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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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傅容特意让她们留了一盏灯照亮。

在被暖婆子捂热了的被窝里躺了会儿,傅容睁开眼睛,将半边纱帐挂了起来。灯光漫进来,床里头亮了不少,她重新掩好被子,望着床顶发呆。

不算这一次,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有害过人。

自家被父母打理地井井有条,下人们安分守己,一家人更是亲密无间,傅容对大宅里的阴谋诡计的了解全都是听来的。嫁到郡王府后,婆婆只需拿出一个孝字就能对付她,用不上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小姑子也只会哭闹耍赖,除了给她添堵,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然后她就随父母去京城了。

傅家三房人,大房景阳侯很重规矩,侯夫人言行举止也颇为大方,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的,亲兄弟妯娌间还闹罅隙呢,更何况父亲是个庶子,不过就傅容所知,父母跟大房似乎没闹过大别扭。至于三房,三老爷早早没了,丢下三夫人跟五姑娘,平时深居寡出,少惹是非。

傅容倒是跟大房的四姑娘和一些京城贵女闹过别扭,只她年底进京,五月就搬到肃王府去了,因此也没有机会陪她们勾心斗角。肃王府呢,整个后院就她自己,傅容小日子过得是前所未有的清净。

所以今晚的事,是她两辈子见到的最惨烈的报复。

或许是太出乎意料,根本没有想象里的畅快。

不过怪谁呢?

想到前世弟弟没了齐竺假惺惺的嘴脸,傅容又安心了。

但她还是半点睡意也没有,翻来覆去折腾两次,傅容将被子推到床里侧,躺平了,抬腿练习。

屋子里摆了银霜炭,乍然露出来还是有点冷的,好在练着练着就热起来了。

傅容是存心想把自己累睡着的,因此练完两刻钟后,依然继续坚持。

她闭着眼睛,专心致志,没察觉有人无声无息走了进来。

徐晋停在了远离灯光的屏风一侧,看着床上动作古怪的姑娘,凤眼幽幽。

她用的是淡粉色的纱帐,床褥也是同样的颜色,却穿了身大红的睡衣。冬天睡衣也比夏日严实,脖子下面露出的肌肤不多,胸前呢,站着时瞧着有点看头,现在平躺着,就不明显了。

让徐晋移不开眼的是她微启的朱唇,是她紧紧抓着床褥的小手,是她在空中荡来荡去的一双白白净净的莲足。

让他浑身血液躁动的是她唇间溢出的声声娇.喘,是随着她双腿摆动架子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是她累得紧咬嘴唇偶尔摆动脑袋的隐忍动作。

这一切都是他熟悉的,只不过那时她的腿被他高举在肩上,她的手一会儿抓他一会儿抓床褥,她的头摆动得更厉害,嘴里是连续不停的哭求,只不过那时床晃动得更响,因为他在她上面……

喉头发紧,徐晋抬手,松了松衣领。

傅容突然停了下来,睁开眼睛。

徐晋在她放下腿的时候便一个箭步冲了过去,霸道地压在她上面,一手紧紧捂住她嘴,凝视她惊怒的美丽眼睛,哑声低语:“是我,我来看你了,我松开手,你别喊?”

嘴上这样说着,其实一点都不想松开。她脸庞细腻发热,因为还在喘,发烫的唇碰着他手心,带来难以言说的舒服。一颗心早就想到了别的上头,徐晋都没意识到他的脸都快贴上去了,眼中欲.望更是无处遁形。

这个混蛋!

骤然被袭,还是一个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还是在她的闺房,傅容眼里都快喷火了!

她怒火熊熊,徐晋猛地记起上次小姑娘被他轻薄后落泪的样子,连忙松开手,一把扯过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低声赔罪:“你别气,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喊出声惊了丫鬟。”

傅容被他裹成了蚕宝宝,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看着侧坐在身旁的男人,傅容再气也知道不能闹起来,恨声道:“你怎么来了?你这样过来,是想害我身败名裂吗?王爷真想我死,直接说好了,我这就咬舌自尽!”

