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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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我给你的东西,以后不准给别人,听到没有?”

  我没回答,他又重申:“听见没有?”

  “你也太霸道了吧?东西不能给,以后是不是还不能跟他们玩?程小嵘你想霸占我呀?”我嘴里跑火车,心里想着要真是霸占,那叫什么事?冷酷校草霸占我?想想还挺带感的。

  程嵘拧着眉头逼我回答:“听见……”

  “听见了,听见了。”我支着脑袋,敷衍地回应,又忍不住问,“为什么不能给?那是温渺,又不是别人。”

  “温渺也不行,除你之外都是别人。”程嵘忽地语出惊人。

  我讶然,怔怔地看着他。他眼里没一丝说笑的神色。

  踌躇半天,我忸忸怩怩地开口:“可你的手机,游戏机不是都随他玩吗?”

  程嵘表情奇怪,仿佛我问了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那是给你的,只给你。”

  好嘛,我的心脏又开始打鼓了。那是给我的,只给我,意思是独一份,丁小澄专享?显然,程校草有一套我理解不了的道理。

  “巧克力好吃吗?”

  “好吃。”

  “喜欢吗?”

  我不明所以,点点头。

  “我猜对了。”程嵘心情甚好地笑笑,忽然吩咐我,“你等着。”

  簇新的山地车被他摔到地上,他噌噌跑进屋子,过了一会儿捧着一个盒子出来,盒子被他强行塞我手里。

  “这是干吗?”我看着一大盒巧克力有些不明所以。

  他却郑重地吩咐:“你明天带去教室吃,记住……”

  “不准给别人!”我替他把话补全,“好好的,买这么多巧克力干吗?”

  抹茶巧克力、黑松露巧克力,这一盒子大杂烩里五花八门,光看包装就知道不便宜。我在大脑里搜寻半天关于巧克力的信息,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我试探着问:“是不是因为上礼拜我说费列罗最好吃,周安妮说我没见过世面,你才买的?”

  “周安妮是谁啊?”他的语气听起来颇牛,有种睥睨天下的即视感。

  这时谁要是灌我一碗中药,我都会说:甜。

  五月底的小团体也依旧是四分五裂的。周五中午,老李突然跑来通知放学,吩咐我们下午别来了。倒不是从此放假在家备考,是学校就初升高志愿填报问题召集家长开了个填报会议。

  杨超为此忧心忡忡,他说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好。

  照我看来,他该担心的是有哪所学校会要他。

  站在白沙洲的马路边,张晚晴踩着单车打转转,她下午得去钢琴老师家里接受指导,因此只是陪我回来而已。

  她问:“你就一点儿不着急?”

  我说:“我和你们一样,升高中部呀!”

  张晚晴哼哼唧唧地说:“谁一样了?温渺可不一样。”

  “他以后要进国家队的,当然不一样了。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我说着假大空的话,咬着张晚晴给我买的梦龙,她总用这个贿赂我,让我帮她把车骑走。

  “给我吧!”我问她要车。

  这次她却挥手拒绝了,脸上带着某种兴奋和羞涩:“不了,我自己骑车过去。”

  我讶异地问:“龚嘉禾不来接你?”

  张晚晴不知为什么心情那样好,蹬两下,踩着单车远去,声音像风筝一样飘高,高喊:“二进一晋级失败,龚嘉禾out !”

  行行行,你们玩音乐的跟我有代沟,神经兮兮!我撇嘴掉头走向程家的别墅。

  心理诊疗室的老师要去外地,打电话问程嵘能不能把时间改到今天下午。老师特别抱歉,说占用了我们的复习时间。其实我觉得,占得真好!

  程家的别墅除了铁栅栏大门,还有扇缠着爬山虎的小拱门,有那种经典拍照地的感觉。我也想过在门口摆几个造型,但都被张晚晴嘲笑说戏多。

  我叼着梦龙往里冲,没料到正好有人往外跑,“哐”一下撞个正着。我脑袋磕在木头上,嗡鸣声配着和弦,把我震蒙。

  “没事吧——”

  我捂着脑袋,心说怎么是温渺的声音?抬头一看,可不就是温渺站在我跟前吗?

  我愤愤地说:“你说呢?我都磕出脑震荡了!”

  “这么严重?”温渺立马慌了,放下怀里的吉他包,拉开拉链就开始检查吉他,“你什么脑袋?别把吉他磕坏了!”

