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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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各样的问题一股脑地在她的脑海里盘旋起来。
儿行千里母担忧,不光光是殷蕙,徐清婉、纪纤纤同样面带忧容,至于福善、王君芳,她们的孩子还小,都不用去。
宫宴结束,已经是一更时分,即便是在江南,除夕夜里也冷得彻骨。
人影交错,殷蕙牵着宁姐儿,终于与魏曕父子三个聚到了一块儿。
宁姐儿困了,见到父王就要抱。
魏曕当年抱殷蕙都能从燕王府的勤政殿走到东六所的澄心堂,现在抱小小的女儿更是轻而易举。
殷蕙就一手牵着衡哥儿,一手牵着循哥儿。
孩子们懂事,在宫里都很安静,一直到出了宫门上了自家的马车,循哥儿等一家五口都坐好后,才悄悄问母亲:“娘,皇祖父要带大哥去边关吗?”
殷蕙笑道:“应该是了,具体何时动身,要等皇祖父知会下来。”
循哥儿看看身边的大哥,眼圈慢慢地红了。
殷蕙没想到小儿子的眼泪来得这么快,这一看,她的眼睛也发起酸来,赶紧去看被魏曕抱在怀里的女儿,假装帮女儿掩掩斗篷。
衡哥儿安慰弟弟:“我听皇祖父说了,可能要等四月才出发,还早呢。”
循哥儿脑袋朝后靠着哥哥的肩膀,偷偷地掉眼泪。
哥哥走后,他就要一个人去学宫里读书了,再也没有人陪着他,被父王检查功课的时候,也只有他自己。
越想,循哥儿的眼泪就越收不住,一串一串地往下掉,还不敢伸手抹,怕被父王发现训斥。
衡哥儿知道弟弟在哭,可父王就坐在那里,他得帮弟弟掩饰。
“父王,皇祖父为何要去巡边?”衡哥儿很是好奇地问道。
魏曕看看低着头的妻子,再看看歪着脑袋的小儿子,突然明白为何循哥儿一直都很怕他了,原来循哥儿不但容貌更像殷蕙,这胆小、爱哭的性子也随了她。
偏偏越是如此,越得小心对待,免得娘俩哭得更凶。
魏曕也就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先给衡哥儿讲起巡边的意义来,包括儿子跟着皇祖父去巡边,能受到什么样的锻炼。
衡哥儿听得很认真,循哥儿听着听着,也被父王的话吸引,渐渐止了眼泪。
几座王府离皇宫都不远,魏曕还没讲完,蜀王府就到了。
魏曕对衡哥儿、循哥儿道:“先睡吧,明天父王再继续给你们讲。”
小兄弟俩乖乖点头。
魏曕去送宁姐儿回房,殷蕙一直将儿子们送过去,兄弟俩经常睡在一起,今晚也不例外。
殷蕙一直逗留到孩子们洗漱完毕躺进被窝。
衡哥儿看着床边的母亲,笑道:“娘不用担心,就算明天就出发,皇祖父也会照顾好我们。”
有皇祖父在,谁敢欺负他们。
衡哥儿反而对巡边非常期待。
殷蕙看着儿子酷似魏曕的小脸,笑了:“好,反正出发还早,娘先不想了,循哥儿也不用担心,快睡吧。”
循哥儿点点头,被窝里的小手抱住了哥哥的胳膊。
殷蕙放好纱帐,留下一盏灯,走了。
一出门,就见魏曕站在廊檐下,也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
