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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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写完最后一个笔画,下课铃声就穿透了走廊。

林知夏抱着教案,走下讲台,路过第一排时,她停住脚步,等待江逾白。

江逾白跟着她离开教室。

崔一明望着他们二人的背影,正要点评两句,徐凌波便打断道:“喂,那个帅哥是我们的师公……林老师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戒指,戒指是师公送的,他们俩天造地设,轮不到你来反对。”

崔一明还没说话,近旁的另外两位女生兴奋道:“唉!学长,林老师快结婚了吗?还是已经结婚了啊?”

“快了快了!”徐凌波含糊道,“别问老师的私人生活。”

*

徐凌波不经意的几句话,引发了校园里的传言。

学生们都说,林老师有一个很帅很帅的老公。

几位学弟结伴跑来徐凌波的宿舍诉苦,说他们失恋了,没想到林老师这么年轻就有一个很帅很帅的老公 ,他们是不是真的没有一点机会?

彼时,徐凌波躺在宿舍的床上,一边读论文,一边散漫地说:“那可不,你们要是有机会,我就能获诺贝尔奖……想得那么美,也不看看实际不实际。”

学弟们哭着跑开了。

徐凌波似乎毫无波动。

他歪着头,悄悄地打开手机,瞄了一眼师姐的照片,透过她不羁的秀发、厚重的眼镜片、充满嘲讽意味的勾起的唇角,仿佛能洞见她比金子更纯粹的内心。

师姐,他在心中唤道。

片刻后,他又念起“方怡雯”。

她的名字被某种魔力锁在他的唇齿之间,使他徒劳无功地回想她千百万遍,最终,他颓丧地抱起床上的论文,倒进枕头和被子铺成的温柔乡。

*

去年九月,方怡雯在曲老师实验室里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四天。

在林知夏的教导下,方怡雯开始尝试“平等对话”,关注别人的情绪波动——这件事本身有益有弊,益处是她找人办事的效率变高了,弊端是她的生活不再像从前一样洒脱。

她在曲老师的实验室里工作,曲老师的两个呆瓜学生想跟她比拼实验进度,她不能骂他们愚钝,也不能笑他们手笨,她干脆全身心地投入实验操作,任凭那两个学生如何乱开“老弱病残小组”的玩笑,她也没再回复他们一个字。

实验结束后,方怡雯收集数据,连夜撰写论文。

方怡雯的英语写作功底不算好,林知夏帮她从头到尾润色了一遍,又修改了一些小错误,随后就投给了国际一区SCI期刊,经过三个多月的审稿,方怡雯收到了编辑的祝贺邮件。

是的。

她中了!

她中了顶刊!

《范进中举》都不能精准地形容那种溢满心头的狂喜。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方怡雯“投中SCI一区一作论文”的好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学院,他们的课题组一跃成为众人眼里的高级领域,凡人无法接近——就连“老弱病残小组”的外号也被改成了“德智体美”,詹锐是“德”,方怡雯是“智”,徐凌波是“体”,林知夏是“美”。

方怡雯的照片,也登上了学校的校刊月封首页。

林知夏特意买来一本校刊,带回家里收藏,纪念她的第一个博士生发出的第一篇高质量文章。她认真品读方怡雯的“研究自述”和“学术兴趣”,恍惚中又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以及当年的老师。

薪火相传,生生不息,这是教育的意义,也是她的追求之一。

*

2017年的春节之前,省城下了一场大雪。

天空纷纷扬扬飘落雪花,城市在一夜之间素裹银装。

林知夏去了江逾白家的庄园,饱含诚意地拜访他的家人——临近年关,江逾白的亲戚从五湖四海赶来,他们其乐融融,汇聚一堂,整座庄园都很热闹。

林知夏见到了江逾白的几位叔公,外公外婆,各种表亲和堂亲,当然也有江逾白的爸爸妈妈、叔叔阿姨、爷爷奶奶……所有长辈出手都极其阔绰,林知夏收到了让她吃惊的压岁钱,足够让她去省城最好的4S店里订做一辆豪车。

也能还清她的房贷。

然而,这些夹着支票的红包,却被林知夏退给了江逾白:“他们给我这么多,我见了小辈,肯定也要给钱,你帮我……”

