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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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姐,要不我陪你去吧。”杜毓灵挺义气,在这种场合两度主动开口,已经是她的极限。

春荼蘼却吓得脚下差点踉跄,心想小姑奶奶,别来捣乱成吗?幸好白毓燕不允许自己的跟屁虫讨好春荼蘼,一把拉住白毓灵道,“你跑去碍手碍脚的干什么?六妹带了两个丫鬟,你还怕她没人侍候不成?”

她这样说了,白毓灵就抱歉的看了春荼蘼一眼。春荼蘼回了个安抚的笑容,转身和春红走了。小凤和过儿都在凉亭下面候着,见春荼蘼过来,表现了一点惊讶,之后就老实跟在后面。

杜家和白家的格局不太相同,白家的主院和最受重视的小姐所住的院子,遥遥相对,距离颇远。而杜家正经主人们的居所,都聚在中心,以花园相连通。昨晚饭后,春荼蘼和外祖父在书房聊了好半天,就是问的杜家格局。

虽然是老对手,但同朝为官多年,彼此走动是经常性的,所以她那外祖父对杜家很熟悉。

“你要干什么?”白相他老人家也怀疑过,被春荼蘼一句保密就噎回去了。

春红带她们主仆三人来到一处小偏厦,正贴近花园,看来是杜含玉姐妹夏日纳凉之所,临着后方一条人造的溪流。

刚才春荼蘼言明要个僻静处,这里果然就没有人侍候。毕竟大唐风气虽开放,裸露肩背和手臂都没关系,但对于贵族而言,衣服脏了却极失礼,是一定要避讳人的。所以,这个要求很合理,杜含玉也极为理解。

只是到了地方,过儿突然说肚子疼,急着要去方便一下。春荼蘼就吩咐春红带她去,自己由于小凤侍候就行。春红本来有些犹豫,又一想这里没有人走动,也没有重要东西。这位长安有名的刺儿头春六小姐翻不出花样,也就恭顺的离开了。

她一走,春荼蘼立即麻利的换上一身淡蓝色斓袍,拉着小凤就往花园需里钻,惊险的避过几个走动的丫头婆子和小厮,接近了老奉国公住的主院。

对,这就是她的目的。来杜家,装傻了一早上。栽赃罗语琴,得了这么个单独留在内院的机会,就是为了能混到老奉国公杜衡的院子里。春大山带给她几个极有用的证据,她必须亲自来调查,不能假手于人。于是,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前世看宅斗小说,里面的主角被人陷害,都是弄脏衣服,给送到一处去梳洗,然后遇到什么男人。名节尽毁。其中,还总有一个面生的丫头什么的。自然也得在僻静处。

那时她时时觉得主角白痴,屡屎中同一招,并且桥段滥用而可笑。但今天,她却少不得反其道而行。而既然是她主动的,对方没有提防,自然不会备下野男人来坏她清白,她还能得了在杜府随意走动的机会。被逮到的话。只说出来找丫头,一时贪看美景,最后迷路就是了。她是白相心尖子上的孙女。就算她这说法漏洞百出,谁还敢审她不成?

所以,计策没有好坏之分,关键看怎么用。

“小姐,不然我把您带进行去吧。”到达主院的范围内,来往的仆从就多了起来。春荼蘼几次差点直接撞上,于是小凤提议。

“也好。”春荼蘼想了想,“反正,白天府卫是不巡逻的。若我还没见到正主儿,就给人拦下了,今天不是白折腾了?你知道演戏多辛苦啊,小姐我的脸都疼了。”

小凤点头,但板着脸。

春荼蘼不禁暗叹,这丫头果然没有幽默细胞啊。若过儿在,指定跟她一起笑。不过现在的过儿还有如厕中,也必定缠着春红。

“知道怎么认出大书房所在吗?”春荼蘼问。

小凤再点头,“屋檐上雕宝相花的。”这也是从白敬远那里打听来的。

讲究的人家,屋檐上都有精美的雕刻,有时候仅从那些雕刻就能判断房屋的属性。宝相花又称宝仙花,在大唐,即象征富贵的牡丹,又象征高洁的清莲,所以家中最高地位的长辈,尤其还是做过官的,书房就爱用这个图样。若是内宅的老太太,多半是葡萄或者葫芦,代表多子和福禄之吉祥意。

“记得,到了地方你就整出些动静来。”春荼蘼又吩咐了一次。

笑话,到了地方如果引不出正主儿,不是白来了吗?