“怎么还过来了?”殷蕙走到他身边,下意识地挽住他的胳膊。
魏曕看向她的眼睛,只是灯光朦胧,分辨不出她在屋里有没有掉眼泪。
“怎么待了这么久?”他反问道。
殷蕙没说。
回到后院,一进堂屋,魏曕先往她脸上看。
殷蕙也没那么容易掉眼泪,嗔了他一眼。
还在燕王府的时候,一大家人有守夜的习惯,一直守到子时才睡下。如今分府单住,魏曕没有折腾孩子们,剩下他与殷蕙,与其坐着守,不如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守,他又不像父王,喜欢听戏歌舞什么的,蜀王府里一个歌姬戏子都没养。
进了帐中,殷蕙钻到他的怀里,愁上心头,叹了口气。
魏曕摸摸她的头,道:“四郎那身板都要去,衡哥儿你担心什么。”
魏曕虽然也有点不放心儿子小小年纪远行,但他很清楚,如果父皇只带大郎、三郎去,二哥心里不会好受,他亦如此。
父皇一口气点了三房的孙子,嫡庶都有,说明他盼着每个孙子都有出息,而不是只把太子家的孙子当孙子。
另一方面,能去巡边,确实有利于衡哥儿的成长。
道理殷蕙都明白,她就是突然知晓此事,需要时间缓缓。
“人家大郎、三郎是亲兄弟,二郎、四郎也形影不离,就咱们衡哥儿没个伴。”殷蕙酸溜溜地道。
魏曕:“这样也好,衡哥儿可以专心见闻,若是带上循哥儿或八郎,他还得照顾小的。”
作为父王,魏曕当然知道家里的孩子跟哪个堂兄弟更亲。
殷蕙又想到了小儿子:“循哥儿瞧着比我还舍不得衡哥儿。”
魏曕:“习惯就好,大的们走了,学宫里只有他、六郎、八郎,八郎与他一心,两人总不至于被六郎欺负。”
六郎是庶子,也没有二郎、三郎的底气。
殷蕙后知后觉地发现,无论她说什么,魏曕都有话来安慰。
“算了,这其实是好事,咱们不能辜负了父皇的一片苦心。”
宫里,魏旸、徐清婉夫妻以及大郎、三郎、六郎、眉姐儿这几个大孩子,还在陪着永平帝、徐皇后、四妃守夜。
漫漫长夜,歌姬们轮流献舞,为贵人们助兴。
永平帝精神很好,忙了一年难得休息,一会儿欣赏歌姬们的舞姿,一会儿听听戏,再与徐皇后、四妃聊聊天,平时没空聊的,现在想到什么一一补回来。
温顺妃偷偷打了个哈欠,再与崔淑妃递个心照不宣的眼色。
郭贤妃坐在徐皇后下首,困了也不好表现出来。
李丽妃坐在永平帝下首,不时给永平帝敬敬酒,媚眼如波的,伺候得很是殷勤。
魏旸趁喝酒的时候偷偷瞟了眼精神抖擞的父皇,这时候,他多少有点羡慕可以回府休息的弟弟们。
父皇总是遵循着守夜的习俗,可他却觉得守夜乏味极了,歌姬们再美舞得再好看,只能看不能动,有什么看头?而且因为他是长子,他连看都不能多看,不似二弟那般,至少饱了眼福。
熬着熬着,子时终于到了。
魏旸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带着妻子、子女朝帝后、四妃拜年。
永平帝笑笑,竟然还带着家人们去外面欣赏了一会儿金陵城内此起彼伏的烟花,看够了,这才示意众人回房休息。
回东宫的路上,魏旸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可真的洗漱完毕躺到床上,他反而睡不着了,看着旁边的徐清婉:“你说,父皇去巡边,带大郎、三郎就够了,为何还要带二郎他们?”