  什么?我重要还是吉他重要?我恨不得冲上去给这吉他一脚。

  温渺见我气势汹汹,立马解释说:“吉他是程嵘的。”

  “哦,那算了。”

  温渺的表情立马变了:“你这德行……”他没把话说完,确认吉他完好无损后,拉上拉链就准备走。

  “哎,程嵘的吉他……你,你俩和好了?”我拉着他不让走。

  张晚晴总认为程嵘和温渺有种默契,一种我俩并不懂的默契。一点小事,两人闹得天崩地裂,在我和张晚晴犯愁该怎么办的时候,两人悄无声息又凑一起打游戏了。

  温渺含含糊糊地说:“我还有事,先走了。办好了回头请你吃梦龙。”

  说起梦龙,我刚刚叼着的梦龙呢?

  蚂蚁闻风而至,盘踞在地上的梦龙周围。我悲痛欲绝地看着离我而去的梦龙,我才吃了三口!

  我暴跳如雷,打算找温渺算账:“温渺——”

  温渺呢?听见我的吼声,他加快步伐跑了。

  “丁小澄!”程嵘拧着眉站在小拱门里,神色不满。

  “我的梦龙……”

  洁癖大王程嵘说:“你一会儿把这块地洗一洗。”

  我不!

  “我给你买哈根达斯。”

  “好的!”

  “走吧。”程嵘把单车推出来。

  “王叔今天不送我们吗?”白沙洲上的车不多,除了常见的五菱面包车和三轮车,就只有张晚晴家和程嵘家有车。

  “爷爷去看老战友,他送爷爷去了。”

  “那走吧。”我跨坐上程嵘的车后座,还好他没打算骑山地车。

  程嵘拧眉,有点不满地说:“你就不能坐得斯文一点吗?”

  我不解地看着他,再看看自己,有什么问题吗?不就是腿分开两边,跨坐吗?

  程嵘对着我指手画脚,说:“并腿,坐一边儿,就像张晚晴那样。”

  “噢——你说‘甜蜜蜜’那样啊?”

  我刚说完程嵘就咳嗽了,真是金贵的“小少爷”。

  按照他的吩咐,我并腿在他车后座上坐好。他就是杞人忧天,还说怕我会掉下去,让我抓他的衣摆。

  “开什么玩笑!就是把车子踩到最快,我跳下去,也能空中转体三周半再落地,绝对安全着陆!”

  程嵘专心骑车。

  “你别不信啊,我试给你看……”

  “坐好!老实点!”

  哎哟喂,霸道校草恐吓我,惹不起,惹不起。

  隔了一会儿,我抓着程嵘的衣摆,叫他:“程嵘程嵘,你唱首歌。”

  程嵘心情很好地回头:“什么歌?”

  “就那首,周杰伦那首,那首叫什么名来着?”

  我和他同时开口,他唱:“载着你,就像载着……”

  我唱:“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

  程嵘说:“哈。”

  他把头扭过去,专心看路。

  我心说,他这声“哈”是什么意思?嘲笑我?

  就是在这时车子驶上小桥,小桥边的建筑里传来带着混响的吉他声,有人开口唱:“云霞遮去半边你,无声无息入梦里……藏不住的风光旖旎,那是你……”

  我怔怔地开口:“是温渺的新歌。”

  我抓着程嵘的衣摆想叫他停车,他反而滑出一段距离,单脚撑地,回头跟我说:“嘘!”

  我懂规矩地放低音量,问:“温渺怎么躲在这里练琴啊?”

  程嵘说:“他在等张晚晴。”

  “啊?”

  “他想唱给她听。”

  被开口跪的嗓音惊艳之后,我气恼地问:“他说的有事就是单独给张晚晴开个人演唱会?太不够义气了吧!”我撸起袖子,准备跳车搞事。

  突然,我腰上多出一只手,程嵘把我箍住,训斥:“别捣乱了,他好不容易才有勇气。”

  “是……是想邀请张晚晴当舞伴吗?”

  “嗯。”

  我愣了愣,忽地满意了,说:“这个比龚嘉禾的遥控飞机有诚意多了。”

  我们靠在单车上,听桥洞里传来的少年歌声。

  程嵘问:“你觉得张晚晴会答应谁?”