她这怒火半点不掺假,徐晋有些不解,对上傅容防备的眼眸,马上又释然。

在他眼里,她是他的准王妃,是那个与他有过无数次鱼.水之欢的女人,他根本没想过避讳。可她不一样,她只是个刚刚十四岁的官家小姐,就算有心嫁他,肯定也受不了他这般没有规矩的。

想要得到她的心,怎么能惹她生气?

徐晋起身,搬把椅子过来轻轻放到床前,落座后见傅容依然满脸不快,很是无奈地道:“我连夜赶来,只为见你一面,你何必说得那样难听?如果不是白日不方便见你,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傅容实在不习惯这样温声细语的肃王,古怪地看他一眼:“今日是元宵,王爷不用进宫吗?”

她浑身小刺终于收敛,徐晋暗暗庆幸自己选对了法子,身体微微前倾,凤眼别有深意地看着她:“去了,一直待到后半晌,借故醉酒逃了出来,幸好我有良驹,这才快马加鞭,在你睡着之前赶了过来,才能跟你好好说说话。”

说到最后,他声音轻得如春风,撩人心弦,眼里更是情意绵.绵。

作者有话要说:肃王:我家浓浓真勾人,嘿嘿。

佳人:所以说我对你够好吧?小黑屋多住几天,出来就有福利。

肃王:嗯嗯,那啥时候能成亲呢?

佳人:兑换成亲的小黑屋章节数啊,等等,我得点开计算器算算。

☆、第36章

徐晋甜言蜜语说得好听,傅容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往心里去。元宵佳节啊,一家团圆的时候,就算徐晋对她有点喜欢,也不可能为了她放弃在皇上面前献殷勤的机会,八成又出来办什么案子,顺便拐过来看看她。

真当她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吗?

懒得拆穿他,傅容瞅瞅内室门口,再看看眼里欲.望未能尽褪的男人,咬咬唇,垂眸催道:“见也见了,王爷快点走吧,被我的丫鬟听到动静,我唯有以死殉节。”

若是白日,她肯定要把那枚龙纹玉佩找出来还他,但此刻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绝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她刚刚又露出了腿脚,傅容记得清清楚楚,徐晋最爱她的腿,那时候总喜欢扛着她腿折腾。

芙蓉帐里,美人青丝散乱枕于枕上,脸上因方才的古怪动作艳若海棠,长长的眼睫轻轻颤动,红红的唇紧紧抿着,怎么看都是羞恼交加,还有几分惶恐惧怕。徐晋强忍着伸手去摸她腿的冲动,柔声道:“放心,她吸了点安神香,睡得沉,不会听到的。”

又是这种手段!

傅容忍不住讽他:“这安神香可真是好东西,既能抹到针上暗算我哥哥,又能迷.晕我的丫鬟,王爷何不直接用在我身上?”

徐晋一点都没有做错事的心虚,笑着看她冷言冷语的样子,虽是生气,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动也不敢动,反而像是在撒娇。又想到她今晚对齐策爱搭不理的,对徐晏更是没有正眼瞧过,分明是因为惦记他的缘故,心情就更好了。

心情一好,哄人的话便信口拈来,“还生我气呢?上次是情非得已,那会儿咱们不熟,今晚不是怕她嚷嚷出去吗?至于你,我巴不得你醒着好好陪我说会儿话,又怎会给你吸那种东西?”

他要娶她为王妃,妻者,齐也,是要敬重的,成亲前小打小闹是情.趣,真草率要了她,她定要恼死。若是妾室,倒不用如此处心积虑,只管自己快活便可。

这话说的,就算明知道是假的,听着也舒服。

傅容抬眼瞧他,被窝里小手悄悄摸摸身上睡衣,念头一转,放柔了语气,“既然王爷想说话,那可否先到堂屋坐坐,容我起来收拾收拾?这样狼狈,实在愧于见人。”撵不走,只好打起精神应付。

徐晋就喜欢看她躺着,马上道:“不用不用,你躺着好了,刚刚我看你出了一身汗,起来穿衣,折腾出病怎么办?我……”

刚想关心一下她的身体,却见床上美人冷了脸,看他眼神跟刀子似的,徐晋不禁顿住。

傅容趁机斥道:“王爷做得出来夜闯闺房的事,我却没法如此与王爷说话,王爷若只想看我,干脆也弄晕我,免了我心中羞愧恼怒。”