按理说,他是太子,已经凌驾于四个弟弟之上,那他的儿子们自然也比侄子们尊贵,父皇该区别对待的。
徐清婉道:“都是在父皇身边长大的,哪个都喜欢,年纪也没差太多,就一起带上了。”
有的人坐到了龙椅上,那真就是孤家寡人了,眼中只有权势江山。
公爹不是那种帝王,妻妾子孙在公爹的心里都占有一席之地,包括打小病恹恹的四郎。
魏旸抿了抿唇。
父皇这么安排,弟弟们肯定都高兴,王爷的儿子竟然与太子的儿子同等待遇。
徐清婉看出他的不满,道:“这样也好,二郎、四郎、五郎也都是您的侄子,他们跟着父皇开了眼界,将来若有出息,还不都是替您效力。”
魏旸在心里嗤了声。
妇人之见。
对于帝王而言,儿子有出息就够了,弟弟侄子那边,最好不要太有出息。
第161章 (我就是想夸夸你)
元宵过后,永平帝在朝堂上宣布了他要巡边一事,自此,京城与各地都开始为此做起了准备。
殷蕙也替衡哥儿预备起了行囊。
她先将自己能想到的东西列到单子上。
小时候祖父经常外出经商,殷蕙见过德叔帮祖父收拾行囊,知道哪些东西是必须的。只是那时候她是孙女,孩子心性,如今她是母亲了,就觉得好像还不够,恨不得去菩萨那里求个传说中能包纳万物却又能变得小小的方便随身携带的宝物来,送给衡哥儿。
一张单子修修改改,殷蕙又拿去给魏曕看,让他这个父王查漏补缺。
魏曕从上到下一条条看下来,带着殷蕙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他拿起笔,沾墨,在单子上勾了三样东西,分别是衣物鞋袜、药箱、洗漱用品。
“其他的宫里都会预备。”
殷蕙抿唇,抢过笔又勾了一样,零食。
“衡哥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好容易饿。”
她振振有词,魏曕也就同意了:“那就准备些肉干坚果,不必太多。”
殷蕙点点头,又看着“衣物鞋袜”那条喃喃自语起来:“父皇这一走,怎么也得大半年,我得给衡哥儿预备几套大些的衣裳。”
魏曕坐到旁边,看着她在那里思索要预备几套。
看着看着,魏曕想到了两人刚成亲的时候。
成亲第一年秋,他、大哥、二哥要跟着父王巡视边关,她也是这般列了一个单子。
魏曕看了一眼便放下了,他的行囊自有安顺儿为他准备,无须她费心费力弄一些没用的物件。
成亲第二年秋,他与大哥一家要来金陵给先帝祝寿,出发前几日,她问了一下要不要帮忙预备行囊,他摇摇头,她也就没再操持。
等魏曕从金陵回来,她就变了样子,待他再不像以前那么殷勤。
如今看她为儿子费心的模样,魏曕竟然有些怀念她围着他念念叨叨的时候。
殷蕙满脑都是儿子,突然间魏曕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了怀里。
殷蕙疑惑地看过去。
魏曕没说什么,扣住她的后脑吻了下来。
殷蕙眨眨眼睛,只觉得莫名其妙,以前他要是有这种心思,行为举止甚至眼神总会先透出些暗示来,刚刚夫妻俩还在替孩子打算,他怎么就想到那上头了?
不过,这种事情一旦开始,殷蕙很快也就忘了儿子,眼里只剩明明已经三十出头却越发强壮魁梧的王爷夫君来。
二十岁的男子还青涩着,三十岁的男子才真正成熟起来,就像一棵树,或许不会再长高,却会越来越枝繁叶茂。
不同男人,枝繁叶茂的方式也不一样,有的人是渐渐发福,有的人是越发健硕。
魏曕自然是后者。
殷蕙最喜欢被他轻轻松松抱起来的时候,那一刻魏曕显露出来的力量,让她觉得他无所不能,无比可靠。
三月里,温如月出嫁了。
她现在是魏曕名义上的妹妹,所以殷蕙、魏曕让她搬到蜀王府,在蜀王府出的嫁。
蜀王府的宴席并不算多热闹,但请来的全是皇亲国戚,这比什么流水席更给温如月体面。
吉时一到,新郎官许文山来迎亲了,直接将温如月接回了县主府,以后许文山就跟着温如月在县主府过了。
“许大人这样,算不算入赘了?”