于是主仆二人就拢了拢衣服,然后小凤半扶半抱着春荼蘼在屋顶上小心的飞。这时候春荼蘼无比相信夜叉,因为夜叉带她穿房越脊时,总是挽着她的腰,从不会扯得她的手臂疼,也从没有硌到过她。

一个男人,还曾以杀人为业,却那么细心妥帖,温柔至极。让她窝在他怀里,从不担心害怕,也不会觉得会从半空掉下来。这样的男人,她放手才是傻透了。

“就是这儿了。”几个腾跃后,小凤放下春荼蘼,小声地说。

话音才落,人也才站定,不远处就有人喝了句,“什么人?”

第九十章 引蛇出洞

巧啊!真巧啊!果然是无巧不成书的吧?

春荼蘼回过头,见到一个超龄小厮模样的年轻男人站在正屋的台阶下。 真好,男人的书房一般白天不关大门,也没有人守着,不然她还真不好解释啊。

“我……我迷路了。”春荼蘼指着耳房侧边的小夹道。那边不是封闭的,以游廊与别处相连,“不知怎么,就从那里走了进来。”

“这位小哥,请问花园怎么走?”小凤插口道。

这丫头,平时不爱说话,闷得很,关键时刻却很机灵,和她配合默契。

超龄小厮神色警惕,一脸的半信半疑,可见到对方是两个姑娘家,似乎没什么威胁,只指着大门道,“不管你们是谁?快走吧。出大门左拐,绕过一片池塘就是花园了。”

小凤看了春荼蘼一眼,那意思:小姐怎么办?硬闯还是依言离开?

春荼蘼回了个信息量很大的眼神:笨丫头,硬闯不科学。离开?贼不走空,来都来了……

“啊,有蛇!”春荼蘼毫无预兆的尖叫一声,抬腿就往里跑。

她叫得太恐惧,惊吓的表情也太逼真,把小凤都骗过去了。而这书房外的绿化相当好,偌大个院子,只用青石板铺了十字型,其余地方不是三两杆翠竹就是繁盛的花木,说是有蛇,可能会勉强,但如果不借用一下花影和地势,不是太可惜了吗?其实她要的,也不过是个借口。

“站住!不要乱闯!”超龄小厮见春荼蘼奔向正房,登时大急。

书房重地,虽说外面没安排人守门,但全府谁不知道,除了老太爷的贴身侍卫杜仲,谁也不能随意接近。他在这儿。只是个负责通报的小人物啊。

可他追得快,春荼蘼跑得更快。何况,身边一个急着救小姐的丫鬟瞎搅和,好几次差点把他绊倒。他不知道小凤武功很不错,所以要想装得笨手笨脚,基本上也很辛苦。

眼看春荼蘼跑到了正屋门口,屋里却忽然闪出一条人影,伸臂把春荼蘼拦住。来人是个中年男子,穿着普通的灰布袍子,身形矫健。相貌应该算普通。偏生就一双斜向上飞的细长丹凤眼睛,凭白生出一股勾人色相。

这位大叔,看似忠诚谦恭。却应该是个不安分的。他能从杜老国公的大书房出来,既然不是相请的贵客,那一定就是贴身侍卫了。

来之前,外祖父告诉过她,此人名为杜仲。是杜老头的第一心腹。草药的名字,本是滋补好东西,却不知此人心肠黑不黑,手段毒不毒。

杜仲伸臂拦来,力道和角度恰到好处,是算准了春荼蘼到他手边能刹住。这样不会碰到春荼蘼的身子。算不得失礼。虽不知来者是谁,又为什么闯到这里,但能带着丫鬟的。必是大家的小姐,身为老奉国公身边儿的人,不能犯忌讳。

