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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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瑕刚才想要找的,是福乐郡主?

第128章

月色皎洁,班婳与容瑕并肩踏上了勤政殿。

在一众朝臣注目下,容瑕握紧班婳的手,对众人道:“这一年来,夫人助我良多,没有夫人便没有今日的我。诸位大人的礼,不能我一个人受。”

“陛下,这于礼……”一位大人想要说,女子怎么能与男人一同受礼,但是却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武将捂住了嘴。他瞪大眼睛,在心中暗骂,这些武将实在太粗俗无礼了。

“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赵仲一撩衣袍,对着二人便跪了下来。

他跪下以后,无数武将跟着跪了下去,原本与容瑕就有交情的文臣,全都心甘情愿地行了拜伏大礼。

地面冰凉,石晋跪在地上,抬头看着站在月色下的男女,缓缓地垂下了头。

从此以后,他为臣,她为君后,他连一丝妄想都不能有。

班婳与容瑕没有立刻搬进正宫,而是在大月宫偏殿住下。班婳来过大月宫很多次,但这是她第一次住进这里,直到过了子时,她也没有睡着。

“婳婳?”

“我吵到你了?”

“没有,”容瑕把她搂进怀里,“我也有些睡不着。”

“那你给我讲个故事,”班婳靠在容瑕怀里,“讲个开头甜蜜,结尾欢喜的故事。”

“好。”

“据说蜀地有一奇石,头大身小,但却能立在山头。有路人经过,见到此状,大为震惊……”

一个故事没有讲完,班婳已经沉沉睡了过去,容瑕在她唇角吻了吻,闭上眼闻着她的发香睡了过去。

从小到大,容瑕从不做梦,但是这天晚上他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站在结满冰的湖面上,一个穿着毛绒绒的小女孩站在他面前,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哥哥,你带我去冰上玩好不好?”

他想说冰上很危险,这个小女孩的面貌渐渐变了,变成了班婳的脸,她笑眯眯地看着他,看着他的心都软了。然而就在下一刻,婳婳不见了,他仓皇四顾,只看到散不开的浓雾以及空荡荡的四周。

“婳婳!”容瑕睁开眼,转头看向身边,旁边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来人!”

“陛下,您有何吩咐?”

“皇后呢?”

“陛下,娘娘去见前朝太后了。”王德见容瑕脸色不对劲,便道,“娘娘说,您这些日子一直都没睡过安稳觉,所以不让我们进来打扰您。”

“我知道了,都进来伺候我洗漱。”容瑕揉了揉额头,“皇后去了多久?”

“约莫两盏茶的时间,”王德犹豫了一下,“陛下您若是有事要找皇后娘娘,奴婢这就去请娘娘。”

“不必,”容瑕犹豫了一下,“这宫里都是皇后说了算,由她去吧。”

“是。”王德听到这话,在心中确定了班婳无上的地位。

班婳坐在太后的下首,太后神情憔悴,但是礼节上没有任何瑕疵,但是班婳能够感受到,太后待她终究不如以往亲近。

“婳丫头,”太后脸上的笑客套多于亲近,“一年不见,您比以往更有威仪了。”

“娘娘是在开侄女的玩笑么?”班婳抿了一口茶,“我从小到大,什么时候有过威仪?”

“这些年,我待你如何?”太后也不在意她的托辞,直接问道,“我可曾亏待过你?”

“娘娘待我亲如子女,并无半点亏待。”班婳摇头。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与容瑕一起逼宫?”太后对班婳与容瑕,不是没有怨,“这就是你对我的报答吗?”

班婳没有说话。

“事已至此,我已经无所求,”太后苦笑,她红着眼眶看着班婳,“我知道你在新帝面前很有脸面,所以能不能答应我的一个请求?”

“娘娘请讲。”

“你让新帝放了洛儿可好?”太后紧紧拽着手里的帕子,“我知道他做下过很多错事,但更大的错在我身上,是我没有教好他。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们留他一命,我一定不会再让他乱来……”

“凭什么?”

谢宛谕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她怨恨地看着太后,“凭什么他做尽恶事,还要留他一命,就因为他身上流着你们蒋家皇朝的血,所以其他人的命都不是命,就该任他蹂躏?”

“太后,您有儿子,天下人也有儿子,蒋洛在害死他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些人的父母也会难过?”谢宛谕双目赤红,语气里带着几分快意,“蒋洛落得今日下场,全是他咎由自取,活该!”