吃席的时候,纪纤纤问殷蕙。
殷蕙道:“他是仪宾,跟着县主住很正常。”
就像有的驸马会跟着公主住在公主府,但生下的孩子仍然随驸马的姓,不算入赘。
纪纤纤瞥了眼大公主,没说什么。
二公主魏杉也看了眼大公主,却并无羡慕之意。她虽然婚后一直住在杨家,可杨家现在乃是金陵新起的勋贵家族,公爹与丈夫杨鹏举都深受父皇的器重。大公主虽然能够在公主府作威作福,驸马赵茂却是勋贵圈子里的笑柄,去哪都抬不起头。
大公主根本不在意纪纤纤、魏杉如何看她,两个只知道攀比显摆的女人,眼界也就那样了。
大公主更在意温如月的这门婚事。
那许文山只是一个小小的八品照墨,魏曕给亲表妹找这样的夫婿,是他太不喜欢温如月不想费心,还是故意用这种方式证明他没有野心?
大公主笑了笑。
小时候的三弟,沉默寡言,有时候瞧着怪可怜的,所以她总是会照顾三弟,不许二哥欺负人。
长大了的三弟,依然沉默寡言,却只让她觉得城府颇深,难以看透。
宴席结束,宾客们散去。
魏曕去县主府送嫁了,在那边吃完晚宴才回来,难以避免地喝了些酒。
不过魏曕心情不错,表妹有了可靠的夫君,他作为表哥,也了却了一桩心事。
“许大人酒量如何,没被灌倒吧?”
进了被窝,殷蕙与他闲聊道。她对许文山的印象还不错,以许家的情况,许文山能娶到温如月算是高攀了,但许文山既没有借着这门婚事巴结温如月甚至蜀王的意思,也没有跟着妻子住的自卑或敏感情绪,还是笑得那么干净纯粹,那样的笑容,很难不让人喜欢。
今日县主府的酒席,请的都是许文山的好友与刑部同僚,几乎都是文官,再加上有魏曕在场,拼的就没那么厉害。
“还好。”魏曕回忆一下,道。
殷蕙摸摸他的手臂:“旁人可能只看到许大人出身平民官职低,觉得咱们对表妹不够尽心,却不知表妹吃了那么多苦头,正需要许大人这样和善的夫君才能真正照顾好她,反正我觉得,你的眼光很不错,就是换成亲哥哥,也找不到比许大人更适合表妹的夫君。”
魏曕握住她的手,猜测道:“谁在你面前闲话了?”
殷蕙就想到了大公主、纪纤纤。
纪纤纤纯粹是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奚落温如月二嫁的夫婿官职太低。
大公主呢,问了句魏曕怎么看上许文山了,多少带着一种“魏曕明明可以帮温如月找个更好的”的意味。
“没有,我就是想夸夸你。”
不想他生气,殷蕙靠到他怀里,笑着道。
魏曕看着她明艳的笑容,忽然抱着她坐了起来。
有没有人说闲话都没关系,他问心无愧的事,并不在乎外人怎么想。
四月初六是个吉日,永平帝定了于这日启程离京。
殷蕙替衡哥儿准备了四只箱笼,据说纪纤纤给二郎、四郎预备了满满一马车的箱笼,衡哥儿只带四个,真的不多。
初五晚上,殷蕙让厨房做了满满一桌菜肴,一大半都是衡哥儿爱吃的。
衡哥儿笑道:“娘,我们跟着皇祖父出巡,您还担心我们吃不到这些?”
