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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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那不是杜家的马车?”小凤眼尖,以下颌示意春荼蘼看向街对面。

杜家的马车停在一家书画店门前,周围有好几个护卫,显然绑架事件后,加强了安保工作的力度。当春荼蘼看过去的时候,恰巧杜含玉从车内走出。

像五大世家这种顶级豪门,要首饰衣服、要吃食点心,都可以叫人送上门,慢慢挑。唯独书画或者文房四宝之物,算是风雅的代名词,不方便叫到家里去,不然就显得铜臭气了。

春荼蘼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个招呼,毕竟两人共患难一场,杜含玉还向她泄露了对夜叉感兴趣的意思,她面儿上的礼数要做足。哪想到杜含玉侧身时似乎瞄到了她,却立即站正,假装没看见似的快步走进店里。

春荼蘼闷声哈哈笑,真是的,至于心虚成这样吗?

大约是惊吓太过,她假失忆,不,离魂之症也不知好了没有。不过看她形容消瘦不少。丰腴的少女向苗条上发展,脸色也有些青白,可见心里一直不好过。那么,她就不必落井下石了。

“走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对小凤说。

小凤却有些不服气,哼了声道,“好歹小姐救过她。她没有上门道谢就算了,居然还装作不认识。怎么着?不和小姐说话,就证明她没落到过绑匪手里吗?想想,她这是欺侮人啊。”

“她这不是欺侮人,是自欺欺人。”春荼蘼拍拍小凤的肩膀,“记着一句名言:没人能欺侮你,除非你给了别人欺侮你的可能。自己强大,管别人去死。”最好,杜三别再惦记夜叉了。

主仆两人走走停停,到达贤王府时。已经是未时中(下午两点),街上的行人多起来。但权贵们居住的坊间仍然清静无比。春荼蘼叫小凤上前报了名号,并说了请求相见之人,贤王府门上的人不敢怠慢,飞一样进去禀报。

权贵家的仆人,听到贵人们的八卦更多。所以,贤王府的人都知道,这位是白相最宠爱的孙女。连皇上也看顾几分的大唐第一女状师,据说还是自家世子爷的心上人。尽管连厨下倒泔水的杂役都不看好这段姻缘,毕竟作为惟一的王世子。不可能娶庶女,而且还是抛头露面上过公堂的,而白相家的孙女也不可能做侧妃,因为侧妃也是妾。但,谁也不敢轻看了这姑娘。若真的得罪了,那时世子生气,白相生气,这个女魔头也会生气。

有心人查过,仆人对主上不敬,唐律中也规定了惩罚措施。

基于这些原因,春荼蘼很快得了回音,而且贤王府的内管家还亲自来迎接她。虽然王府有长史,可春荼蘼毕竟是女子,也无官职,长史想巴结,也得顾着身份。

“巧了,我们世子外出才回来,正在更衣,叫小的请小姐进去略等,他马上就到。”管家毕恭毕敬地说。想起世子听说春小姐来访时的高兴,顺便又偷瞄一眼。

算不上绝色,但也很美了。与世家贵族之女不同的是,那种张扬神色不是流于表面的,也不是因为身份地位而趾高气扬,而是隐含在举止和眸光中,半点无怯意,却也不过分做作。

世子好眼光啊,可惜了,可惜了……

春大山目前是王府亲卫的队正,不过白天府卫是不巡逻的,所以春荼蘼没有碰上。倒是在拐进一处花木葱茏的夹道,迎面撞上了一行三人。

内管家见了,立即低头垂手,上前行礼。

好运道啊,春荼蘼遇到了只闻其名,却从没有见过的贤王,大唐惟一的亲王。

略一眼,春荼蘼就知道此人是谁了,因为,贤王和皇上韩谋以及韩影子长得非常之像。不得不说,老韩家基因非常良好,男人无论中年、青年还是少年,全是美男。不过和韩影子尽力模仿韩谋,平时偶尔露出些玩世不恭不同,和皇上虽然消瘦却挺拔如松的外形和威严的帝王气质也不同,贤王温文儒雅,眉目清朗,胡须整洁,观之,令人如沐春风。