哪想到春荼蘼竟不收脚,惊得杜仲缩回手臂,改拦为扶。电光火石之间。也顾不得掩饰自己平时习惯的动作。然后第二个没想到的是,春荼蘼自己左脚绊右脚。在他手边跌在地上,哎呀的大叫一声,连衣角也没让他碰一下。

他还没回过神,小凤已经蹿上来,几乎把春荼蘼拎起来,在她身上一通拍打,嘴里不断问道,“小姐你没事吧?放心,没有蛇钻进衣袖。小姐您别哭啊,真没事。”背着人还使脸色,最后更是掐了春荼蘼一把,令春荼蘼自然而本能的眼泪汪汪。

这死丫头,手劲忒大了!她没想哭啊,现在不哭都不行了。

“外头是什么人喧哗?”杜仲没来得及问话,追上来的超龄小厮也没来得及气急败坏,屋里就传一个苍老威严的声音。

“这位小姐,您是……”杜促这才看清男装的春荼蘼,粉嫩的小脸上挂着两颗泪珠,真是我见犹怜,小模样又娇嫩又脆生,却是从没见过。

“请问屋里的长辈是?”春荼蘼反问,做出强自镇定的样子。

“这是我们老国公爷的书房,等闲人不得入内的。”超龄小厮气恨恨地道。

春荼蘼一听,神色立即转正,对着房间深施一礼,因为着男装,所以执男性晚辈的礼,同时朗声道,“晚辈春荼蘼,是白相的六孙女,拜见老国公爷。”细听,声音还有点抖,显然是被那条“蛇”吓得不轻。

“哦,竟然是老白家的小六子,快进来。”老头的声音听起来挺高兴。甚至是,惊喜。

杜仲神色一凛,那超龄小厮也吓了一跳。显然,春荼蘼的“恶名”,在奉国公府的内宅深处也在传扬。而春荼蘼再施一礼,这才抬步进屋。杜仲倒还机灵,抢着打起了帘子,小凤狠狠瞪他一眼,跟着进屋。

“早听说老白老来得了个孙女,还是个甚得他心的,羡慕得老夫不得了。可惜,身子一直不争气,没去亲自向老白道贺,也没瞧见过你,今天算是得了缘了。”见礼后,杜衡慈祥的说。

春荼蘼表现得大方之中带着窘迫,把今天是来看杜含玉,酒席上失手弄脏了衣服,到后园去梳洗,因为一时好奇,逛了花园,然后迷路、误闯、遇蛇的事说了一遍。她口齿向来伶俐清楚,此时一说,竟然听起来没有破绽,顺情顺理的。

“以后出门得带个脑子好使的,你这个丫鬟竟和主人一样不认得道!”杜衡笑眯眯地道。

这就是怀疑了?哈,可她偏偏不上道,装作茫然。

但她也看清了,老奉国公是个笑面虎。仔细注意他的眼神,微眯的时候有如一条冰线,可见内心是个冷酷阴狠的,绝不是表面上的温和慈爱。不过能坐到这样高位的,有哪一个是仁慈善良之辈?若没点狠辣手段,早死得渣也不剩了。

相比起来,自家外祖父虽然也是个老狐狸,但皮相、气质与内涵却不知甩出杜老头几条街去。让她都看得出来的冷酷,不是真的冷酷。为此。她不知该骄傲还是悲伤。

“老国公爷笑话我。”春荼蘼说,低头垂目的,看着可规矩了,“人家都说,有其主,必有其仆,想来是我笨,才有了个笨丫头。”

“丫头这是讨夸呢。”杜衡大笑,“你若是个笨的,全长安就没有聪明姑娘了。你那祖父在家还不知怎么得意的。老夫知道他。表面上装得很平静,心里早乐开了花。如今京里到处有人说,老白宠得你都上天了。”

“那是我们祖孙的缘份。”春荼蘼倒直接承认。“只是今天晚辈太失礼了,你可千万不要怪我。也不怪杜三姐姐,她原是叫了丫鬟跟着我的,是我自己乱跑。”