徐晋见她如此刚烈,不知该喜该恼,但他真的想跟她平心静气说会儿话,便起身道:“好,那你简单收拾收拾,不必再折腾头饰了,一会儿还要睡下。”

傅容没应声,看着门口等他离开。

徐晋恋恋不舍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眼看他出了内室,傅容慢慢掀开被子,蹑手蹑脚走到门前,等了会儿,悄悄挑起帘子。才挑开一点,就见底下男人的靴子飞快闪开了,对面隐约有急退的动静。傅容撇撇嘴,将两扇门板合并,落了拴。

想到男人进来时悄无声息,傅容摩挲两下门栓中间,又搬了把椅子挡在前头,如此只要徐晋想推开门偷窥,她肯定能听到动静。

做好准备,傅容这才选了身家常衣衫穿好,长发简简单单绾个髻,除了束发的玉簪,没多戴任何首饰。照照镜子,确保没有失礼的地方,傅容走到箱笼前,将那个小木匣翻了出来。

她低头看着手中木匣,面现沉思。

如何让他心甘情愿收回玉佩呢?

~

徐晋再次踏进小姑娘闺房时,已是一刻钟之后。

其实在外面等着的时候,徐晋感觉挺新鲜的,有种私会的兴奋。这种私会不是说他单方面溜进来,而是她也在等他,并且在为了见他而打扮。女为悦己者容,时间越长,说明她打扮得越精心,他就越期待。

只是听她搬走椅子,徐晋佯装平静地走过去,却见她一身寻寻常常的扮相。小姑娘人美,就是穿粗布衣裳也照样好看,可,跟她出去赏灯时的艳光四射相比,此时就太敷衍了。

徐晋不解地看着她。

傅容没看他,开门后转身,走到远离灯光的桌案前,自己坐左,请徐晋坐对面。

她坐姿端正,俨然名门贵女风范,徐晋缓步走过去,落座时忽的懂了。

她真精心打扮,岂不表明了对他有意?这姑娘最会装,现在又正是需要矜持的时候……

“王爷来此,到底有何话想与我说?”傅容率先开口,面容冷静。

徐晋是来看她的,看她病有没有好利索,也是来关心她的,让她早点喜欢上他。

这样的情.话,她若娇娇地躺在床上,或是像在她哥哥面前那般柔柔地笑,又或是眼中含泪委屈可怜,徐晋都能说出口,偏她一本正经,与他隔桌而坐,徐晋就放不下.身段了。

目光从斜对面的床帏扫过,徐晋慢慢道:“上次分别时,我说过有机会就过来见你,如今已经四月有余,再不来,怕你误会我当时只是随口说说。倒是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傅容等的就是这句话,看徐晋一眼,叹道:“年后病了一场,王爷早来几日,怕是会吓到。”

“什么病这么严重,可好利索了?”徐晋早就对两人中间的距离不满了,闻言噌地站了起来,赶到傅容身边想跟她挤一把椅子。傅容气得要走,被徐晋强行按在腿上,一手搂腰一手摸她手腕,沉声道:“别动,我会看脉,你让我看看,我才放心。”

说着已经扣住傅容手腕,眉头微皱,神态专注。

傅容倒不知道他有这种本事,反正也挣不过他,便将信将疑地等着。

屋子里安安静静,呼吸可闻。

过了会儿,徐晋摇摇头:“脉象有些虚浮,具体什么病倒是不清楚,郎中怎么说的?”