江逾白打断她的话:“这些钱可以用来投资公司。”

两人谈话时,正值晚上十一点。

江逾白和林知夏留宿在江家庄园,住进了江逾白的卧室——这间卧室,见证了江逾白的成长。小时候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和林知夏一起躺在这张大床上。

林知夏抱着他的手臂,思索道:“用来投资吗?你的亲戚,就是我们量子公司的股东,不过,我们的股东门槛上升了……”

她困得睁不开眼睛。

江逾白低声道:“睡吧,明天再想。”

她答应道:“好的好的。”

江逾白侧躺在床上,手伸进她的睡裙,如同把玩美玉一般轻抚她的后背,指尖一寸一寸地缓慢滑行,她惬意到绷直脚尖,残存着一丝意识:“好舒服……”

他应声说:“晚安,夏夏。”

*

隔天一早,江逾白带着林知夏去他们家最大的餐厅吃早饭。

江逾白家的各位亲戚又来和林知夏打招呼,江逾白的爷爷还担心林知夏会认错人——谁知她分得比江绍祺还清楚。江绍祺都喊错了两回,林知夏却没出过一次错,对比来看,江绍祺竟然更像是一位刚嫁过来的新媳妇。

江逾白就听见爷爷对叔叔说:“绍祺,多少年了,你怎么还分不清咱家的亲戚?”

叔叔顶嘴道:“他们都没介意啊。”

爷爷就说:“心里介意,嘴上不提,这个道理,我教过你多少回?”

“爸,我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叔叔笑说,“我都快当爸爸了,你就像看待大哥一样看待我吧。”

江逾白的视线与叔叔交汇。

叔叔拍桌而起:“各位,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我太太Jessica怀孕了,今年我就要当爸爸了。今晚,我会在家里的音乐厅,演奏几支曲子助兴。”

林知夏反应最快。她第一个鼓掌,特别捧场道:“恭喜叔叔和婶婶!”

叔叔满面笑容,如沐春风:“谢谢我的侄子和侄媳妇。”

江家的春节宴会只有关系很近的亲属才能参加,大家的注意力原本都在林知夏身上,又因为Jessica怀孕了,长辈们的关注点就变成了Jessica。

林知夏在江家混吃混住了几天,日子过得格外惬意。

白天,江逾白和她在花园里散步,他还手把手地教她骑马,带她穿过广阔的练武场。

晚上,他们往往会待在卧室里,玩一些只有他们两个人精通的游戏——无人打扰的休闲时光,就像度假一样快乐。

相比之下,柴阳的日子就过得不太顺畅。

柴阳脱离“江科软件”以后,创建了“阳阳直播公司”。阳阳直播APP上线不到半个月,就完成了A轮融资,目前正在准备B轮,但是,“阳阳直播”的客户活跃度不够高,视频点击量也比较少,整个团队的士气受挫,经营状况也陷入窘境。

柴阳给整个技术团队开出了高工资,他自己的年薪反而是最少的。即便他做到了这一步,阳阳直播仍然前途未卜。

租金、流量、客户、股东……每一个词语,都像一座大山,重重压在柴阳的肩膀上。他只能在心中默念《孟子·告子下》里的名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

于是,柴阳反复检查公司的流水,亲自联系主播、撰写计划书,独立进行市场调查,承担了公司创始人的所有责任。他还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关注他和江逾白的民事纠纷案件进展。

2017年的二月份,柴阳终于达成了一个小目标——他的民事诉讼案件快要开庭了。

柴阳的律师告诉他,他胜诉的概率不高,这反而让他觉得安心,因为他需要的正是弱势者的身份——作为一个三番两次投身于创业大潮的草根企业家,他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赢过身价千亿的投资人呢?

开庭的那天早晨,柴阳还在“阳阳直播”公司内部召开了一场振奋人心的职工动员会。

他面向一群创业伙伴们,高声说:“你们中的一半人是我大学同学,我们刚开始创业那年,什么苦没吃过?你们是我的同学,我的战友,为了梦想放弃了江科软件的待遇,跟着我来到阳阳直播,我掏心窝子和大家讲句真话,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不会和江逾白打官司,他的律师团号称‘地表第一梦之队’……”

“地表第一梦之队”的名称刚报出来,底下就有一个员工“扑哧”地笑了一声。

柴阳也笑了:“咱们公司要做就做全行业的第一,要把直播领域垄断,跟电商合作,跟游戏合作!争取发展出几个亿的用户!起步阶段,我们不怕困难,就怕市场不关注!不怕麻烦,就怕用户不在乎!”