“见过贤王殿下。”她连忙施礼,虽然没有跪,却是大礼。

“你是……”贤王韩策温言问。

“民女春荼蘼。”春荼蘼自报名号,然后相当坦然大方的说明来意,“求见韩世子,有要事相商。”大叔,人家是有正事找你儿子,表怕哈。

第七十五章 她撒谎了

贤王韩策并没有多说,听完春荼蘼自报家门,温和的笑了笑,就走了。

春荼蘼也直起腰,向相反方向而去。但她并不知道,韩策走出不远就又回头,看着春荼蘼的背影,对身边最信任的亲随道,“无畏那小子,眼光倒是不错。”

亲随低着头,不知要如何回答。

韩策似乎也不是要听回答,忽然又笑笑,自言自语道,“这下本王放心了,那小子惦记也是白惦记。一来,皇上不会允许。白相虽然不爱张扬,却是实实在在的权臣,所以皇上不会让白家和贤王府结亲。白相多聪明的一个人,岂会不知?自然也是不答应的。二来,这姑娘年纪虽小,但举止从容,心智成熟,是个有主意的,如今这么坦荡荡找来,已经摆明了没有私心私情。长辈不答应,对方没意思,让那小子蹦哒去吧,早晚歇了心思,倒不必本王操心了。”

说完欲走,却又转头看了看走远的春荼蘼,微微摇头叹道,“白家是什么好风水,眼看后辈不成器,就要没落的,又出了个女中豪杰。皇上说得好,法场如战场,白家,倒是出了两位女将军呢。”

春荼蘼当然不知道自己在贤王口中的高评价,而是直接到了会客的书房。不过椅子还没坐热,韩无畏就跑来了。他似乎才洗浴过,头发虽然扎起了,但湿漉漉的似要滴水。身上穿着蓝色家常袍子,整个人清新如早上的朝露,带着青草的香气似的,可惜神情尴尬,还有点闪躲。

“荼蘼,对不起。”他声音低低的,亲自奉上茶。

春荼蘼愣怔了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不禁歪着头笑。“傻子,这道什么歉!人生就是充满意外啊,如果事事你都能算到,你就不是人,是神了。我可没兴趣和神做朋友,再说我也没有大碍,别再纠结于此事了。”

“可是……”韩无畏还是很内疚。

“好吧好吧,如果你非觉得对不起我。干脆帮我个忙,两下扯平好不好?”春荼蘼笑问。

她知道,她在韩无畏手里失踪,他不仅是后怕、歉意、还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好像雄性动物要守护的,却被人抢了,自个儿的地盘被人占了,不让他发泄愤怒,他得难受好久。

“我一定帮。”韩无畏终于坐下。他什么也不问就答应,有一种急于要补偿的意思。

“就是那个红绣鞋案。”春荼蘼转入正题。因为劝慰无用,不如直接做事。反而会好些。

“怎么了?与你的绑架案有关?”韩无畏皱起两条浓眉,眉心间形成一个小小的川字型皱褶。怪好看的。

春荼蘼却摇头,“无关。而且你听我说,我的绑架案真的只是简单的、为了钱财的普通刑事案,既然两个罪犯已经互殴而死,就没什么必要再追究了。”

韩无畏垂下眼睛,掩饰目光中的异色。

他一直觉得,可以和荼蘼无话不谈。至少……除了他那份多情的心思。他不想有什么隐瞒她。可此刻,他有深深的疑惑,却选择了闷在心里。

绑架案并非如她所说的没有问题。而是疑点重重。没有人注意过,那两个假和尚除了胸口的利器致命伤,心脉全被震断,绝对是内力突袭所致。也就是说,不是荼蘼没看到木屋外的情况,就是她撒谎了。