“这有什么要紧。”杜衡挥挥手,“我这地方平时不让人来。是图个清静,又没有秘密。而所谓不知者不怪,你不是故意,老夫怎么会小气。倒是没听说我这院子还进了蛇,把你吓到了吧?”说着拿起桌上的一串佛珠,“照理。你是个姑娘家,老夫不应当送你这些小玩意儿,可你是老白的眼珠子。跟我的亲孙女没有区别,又行那巾帼不让须眉之事,想来不拘小节。这佛珠是老夫念经时所用,很有些保佑力,给你定惊吧。”

“这是晚辈的福气。”春荼蘼恭敬接过。仍然一派谦恭温顺的样子。

杜仲在一边,偷偷观察了春荼蘼很久。越看就越看不透。猛然间,感觉两道目光刀子一样的扎向自己,却来自跟进来的那个丫头,心头不禁一跳。都是练武的人,互相是有感知的,那个丫头不是常人,难道感觉到自己的心思了?

一边,杜衡再度开口道,“得了,今天见着你这丫头,也算缘法。改天没事,你再来这里玩,老夫还想听听你讲讲公堂趣事呢。回去和你祖父说,没事找我来下棋,虽说他比不得我清闲,到底皇上恩典,也不用日日上朝,能松块些就别绷着,年纪可不饶人呢。我这就叫人送你回三丫头那里去,她找不见你,只怕也是着急的。”

“谢谢老国公爷。”春荼蘼谢过,由杜仲送到门外,再派那超龄小厮亲自送回花园凉亭。

这边杜仲回转,正对下杜衡阴沉的目光。

“你怎么看?她来这儿,是巧合吗?”杜衡问,“听说,她可是接了那个案子。虽说是为无名寺的两个和尚当状师,可从传来的消息看,这丫头不是省油的灯,花样百出啊。”

“老爷,咱们院子里不会有蛇。而且,虽然没有守卫,但从花园直接逛到大书房来,路上一个人也没碰到,实在也很难。”杜仲没有正面回答,但意思已经到了。

想了想,又补充道,“她手下那个丫头,怕是练家子。”

“她跑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是……”杜衡面沉似水。

那边,在看到凉亭后,春荼蘼打发走了那超龄小厮,小凤也忍不住问起同样的问题,“小姐,您费尽心机闹这一出,是为什么呀?”

“笨丫头,连杜老头儿都这么说你呢。”春荼蘼拿帕子打了一下小凤的头,“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打草惊蛇啊。不然,蛇总躲在蛇洞里不出来,我怎么打其七寸。哦,不对,我用错了成误,这一招叫引蛇出洞。”

“怎么引啊?”

“你想,我接了红绣鞋的案子,长安人尽皆知。我不跑这趟,怎么表示我怀疑了杜家,我不怀疑,他们怎么会到现场听审。他们在不场,我掉花枪给谁看啊。”春荼蘼低声说,“再者今天我要调查的事,已经看明白了。”

“什么事?”

“天机不可泄露。”

第九十一章 严肃点行不?

回到凉亭时,杜含玉已经得了信儿,说春荼蘼失踪。正焦急呢,失踪者就回来了,杜含玉就有些责备的问去哪里了,叫她一通好找。

春荼蘼琢磨着这事瞒不住,杜老头会把事情告诉他自己的孙女,倒不如由她坦承。那些瞎话是现成的,说出来由着杜含玉翻来覆去地问她。法庭上交叉质证她都是高手,这种程度的问话,对她来讲是小菜一碟。对方明明知道有破绽,却也问不出什么。

一场探病,最后不欢而散,高兴的就只有春荼蘼而已,因为她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回到家,照例是忙碌起来,为上公堂做各种准备,小凤、大萌和一刀,包括春大山在内被她支得团团转,按照她的指示,进行秘密调查,然后各信息都汇总到她这儿,再由她分析和整理,最后清楚的罗列下来,做为呈堂证供。

律师,古代的状师,其实像考古学家一样,不屈不挠的从最微不足道的细节处,获得全部事实。包括有关的和无关的。因为有时候看似的无关的事实,可能会令有关的事实浮上水面。

而法庭的辩护技巧也不外乎是:充分掌握对自己有利的证据。改善劣势证据。对己方不利的,不能一味否认,否则会陷入被动。了解对方的劣势,适时穷追猛打,给予致命打击。

本案中,想借机扳倒杜府是不太可能的。杜家树大根深,难动摇其根本。但,要大大的丢一回杜家的脸。这样,外祖父会高兴,皇上会满意,而有这两尊大神在背后竖着,虽然不能出手帮她。她却可无所顾忌,安全方面也不成问题。

