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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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妃递给儿媳妇一个复杂的眼神。

殷蕙看懂了,婆婆是在问子嗣方面,她笑着摇摇头,叫婆婆不必担心。

顺妃彻底放下心来,侄女今年才二十五岁,养个半年,明年再嫁,也来得及再生一儿半女。

“你那县主府,工部有没有说何时能修缮完毕?”顺妃又问温如月。

温如月不太好意思地道:“说是最早也要五月中旬,我还得再叨扰表哥表嫂半个多月。”

殷蕙笑道:“表妹太客气了,半个月算什么,我与你表哥巴不得你一直住下去。”

温如月在心里撇嘴,当她看不出来吗,除了最小的宁姐儿,表哥一家都不怎么欢迎她。别人也就算了,她竟然只有吃早晚饭的时候才能与表哥见上一面,那时候殷蕙与衡哥儿三兄妹都在,她想与表哥说点私事都难,更甚者,表哥似乎也没有兴致与她过多来往。

顺妃却对儿媳妇的热情毫不怀疑,她这个儿媳妇,待她比儿子还亲昵孝顺,一点都没有巨富家娇小姐的架子。

“安心在你表哥表嫂那住着,不用多想。”顺妃笑眯眯地拍着侄女的手道。

温如月笑了笑。

五月初一,桂王妃王君芳顺利诞下一位皇孙,排行十一。

洗三这日,殷蕙带着宁姐儿去桂王府做客,温如月毕竟是刚丧夫的寡妇,这样的日子殷蕙不带她,谁也不会议论什么。

她与大公主、纪纤纤同路来的。

到了桂王府,下了马车,纪纤纤走到殷蕙身边,幸灾乐祸地调侃道:“三弟妹终于舍得出门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留在王府招待那位楚楚可怜的表姑娘呢。”

殷蕙笑道:“天越来越热,本来也不想出门,莫非二嫂有什么好去处?”

纪纤纤哼了哼,她有什么好去处,家里两位侧妃的肚子都大起来了,她看着心烦,便经常出门去逛铺子,全都走公账,花银子买痛快,魏昳也不敢说什么。

“聊什么呢?”大公主也走了过来。

纪纤纤抢着道:“我在感慨,咱们三弟妹终于舍得出门了。”

大公主看向殷蕙,不得不承认,这个商户出身的三弟妹运气还真好,家里刚来个可能会变成麻烦的表妹,宫里就给温如月赐了县主府,过阵子搬走了,殷蕙又能舒舒服服地做她的王妃。倘若顺妃没在父皇那里求了恩赐,温如月就算没变成三弟的屋里人,总在蜀王府住着,也够殷蕙闹心的。

“进去吧,咱们估计是来得最晚的。”大公主揭过这茬道。

殷蕙、纪纤纤都点点头。

桂王魏暻出来迎接大公主与两位嫂子。

“五叔,我好想你啊。”宁姐儿一看到五叔,便跑过去撒起娇来。

还在燕王府的时候,魏暻因为年纪小,陪伴一群侄子侄女的时间最多,尤其是后面出生的八郎、宁姐儿。

现在魏暻也当差了,住得又远,宁姐儿可不就想了。

“宁宁越来越漂亮了。”魏暻熟练地抱起侄女,笑着夸道。

宁姐儿就亲了五叔一口。

纪纤纤打趣道:“现在五叔也有自己的孩子啦,以后可没时间陪你们这些侄子侄女了。”

魏暻不好接嫂子的话,文质彬彬地请众人入内:“大嫂他们已经到了。”

女眷们就去了王君芳的院子。

王君芳靠在次间的榻上,因为坐月子,不好用太多的冰,屋里味道比较重。

殷蕙等人都生过孩子,能体谅,并不在意,王君芳却很窘迫的模样,笑也笑得牵强。可能平时越清高骄傲的人,越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狼狈的一面。

十一郎刚出生三天,小小的一个,除了吃就是睡觉,没什么可逗弄的。

宁姐儿很快就对这个堂弟失去了兴趣,与眉姐儿、庄姐儿去外面玩了。

福善家的九郎、宝姐儿尚未庆周岁,只能在各自的乳母怀里干看着。

“这边热,嫂子你们去花厅喝茶吧。”