“谢氏,你……”太后没有想到谢宛谕会突然出现,她怔怔地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太后在蒋洛手中护住我的性命,我很感激,”谢宛谕跪在太后面前,朝她磕了三个响头,“但是在这一点上,我不会赞同您。”

她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对班婳行了一个恭敬的礼,“昨夜多谢娘娘出手相助。”

本来她要与蒋洛一样,被关押进天牢,不过后来因为班婳说了几句话,她们这些后宫女眷被统一带进了一座宫殿里。里面虽然挤了些,但好歹屋子干净,也有人送热水饭食,比天牢好无数倍。

“蒋洛犯的错事,本与你们这些后宫女眷无关。”班婳见谢宛谕满身郁气,眼角已经染上了细纹,心中情绪有些复杂,没有想到她竟然变成了现在这种模样。

谢宛谕勉强笑了笑,自嘲道:“两年前我还得意于自己即将嫁入皇家,你终于也要低头向我行礼。没有想到我把日子过得一团糟,倒是你……”

千百年后,还会有人知道班婳是谁,而她大概是史书中,寥寥几笔的可怜人,能不能留下一个姓氏,都还不一定。

“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思,”谢宛谕又朝班婳徐徐一福,“告退。”

班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神情间有些动容。

“婳婳,我……”

“娘娘,”班婳打断太后的话,直接开口道,“容瑕是我的男人。”

皇后愣住,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愿意听我的话,是因为他待我好,但我不会滥用这份好,尤其是提出一些对他没有好处的要求,”班婳从椅子上站起身,对太后徐徐一福,“他对我好,我要护着他,又怎么能因为外人来损害他的利益。”

“请娘娘恕罪,这个忙我不能帮你。”她转身就准备走,却被太后一把抓住手腕。

“婳婳,就当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太后拽着她的手臂,跪在了她的面前。这个风光了一辈子的女人,此刻抛却了优雅与颜面,只想保住儿子的性命。

“娘娘,”班婳看着满身狼狈的太后,狠心推开了她的手,“于公,为了天下百姓,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于私,我不会让自己的夫君留下前朝皇帝,为他日后增加麻烦。今日您就是一直跪在这里,我亦不会答应你。”

“你当真如此狠心?”太后声嘶力竭的抓住班婳裙摆,“你的心为什么这么狠,为什么?”

班婳没有理会太后的责骂,只是语气平静道:“你放心,待登基大典过后,我会让陛下尊封你为太后,让你到别宫荣养,不会让你吃半点苦。”

“还有太子,”班婳停顿了一下,“陛下亦不会要他性命,只要他老老实实的,便会一辈子荣华富贵。”

太后无力地松开班婳的裙摆,哭得浑身抽搐。

“娘娘,我若是您,就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闹,你若是再闹下去,得罪了陛下,到时候恐怕连太子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太后惊讶地看着班婳,她似乎没有想到,向来只会吃喝玩乐的班婳,竟然会说出这席话来。

“娘娘,我的祖父是如何过世的,你知道吗?”班婳低头看太后,她的一双眼睛明亮清澈,仿佛什么都知道,又仿佛只是单纯地在问太后一个她不知道的问题。

太后怔怔地坐在地上,直到班婳出了门,她也没有回过神来。

姑父是怎么死的,她原本不清楚,可是在陛下染病以后,她已经渐渐猜到了真相。班婳为什么会这样问,难道她……已经知道了?

她遍体生寒,班婳……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班婳回到大月宫偏殿的时候,身着玄衣的容瑕正坐在案前看一些公文,不过跟容瑕相处久了,班婳一眼就看出他在装模作样,因为他真正看书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

“婳婳,你回来了?”容瑕起身拉着班婳在身边坐下,然后摊开钦天监算出来的大吉日,“钦天监的人说,五日后就是好日子,适合举办登基大典。封后大典他们算出了三个日子,一个是十二日后,一个是下月初八,还有一个在两月后。我觉得十二日后的这个日子就很不错,你觉得呢?”

