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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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的脸色晦涩难明,闻言才冷笑道,“皇上这是告诉臣子们,谁也别想打釜底抽薪的主意。不要以为伤了春六,案子就能不了了之。无论什么事,都在公堂上解决。看来,他这是铁了心要为朱礼翻案啊。”
“皇上为此有偏向?”杜东辰皱眉,“那天在公堂上。我就有这种感觉。”
“我一直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保阿苏瑞。”杜乔也道,“父亲这样说,我才也觉得皇上是为了当年的事。或者……他想借机想敲打我们杜家?”
“呸!”杜衡骂道,“敲打?他已经借春六之手,打了我们杜家的脸,还用再敲打?你也太高看勋贵们了,哼,天下第一大家,哪及得上那一位强势。眼里容不得沙子!只有像白老匹夫那样,处处小心谨慎,生生憋屈死一个儿子,杜家才能安生。我和白老头斗了一辈子,到底还是不如他眼光长远。事到如今。我才佩服他。但若咱们这一次能平安无事,以后万不可再争强好胜。天下是韩家的,是那一位的,他不会让任何人指手画脚的。从前,可是打错了算盘。”
“那怎么办?”杜乔紧张的问。
杜衡看着儿子,满脸失望,“你还不如东辰冷静稳重!急什么?当年的事。底下人做得滴水不漏,虽然死得人多了点,看起来令人起疑,但都这么多年了。这就是死无对证的局面,又能如何。皇上,最是看中名正言顺,又倡导以法治国。没有实证,纵然春六能口吐莲花也没用。”
“可是……”杜乔仍然不放心。“当年方氏那贱人逃走,同时书房失窃,她有可能捎带了些东西。若落到对方手里,那就说不清了。”说到这儿,瞄了父亲一眼,埋怨的神色迅速闪过。
若不是父亲贪图口腹之欲,贪图那方贱人的美色,事情不至于到这一步。恨只恨,前头逃走就算了,后来抓回来,父亲却仍然被那贱人说服,没有严刑拷打,自然,也就没问出那些密件的下落。那贱人的再逃,虽是被除掉了,却令杜府失了杜仲这样的大高手,还失了爵位与脸面。为了追回这些荣耀,现在又陷入困局。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杜衡没看到儿子的脸色,垂目静坐,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扶臂。好半天才睁开眼睛问长孙杜东辰,“春六那边,有什么动静?”
“白府倒没什么,只是加强了守卫。估计是防着有人借着白府生事,或者拿春六的什么把柄,防得很严,很难动手。”杜东辰恭敬地答,“春六进了宫,咱们的人打探不到她的消息。但我派了人守在皇宫附近,看她都派了人去哪里。”
“有发现?”杜乔有点沉不住气地问。
杜东辰摇了摇头,“咱们宫里有内线,再说姑姑在后宫经营多年,也是有人脉的,但幽兰殿真的无法接近。若动作大点,会牵连到自己人。只打听到,皇上给了她不少人手,贤王那边也有动作。”
“她身边的人都知道是谁吗?”杜衡问。
“名单我有,带头的是封况。但是……”杜东辰停顿了一下,有点懊恼,“她人手多,于是那些人四处乱跑,有真办事的,也有打掩护的。咱们虽然有不少明线暗线,却跟不过来。”
“那个小贱人,狡猾得很!”杜乔骂道。
杜东辰低下头,掩饰脸上的不快。
他恨春荼蘼,因为她总让他难堪,总是赢他。可别人说她不好、骂她,他又非常不高兴。
“做两手准备吧。”沉默了半天,杜衡才又道,“既然打探不出春六在做什么,皇上心里想的是什么,就先按兵不动。若当初的密件没落到他们手里最好,若是被他们抓着……就把白家也拉下水。当初白世遗的把柄,咱们可捏在手里呢。为了自保,我不信春六还能蹦哒。哈,白家以为,能威胁的只能是活人吗?”