  龚嘉禾和温渺,张晚晴会答应谁的邀请?我想了想,很是犯难:“遥控飞机没意思,可是《三体》很难得啊。”

  程嵘笑了,满脸都是少年意气,他把他和温渺的“秘密”透露了出来,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这首歌名字叫‘晚晴’。”

  我怔怔的,这首“新歌”原来不是没有名字,温渺只是在等一个好时机公布,等一个机会唱给她听。

  把《晚晴》唱给张晚晴。

  我满心都被粉红泡泡填充,说:“哇——”这真是个新套路。

  程嵘还扶着我的腰,以一人之力撑着单车和我,保持两者都不歪倒。他突然凑过来,我不自在地往后缩,人的眼睛捕获画面时像素有多高?我怎么觉得他眼睫毛也在颤?

  程嵘问:“丁小澄,你知道邀请一个女孩当舞伴是什么意思吗?”

  我没说话。

  他又说:“好像一直没有正式说过,但丁小澄,May I have a chance to dance with you ?(我能请你共舞吗?)”

  我一直认为程嵘这样的人是有必杀技的。龚嘉禾需要出动遥控飞机,温渺得要写首歌,但程嵘,他只要站在那儿看着你,都不需要开口,你就会点头答应他的一切要求。

  “这……”

  “好像我这样太没新意了?”程嵘突然开口,扭转我,让我看河西的高楼大厦,他指着连成一片的万达写字楼说,“丁小澄你看那儿——”

  我……我承认这一刻我心都哆嗦了。

  我怀疑程嵘可能有个小本本,上面记着一切我说过的胡话,随时准备找机会完成。比如:整栋大楼为我亮灯,LED灯拼凑出我的名字,然后一行字从大楼上滑过……

  “你开玩笑吧?”

  程嵘笑得恣意,拿出手机点了点,举在我眼前。

  手机处于拍照模式,就在焦点对准万达写字楼的时候,屏幕闪了闪,大楼的LED灯亮了,“丁小澄”三个字出现在那栋写字楼上。

  程嵘为我做了这种事?

  我哆嗦着,一不小心视线离开了手机屏幕。手机屏幕外的万达写字楼一片寂静,别说灯了,只有霾!

  怎么回事?那大楼根本没亮啊!

  我再看看手机,程嵘单手滑了一下屏幕,就像张晚晴自拍时切换滤镜似的。屏幕里,大楼上的字变了,变成滚动的“丁小澄,May I have a chance to dance with you”。

  我一会儿看大楼,一会儿看手机屏幕,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是我蠢了!压根没亮灯,这就是一个像自拍APP表情功能的小道具。

  “这是假的,你耍我——”

  程嵘抓着我的手让我把那些写字楼拍下来,每一栋楼上面都有我名字。

  “当然是假的。这多便宜,写个小程序就行。”他还乐,还给我介绍,“还可以想拍哪里拍哪里,还能把字给改了,并且绝对看不出是假的。”

  真的假的?我抢了他的手机,把文字改成:恭贺程校草少年秃顶。

  我记仇,始终记得他说看我头顶像是已经秃了。我偷偷摸摸拍下照片,突然想起手机是他的,他想删就能删,瞬间又觉得没劲儿了。

  程嵘特别大方地说:“我不删,你喜欢就留着。”

  我嬉皮笑脸地问:“这多不好意思,多影响你程校草在广大少女心中的形象。”

  程嵘思考两三秒,问:“你叫广大少女吗?”

  我笑嘻嘻地回答:“我是广大少女之一。”

  他一脸严肃,说出来的话叫我心如擂鼓。

  他说:“别‘之一’了,就‘唯一’吧。”

  那之后心理诊疗室的电话打来询问我们到哪里了,才把那段对话打断。程嵘骑上车,继续前行,风拂过静默但暗地汹涌的河水,抚平了夏日的毛躁。

  我一颗心本来平静了,忽然听到程嵘哼起歌,前奏是:是否一颗星星变了心……

  “来啦?”

  心理诊疗室开在僻静的河东,在一块联排别墅里占着一户的空间。我们抵达之后就被廖老师迎进了门,程嵘落在我后面,被助理姐姐安排去了隔壁。

  坐下之后,我就跟廖老师道歉,解释来晚的原因。

  “不碍事。”廖老师很和蔼,约莫四十岁,往沙发上一靠,姿态悠闲得像个邻家阿姨。

  她给我拿了点心,然后微笑着看一眼单向玻璃外的程嵘,问:“怎么样,最近有什么变化吗?”