班婳见容瑕在这些日期上都做了批注,便点头道:“这些东西我不太懂,你觉得合适就好。”

“我急着让天下人都光明正大称你为皇后娘娘。”容瑕在她鼻尖亲了一口,“下月太久,我等不了。”

“全天下人叫我女王不是更好?”班婳随口说了一句,把钦天监写的折子放在手里把玩。

容瑕轻笑一声,把她抱在自己膝盖上坐着:“我叫你女王好不好?全天下称呼我为皇帝,而你是我的女王,我就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皇帝。”

“不要脸,”班婳搓了一把他的脸颊,跳下他膝盖,“这些东西我看着就头疼,你还是自己操心去吧。”

“你去哪儿?”容瑕抓住她的手。

“我出宫瞧瞧家人,”提到家人,班婳的双眼都在发光,“快一年时间没见,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放心吧,我派人好好保护着他们,”容瑕跟着起身,“我陪你一起去。”

“别,”班婳忙把他按了回去,“我知道你的心意,但你现在不适合出宫。蒋洛留下一堆烂摊子你要处理,更何况这事若是传出去,说成我们班家外戚专权,我们班家上哪说理去?”

容瑕:……

这明明是他有意给班家荣耀,怎么到了婳婳嘴里,就全然变了味?

“我们家想做的是显赫懒散,别人还不敢得罪的纨绔,但却不想做管东管西,累死累活的外戚,这种事太费脑子,就我父亲与我弟那样……”班婳干咳一声,她觉得自己说话的时候,还是应该给家人留点脸面,“你懂的。”

容瑕闻言失笑:“你别胡说八道,岳父与恒弟挺好的。”

“是啊,他们两个是引领京城各种玩耍手段的顶尖纨绔,”班婳啧了一声,“好啦,就这么说定了,你多派几个有脸面的近随跟我出宫,也算是给我娘家面子了。”

容瑕仔细考虑过后,便叫来了杜九、王德以及两个信任的心腹,让他们陪着班婳去静亭公府。现在班婳虽然还没有进行封后大典,但是由于容瑕处处看重班婳的态度,殿中省急于讨好新主子的宫人们,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了车驾,随行护卫与太监宫女数量,都按照正宫皇后品级来安排。

班婳也不反对这种安排,这个时候她的地位越稳,世人不敢去得罪班家。

在踏上马车前,班婳道:“我的家人是什么时候搬回静亭公府的?”

“娘娘,昨天夜里陛下就安排人把静亭公府收拾干净,然后迎了国公爷与夫人回府,”王德躬身答道,“娘娘,陛下备下的礼也已经装上了,您可以出发了。”

“礼?”班婳愣住,原来容瑕还准备了礼,她这个做女儿的只想着去见家人,反而把伴手礼给忘记了。

“嗯,走吧。”

“起驾!”

静亭公府,班家三口坐在院子里,三人神情凝重,没有谁开口说话。府里收拾得很干净,几乎与没有抄家前一模一样。但现在的重点不是这座府邸,而是他们脑子有些懵。

他们千挑万选,给女儿挑了一个有才有貌又贴心的男人,本以为怎么也能过几年安生日子,哪知道没多久蒋洛就登基,还削了他们家爵位。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们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重点是……怎么眨眼的时间,容瑕就跟叛军勾结在一块儿了?

再一眨眼,容瑕就成了叛军了头子,还带兵打进了京城,成为了新皇帝。

昨晚上迎接他们回府的那些人,一口一个陛下,一口一个娘娘,这让他们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现实比话本还要荒诞。

“父亲,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班恒愣愣地看着班淮,“我成皇帝小舅子啦?”

班淮在他手臂上拧了一把,听到他惨叫声后,肯定地摇头,“你没有做梦。”

“闹什么,”阴氏拍了一下桌子,“你们以为做皇帝的岳丈,是件容易的事?”古往今来,多少作死的皇后娘家,最后不仅作死了皇后,连一家人都跟着作死了。

班淮与班恒齐齐垂首听话。

“在婳婳与他成亲前,我们谁也没有看出他有这个心思,此人心计有多深沉,是你我都想不到的……”

“如果连我们都想到了,他造反还能成功吗?”班淮小声反驳,“我们看不出来才是正常的。”

“你这个时候闭上嘴,我不会当你是哑巴。”

班淮:……

“一个心计深沉的帝王,婳婳有多少手段可以玩过他?”阴氏忍不住嘲讽道,“凭她能揍过他?”

班恒觉得他母亲也是挺彪悍的,都这个时候了,不想着让他们家沾皇室的风光,只想着他姐怎么压新帝一头,这思想觉悟与一般的后宅妇人就是不一样。

“不是我吹,我姐揍两个皇帝都不在话下。”班恒得意地扬起下巴,“我昨天跟那些人打听过,姐还上过战场,挺受将士推崇的。”

“你如果有你姐一半能耐,我也不用这么操心了!”阴氏扭头训班恒,“就你这模样,好意思出去说,你是婳婳的弟弟么,也不嫌给你姐丢人?”