员工们纷纷附和。

柴阳昂首挺胸,同时给自己鼓掌:“我进法院庭审,我会安排主播在外面做直播,阳阳直播要把客户放到第一位……”

柴阳的秘书打断了他的话:“柴总,快到点了。”

柴阳不再讲话。

他挥手告别一群属下,乘坐公司的专车,来到了法院的门前。如他所愿,街头拐角处站着几位省城《晨间日报》的记者,还有摄影师靠着一架摄像机,镜头正对着柴阳的脸。

柴阳带来的一位男主播马上问道:“柴总,咱们开始直播吗?”

柴阳扭头吩咐道:“要的就是现在,你把APP打开。”

男主播不敢怠慢,马上掏出手机,拟定直播的标题——“惊了!男默女泪!你不得不看的审判现场转播!”

男主播在微博上发了一条博文,柴阳转发并评价道:“感谢网友们!我进法庭了!赢了官司我拿二十万现金回馈网友!输了官司我卖房也要赔偿!”

做完这些准备,柴阳方才下车。

柴阳缓步走到记者的面前,他的秘书给每位记者都发了红包,此时正值上午八点半,他们一行人静立于树荫下方,凉风荡漾,落影交缠,柴阳双手揣兜,与秘书有说有笑,完全不像是来打官司的。

又过了几分钟,柴阳的律师也到场了。

柴阳为记者介绍道:“他是我的律师,柯牧强。”

众多记者就把目光转向了一旁——他们眼中所见的柯牧强,是一位年约四十多岁的壮年男子,此人身量中等,相貌不俗,眼角微有皱纹,不笑时显得严肃,笑起来就分外和蔼。

柴阳爆出一个惊天内幕:“柯牧强是林知夏的亲舅舅。”

亲舅舅?

此话一出,记者惊叹。

柯牧强也说:“是啊,我是云深事务所的执业律师,也是那个……林教授的亲舅舅。我是她妈妈的亲哥哥,哈哈,林教授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柯牧强穿着一身规整西装,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印象。他没和记者多说,只是公开了自己的身份,随后,他便跟着柴阳走进了法院大门。

*

上午九点,法院开庭。

这是林知夏生平第一次参加庭审。

先前,林知夏的律师曾经说过,她可以全权委托律师代理本案的庭审程序,但她委婉地拒绝了,因为她觉得庭审也算是一种难得的人生经历。

林知夏还知道,柴阳的律师是她舅舅。

舅舅走过来的那一刻,整个旁听席异常安静。

林知夏的爸爸妈妈都来旁听了,舅舅还朝妈妈点了一下头。妈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爸爸双手搓了搓脸——显然,父母都受到了舅舅的影响,林知夏稍感烦躁。

她和舅舅对视了两秒。

她老老实实地坐在被告席上,就像在学校里听老师讲课一样,安静地聆听原告柴阳叙述他的诉求——他要求林知夏视频道歉,撤回微信公众号上的文章,承担一切诉讼费用,赔偿精神损失费与经济损失共计两百多万元人民币。

两百多万元人民币!

他疯了吗?

竟然要这么多钱!

这个数字刚报出来,旁听席上,林知夏的父母都有点坐不住了。

林知夏向父母投去“稍安勿躁”的安抚眼神。

原告柴阳一直在讲话。

柴阳吐字清晰道:“2016年10月24日晚,原告在新浪微博上点评社会实事,被告转发了原告的微博,说出了‘事实的真相摆在大家眼前,柴阳并不了解量子计算领域’,‘希望柴阳能尊重每一个行业的科研人员’之类的话,2016年10月30号下午五点开始,被告在微信公众号上发表名为《请勿错过!全球第一家商业化量子科技公司!》的系列文章,文中未经许可,引用了原告的微博截图。原告认为,被告在转发微博与撰写文章时,不仅写出了原告的真实姓名,还以‘柴阳不尊重科研人员’为由,对其发动公开性质的、侮辱性质的网络攻击……”

柴阳的语气抑扬顿挫,林知夏听得越发认真。

柴阳讲到此处,定了定神,方才继续说:“被告全凭主观臆断,在互联网上恶意诽谤原告,面向大众散布不实言论,对原告的身心、名誉都造成了非常严重的损害!”