傅容露出一副失望样,顺势想起来,徐晋加大力气,掰过她肩膀让她面对自己,眼里多了恳求:“今晚我还要连夜赶回京城,给我抱一会儿?就抱抱,绝不做旁的。”

傅容怔了怔,下一刻眼泪落了下来,低头怨他:“王爷到底想怎样?我的病就是因你而起,还请王爷放过我,收回玉佩,以后别再过来纠缠我了,民女真的受不起。”

“这话从何说起?”徐晋目光微闪,抬起她下巴,看她水雾氤氲的美丽眼睛。

傅 容没躲,默默落泪,扭头诉苦:“你是王爷,我只是一个四品小官之女,论身份根本不配,王爷赠我玉佩又有何用?我日日夜夜想着它,藏在身上不妥,放在屋里又 怕不小心被人瞧见,时间久了,一病不起,幸而老天垂怜捡了条命回来……王爷,我求你了,求你收回玉佩,让我安安心心地过下去吧。”

她的病因只有自家人知道,徐晋就算心血来潮去问郎中,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怀里美人泪如雨珠,连串滚落,娇弱惹人怜惜,徐晋沉默片刻,“你真的不想要那玉佩?”

傅容闭上眼睛:“私定终身本就不对,又注定没有结果,留在我身边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徐晋仔仔细细琢磨这两句话,无声地笑了。

她口口声声强调两人身份之差,还撒谎骗他,是希望他再给她一个更确切的承诺?

他可以给,只要他告诉她年底他们一家就可以进京了,她定会欣喜若狂吧?

但他不喜欢她用这种方式索要,他宁可她直接求他帮忙。小事上徐晋乐意纵容她耍心眼,大事绝对不行,她真想求什么,就必须开诚布公。

恃宠生娇,是时候该晾晾她了。

“好,玉佩我收回来,你别哭了。”

徐晋将她不知何时攥在手里的玉佩抽.了出来,放入怀里藏好。见她抬起眼帘,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似乎有惊讶,他轻轻一笑,捏着她下巴道:“我答应你的要求,你也答应我一事?”

傅容情不自禁往后躲:“什么事?”

徐晋视线从她水眸渐渐下移,落到她唇上,顿了顿,他伸出食指去碰,哑声道:“为了你,我连夜奔波,不想你一心拒我。我堂堂王爷之尊,不喜强人所难,只是心有不甘。回头想想,你我因一吻而结缘,现在散了,你再许我亲你一下,算是有始有终,如何?”

傅容皱眉。

有这么胡搅蛮缠的吗?

说得那么好听,还不是为了占她便宜?

“我……”

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徐晋倏地按住她双唇,目光深沉,“你若不答应,玉佩还是你的。”

念在她大病一场,他给她一次反悔的机会。

傅容又怎么会反悔?

用一个吻换他一去不回,她高兴还来不及。

面上却作出被逼无奈的凄然样,无助地闭上眼睛,“望王爷一言九鼎,莫再欺我。”

徐晋冷笑,一把将人抱起,走向床榻。

傅容大惊,双手撑他胸口挣扎:“王爷这是做什么?你别欺人……”

“我什么都不做。”

徐晋将她扔到床上,霸道地压了上去,“上次是这样亲的,这次当然也要这样结束。”

傅容愤怒看他。

徐晋以手遮住她眼睛,“你乖乖的,我亲完就走,你不听话,我便继续纠缠下去。”

说完一动不动,等她选择。

眼睛看不见,理智渐渐回归,感受男人结实沉重的身躯,傅容悄悄酝酿片刻,眼泪漫出,顺着男人紧捂她眼睛的手心往下流,“我信王爷。”

徐晋只是气她撒谎,有心冷冷她,并非真的打算再也不理她了,因此她这样一哭,不由有些心软,但他没说什么,只挪开手,看看她紧闭的眼睛,低头覆了上去。

清冷的冬夜,她唇微凉,他唇火热。

四唇相贴,两人身体同时一紧,傅容攥住床褥,徐晋则一手抚上她脸,加深了这个吻。

有暧.昧的声响传了出来。

傅容身不由己,只能任他轻含慢品。牙关被扣开,他不缓不急,她四处躲闪,躲躲藏藏终究还是被他捉住,或吮或卷,引起阵阵战.栗。这感觉太过危险,那回忆过于深刻,傅容压抑着青.涩身体内熟悉的悸动,努力往后躲,徐晋紧追不放,像是战场争抢,谁也不服谁。

男人的手开始不老实,傅容惊醒,发现徐晋正以难以察觉的幅度轻轻蹭着她。

傅容怕了,知道这男人吃软不吃硬,她低低地哭了起来,肩膀轻抖,如雨打花颤。

徐晋慢慢抬起头,还没有亲够,可看着小姑娘闭着眼睛啜泣,委屈泪流,他倏然起身,快绕过屏风时才顿住,“我再问一次,你真的不想嫁我?”