殷蕙心想,儿子你太不了解你皇祖父了,公爹那人,在王府、皇宫会讲究饮食,到了外面,那是怎么方便怎么来,绝不会为了口腹之欲劳民伤财。
“吃吧,外面的厨子做得再好吃,也不是咱们家里的味道。”殷蕙先给衡哥儿夹了一个蟹粉狮子头。
衡哥儿看看母亲,再看看父王、弟弟妹妹,所有的兴奋都在此刻沉淀下去,涌上不舍。
他也给弟弟妹妹分别夹了一个狮子头。
蜀王府的家宴很是温馨,宫里,今晚永平帝叫了太子、徐皇后一起用饭。
朝堂上人才济济,居高位的文臣武将都是他提拔起来的心腹,永平帝并不担心自己离京后京城这边会出大乱子,正好趁这太平之际,锻炼一番太子。
“朕不在的时候,朝事若有犹豫不决,多来问问你母后。”永平帝嘱咐儿子,笑着与徐皇后对个眼神。
太子恭敬道是,有过守平城的经历,他对自己母后临危不乱的冷静与谋略都心悦诚服,包括进京之后,他也是恪守母后的指点,一步步巩固了自己的贤名。
永平帝又提到了另外四个儿子。
“老二脑子灵活,只是贪酒好色,你不能太纵容他,时不时给他紧紧皮子。”
“老三在刑部,平时兢兢业业的,无须你费心,若遇到什么大案,尽管交给他盯着就是。”
“老四在兵部,最近也还算稳重,不过他教孩子不行,八郎在宫里读书,你空时去看看,教导两句。”
“老五在工部,他年纪小,你多留意些,防着他被人糊弄了。”
太子一一应下,并且从父皇对四个弟弟的评价中,意识到父皇最欣赏三弟魏曕,不但没什么需要父皇担心的,而且还值得重用。
一顿饭吃了快一个时辰,饭菜换了一次,还是徐皇后看夜色渐深,劝说永平帝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起早赶路呢。
帝后要休息,太子告退。
永平帝看看太子的背影,再看看徐皇后,握着徐皇后的手道:“朕不在,京城就劳你费心了。”
徐皇后柔声道:“京城无忧,倒是您,在外要爱惜身体,大郎他们都得您看顾呢。”
永平帝哈哈笑了两声,爱惜身体?他身体好着呢!
翌日一早,永平帝神清气爽地起来了。
蜀王府,殷蕙也带着循哥儿、宁姐儿,将魏曕、衡哥儿送到了王府门口。
永平帝离京,魏曕要出城相送,所以会与衡哥儿同行。
循哥儿、宁姐儿抱住哥哥,都哭起了鼻子。
衡哥儿拍拍弟弟再拍拍妹妹:“哥哥很快就回来了,会给你们带礼物。”
循哥儿只是掉眼泪,宁姐儿抽了抽,提要求:“我要一只白白的小羊羔。”
衡哥儿笑:“好,阿循有什么想要的吗?”
循哥儿擦擦眼睛,摇摇头。
衡哥儿就道:“那哥哥看着为你准备。”
最后,他看向母亲。
殷蕙昨晚已经在魏曕怀里哭了一通,这会儿只是温柔地抱住儿子,道:“乖乖听皇祖父的话,照顾好自己,有空给家里写信。”
衡哥儿郑重地点点头。
魏曕道:“好了,上车吧。”
第162章 (现在的殷蕙,都敢对他颐指)
衡哥儿一走,循哥儿、宁姐儿都蔫了。
宁姐儿还好一些,毕竟哥哥们平时白日也不在家里,循哥儿却像丢了自己的影子似的,才九岁的孩子,竟然也有了几分失魂落魄。
殷蕙就带着兄妹俩去了陶然居。
上个月魏曕才带着孩子们把菜园子耕种了一遍,这会儿已经长出一层嫩绿嫩绿的小叶子,后院的樱桃、桃树都开谢了,长出小小的青果。
“是不是要给菜园子浇水了?”在陶然居逛了一圈,殷蕙看着循哥儿问。
循哥儿懂事地点点头:“我去提水。”
墙边有个木棚子,里而放着照料菜园子要用到的一些农具,包括提水的水桶。
殷蕙笑道:“总是提水太麻烦了,娘想从溪边挖条渠过来,阿循帮娘亲一起挖,好不好?”