柴阳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林知夏的坐姿更加笔直。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柴阳,而柴阳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原告是‘阳阳直播’公司的创始人,被告的不实言论,严重影响了阳阳直播的经营活动,削弱了阳阳直播的竞争力,致使阳阳直播的用户活跃大幅降低……现根据《民法通则》第一百零一条、《侵权责任法》第三十六条、《关于维护互联网安全的决定》第六条,追究被告的法律责任,依法请求法庭予以裁判……”

每当柴阳念起“阳阳直播”,林知夏都有点想笑。

她清楚地听见,柴阳发的是三声调。

痒痒直播,痒痒直播,这也太好笑了。

即便如此,林知夏依然忍住了笑意。

因为法庭是一个严肃的、神圣的地方,林知夏必须忍住。她尽量展现出成熟的一面,很沉稳地面朝着柴阳的方向。

柴阳发言完毕,他的律师——也就是柯牧强,他稍稍颔首,面色和蔼。

林知夏微勾唇角。

柯牧强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

林知夏双手放在桌上,十指交握。

今天的林知夏化了淡妆,还穿了一身女式西装。她的神色毫无异状,端的是一副镇静模样。

她的学生、父母、公司里的几位员工都坐在旁听席上,而江逾白却没有出现。

今天上午,江逾白名下的基金公司要召开一年一度的“投资策略审查会议”,林知夏觉得他很忙,就没让他申请旁听。毕竟江逾白来不来都没什么影响,林知夏对自己很有信心。

宽敞明亮的法庭内部,气氛格外肃穆,审判长朗声说:“下面由被告进行答辩。”

林知夏清咳一声,郑重地说道:“原告诉状中主张的被告侵权言论共计两条,其一,‘事实的真相摆在大家眼前,柴阳并不了解量子计算领域’。其二,‘希望柴阳能尊重每一个行业的科研人员’,被告的以上言论,均为对原告的微博发言的回应,被告并未发表任何侮辱性质的评价,原告公司的用户活跃度与被告的言论并无任何因果关系……”

林知夏讲话的时候,从未低过一次头,从没看过一眼发言稿。

在场大部分人都以为,林知夏辛辛苦苦地把稿子背下来了。

就连柴阳都对她心生几分敬佩。

没想到……

林知夏如此重视这一次庭审。

她工作那么忙,还能抽空背稿子。她的语速十分流畅,想必是在家里排练了无数遍吧?

柴阳这么一想,心态平衡了不少。

他的肢体动作略微放松。

就在此时,林知夏开始进行她的“反诉”操作。

所谓“反诉”,指的是被告针对原告的诉讼。

柴阳状告林知夏,被称为“本诉”,林知夏反过来告柴阳,即为“反诉”,为了节省当事人的时间,今天的法庭同时审理“本诉”与“反诉”——两起案件一同审理,林知夏的身份仍然固定于“被告”,这样一来,就能方便书记员的书面记录。

林知夏抓紧机会,认真说道:“原告曾经发布十余条微博,对量子实验室使用了‘概念炒作’、‘虚假科技’、‘不顾脸皮’等贬损性语言,原告在其微信朋友圈公开侮辱被告——‘林知夏没有真才实学,只会挥霍投资,海归骗钱的惯用伎俩’……”

她面无表情地复述道:“顶着一个美女头衔,做不出真东西,她的那些论文,是她自己写的?”

林知夏每说一句话,柴阳的眉头就皱得更深。

柴阳记得,那天晚上,他在同事聚会上喝醉了,顺手就发了一条朋友圈,发完不到半小时,他就把朋友圈删除了。

既然如此,林知夏怎么会知道呢?

她怎么还能把区区一条朋友圈当作证据?