杜乔和杜东辰父子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可心里却不安。
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怎么随着时间的流逝,优势好像指尖沙,不知不觉就流失了。
第五十三章 得利者(进入堂审啦)
庆平十七年,九月三十。
比真假皇帝案还轰动,比红绣鞋案还复杂的突厥王子案开审了。
本案初定为三审终结,每审之间,间隔三日,当堂的时间为未时中(下午两点)开审,酉时初(下午五点)结束,历时一个半时辰,也就是三个小时。
若是平常的案子,断没有规定得这样仔细的,于是本堂处处彰显着规矩、威严。
例行的一套跪拜和陈述程序后,又由检方,也就是御史台指派的官员杜东辰阐述本方的观点,以及要求实现的诉讼标的。
轮到被告方的状师春荼蘼时,她轻轻抬起脚,稳稳站定公堂中心,先是看了一眼沉默如岩石,低头垂目的夜叉,然后手中折扇往人群中一指,清楚明白的大声道,“本方指认,前奉国公杜衡,为买凶杀害前任刑部尚书许文冲之幕后主使。另指认,前奉国公杜衡为朱礼谋反案的冤案缔造者!”扇尖所指,不偏不倚,正是那貌似威严正直老者的位置!
呼的一下,堂上堂下都蒙了。包括主审韩谋。包括,白相敬远。包括,杜家祖孙三代。包括夜叉。他定力这样好,却忍不住抬头向春荼蘼望去。
今天,她穿着月白色长袍,走文人士子们喜爱的魏晋风格,长发束起,戴着高冠,雪团样的脸,平时笑眯眯的可爱脸庞,这时候散发着勃勃英气,似乎一切邪恶和阴暗,都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此时,嗡嗡议论声四起,分贝越来越高,压也压不住。
韩谋挑挑眉。虽然他早了解了案情大概,但春荼蘼没告诉他会怎么做。这一招,还真是厉害哪。就好比上战场,二话不说,先一刀就抡过去,直冲要害。对方功力相当的,都得手忙脚乱,何况明显不如她本事。哈哈,好。不讲理的打法。这丫头,真是会审时度势,从前的案子是孤军奋战,自然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现在有他这天下之主撑腰。她就敢直接杀上去啊。这气势,这勇气,男人也自愧弗如。怪不得白相一直捶胸顿足的遗憾六丫头不是男儿,如今,他也遗憾了。
而白相白敬远老先生,震惊之后却闭上双目,学那老僧入定般。心静!心要静!因为心静了。才能看笑话,才能看得尽兴呀。哈哈,好孙女,厉害。咬死姓杜的!
以上两人都很高兴,只有拢着袖子站在公案边的高公公不禁苦着脸想:要不要上来就扔下这么大个炸雷啊,平时不都是慢慢来的吗?用春六小姐你的话来说,这不科学呀。
可春荼蘼却是故意如此的。这是她打这场官司的策略。
法庭,不。应该说在公堂上的辩护技巧和策略有好多好多种,和兵法类似,比如:避实就虚法、先声夺势法、设问否定法、间接否定法、示假隐真法、以退为进法、后发制人法等等。
她对此一直灵活运用,但今天的先声夺势法,却是在古代大唐的第一次。不求别的,只求上来就是雷霆之力,让对方知道她攻击的命门之所在。那样,虽然泄露了自己的进攻方式,但却争取了舆论的先手,以及令对方极大的心虚和紧张。
这么个大黑巴掌拍下来,姓杜的,你得花费数倍力气才能擦干净。真正清白的人都不容易做到,何况你们这些本身肮脏的权贵乎?绝对越描越黑。
再说,本案不是要定夜叉之罪的,而是因为春荼蘼提出为夜叉八议减等,让夜叉戴罪立功。而这个功,就是找出杀害许文冲的人和陷害朱礼的人。所以上来,春荼蘼就指出了疑似真凶。
“春六小姐,你可知,诽谤官员,依本朝律法,是大罪。”这么多人中,到底杜东辰最先反应过来,气得直斥道。
春荼蘼不急,但也不像平时,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她今天很严肃,就连那哈哈一声,都带着一股子傲慢劲儿。韩谋没猜错,有人撑腰,她就可以咄咄逼人!不是她见风使舵,不是她仗势欺人,而是手中拿着不同的兵器,自然打法不同!举着狼牙棒,自然从头顶猛砸啊,难道还讲究势走轻灵?
“杜大人,本人自然知道诽谤官员是大罪。但,一来我这么说是有证据的。二来,杜衡不但失了官位,也失了爵位,何来诽谤官员一说?难道,杜衡之名,还有杜乔杜大人,及杜东辰杜大人连座不成?”