屋子里人多,你一言我一语,王君芳听得头疼,实在难以忍受,她强撑出笑容来,劝道。

大家看得出她难受,交待她好好休息,这便移步去了花厅。

到了花厅,妯娌姑嫂们又按照亲疏分别挑地方落座。

殷蕙刚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纪纤纤、福善、魏楹就都凑过来了,纪纤纤因为慢了一步,没能抢到殷蕙左右两侧的席位。

纪纤纤懊恼地瞪眼睛。

魏楹笑她:“二嫂离三嫂那么近,平时走动方便,怎么现在还与我们抢。”

福善:“就是就是。”

纪纤纤哼了哼,去魏杉身边坐着了。

大公主朝徐清婉笑:“这几个,怎么还跟孩子似的。”

徐清婉柔声道:“一起在平城住了那么久,早都情同姐妹了。”

姑娘们出阁前,与家里的亲姐妹们玩耍的时间最久,感情就深。一旦出嫁到了夫家,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则变成了妯娌们,而且除非分家,妯娌之间共同生活的时间更久,动不动就是整个下半辈子。

大公主瞥眼殷蕙,用眼神询问徐清婉:你这个做大嫂的,人缘怎么还没殷蕙好?

徐清婉回以苦笑。

她是大嫂,嫁过去最早,孩子生得也最早,又因为是世子夫人,要协理姑母管家,每天都很忙,哪还有时间与妯娌们交际。而且,这几个妯娌各有各的性情,纪纤纤骄傲跋扈一直与她针锋相对,殷蕙处事圆滑却自有傲骨,不跟着纪纤纤沆瀣一气,也不会主动来巴结奉承她。福善呢,一进燕王府就与殷蕙投缘,天天往澄心堂去。

算起来,只有王君芳最对她的脾气,可惜王君芳嫁过来的太晚,直接跟着五弟分府单过,根本没有五妯娌同居一府的时候。

徐清婉有徐清婉的理由,大公主却觉得这样不好。

父皇是个很注重亲情的人,殷蕙能被两个妯娌、一位公主同时喜欢,会让父皇更欣赏三儿媳的性情。

太子未立,谁也不知道父皇在考虑什么,这时候,大哥就要力争方方面面都比下面的弟弟们强。

据大公主的观察,四个兄弟当中,给大哥威胁最大的,其实是三弟蜀王。

吃完桂王府的洗三宴,跟着就是端午了。

端午官员们也放假。

如果没有温如月,魏曕会带着妻子与孩子们去郊外看民间的龙舟赛,可是表妹也在,真出门,还要妻子时时刻刻地与她应酬,徒添麻烦,魏曕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温如月也很识趣,吃过早饭,陪表哥一家坐了会儿,她就以抄经静心为由,回了竹风堂。

“父王,我想赛龙舟。”宁姐儿撒娇道,腰间佩戴着娘亲早上送她的粉色香囊。

魏曕依次扫过去,衡哥儿、循哥儿腰间也有,殷蕙也戴上了,一家五口,只他戴的还是去年端午的旧香囊。

“龙舟太小,咱们比赛划船,如何?”魏曕提议道。

宁姐儿:“好!父王,船在哪?”

魏曕就吩咐长风,去寻两条乌蓬小船来。

长风领命而去。

殷蕙看向魏曕:“怎么比?”

魏曕答应女儿的时候就想好了:“我带着宁宁划一船,你与衡哥儿、循哥儿划一船。”

殷蕙:“三人怎么划,不如让衡哥儿、循哥儿跟你们比,我与表妹在水榭观赛。”

大热天的,她才不想做那力气活儿,再说了,温如月在王府住着,他们一家五口撇下她自己玩,传出去可不好听。

父王母亲意见出现分歧,衡哥儿、循哥儿都不太习惯。

以前,好像都是父王说一不二,母亲很少会反驳父王。

兄弟俩默默地观察着,然后,就见他们的父王妥协了,对母亲道:“也好。”

衡哥儿暗暗地松了口气。

长风动作迅速,很快就弄来两条崭新的乌篷船。

殷蕙叫魏曕带着孩子们先去准备,她在这里等温如月。

小丫鬟请了温如月过来。

殷蕙再与她一起前往王府花园。

波光粼粼的湖畔,衡哥儿、循哥儿在练习划船,魏曕抱着宁姐儿上了一条船,他还让金盏找来一条纱带,将宁姐儿松松地绑在自己腰间,免得划船时小丫头不慎落水。

殷蕙看得出来,魏曕是真的喜欢家里这三个孩子,无论让他教书还是陪玩,他都没有半点敷衍之心。

这也是魏曕最让她满意的一点,如果魏曕对孩子们也是那么冷冰冰的,她就真不想跟他过了。

温如月也是第一次看到表哥露出如此不正经的一面。

倘若,倘若她当年留在燕王府,趁表哥还没有被殷蕙迷住之前做了他的妾,现在是不是也为表哥生了儿女,她的孩子们也会被表哥如此宠爱?