傅容扯过被子蒙住脑袋哭。

像是耍气的孩子。

徐晋攥攥手,缓缓转身,悄然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肃王:你骗我,我骗你,平了。

傅容:有本事你别亲我!

肃王:不亲你?对不起那么多天的小黑屋!

哈哈,预感王爷又要挨骂啦,躲~

☆、第37章

徐晋走了。

傅容用被角抹掉眼泪,探出脑袋透气。

被人欺负到家里来,傅容肯定是生气的,但生气之余,又有种做梦一般的不真实感。

怎么就跟徐晋牵扯上了呢?

还是一个跟记忆里完全不同的徐晋。

傅容不由对比起来。

前世的徐晋,虽有无数次同床共枕,傅容却并不怎么了解他,两个人更像是搭伙过日子的。白日里他在外面忙着她不懂的大事,她在王府后院养花弄草,悠然自得,夜里他来了兴致,两人就敦伦一番,事后累极而睡。

这辈子的徐晋,他话多了,笑容也多了,还会说甜言蜜语哄人,会仗势欺人,与那个冷漠严肃的王爷简直判若两人。

是真的喜欢她了吗?

傅容摸摸嘴唇,恍恍惚惚的忽然想起一处怪异。

傅容知道,前世她是徐晋的第一个女人,那时他差点找错地方,这个是骗不了人的,也就是说,遇到她之前,徐晋没有碰过别人。可跟他那事情上的青涩相比,他亲得太熟练了,以前一定是亲过的。

亲过别的姑娘,却又没做到最后一步……

那对方肯定不是王府里的丫鬟或是青楼里的歌姬,是的话徐晋一个大男人不必苛待自己。不是贱籍,那必定是有些身份的官家小姐了,或许徐晋也曾像对待她一样调戏过旁人,怕闹出事端只碰上面没有碰下面?

那也不对啊,听说皇上因为他迟迟不肯娶妻十分恼他,他既然喜欢女人,京城里容貌出众的大家闺秀多着呢,为何不早早定下一个?

会亲嘴,不会做那个……

心中一动,傅容兴奋地坐了起来,莫非徐晋真如传言多说,好男风?

这样就能解释他的问题了,他可以跟男子亲,但男人没有……

傅容摇摇头,不愿再想下去,只顺着这个思路琢磨徐晋对她的异常。

大概是看她长得太好看,一时准备破例?后来看她不愿意,他也不是非娶不可,所以她再三拒绝,他痛痛快快把玉佩收了回去?

脑海里浮现许嘉清俊的面庞,傅容越发肯定了这个猜测,否则没事选那么俊的侍卫做什么啊?傅容就见过安王的贴身侍卫,除了身体强健,其他都很普通,放人群里不显眼的那种。

想明白了,傅容真正放心了,放下纱帐,安安心心睡了过去。

傅府一片宁静,齐家却四处灯火通明。

齐竺被抬回来时,齐夫人直接晕了过去,齐老太太也险些支撑不住,幸好她年岁大经历的多,运过气后马上安排丫鬟们有条不紊地做事,该烧水的烧水,该准备纱布的准备纱布。正房里安安静静,信都城最有名望的郎中熟练地替齐竺处理伤口,周围只有丫鬟往来的匆匆脚步声。

齐竺命不好,好好的遭此无妄之灾。

但她命也好,双手将眼睛护住了,只有双手遮掩不住的脸侧额头脖子上被油烫了,身上因为冬天衣服厚,齐策处理的及时,没有烫着,但那伤得最严重的一双手就没法看了。

听着妹妹昏迷中发出的忍痛声,齐策又疼又悔,恨不得自己替妹妹受这番苦。

那是他的亲妹妹啊,从小没有受过一点苦,花一样的长大,可他这个当哥哥的,没有护好她。如果,如果他没有色.迷心窍,没有一心想着去追傅容,没有丢下妹妹,那个贱女人又怎么会谁都不抓,偏偏抓他的妹妹挡祸?