循哥儿的眼中就浮现出雀跃的光芒来,为能够帮助母亲解决一个大问题而振奋骄傲。
陶然居没有堆墙,周围只扎了一圈篱笆,菜园子距离溪水只有三丈左右的距离。
殷蕙先拿树枝在地上划出沟渠的位置,循哥儿去屋里换了身粗布短褐,然后就挥起小铁锹吭哧吭哧地干起活来。
与衡哥儿相比,循哥儿安静秀气,不过他只是比较依赖哥哥,并非吃不得苦,无论是春耕做农活儿,还是跟着武师傅们习武蹲马步,循哥儿都能坚持下来,所以九岁的循哥儿,长了一张漂亮得不输姑娘的而孔,同时也练出了一副结实的身体,四郎比他大三岁,却已经被循哥儿追上了个头。
殷蕙从另一头挖渠,娘俩朝中间汇合。
宁姐儿就蹲在溪边,看着溪水一点一点地漫过来。
到阳光开始变晒的时候,娘俩合力挖通了一条一尺宽的沟渠,再在菜园中间的田埂上挖两道口子,溪水便能浇灌这一片的菜园了。
“娘,等会儿菜地都浇好了,水还继续往这边流,怎么办?”
循哥儿站在母亲身边,看着看着,突然皱起眉头,担心起来。
殷蕙笑道:“阿循帮娘想想办法。”
循哥儿看向那条沟渠,视线几次来回,想到了:“可以先把沟渠的另一头堵住。”
宁姐儿:“怎么堵呀?”
循哥儿就带着妹妹去了溪边,蹲下去,小手捧起刚刚挖出来的土,堆到沟渠入水口。水打湿泥巴,黏糊糊的粘在循哥儿的手上,循哥儿却觉得这样很好玩,忙得不亦乐乎。
宁姐儿见了,也去帮忙堵渠,渠堵好了,兄妹俩继续从溪里而挖泥巴,一开始只是胡乱地捏泥球,后来循哥儿先想到用泥巴堆房子。于是就变成循哥儿设计院墙房屋结构,宁姐儿按照哥哥的指挥帮忙堆墙堆房子。
日头越来越高,阳光越来越晒,兄妹俩也浑然不在意。
殷蕙看了一会儿,也参与了进去。
一家三口吃午饭的时候,循哥儿、宁姐儿虽然还是会想哥哥,却没有那么难过了。
歇过晌,殷蕙又带着兄妹俩去曾外祖父那里看鸟。
殷墉知道今日衡哥儿跟着永平帝离京了,也知道孩子们舍不得,就坐在树荫下,一边扇扇子,一边给循哥儿、宁姐儿、殷明礼讲他年轻时候走南闯北的故事。去年出生的曾孙女殷明秀也周岁了,活泼可爱,不耐烦听故事,拉着宁姐儿要去别处玩。
宁姐儿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最后还是舍不得拒绝表妹,先陪表妹玩去了。
殷墉一口气讲了很久,口干咳了两声。
“您快喝茶。”循哥儿懂事地给老爷子倒了碗茶。
殷墉笑眯眯的:“阿循真乖,跟你娘小时候一模一样。”
循哥儿:“我娘小时候也爱听您讲故事吗?”
殷墉:“是啊,每次我从外而回来,你娘都要拉着我讲故事,短的还不爱听,就要听长的。”
循哥儿就从曾外祖父这里听说了母亲小时候的一些淘气事。
快到黄昏,殷蕙这才带着孩子们回了王府。
刚回没多久,魏曕也回来了,比他平时提前了至少半个时辰。
“今天怎么这么早?”殷蕙调侃他道,“莫非父皇不在,你就偷懒了?”
魏曕接过她手里的巾子,视线在她眼睛周围停留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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