孩子……

一滴眼泪从温如月的眼角滑落。

殷蕙正好看过来,却不知道温如月在伤感什么。

大过节的,殷蕙只当没看见。

到了五月中旬,工部官员来请温如月去验收县主府。

殷蕙陪温如月走了一趟。

别看殷蕙瞧不上这座三进院的县主府,可是修葺一新的宅子,还带着一个精致的花园,温如月就算成亲生子,一家四口住这样的宅子也很舒服了,否则温如月就算嫁人,还是嫁得世家名门,在那样的大家族里,温如月与丈夫大概也只能分到一座小院子,平时还要孝敬公婆应酬妯娌,哪有做县主逍遥自在。

温如月虽然不是那么满意,可这是完全属于她的家,在表哥家里受了那么多冷脸,她迫不及待地想搬出来。

御赐的宅子,既然已经完工,本就没理由耽搁,越早迁居,越显得她对永平帝感恩戴德。

五月十八正是一个宜迁居的黄道吉日,温如月就决定这日搬了。

十七这晚,魏曕与殷蕙商量,要赠表妹百两迁居礼钱:“母亲给的百两,咱们也就这个数吧。”

他现在是亲王,年俸五千两,跟着母亲随礼百两还随得起。

魏曕只想表妹快点搬出去,其他的都懒得再费心。

殷蕙笑道:“你我一起算,还是我这个表嫂也再给一百两?”

魏曕皱眉道:“自然是一起算。”

知道她银子多,但也不是这么随便破费的。

翌日,魏曕特意告了一日假,与殷蕙一起帮表妹操持迁居事宜。

温如月默默旁观,然后发现,与表哥重逢这么久,今日表哥看她的眼神最有耐心。

第153章 (甜樱桃)

在温如月那崭新的宅子里用了一顿午饭,殷蕙与魏曕就带着宁姐儿告辞了。

殷蕙先上的马车,魏曕再把宁姐儿抱上去。

小丫头一进车厢,便挑开窗帘,甜甜地朝出来相送的温如月道:“表姑母,改日我再来看你。”

温如月笑道:“好,到时候表姑母给宁宁准备好吃的。”

宁姐儿满意了,却依然趴在窗边,很是不舍地打量表姑母身后的宅子。

这么大的孩子,最喜欢去新鲜的地方玩耍。

温如月本想再与表哥说两句话,被宁姐儿用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盯着,她只能把话咽回去。

“外面晒,进去吧。”

魏曕与表妹客套一句,这便上了马车,坐到坐榻另一头。

只有宁姐儿热情地与温如月告别。

温如月就一直笑着,直到马车出发,殷蕙将女儿拉回怀中,窗帘才落下,温如月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