当时,有人救她。

这让他想起发生在范阳的那次春游日刺杀,幕后主使已知和罗大都督脱不了干系。但是当时,也是他约了她出来,却没能保护她,让她受了惊吓。也有一个黑衣男人,拼了命的救她。

而她,从不肯说出那个人的行踪和目的。而当日的刺杀,他悄悄检验过尸体,灰衣杀手的致命伤,也是被震断了心脉,和两个假和尚之死,手法相同。

是谁?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她要隐瞒?为什么她要保护那个藏头露尾的匿名者?这个问题无时无刻不抓挠着他的心肝。人有一种本能,就是不需要证据、不需要逻辑,甚至不需要事实,就能感觉到危险,感觉到未知的敌人。现在的他,就是在这种状态之下。

而且,他在暗中调查那两个假和尚的来历。几天来他日夜奔忙,那两个人假和尚虽然来历成谜,似乎无迹可循,可也渐渐有了些线索,似乎和西域那边有关……

“你在听我说话吗?”见韩无畏垂着眼睛不出声,春荼蘼疑惑地问。

今天的韩无畏,似乎跟平时有些不一样。往日,他目光坦荡而直率,像盛满阳光般温暖和明亮,不会这样躲躲闪闪……

“对不起,我想起绑架案,有点走神。”韩无畏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你说,我听着呢。”

“我是说那个红绣鞋案,我已经决定要为无名寺的两位大师辩护。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韩无畏很意外,“听说你收费很高……”

“我只赚有钱人的钱,为了正义,我也可以免费的好不好?”春荼蘼不禁气结,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么说,难道她真的很贪财吗?还是,在大唐人心目中,状师就是为了钱无恶不作的?

“再说……”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和韩无畏坦白,因为他值得信任,“我这么做是为了死者,不是指井里的望尘和尚,而是,若望尘和尚被冤枉,甚至定罪,真正的凶手就会逍遥法外。想必你也听说了,另一只红绣鞋穿在一个淹死的女人脚上。所以,这两个案子是有关联的。那个可怜的的女人,我认得。其实……你也认得。”

“你说什么?她是谁?”韩无畏惊讶的挑高英气的眉。

“你在范阳折冲府任校尉这么多年,总该知道临水楼。”一说这个,春荼蘼就觉得生命即无常,又无奈。

“方娘子?!”这下,韩无畏也被惊到了,瞪大眼睛。

临水楼是范阳首屈一指的好口碑酒楼,京里来人,或者有三五好友相聚,十之八九是去那里。认识荼蘼。不知不觉中让她占据心房,就是从春大山被诬陷案、还有临水楼投毒案开始。

不过他是粗中有细的人,又身处比较敏感的高位,所以,但凡提拔什么手下,或者对谁有了兴趣,都会做些调查。因而他知道,春大山和方娘子之间。有男女之情的传言,虽说后来方娘子关了临水楼,人也消失了,春大山则去了洛阳,后来又到了长安,但他们之间必有交情。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春大山这几天都郁郁寡欢,为什么荼蘼要免费为本心与望空和尚辩护。

一切,是为了方娘子。而和那个女老板,他没有交情。却算得上相熟,是个爽朗大方的女人。很得体。为此,他也不能袖手旁观,何况还是荼蘼提出的要求。

“要我做什么?”他闭上眼睛,平息了片刻情绪后,目光坚定地道。

“帮我查查方娘子的真实身份,因为我不信任别人,又怕打草惊蛇。只能依靠你。”春荼蘼提出要求,习惯性的微蹙着眉头。

“有可能是轻易动不得的人家,是吗?”

“是。而且我觉得她来长安不是偶然。还是死于他杀,不像县衙之前认定的那样是失足落水。我这是刚从县衙那边回来,包县令已经按我提供的线索去寻找目击者了。至少,是第一现场见证人。”

“好,我帮你。”韩无畏干脆利落,“不过你有没有想法?或者方向?”