噗!一句话,就似插了对方肋下一刀。
而堂上,不用韩谋敲惊堂木,也不用高公公喊肃静,春荼蘼一开口,众人就停了议论,恨不能连呼吸也摒住,生怕错听漏听了一点点细节。
“是,是本官一时口误了,还请春六小姐见谅。”杜东辰略弯了弯身子,好歹是御史台的小官吏,居然对没有品阶的平民女道歉,瞬间就把说错话的态度抹平了。
不要乱!不要受这丫头的影响。她说她的,他应付他的。杜东辰心想。但,春六到底是什么魂灵托生的啊,为什么每一次都猜不到她要怎么做!这一次,又没料到她先声夺人!
而见到杜东辰如此,春荼蘼也暗暗佩服,还有点点遗憾。可惜杜东辰是对头人,不然非要把他招到自己的状师事务所里不可。真是个人才啊,学东西那么快,还是在没有指点的情况之下。就连她道歉快的优点,他也偷师了。
说软话,服输,不丢人。很多时候是为了赢。他反应这样快,本应前途无量的。现在,却因为他是杜家人,只能前途无“亮”了。
“但是……”一攻一守后,杜东辰开始换边,“春六小姐这样指控,可有证据?”
堂上堂下,安静得落针可闻。
“请问杜大人,您是以什么身份问这句话?”春荼蘼声音清缓,但语气却坚定,不容人有半点质疑似的。“是杜衡之孙,还是御史台的官员?”
“我身负两个身份,于公于私,一起拜问。”杜东辰针锋相对。
春荼蘼却不理他了,而是向公座上的韩谋施了一礼,“请问皇上,但凡是人,以身触犯律法,所为何来?”
杜东辰最恨春荼蘼这一点。有时候不回答他问话,又像是戏弄,又像是轻蔑。偏偏,若她面对下面看审百姓还好说,她面对的却是主审官。而今是皇上,他不能指责。而她真大胆,敢随便就向皇上发问。
但,韩谋却回答她了,“为利。”
“皇上圣明!”春荼蘼立即就送上一记舒服的马屁,“说得没错,就是为利。所以。每当我接到一个案子,犯罪的证据,包括人证和物证指向某人时,我就问自己:他是获利人吗?他会从这件犯罪案中。得到什么利益。是最大的受益者吗?利益大到,他可以铤而走险吗?”
“我祖父……”
“杜衡。”春荼蘼提醒杜东辰,“在公堂上,请用正经的名号。”
“好。杜衡。”杜东辰咬牙道,因为祖父的名讳。他叫起来真的很别扭,“请问,杜衡获得了什么利益?他是当时朱礼谋反案的主审,但下面还有三司官员,上面还有皇上,案件的结果并非他一人下的定论,如今却怎么说他得利?”
“皇上是天下之主,万物苍生都是皇上的。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先别说朱礼是一品大员,超品爵爷,皇上潜龙之际的益友良朋,就算是最最普通一个小民,若无缘无故的死了伤了,都是皇上的损失。所以本案于皇上而言,只有痛失,没有得利。”
“微臣不敢质疑皇上。”
“至于三司的官员们,我倒想请问,一家之主中,可有家主?家中内外之事,可是由家主定夺?若是主不主,从不从,国无国法,家无家规,不就乱套了吗?我大唐,岂是这等荒蛮无规矩的地方?也就是说,除非有重大分歧,三司官员还不是听众主审官的话吗?”
“可三司官员,也可能弄虚作假,迷惑主审官员!”
这段话,春荼蘼和杜东辰说得极快,几乎都不经思索,旁听都也是字字如珠落玉盘,清楚明白又“耳”不暇接。
“哦,这么说,杜衡当年还有渎职之过喽?身为主审,被下官蒙蔽,不是无能,就是收受了什么好处吧?”春荼蘼突然就笑了下。
杜东辰恨不得上前咬她一口,“春六小姐,别转移话题,咱们论的,可是得利者是谁!”
“算我说错。”春荼蘼做举手投降状,“杜大人本事,把我带沟里了。”
到底谁把谁往沟里带啊。所有人都齐心想着。
“春六小姐,你再度试图转移话题。我只请问,指杜衡得利,有何说法?”