车内,殷蕙让魏曕看着宁姐儿,她取出鲤鱼戏水绣面的团扇,轻轻地扇了起来。

魏曕的余光投过来,看到她姿势惫懒地靠着车板,白里透粉的脸微微朝着另一侧车窗,长睫轻阖,不知是在思索什么,还是只是应酬累了闭目养神。

窗边光线强烈,她白皙的脸仿佛也散发出一层柔光,红唇微微张开,带着一种午后的慵懒。

她拿扇的手越放越低,最后轻轻垂在腿上。

车里虽然摆了两座小冰鼎,在这炎热的午后,依然潮闷。

宁姐儿更是靠在父王的怀里,眼皮打起架来。

魏曕左手托着女儿,右手伸过去,捏住团扇扇面,轻轻将细细的扇柄从她手中抽了出来。

殷蕙还处于浅眠状态,手上的异样让她挑起眼帘,见魏曕挥动团扇替她们娘俩扇风,她朝他笑了笑,继续睡了。

那带着浓浓困意的短暂笑容,却让魏曕放松下来。

表妹在家里住了多久,他的心就悬了多久,总觉得自己一句话说错或是一个举动不对,都可能引起她的误会。

魏曕自然不会怕她什么,只是想到她默默地计较了十年,他就不想她再有一点不必有的伤心难过。

娘俩都睡着了,只有魏曕不停地扇着扇子。

马车停到蜀王府门前,宁姐儿睡得沉沉没有发觉,殷蕙醒了,就坐趟车的功夫,后背竟多了一层汗。

这就是金陵的夏天,闷热闷热的。

魏曕看她一眼,抱着宁姐儿先往外走去。

宁姐儿的一双鞋袜都被他脱掉了,就为了让女儿更凉快些。

殷蕙收拾好女儿的东西,跟在后面下了车。

金盏马上撑了伞靠过来,替主子隔绝头顶耀眼的阳光。

“你走得快,先送宁宁回去吧。”

见魏曕回头看过来,殷蕙轻声道,眼睛还没适应外面的光线,那团扇挡着。

魏曕就先走了。

殷蕙也与金盏加快脚步,一路回了后院。

“备水吧。”殷蕙吩咐候在旁边的银盏,她喝口凉水,直接去浴室等着了。

金盏去内室取王妃的换洗衣物。

王妃专门留了一扇衣柜放寝衣,夏季衣料薄,一下子就能挂二十多套。

下面基本都是长达脚踝的丝质裤子,触手顺滑清凉,上面的样式就多了,有小小一片肚兜,有轻薄的对襟襦衣,更有最常穿的薄衫。这些都是与裤子分别成套的,还有几条长达膝盖的丝裙,都是王妃还是少女时期,贪图凉快,让锦绣楼的绣娘专门按照她的意思缝制而成,肩上只有两条细细的带子,穿上后前胸后背露了大半,若是拿到外面,定要被人说成伤风败俗。

可是真的很凉快,王妃也曾赏赐过她与银盏这种丝裙,金盏都舍不得穿,当成宝贝收藏着。

今天这么热,金盏就拿了一条浅碧色的丝裙给主子。

等魏曕送完女儿过来时,就听浴室那边已经有水声了。

看眼候在廊檐下的金盏、银盏,魏曕关上厅堂的门,直接朝浴室走去。

殷蕙舒舒服服地坐在浴桶里。

魏曕进来了,因为长时间抱着女儿,冷俊的脸微微发红。

殷蕙瞥他一眼,转了过去。

她发髻高挽,露出修长的脖颈,肌肤雪白。

穿着衣裳的她,娇艳明丽,脱去衣物,反而有种不染尘埃的清灵,尤其是此刻这般隐在水中时。

魏曕去屏风另一侧冲洗了。

殷蕙趁他在忙,走出浴桶,迅速擦干身体,穿上金盏替她准备好的夏季寝衣,先回了内室。

等魏曕洗好过来,殷蕙已经躺在床上了,质地顺滑的丝裙画笔般勾勒出她的侧影,浅浅的碧色,更衬出她的莹白。

魏曕从后面抱住她,唇印上她的脖颈。

殷蕙躲了躲,闭着眼睛道:“困了。”

魏曕将她转过来,看着她沐浴过后红润的脸,问:“高兴吗?”

殷蕙:“高兴什么?”

魏曕:“表妹搬走了。”

殷蕙哼道:“说得好像我不希望她住在这里似的,作为表嫂,我可没有怠慢她。”

魏曕知道,她对表妹已经仁至义尽,明明心里不舒服,礼节上却毫无疏漏。

“我高兴。”魏曕摸着她的唇角道。

殷蕙早就看出来了。

她不喜欢温如月,可她擅长应酬,不过是动动嘴的事。

魏曕有照顾温如月的责任,本身却抗拒家里多个必须要招待的外人,两种情绪交织,每次温如月在场,魏曕基本就没有过好脸色。

也幸好他平时就冷,换成殷蕙,去了一个表哥家里表哥却如此待她,她真是宁可去街头要饭,也懒得受这气。

“高兴就睡吧。”殷蕙推了他一把。

魏曕却将她拉回怀里,目光似火。

表妹走了,他高兴,她穿成这样,他更高兴。

下午衡哥儿、循哥儿回来时,阳光依然灼灼,小兄弟俩从外面走进来,脸蛋都红扑扑的。

知道父王今日告假在家,兄弟俩就先来给父王请安。

魏曕人在书房,书房里摆着冰鼎,比外面凉快多了。

衡哥儿、循哥儿走进来,就见父王穿着一件茶白色的夏袍,袖子卷到肘部,正在作画。

白色温雅,魏曕这么一穿,那冰冷的威严气势都缓和很多,导致衡哥儿、循哥儿竟有种面对陌生人的感觉,很不习惯。

魏曕一笔结束,这才偏头看来,注意到儿子们额头都有汗,他朝茶桌那边扬扬下巴,道:“渴了吧,自己倒茶。”

