哪里还会在乎魏旸的宠爱。
就魏旸那身体,徐清婉也懒得惦记。
醒得早,徐清婉也没有一直在床上待着,叫丫鬟们进来服侍她梳头,收拾好了,徐清婉走到窗边,看这里摆着的两盆水仙。
水仙长得像蒜,开出来的花可真漂亮,花瓣洁白胜雪,金黄色的花蕊清新又贵气。
别人都喜欢牡丹芍药,徐清婉最爱水仙。
手碰上花瓣,徐清婉忽然想起她刚嫁给魏旸那一年。
魏旸长在平城,她则长在金陵,完全是因为姑母,他们两人才得以成为夫妻。纵使她容貌不美,刚成亲的时候,魏旸待她也有过柔情蜜意,知道她喜欢水仙,魏旸会送她水仙花发簪,她也会亲手绣一条带有水仙花的帕子送他。那时候的魏旸,又年轻又华贵,温如君子。
可惜,君子只是表象罢了,过了新婚期,魏旸展现出来的缺点也就越来越多。
摇摇头,徐清婉将这些回忆都抛到了脑后。
她对魏旸已经没了指望,只希望他继续这么无功无过地熬下去,熬到那个位子,将来再把那位子传给她的儿子。
脑海里浮现出长子俊朗的脸庞修长健壮的身躯,徐清婉对着水仙花露出一个无比温柔的笑。
纪纤纤阴阳怪气长子容貌普通,她却觉得自家大郎最好看。
就在这时,后面的某个院子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东宫就这么大地方,两位侧妃与颇为受宠的孟姨娘就住在正院的西后方,而那叫声,是孟姨娘!
昨晚魏旸就睡在了孟姨娘那里!
没来由一阵心慌,徐清婉立即带着人朝孟姨娘的宜春堂赶去。
才到半路,迎面撞上宜春堂的管事太监曾公公,曾公公自然是孟姨娘的心腹,平时可会替孟姨娘打算了,可此时此刻,曾公公一脸慌张,见到徐清婉就扑通跪了下去,哭嚎道:“禀太子妃,太子,太子他被孟氏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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