春荼蘼沉吟道,“刚才我和县衙的仵作一起查验过方娘子的尸体,一是证明她是被杀。二是观察了体征。正如仵作所说,她生活环境应该优越,但却并非养尊处优,是做过活的。她在范阳时开临水楼,很多招牌菜是她自己亲自做,可见厨艺绝佳。这样的女子,必不是千金大小姐,却也不可能生在穷人家,毕竟好多用料考究的菜,非豪富人家,摆弄不起。而她一个女人家,能有资金开酒楼,处事又大方得体,可见是见过世面的人。”

春荼蘼抿了口茶,继续说,“这次重遇,虽然阴阳相隔,可是她也‘告诉’了我们一些事情。比如那双绣鞋,不是普通人穿是起的。我虽不擅绣工,却也知道那刺绣难得,再加上做鞋的料子,鞋尖上坠的明珠……若是绣坊或者革履铺子所出,必定是内城中只做达官贵人生意的高档铺子。而这样的铺子,总共也没有几个。若是自家做的鞋子,我只能说必是显贵人家。只有豪门贵族才养得起如此手艺的绣女,女眷穿这样的鞋子也会不违制。我看方娘子的手指肚上并无绣娘们常有的磨损痕迹,又说明不是她亲自做的鞋。综上所述……”

“难道是大户人家出身,又被请到大户人家的灶娘。或者……干脆是妾室身份?”韩无畏猜测道,“在范阳时,我记得方娘子梳的是妇人发式。”

春荼蘼点头。

她也相信方娘子是成过亲的妇人,因为很多不经意的风情,不是未婚少女能具备的,很天然、很自然的东西,见识过男人才会有。相比起灶娘,她更像是妾室,而且是受宠的。因为灶娘还不能穿那样的鞋子,可若是正妻身份,她当年又不至于逃到范阳。

第七十六章 无头女尸

“还有一件事。”她补充道,“方娘子之所以离开范阳,是投毒案太招眼,因为她是为躲避什么人而改名方菲,远走他乡的。如果她隐姓埋名,只因受人注目就扔下产业逃走,可见她怕的人,或者是她得罪的人一定来头不小,是她无法抗衡的。后来,她还曾来我们家告别,透露真名叫做方宝儿。再有,她身边一直跟着一对中年夫妇,是姓宋的。”

大户人家的妾室、绝高的厨艺、穿得起昂贵的鞋子、曾经离开过长安、有一对宋姓的老仆夫妇……这些,都是相关线索,也是寻找方向。她来长安毕竟日子还短,这种可能是豪门中的内幕只怕打听不到,只能麻烦韩无畏了。因为,她信任他。

而方娘子的身份,绝对不简单。被杀,又是因为什么呢?感情小事,还是政局大事?

“对了,能不能把王府的亲卫队长,也就是我爹借我用几天。”临走时,春荼蘼问,“这件事如果他不能亲自插手,怕他解不开心结。”

若自己喜欢的姑娘被杀了,他会发疯的。所以,充分他理解春大山。韩无畏想着,就看向春荼蘼,“府里左右无法事,过一会儿我就叫他回去。至于我……卸了守皇苑的差事,目前皇上也没派新差,正闲着呢,可以帮你。”之后,有些话堵在胸口,却欲言又止。

春荼蘼笑笑,“若拿我当朋友,就别再提什么抱歉的事。说了只是意外嘛,你还自责个什么劲呢?你帮我这次忙,咱俩扯平。最多,再饶上一餐饭,听说长安的春山居很不错,等打完了官司,无论输赢,我都请你。”

“好。”韩无畏也笑。

想说的话。等过了这段时间,那时再吐露吧!那种话,也确实需要一个好的时机和环境。

离了贤王府,春荼蘼直接回家,过了不久,春大山也来了,春荼蘼就把自己所掌握的信息和所做的布置都说了一遍。春大山坐不住,要去大萌和一刀那边。

“你不是说过。查案就像梳理杂线,每梳一次,就能清理掉一些线头?”春大山说,“刚才韩世子不但准了我的假,还派了两个人给我,正好我再去沿溪水搜查一遍,只当给大萌和一刀拾遗补缺了。”

春荼蘼只知道父亲心中痛悔,闲着反而容易胡思乱想,因而也不阻拦,只叫过儿多准备了些食水和干粮。又嘱咐父亲凡事小心。这个时辰进山,必定要在山上过夜。上回因为找夜叉的事。她叫过儿备了好多气味刺鼻但避蚊虫效果奇佳的香包,以及火折等物,一并给了父亲。