衡哥儿、循哥儿互视一眼,再走到茶桌边。

衡哥儿拿起茶壶,先给弟弟倒。

循哥儿偷偷回头,又看了眼父王。

衡哥儿连续倒了两碗茶,直到喝茶时,才偷偷去看父王。

喝好了,衡哥儿带着弟弟来到父王的书桌旁,发现父王画的是荷花,一片连绵的碧绿荷叶当中,冒出三四支尚且青涩的花苞,层层叠叠还是一片青绿,只有一朵花苞长得最好,微微绽开,露出鲜嫩的粉色。

衡哥儿的脑海里,便冒出“一枝独秀”四字。

“父王画的真好。”衡哥儿真心敬佩道。

别人都知道父王擅武,跟着皇祖父立下过许多战功,却不知道他的父王亦擅丹青。

魏曕笑了下,对儿子们道:“母亲还没睡醒,你们先回房沐浴,收拾好了再过来。”

兄弟俩恭声告退。

离开书房后,循哥儿忍不住对哥哥道:“父王今天似乎心情很好。”

衡哥儿点头,他都不记得上次父王穿浅色衣裳是什么时候了。

循哥儿:“是因为表姑母走了吗?”

衡哥儿惊讶地看向弟弟:“为何这么说?”

循哥儿嘿嘿笑:“我就是觉得,父王不喜欢表姑母。”

衡哥儿摸摸弟弟的头:“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

小兄弟俩跳进浴桶里玩闹时,殷蕙刚刚梳好头,得知儿子们回来了,她来了前院。

发现儿子们不在,殷蕙只好去书房找魏曕。

魏曕正好完成了这幅画,叫她过来看。

殷蕙想起金盏、银盏的话,说她睡着没多久王爷就走了。

所以,没有歇晌的魏曕,一下午都待在书房作画?

至于魏曕的画功,早在祖父庆六十大寿时殷蕙就领教过,只是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看过魏曕的新画了,他先是跟着公爹起事再是到刑部审案,也是没时间。

这幅荷花图画得简单淡雅,除了荷叶就是花苞。

那朵微微绽开的荷花,凝聚了魏曕最多的心思,乃此图精髓所在。

殷蕙细细欣赏时,魏曕在她耳边道:“这朵是你。”

午后帐中,碧色的裙摆层层堆叠,她双颊酡红,便如这朵荷花。

殷蕙自然也听懂了魏曕的意思。

热意爬上她的耳垂,这一瞬间,殷蕙的脸与那荷花同色。

“下流。”她轻叱道,转身离去。

魏曕最后看眼桌上的荷花,压好镇纸晒干,跟了上去。

衡哥儿、循哥儿、宁姐儿都过来了,今晚的饭桌上,终于又只有他们一家五口。

“父王这么穿真好看。”宁姐儿瞅瞅父王,把哥哥们只敢偷偷议论的话说了出来。

魏曕面不改色地给女儿夹了一口菜。

殷蕙扫向他身上的夏袍。

这是今年订做夏季的衣裳时,她给魏曕挑的一匹料子,其实每年她都会给魏曕做两套浅色的,原因无他,殷蕙喜欢那颜色的料子,可她穿又太淡了,只能做成男装。奈何魏曕自有喜好,什么黑色、灰色、深蓝、褐色换着穿,就是不碰这些浅色。

衣裳都在衣柜里放着,今天魏曕大概真的心情很好,重新沐浴过后就换了这套茶白色的。

“娘在偷看父王。”宁姐儿突然宣布道,一脸坏笑。

魏曕看向妻子。

殷蕙若无其事地澄清:“我在看父王的袍子。”

宁姐儿想了想,好吧,娘亲的确没有看父王的脸。

魏曕看着掩饰般给儿子们夹菜的妻子,再看眼自己的衣袖。

饭后,趁暑气散了,一家五口去花园散步。

宁姐儿最近常往陶然居跑,因为那两棵树樱桃树上的樱桃快要熟了。

今晚再去看,竟然有几颗全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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