怒火中烧,齐策转身往外走。

才出门,管家匆匆赶了过来,“大少爷,傅大人傅夫人来了!”

齐策闭上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朝门口迎去。

傅品言乔氏已经下了车,齐策才出来,乔氏没等他开口就哽咽着问道:“阿竺怎么样了?都怪我,不该纵着浓浓胡闹,浓浓不出去玩,阿竺也就不去了,都是我不好……”

傅品言上前拍拍妻子肩膀,示意巧杏扶乔氏先进去,他看看齐策跟正往外赶来的齐二老爷齐简父子俩,沉声道:“伯玉,阿竺那里有你伯母探望,我就不去了,咱们去厅堂说话如何?”

齐策红着眼圈请他去客厅,徐晏想同行,被傅宸叫到了一旁。

进了客厅,傅品言摆摆手,命刚进门的端茶丫鬟出去,看向齐策:“正堂都跟我说了,不知贤侄打算如何处置那三人?”

齐家在信都城威望极高,齐竺出事没多久,齐策派出去的人就把那对夫妻的事情打听清楚了,更是把妇人隔壁的奸.夫也抓了过来,不问青红皂白一顿狠打后堵住嘴关进了柴房。

齐策看看傅品言,没有明说:“他们害了阿竺,我不可能饶过他们。”

妹妹这辈子已经毁了,他不杀了那三人,枉为兄长。

傅 品言叹气,痛惜道:“伯父明白你的感受,换成浓浓,我非扒了他们三层皮不可。只是,今晚事情闹得太大,估计已经满城皆知,他们真死了,被有心人利用,怕是 会连累你们一家。贤侄不如将他们交给官府,牢房阴暗潮湿,鼠虫颇多,那三人都有伤在身,很容易染病,届时病死牢房,谁也不会追究。”

杀人是大罪,就算是京城里的勋贵,也不会堂而皇之杀人。

齐策经此提醒,脑里终于恢复一丝清明,起身道谢:“家父远在陕西,这两年承蒙伯父提点照看,伯玉感激不尽。”家里二叔庸碌无为,齐简性子温吞不足谋事,祖母母亲一心扑在妹妹身上,没人能提醒他,傅品言再晚来一步,他恐怕已经杀了那三人。

傅品言将他扶了起来,“举手之劳,贤侄不必如此客气。”

齐策站直身子,看看外面,道:“天色不早,伯父伯母早早回去吧,明早我便送他们去府衙。”

傅品言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去院子里等了会儿,乔氏也出来了,夫妻二人一同上了马车,傅宸就留在了齐府。

马蹄哒哒,乔氏靠在丈夫怀里,小声说着齐竺的伤势,“中间还好,两边都坏了,想用头发遮起来都不行。”

傅品言握着她手揉捏,低低地嘱咐:“日后去齐府做客,务必看好咱们女儿,一刻都不能离开你眼前,能不去最好。以她的心性,恐怕只会更嫉恨浓浓。”

乔氏不用他提醒也明白,只有些无奈地道:“可惜没法断了来往……对了,四月底我不是要带她们姐俩进京吗?你说,咱们将浓浓留在京城如何?这样便不用时时提防小人了,正堂考侍卫多半没问题,成了他们兄妹在京城也有伴。”

傅品言皱眉,低头看她:“那你想让浓浓在京城住多久?我年底未必能调到京城,况且,那边到底不是亲的,浓浓一人住在后院,有什么事正堂也没法及时照应。”

乔氏眨眨眼睛,忽的抱住丈夫脖子,软声求道:“那你就想办法调到京城啊,你那么有本事,早点带我们娘几个离开这虎狼遍布的地方啊。”

“你 以为我不想?”傅品言将妻子挪到腿上,两人面对面,额头抵着额头说话,“我本事再大,也没厉害到求什么就得什么的地步……罢了,先看看吧,如果浓浓跟京城 那边处得来,就让她住下,等年底调令下来再作安排,她要是不喜欢京城,你就带她回来,就是去了齐府,我也能护她周全。”

否则他也不会留齐竺一条命,让她活受罪。

“我就知道。”乔氏笑着亲了他一口,在丈夫追上来时捂住他嘴,想起另一件事,声音越发低了,“今晚那人留在齐府,会不会熬不住把咱们透出来啊?”