“这都丢了十几年的人了,你总不能让我一下子都捡起来吧?”班恒委屈巴巴地看着阴氏,“母亲,我可是您亲生的儿子。”

“你若不是我亲生的,我早就把你扔出门了,”阴氏深吸一口气,“好了,你们父子两不要再胡闹,有两件事我一定要嘱咐给你们。”

“一,以后不管谁来求你们办事,你们都不要轻易答应。”

“二,恒儿娶妻的对象,一定要慎重。我们班家不会苛待儿媳,但也不能任由儿媳连累全家,”阴氏看着班恒,“你也不要随意被什么花儿粉儿勾引,做出丢人的事情。”

“母亲,你放心吧,”班恒诚实道,“看惯了我姐那张脸,天下所有女人在我眼里,都是庸脂俗粉。”

“胡言乱语,”阴氏眉梢一挑,“女子之美,不仅仅在于皮囊,你若是用这种态度来看待姑娘家,干脆别成亲,免得糟蹋好姑娘。”

班恒神情一肃:“母亲,我刚才只是开玩笑,并没有这个意思……”

“老爷,夫人,娘娘来看你们了。”管家满脸喜色的跑了进来,“咱们府门外围满了车马,娘娘可是乘坐凤驾来的。”

班家三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管家口中的娘娘不是别人,而是他们家被容瑕拐带着造反的女儿。

阴氏激动地站起身:“这个时候她怎么来了,朝上会不会有意见?”

她嘴里念叨着,脚下却没有停,匆匆往外跑去。

班婳乘坐凤驾从京城主道经过,禁卫军开道,太监宫女陪侍,阵仗不可谓不大。就算是没见过多少市面的普通百姓,看到马车上雕刻着龙凤祥纹,并且还用十八匹马驱车,立刻就离得远远的。

一路风光地到了静亭公府,班婳扶着宫女的手走下马车,看着大门口上熟悉的牌匾,眼眶微热,拒绝了下人准备的轿子,直接提起裙摆走进了大门。

一草一木还是熟悉的模样,仿佛她从未离开。

长长的宫裙在洁净的青石板上划过,班婳的步子走得很快,她身后的宫女太监纷纷快步跟上,唯恐有半点懈怠。

在临近二门的时候,她突然了停了下来。

二门处,班家三口站在那,他们伸长着脖子看来看去,直到班婳现身的那一刻,班恒便匆匆迎了上来。

“姐!”班恒跑着迎上去,然后便围着班婳问来问去,顺手把宫女提着的裙摆抢到自己手里,像个小狗腿般跟在班婳身后。

看到他这样,班婳笑得眼眶发了红,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瞧着长高了一些。”

“真的长高了?”班恒笑得一脸灿烂,“这一年里我一直在练拳,饭量增大了不少。”

“男子汉多吃一些才好。”她拍了拍班恒的肩膀,果然比以前更加结实了。姐弟俩说说笑笑来到了班淮与阴氏面前。

“父亲,母亲,”班婳朝着二人跪了下来,“女儿不孝,让二老担心了。”

“起来,快起来,”阴氏抹着眼泪把班婳从地上扶了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班婳在阴氏身上蹭了蹭,小女儿姿态十足。

她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宫女太监,对王德道:“你们都等在外面,里面不必你们伺候。”

“是。”王德恭敬地往后退了一步。

阴氏认出此人是原先云庆帝身边伺候的太监,不过面上没有露出情绪,直到一家四口进了内院以后,她才道:“王德是容瑕的人?”

班婳点了点头:“嗯。”

“难怪……”连皇帝身边都有自己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大内太监总管,容瑕不做皇帝,谁来做?

三人围着班婳问了不少出京后的事情,班婳也挑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讲出来,逗得三人哈哈大笑,不知不觉天色便黯淡下来。

一家四口这才想起,他们从中午到现在,除了用了茶水与点心以外,连饭食都没用。

阴氏看了眼天色,内心想要留班婳下来用饭,但是理智告诉她,女儿该回宫了。

她颤抖地摸着女儿的手,勉强笑道:“夜路难行,你……小心。”

班婳笑看着阴氏:“母亲不留我用饭吗?”