“那还不简单吗?用脚趾头都想得到吧。”她又出心词,虽然怪异,却颇为贴切,是人就听得懂,而后就觉得有趣,“朱礼未死之前,哪家是大唐第一家族?谁是天下第一权臣?良田万顷,封地的灵山秀水归谁所有?关乎到国计民生的经济命脉,掌握在谁的手中?”
她一连串的问,然后坚定的点了点头道,“是朱家!是朱礼!但是,现在呢?”
她再问,仍然是自答,“是杜家!是杜衡!”
沉默了一会儿,等这个信息慢慢浸入所有人的心田时,又说,“这样的利,不够大吗?”、
咣!并不存在的铜锣,在每个人心中响起,落地。
第五十四章 玩的比你好
“笑话,真是笑话。”杜东辰也笑起来,笑意中有一种被迫害者的凄惨意和高傲感,“只因为我祖……杜衡为国除奸,因忠心和功绩成为所谓的第一,用正当手段得到的家族财物,鞠躬尽瘁而为国分忧,在这里竟然成了被春六小姐诬陷的证据。哈哈,可笑不可笑?”
“喂喂,杜大人,这儿是公堂,有事说事,有理说理。你这样神情愤愤,语气哀哀,表演乐舞啊。”春荼蘼气势一敛,很口语化的说道。而她这讽刺中带着插科打诨的感觉,登时令堂上气氛登时一松。杜东辰苦心营造的悲壮感,立即消失不见。
不是杜东辰无能,是他的对手太狡猾,修炼的等级实在有差距啊。
“有理?好,我就跟你说说这个理!”杜东辰大声道,“你口中所说利益,看似为杜衡与杜家所得。但杜家本是大唐的大姓、大族、世家,就算朱礼不倒,难道你所说的利益,在杜家的苦心经营下,就得不到吗?这根本就是巧合!春六小姐,你若坚持认为这些利益为朱礼获罪后巧取,至少拿出真正让人信服的证据!”
不错!真不错!居然能死顶着不乱,还能趁势反击。春荼蘼眯眯眼睛,并不知道自己的这模样和白相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再看旁听席上的杜衡,脸上波澜不惊,一派稳坐钓鱼台的模样。果然,杜氏代代传家,大族气韵,倒不是满门草包。
“证据要从哪里查呢?”春荼蘼面向看审的民众,仍然是自问自答法,“自然要从疑点上查。如无疑问,就没有查的必要。那么。造成今天诸位来到这个公堂的最原始的原因,就是朱礼谋反案。这个案子,是一切后来事故的根源,是许尚书被谋杀案的前因,是突厥王子案的后果。毕竟突厥王子殿下,要以帮助我们大唐破获两宗大案为立功的目标,成为大功者,按八议减等为杖刑!我们做事,自然要追根问源、顺藤摸瓜。所以要查,就以朱礼案的疑点为开始。”
“倒要请教。”杜东辰信心十足,因为春荼蘼终于走到对他们有利的这条线上。
只是他有点疑虑:春荼蘼会这么轻易上当吗?是昏招?还是有后手?但,那两个案子都是死无对证的,他想破脑子也想不出。有能让春六钻的漏洞。
所以,这一案,他不会输的!祖父不会输的!杜家不会输的!杜东辰想着,目光就扫过人群。祖父和父亲的样子倒还正常,妹妹的眼睛盯在堂上。可是不对,她似乎没有看他这个当哥哥的,没有看春荼蘼这个死对头。而是落在一言不发的阿苏瑞身上。
怎么回事,是他眼花了吗?再想细看,春荼蘼却开口了,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
“杜大人可知道罗大都督府盗窃案?”春荼蘼突然口风一转。
夜叉听到这句还没什么。比他更没存在感的锦衣却不自禁的略动了动身子。本来,锦衣并不需要出席堂审,毕竟他是夜叉的随从,主人获轻罪。他也会跟着没事的,反正他不是突厥王子案的主要被告。但因为是御审。各方面都要做到最好,让人挑不出错来,所以也把他带来了。
只是他并非是贵族,不能免跪,于是就缩堂下角落里,结果被身材高大的夜叉和几名差役挡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除了,躲在公堂之侧偷看的小凤之外。
在罗大都督府盗窃案中,他可是被告,但愣让春六小姐给掰成了无罪释放。说起来,他确实是有罪的,因为那箱子就是在他的策划下偷出来的。这说明是春六小姐有本事呢,还是他成功的骗了这位大唐第一女状师?若是后者的话,他就算死也能名留青史。春六是谁?但让他给糊弄了啊哈哈。但,咳咳,不能这么想,太不厚道了!