傅品言笑笑,“放心,一来他只知道拿钱,不知道到底替谁做事,二来他在外头也招惹了一个寡妇,儿子都三岁了。今晚他不招,熬下来就能拿钱跟妻儿团聚去,招了,不但他死,他儿子也得死,你说他会怎么选?”

乔氏震惊极了,“浓浓初六病的,到现在也才八.九日,你怎么查到这些的?”

傅品言懒懒地靠到车板上,笑着看她:“你亲口说你相公有本事的,这么快就忘了?”

乔氏一手抱他脖子,一手隔着衣衫在他胸口画圈:“我有这样说过?我怎么不记得了?”

她狡黠又妩媚,傅品言低头就去亲,夫妻俩腻歪了半晌,快到家时乔氏又想起一事,“那你不怕将来他用此事威胁咱们吗?或是不小心透露出去?”

傅品言咬咬她耳朵:“当然怕,所以他,回不去了。”

一语成谶,二月中旬,当城中百姓差不多已经忘了元宵夜的惨案时,那当街泼油的恶汉在牢房染了恶疾,两腿一蹬咽气了,尸首被牢吏用破席子卷了扔到乱坟岗,无人问津。

齐府得到消息,派人送了一份谢礼。

齐竺听说后,将屋里的东西都砸了,齐策匆匆赶来,好生解释道:“傅家帮了咱们,咱们理应道谢,妹妹你这又是做什么?”齐竺病愈后性情大变,齐策三天两头过来安抚,费心费力,生生瘦了一圈。

齐 竺头上戴了帷帽,面容模糊不清,只有哭声传了出来:“什么帮了咱们?如果不是傅容,哥哥会丢下我吗?我落得这个下场,都是她害的!你还往他们家送东西,别 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就是想讨好傅品言,好让他把傅容嫁给你吗?齐策你听好了,我不许你娶她!你还认我这个妹妹就不许娶她!”

喊到最后声音已经带了哭腔,趴到桌子上呜呜哭了起来。

齐策站在原地,看着绝望痛哭的妹妹,心里很清楚,妹妹不是单纯地迁怒,她是真的恨傅容,不希望他娶她。

“阿竺别哭,哥哥都听你的。”齐策没有犹豫多久,很快就坐到妹妹身边,握住了她裹着白纱的手,“阿竺不喜欢她,我就不娶她。”

他对不起妹妹,他欠她的,跟妹妹相比,傅容算什么?

可就在他下定决心的时候,齐竺突然不哭了,她慢慢抬起头,帷帽下半边暗红脸庞若隐若现:“不,哥哥你娶她吧,你一定要把她娶回来,我只要她当嫂子。”

她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那她要傅容陪她,她苦,傅容也别想过好日子。

齐策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的妹妹。

“怎么,哥哥不是喜欢她吗?”齐竺收回手,轻飘飘地问。

齐策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低低的“好”,才从男人口中传出,几不可闻。

☆、第38章

三月里春暖花开,梁映芳邀傅容姐妹去紫薇山踏青,顺便泡泡温泉。

这个新年傅家过得不怎么痛快,先是傅容大病,再是齐竺的事。两家关系密切,人家女儿出了那种事,他们也不好太过乐呵,所以听梁映芳说了游玩的事,乔氏准备带三个女儿一起去梁家庄子上住几天。

临出发前一晚,傅品言心里的酸气终于压不住了,按着妻子好一阵折腾,事后低声埋怨:“孩子们玩闹,你跟着搀和什么?”他们娘几个欢欢喜喜去玩,他只能对着一座空宅子惦记,这次还把官哥儿也带去,让他回家后连个消遣都没有。

乔氏也不是全为了自己享受,柔声跟他讲道理:“那边风景好,正适合春日游玩,她们姐妹在家闷了这么久,合该出去散散心。特别是宛宛,她那性子,就是想去也不会去的,有我领着,她多少能放得开些,万一少渠想做点什么不合规矩的事,看我在那儿,他也不敢胡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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