“留,留,”阴氏扭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才笑看着班婳道,“我这就让厨房开饭。”

二门的客房中,一个小太监凑到王德身边道:“公公,天已经晚了,娘娘她……”

“闭嘴,”王德沉下脸道,“皇后娘娘做事自有章法,不必尔等多言。”

半个时辰后,王德听到外面传讯,皇后娘娘准备回宫了。他忙起身整了整衣服,还用茶水漱了漱口,才一路小跑着出了客房。

夜色下,班家人一步一步送娘娘到了大门外,就连娘娘的裙摆,也是班家世子提着。

王德知道班家人感情有多么深厚,看到眼前这一幕,竟有种心生叹息的冲动。

或许班家人从未想过,班郡主会成为皇后娘娘。

“娘娘起驾回宫。”王德甩了甩手里的拂尘,扬声报了一嗓子。

马车缓缓前行,骑在马背上的王德回头,静亭公府门外的红烛高照,班家三口站在台阶下,一动未动。

他回头看没有动静的马车,摇头感慨,这就是天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班班们:谁来告诉我,为什么一夜之间,整个世界都变了?

第129章

凤驾在大月宫前停下,班婳扶着宫女的手下车时,看到大月宫前有个人提着灯笼站在夜风中。

宫女太监齐齐跪了一地,班婳站在原地,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容瑕提着灯笼走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把灯笼顺手递给王德,“回去玩得开心吗?”

班婳点了点头,看着王德手里的灯笼道,“怎么你提着灯笼,身边伺候的人,这么不尽心?”

“他们倒是尽心,但只有我提着灯笼,你才能第一眼就看到我,”容瑕牵着她的手往里走,“我让人给你做了喜欢吃的菜,你陪我一起尝尝。”

“都这么晚了,你还没用饭?”

容瑕在她耳边用两人猜呢鞥听到的音量道,“婳婳女王不在,我寝食不安,怎么吃得下。”

班婳瞪了他一眼,到底没有说她已经在静亭公府用过了,陪着容瑕用了饭以后,才洗漱睡下。

如今整个国家百废待兴,前朝后宫都是一团乱。容瑕虽是文人,但是行事却又多了几分武将的杀戮果决,该圈的圈,该流放的流放,一道道政令颁发下去,短短几天内,京城就恢复了以往的次序,虽然仍旧有些人心惶惶,但至少街头巷尾又勉强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长青王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蓬头垢面地排在出城的队伍中。

他早就观察过了,除了刚开始那三天出城彻查极严以外,这几日只会彻查进城的人,出城要求倒不太严格。

果然,轮到他的时候,守卫根本没有细查,他报了一个名字,家住在哪儿以后,便被放了行。出了城门,他心中的大石放下一半,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只要离开京城地界,就会有人在玉京州接他,不愁没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前面那个抱东西的人给我站住。”班婳骑在马背上,手里还把玩着一根马鞭。这根马鞭是容瑕让人给她特制的,华丽又劲道,一鞭子下去,不会让人破皮,却又能疼得钻心刺骨。

长青王全身一僵,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班婳。这个女人不好好待在宫里,跑到京郊来做什么?

他不敢躲,因为只要躲开,就绝对会让人察觉到不对劲。

“贵、贵人叫的是草民?”他缩着肩膀,就像是一个胆子极小没有见过世面的底层百姓,在见到贵人时,会忍不住露出胆怯的模样。

“就是你,”班婳用鞭子指着他,“抬起头来。”

长青王出门前,特意化过妆,他有自信班婳认不出他。

这是一张极其难看的脸,脸上还有烧伤的疤痕,旁边看热闹的路人,都有人忍不住惊呼起来。也有人不太忍心,觉得班婳是在仗势欺人,故意羞辱他人。

不过他们见这个小娘子衣衫华丽,身后还带着不少护卫,没有谁敢站出来为这个可怜人说一句话。

“这张脸……”班婳轻笑一声,“我瞧着怎么不对劲呢。”

“草民有罪,草民有罪,吓到了贵人,”长青王心中暗骂,面上却半点都不犹豫,在班婳面前跪了下来,“求贵人饶了我。”

旁边围观的人群越发看不下去,这贵人也太过了些,有钱有势玩什么不好,偏偏要为难一个可怜人?