“自然知道,那是春六小姐在幽州城时办的案子。”锦衣在这边转着小心思 ,那边杜东辰已经回答了。只是他和春荼蘼对推时,习惯性的略想一下才又说,“那时春六小姐你初出茅庐不久,但因此名声大噪。可是,这与本案有什么关系吗?你不是想拖延时间吧?皇上请定夺!”
“春状师,不得顾左右而言他。”韩谋威严的道,面色严肃,该摆的公正样子,还是得摆。
“皇上,民女在公堂上从不说没用的话。”春荼蘼回身施礼,一脸忠诚勤恳,“既然提起那个案子,就是两案之前有证据关联。”
你说的废话还少吗?操纵民意,耍赖又反复,左右公堂倾向,可说是出神入化。名名是长安贵女,却比恶讼棍还可怕。现在居然还样说!杜东辰愤然想。
“那就快说。”韩谋仍然是阎王脸。
“皇上容禀。”春荼蘼向公座上施了个男人的礼,然后转过身,把那个案子的情况简明扼要的大概介绍了下,因为怕听审者和陪审官有不知道此案细节的,然后才道,“这个案子算是悬而未决的,虽然结了案,但始终没有找到那口失窃的箱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案子的被告,就是本案中的被告之随从,名叫锦衣。”杜东辰逮到机会,立即反击,“春六小姐在那个案子中,可是为锦衣脱了罪的。这样,我能说春六小姐是帮凶吗?还是说,那个案子正是在突厥王子阿苏瑞的授意下做的?”
堂下又是瞬间炸锅,所有人都意外得不得了。
夜叉猛地抬头。
他看过好多次荼蘼上公堂,却还没有人能这样攻击荼蘼的。这个杜东辰,很厉害啊。他忽然就担心起来,因为那件案子确实他们做的,若被对方抓住把柄,荼蘼要怎么办?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见她完全不慌不忙,反而带点骄傲地道,“杜大人。您这完全是牵强附会。没错,那件官司是我做的状师,当时大理寺丞康大人也在,参与了全过程。更不用说,那是罗大都督本人亲自主审的。结局是:锦衣无罪,证据确凿。苦主兼主审罗大都督没有异议,代天巡狱的康大人没有反驳,可不是凭杜大人一句话就能诬陷的。难道说那个案子丢了个箱子,我在这个案子中提到那个箱子。本案之被告,就是前案之主犯?杜大人这是质疑我吗?分明是质疑经刑部和大理寺都认可的已结案件。况且我说得明白,那是证-据-关-联!”
杜东辰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但却还保持着镇静,反问道。“那么,春六小姐提到了那只失窃的箱子,如今可是得到了?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打定主意,攻击阿苏瑞主仆。
春荼蘼的眼神似无意的向堂下掠去,看到杜衡眼中闪过极为不明显的慌乱,不禁心头笃定了。杜衡和罗立确有联系,罗立丢失了重要的东西。势必会知会杜衡。不是因为忠诚,而是因为若箱子里的秘密被揭破,罗立需要朝中有人,帮他一起把事情死死捂住。
他们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逃不了!
“阿苏瑞殿下是突厥最尊贵的人,也因此为突厥现任的王所不容,对外宣称他已经不在人世了。他向往大唐生活,一直隐姓埋名。在幽州城生活,从不惹事生非。”春荼蘼借着这个机会。再给夜叉往白里洗,“他若早有不利于大唐之心,不会拖到现在,更不会从长安开始。但他的随从被人诬陷,他是不能容忍的,因而暗中调查,最终查到是突厥的强盗所为,于是一直追杀,惩罚了恶人,夺回了箱子。”
反正那个案子的卷宗里,正是写着有西域人假装卖胡食,其实是挖暗道偷窃。现在她这么说,完全没有违和感。尽管,那些西域人是夜叉的手下。但杜东辰去哪查啊,人家在突厥境内追杀的突厥人,他也没资格、更没有本事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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