  我放下点心,给廖老师说起程嵘的近况:“也没什么变化……他和温渺吵了一架,但又和好了。怎么和好的,我就不知道了,我问了,但两人都不肯说。”

  “小澄,”廖老师忽然坐直,翻开了茶几上的档案,“你刚刚说程嵘和温渺吵了一架,原因是你把程嵘给你的巧克力给了温渺?”

  我难为情地笑笑,说:“挺幼稚的吧?”

  “不,我不觉得。”廖老师正色道,“我原本想多考察一段时间再跟你说的,但看来……”她摇摇头,似乎很头疼,“但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也或者是因为我让程嵘把你带到这里来,让他更肆无忌惮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微怔,她这话我有些不明白。

  “你之前吐槽的时候,说过程嵘是霸道校草霸占你。”

  我惊慌地解释,连连摆手说:“那个就是开玩笑的……”

  “是真的。”

  “啊?”

  “程嵘小时候黏着你,现在更是把你纳入非同一般的安全等级范围。”

  我看着廖老师温和不失郑重的脸,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程嵘刚来我这里时,整个人处于防备状态,警惕过头,草木皆兵。聊了两年才慢慢使他不那么抗拒我。为了治疗,我帮他搭建起一个安全点。安全点是为了让他给自己创造一个假想安全壁垒,从而透过安全壁垒与外界进行联系。

  “安全壁垒可以说是他最特别的存在,能让他觉得舒适、安全。”廖老师缓缓道来,目光温柔,说出来的话却让我觉得寒冷,“有些人会对自己的安全点产生独占欲,会觉得安全点对他来说非常特殊……但这其实只是心理暗示产生的错觉效应。”

  我转头看向单向玻璃后专注填表的程嵘,明明他看不见我,却忽然抬起头,目光与我相撞。我下意识地转开头,懵懵懂懂地问:“他的安全点是什么?”

  廖老师似乎深呼吸了一下,说:“是你。”

  “啊?”我大脑里一片空白。

  然而不等我反应,廖老师又说:“我问他有没有让他觉得舒适的人或者东西,他没等我说完就说丁小澄。”她一脸慎重,“每隔两年我都会再问一次,每一次他都说丁小澄。程嵘认定你是他的安全点。”

  我看着廖老师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带着些许温柔和慈悲,我脑子里生出一个想法,问:“所以,让我陪他来您这里,不是因为程爷爷年纪大了?”

  廖老师点头。

  我忽然有些慌神,不敢对上廖老师的眼睛,转而继续看单向镜那边的程嵘。程嵘依旧仰着头,“看着”我。我脑子里的思绪杂乱得像被大风刮跑的柳絮,四处飞舞。

  我想起程嵘唱《唯一》,想起他刚刚说“别‘之一’了,‘唯一’吧”,想起他问我知不知道邀请一个女孩当舞伴是什么意思,想起我刚刚小鹿乱撞似的心跳……

  恍惚中,我再跟廖老师确定:“您刚刚说程嵘他……”

  “程嵘认定你是他的安全点。”

  啊,这样子。我了然地点头,忽然想起之前种种,又想起廖老师说的话,所以程嵘对我做的那些应该不是喜欢,对吧?

  但我怎么……喘不过气了呢?

第五章 少年式的悲壮

  那天回程忽然下起大雨,程嵘买下超市里的最后一件单车雨衣,把我罩在里面。雨衣是黑色的,我躲在里面什么也看不见,唯一有光的地方是帽子两侧的缝隙。

  下着雨也闷,雨水打在塑料雨衣上,震得耳朵疼。

  我低头看见雨衣下方,隐约猜测我们在小桥上了,河水快与小桥齐平。我忽然想,温渺等到张晚晴了吗?

  邀请一个女孩子当舞伴,是温渺喜欢她的意思吧?张晚晴,也应该是期待着的吧?

  雨衣外一声炸雷,我抓紧程嵘腰侧的衣摆。

  他似乎察觉到了,伸手安抚地拍拍我,应着雨声喊:“别怕,很快到家。”

  那之后程嵘再一次对我说“May I have a chance to dance with you”时,我点了头,心也打起鼓,可我看着程嵘澄澈的眼睛,耳边是廖老师的话:你是程嵘的安全点。

  我猜我和程嵘想的,不是一回事。

  这大概不是喜欢。

  暴雨停了,水位一再上涨,河岸堆起沙包,地方台和卫视台争相报道,甚至把直播车开到堤坝上。

  但在丁太太嘴里就成了:“不关你的事,老老实实地复习,别想着抓蚯蚓钓鱼!”