“贵人,”一个穿着裙衫的女子从人群中挤出来,眼中还带着几分胆怯,不过却没有因此而退缩,“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您何必与他一般见识,不如让他早早离去,也免得污了贵人的眼。”

班婳让亲卫把跪在地上的男人拦住,转头对这个女子笑道:“姑娘这话真有意思,你是哪家的,我以前怎么没在京城见过你?”

“小女子身份低微,贵人不曾见过我,并不奇怪。”女子不卑不亢给班婳行了一个礼,她虽不知道班婳的身份,但对方身上穿着的骑装用金线绣着花纹,在这种特殊时期还敢带这么多亲卫招摇过市,可见她的家人在新帝面前也很有脸面。

班婳身后的女护卫驱马上前,在班婳身边耳语了几句。班婳点了点头。

“你的父亲是国子监祭酒裴东升?”

女子面上露出几分惊讶,这位贵人明显对她毫无印象,但是她身边的护卫,却仿佛对整个京城的情况耳熟能详,这是什么样的显赫家族,才能养出这等护卫?

“回贵人,家父只是前任国子监祭酒。”裴姑娘行了一礼,“让贵人见笑了。”

班婳摇头:“你父亲是个饱读诗书之辈,国子监祭酒这个位置交由他,再合适不过。”

裴姑娘心中一热,丰宁帝登基以后,她父亲因为不赞同丰宁帝的政令,向他上书后,就被丰宁帝罢免了官职,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她父亲无祭酒之才。

她父亲兢兢业业一辈子,临到老却得了这么一句评语,他老人家郁气不散,已经缠绵病榻多日。她今日出城,本是为了去京郊采一种草药,没有料到竟然看到这一场闹剧。

更没有想到的是,看似有些咄咄逼人的贵女,竟然为她父亲说了一句公道话。

父亲一生公正廉明,也不拉帮结派,这个时候京城贵人们互相忙着攀扯上新帝的关系,谁还能注意到她的父亲?现在忽然听到这么一句,她鼻子有些泛酸。

“多谢贵人赞誉。”

“我没有称赞过他,只是实话实说,”班婳翻身下马,一脚把跪在地上的长青王踹翻在地,“不过你们家的人实在太正直了,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本就最擅长装可怜。”

“来人,扒下他脸上的东西!”

裴姑娘惊讶的发现,这个看起来十分可怜的人,脸上那层烫伤痕迹竟不是真的,面上那层灰灰黑黑的伪装撕下来以后,竟露出了一张白皙英俊的脸。

“长青王好伪装,”班婳笑看着被护卫们押住的长青王,“你这急急忙忙的,是准备去哪儿啊?”

长青王吐出嘴里的尘土,竟是笑了出来:“乖侄女眼神真好,表叔我弄成这样,乖侄女也能把我认出来,可见表叔在你心中,还是很有地位的。”

“嘭。”押着他的护卫一拳打在他脸上,顿时脸肿了一边。

“表叔您这样可不行,我的这些护卫脾气不太好,若是伤了你哪个地方,侄女我心里也过意不去,”班婳嗤笑一声,“老实一点,少受些罪,不好吗?”

“成者王,败者寇,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何必这么假惺惺。”

“既然表叔说得这般有气势,又何必逃跑呢?”班婳视线扫过长青王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指甲,“嘴上说着不怕死,身体还是挺诚实嘛。”

“原来他就是长青王?!”

“跟暴君同流合污的那个?”

“就是他,打死他!”

原本还很同情“可怜人”的围观路人,发现可怜人一点都不可怜,还是作恶的长青王,浑身怒火蹭的一下便点燃,虽然不敢越过护卫上前揍人,他们还是忍不住把手里的东西扔向了长青王。

鸡蛋蔬菜瓜果太贵舍不得扔,干脆就抠地上的泥土往人身上砸,有准头不好的,还误伤到了护卫。

班婳不在意长青王如何,但是却不想一直跟在身边的护卫被连累,便高声道:“请诸位乡亲父老放心,这等恶贼,朝廷绝对不会轻饶!”

说完,当着百姓的面又踹了两脚,以示她跟百姓是站在同一立场的。踹完以后,她让护卫把长青王用绳子一捆,像扔麻袋一样,把他扔到了马背上。

“班婳,士可杀不可辱,”长青王没有想到班婳竟然会这样对待他,“你不要欺人太甚。”

“表叔你不是说过,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吗?”班婳用马鞭拍了拍长青王,“我这个胜利者想要对你做什么,你就乖乖受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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