皇上拿她当刀使,就是要杀杀各大家族的威风,别以为可以凌驾律法之上。那么,她就当一把合格的刀。而外祖父让她披荆斩棘,为白家撑起一片天,她就舞动起来。她很想得开,有利用价值是好事,前提是不违背她自己的意愿、不涉及她的底限。

至于真正动手杀人者,她必叫其付出生命的代价。在现代。死刑是否废除,一直是法学界争论的焦点。但做为传统的中国人,她只奉行一句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按中国传统的吉凶理论,每月的初五、十三、二十四,诸事不宜,做什么都不太吉利。可是大兴县衙放告,于庆平十七年四月十三这天。颇有点轰动的枯井红绣鞋案终于要开审了。

案子本身被传得灵异异常,妖魔鬼怪都被拎出来溜了一圈。而被告,是佛法昌盛大唐的两个和尚,状师,是白相年前认下的六孙女,连皇上都夸奖过大唐第一女状师。据说还是个娇滴滴,年方十六、七的小美人。这事若放在现代,绝对具备上娱乐和法律、以及皇家新闻版头条的资格了。所以像真假皇帝案一样,为免得县衙挤太多人,看审的百姓名额被限制,甚至需要门票进入。又因为此类门票,衙门不收银子。于是好多百姓通宵排队。一时之间,大兴县衙的各差役、杂工都成了红人。四处有人求。没办法,一票难求。

而最终拿不到票的,都跑去茶馆了,因为总有第一手消息从大堂传出来,整得跟现场直播似的,虽然有点不太同步,算是略有延迟吧。为此,春荼蘼好好享受了把超级明星的待遇。

上公堂的衣服,自从家境富余了之后,春荼蘼特意准备了好几身,风格和现代的职业装相同,追求式样简洁大方,但衣料高档,裁剪优雅精致。又因为她是女子,却穿男装,为显得体型不太纤细,全选的是有膨胀感的浅色系。今天是天青色窄袖斜襟袍子,黑色小靴,蓝色腰带上挂着雕竹玉佩。因为场合正式,戴着黑色小纱冠,扁方形,弃了幞头不用。

“小姐,老爷也来了,就坐在旁听席。”春荼蘼在公堂侧面的隔间做准备时,小凤往外张望,头也不回的跟春荼蘼汇报,“可惜位置不太好,正是最角落的地儿。”

旁听席,是上回真假皇帝案后新兴的词汇,是指两班衙役身后各加放两排椅子,毕竟权贵们或者清流们要来看审,不好与平民挤在一处。这个时代虽然开放自由,但等级观念还是很重的。春大山本还不够资格坐在那儿,但谁让他是今天状师的“养父呢”,所以勉强得一席。

“哎呀小姐料事如神。”小凤又惊叹,“老奉国公也来了。他的位置好,占着头排头座。”

“看乐舞呢?还头排头座!不过他摊上的可是大事,若不亲眼看看我有多能耐,怎么能放心?”春荼蘼哼道,“表面儿上,还落个爱护晚辈的好名声。这些所谓权贵做事,一举都要好多得,哪像咱们这么简单。”

“外面真的好多人。”过儿也跑过去看,虽然有点习惯这情景了,却还是不放心,“我就说准备点水果点心吧,不然小姐饿了要吃什么?这里的茶水也不好,茶粗得很。”

真是档次上去了,就下不来啊。春荼蘼垮下肩。从前在范阳,家里日子算不得穷苦,但也精打细算的,过儿何时这么挑剔过?

“不用,告诉你吧,今天这一堂眨眼就过。”春荼蘼挥挥手,“人多,不一定就审理的时间长。这个案子决胜在第三堂,前面是试探,中间是激战,结果需要耐心。”

听她这么说,过儿就再不多嘴。因为,她是真心信任自家小姐的,就算春荼蘼说鸡蛋是长在树上的,她也会说,对,前天我还借梯子摘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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