  丁太太再三叮嘱要我别去河边,我还是想办法抓了三盒蚯蚓,系上蝴蝶结,送给我的青梅竹马们。只有温渺知恩图报,当晚就送了一条鱼作为回礼。

  洪水算什么,这是季节和气候送给白沙洲孩子的礼物啊!

  那时我不知道,洪水也可以吞噬生命,我能做的只是背着书包照旧上学。

  临近放学时突然狂风呼啸、乌云翻滚,瞬间遮天蔽日,如同日夜颠倒,而后暴雨倾盆,再没停下。我和张晚晴上了程嵘家的车,温渺拿走了我的雨衣去菜市场帮忙。

  雨太大,整个城市都被水雾笼罩,车速一直不快。我从水雾弥漫的车窗隐约辨认出方位,快下桥时看见不少人逆行上桥,离开白沙洲。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讷讷地问:“这是怎么了……”

  王叔放缓车速,降下车窗询问,路人说:“别下去了,水淹上来了。”

  张晚晴说:“多大事,白沙洲哪年不被淹一次?”

  或许王叔也是这样想,继续拐弯下桥,然后降速刹车,叹息道:“回不去了,公路都被淹了。”

  我往前座挤,暴雨把雨刮器变成废物,依稀看见车外白茫茫一片,河水淹上公路,把河边的小香樟树淹得只剩下树冠。

  “王叔,你让我下车吧,我自己回家。”

  程嵘死死扣着我,眼底写满不同意:“你疯了?雨这么大,洪水已经淹上公路了!”

  “那又怎么了,大不了蹚水回家。”我的想法很乐观。

  王叔似乎被打动,他从后视镜里用眼神请示程嵘,程嵘铁青着脸,没发话。

  “程小嵘——”

  程嵘把我晾了十来分钟,一直拿着手机玩,但表情又很郑重,仿佛玩手机可以申请国家专利。在我憋不住想爬窗下车时,程嵘下了命令:“把我们送到大桥底下的废弃溜冰场,再去弄条船来,今晚不能留在洲上。”

  “啊?”

  “啊什么。”程嵘拉着我下车。

  王叔一句废话没有,把车开走。

  程嵘举着手机说:“红色暴雨预警显示七点之后会有更强降雨,防汛台预测凌晨一点洪峰过境。”

  “不是吧?”张晚晴惊呼,立马拿起手机打电话。

  “洪峰过境”这个词我一点不陌生,只是现在往混浊汹涌的河面望一眼,却觉得毛骨悚然。我还试图缓和,还想调侃程嵘小题大做,喧哗声突如其来,彻底打破我的自以为是。

  有人撑着木楼梯和轮胎绑成的船抵达,船上的人拖家带口,把“船”撑到岸边,弃船就跑。还有人推着木脚盆蹚水靠近,脚盆里的俩孩子抱在一起,大孩子撑着小雨伞……武警驻扎部队的大门开了,武警小哥哥扛着快艇往河水里放……

  所有的一切告诉我,事儿大了。

  我拿起诺基亚拨号,接通就喊:“妈——”

  我“妈”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Sorry……”

  我求助般抬头看程嵘,程嵘说:“你换个号再打。”

  “噢。”

  我机械地拨号,把家里大人的电话都打遍了,也没联系上一个。

  “我……”我喉咙里的热意翻涌着。

  看着被推到花坛边的门板船,我说:“我得回家!”

  “丁小澄,你发什么疯?”

  程嵘拦着我,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我水性很好,现在雨也停了,虽然水淹上来了,但最多到我大腿,所以……

  “不行!”程嵘神情严峻地摇头。

  “太危险了。”张晚晴挂了电话来劝我,“而且你们家地势比较低……”

  我都没发现我带着哭腔:“那我更要回去了!我们家都要淹没了!电话都联系不上,要是——”

  “不会有事的!”程嵘扣着我肩膀,可我觉得他的手也在抖。

  天还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下雨。陆陆续续有人拖家带口往桥上跑,似乎有居委会大妈用喇叭喊:“撤离——所有居民撤离——”

  我掰开程嵘的手指,他另一只手又抓上来,他死死盯着我,说:“我去。我去帮你确认你家情况,你待着别动!”

  他眼睛注视着我的时候,我突然就不慌了。

  “我跟你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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