“还要当心野兽……”她送到门口还唠叨。

春大山这几天刺痛麻木的心升起一团暖意,笑着摸摸女儿的头,“爹是武将,之前的职位是一刀一枪练出来的,被调去上山剿匪时遇到过狼群和老虎。也打过小规范的仗,所以不用担心爹,连这点小事也应付不了。爹还怎么敢说保护你。放心吧,爹一定全须全尾的回来。”

春荼蘼这才松开拉着春大山的手,借机道,“看到吧?生儿子有什么好?女儿才贴心!”大唐真好,女子的财产达到一定程度,可以单独立户。如果能嫁,她就招赘。如果不能,她就顶门立户,侍候祖父和父亲终老。至于白府,她早晚会离开的。

春大山走后,春荼蘼回到自己的书房,把拓印在帕子上的痕迹,又认真录在纸上。那几道划痕现在看不出什么,但凡事有个定律,看不懂、弄不明白的东西不妨放几天,然后再拿出来研究,说不定有不同的视角,不同的收获。

可是两天后,春大山和大萌、一刀一起回来,带来的却是一个更复杂和混乱的消息:在山林的深处,又找到一具女尸,无头女尸。

春荼蘼马不停蹄,立即到大兴县衙去。不出所料,在停尸房找到愁眉不展的包县令。

“春六小姐,您上回说的衣服,可能找到了。”包县令抢先说,脸似苦瓜,“应该就是这一身了吧?”他指指木台上的尸体。

从尸身上看,是一个身材高挑纤瘦的女子,正是方娘子那一类型。她平躺着,胸部以上以一条草帘盖着。有血腥气、土腥气和腐臭气透过草隙,直钻入人的鼻腔,拿浸了草药的布带包住口鼻也没有用。

那身衣服已经非常破烂,但仍然看得出颜色素淡雅致、正是方娘子喜爱的那种,式样也简单大方,但从衣料和做工,及袖口和衣摆边缘绣的花草上能看出,这绝对是高档货,权贵富豪人家才穿得起的。

是啊,衣服找到了,却不是包县令主动找到的。他派出县衙所有的差役,地毯式搜查了溪流中下游附近的村子,结果一无所获,没想到却是春大山和一刀等有在无意中发现了女尸,以及她身上的衣服。

再看女尸的脚,穿着一双麻与草混编的鞋,鞋底磨损严重,和这身低调而华丽的衣裙绝不相衬,甚至可以说是云泥之别。所以很明显,就是她剥走的方娘子的衣服,又把自己的衣服给方娘子穿上。她本来是第一目击证人,现在却也死了。

谁杀的?还把头砍掉了这么残忍!

“可能是野兽。”包县令又习惯性的把事情往简单里想,“发现她的时候,她身上凌乱,春六小姐……不,春状师也看到了,衣裙似乎被利物撕碎,八成是野兽的利爪。最后,那畜牲又把这女子的头吃掉了。”

“吃头?”春荼蘼反问。

“可不是。”包县令叹息,“真是可怜,死无全尸,这下子她的身份也成谜了。”

“包大人在附近村子里继续查才是,毕竟有人失踪,家里人会找。如果不找,那就是有问题。”春荼蘼边说,边走近尸体。

虽说这女子瘦了点,没什么肉,皮肤又粗糙,可她听说过有的狼只吃内脏,却没听说过猛兽只吃人头。还嫌弃尸身的。

“女儿!”春大山拦了一下,面色发白。

春荼蘼却给了父亲一个安抚的眼神,缓缓掀开草帘。

还好,春大山、大萌和一刀是军旅出身,杀过人、见过血,于是还只是不忍看,小凤却向后连退数步,差点干呕。陪小姐看尸体?有过。无头的?这是第一回!

春荼蘼很淡定。虽然心里也不舒服。在现代时,她打过变态杀人案,断肢残体比这个还要可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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