林知夏接着发声:“根据《民法通则》第一百零一条,《互联网信息服务管理办法》的第十三条、第十五条……”

讲到此处,她一字不漏地当场复述条款的内容——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但她始终没有瞥过一眼稿子,仿佛早就把所有文字深深地刻进了大脑里。

林知夏仿佛做了很多准备工作,不过,她的诉求十分简单,她只要求柴阳公开道歉,再赔偿她一元人民币。

林知夏才刚说完,舅舅便赶紧开口:“我方支持本诉,驳回反诉!”

他翻开笔记:“《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名誉权案件若干问题的解答》第七条规定……”

舅舅还在翻页,林知夏代为回答道:“第七条规定——‘是否构成侵害名誉权的责任,应当根据受害人确有名誉被损害的事实、行为人行为违法、违法行为与损害后果之间有因果关系、行为人主观上有过错来认定’……”

柴阳抓了一下头发。

庭审的过程十分枯燥。

林知夏又过于凶悍。

为了炒作网民讨论的话题度,柴阳雇佣了林知夏的亲舅舅作为律师——这位律师的工作能力比较中庸,他眼下对付林知夏都有点吃劲,再过几天,碰上江逾白的“律师梦之队”,又能撑过几个回合?

柴阳知道,江逾白绝对不会出庭。

像他们那种身价千亿的投资人,基本不可能在民事诉讼的庭审现场露面。

柴阳的思绪越飘越远。

柴阳走神期间,林知夏和她的舅舅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

舅舅颇有风范地说:“原告是两家科技公司的创始人,被誉为‘8090后创业领军人物’,原告对科技行业的理解全面,原告对被告的点评,没有主观上的恶意,反而是被告,在微信公众上发布多篇文章,损害原告及其企业的形象,这是不正当的商业竞争模式。”

林知夏的妈妈嘴唇微张,视线向下——她大概想到了当年的自己拼命给舅舅挣学费的往事。

林知夏看见妈妈的表情,心脏仿佛被人揪了起来。愤怒如一团烈焰,迸发在她的脑海,烧成一片熊熊大火。

她面朝审判长,很礼貌地开口:“请问,我能不能问原告一些问题?”

审判长点头:“可以。”

林知夏立刻坐直。她来势汹汹:“请确认,我们双方的公司究竟有没有竞争关系?”

柴阳搓了一下额头。

林知夏重复她的问题。

柴阳避而不答。

满场寂静。

林知夏又问:“请原告简述‘阳阳直播’的经营范围。”

林知夏咄咄逼人的架势,让柴阳感到心烦意乱。

今天这场庭审,面向公众公开……想到此处,柴阳咬掉了嘴唇上的一块死皮。

林知夏接着说:“在‘阳阳直播’这款APP里,用户发表弹幕的最高频率关联词是什么?是不是‘量子’和‘林知夏’?如果是的话,原告为什么会认为,被告降低了原告的用户活跃度?”

林知夏这一连串的问题,简直让柴阳无法回答。

柴阳仔细回忆事情经过——他发现,错误的根源在于他的律师提到了“不正当的商业竞争”。

林知夏还在等待他的答复。

他却被自己的律师激出一口浊气,那气息盘踞于他的胸膛,让他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吃惊的举动……

他擅自离席了。

原告离席,等同于撤诉。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这一章,我咨询了律师,但我还想要一点冲突,所以我来回改了几版,有些内容和实际庭审不太一样,还请大家海涵,磕头了

☆、双层股权

中午十一点多, 法院门外的那条街上,聚集了不少记者,记者们都在等待柴阳和林知夏出来——他们二人的争端一直都是省城《晨间日报》科技板块的热点,只因他们二人囊括了“美女、富豪、天才、创业、欺诈、海归、投资”等众多关键词。

柴阳露面之后, 记者们一拥而上。

走进法院之前, 柴阳给记者发了红包。

而现在,他谢绝一切采访。

他偏头望向街边, 他们公司的男主播还在兢兢业业地介绍法庭门口的状况。

男主播的语调抑扬顿挫:“Hello!各位观众老爷们、姑奶奶们好啊, 我是你们的主播Kevin,大家可以叫我文文……新来的老爷们和姑奶奶们有福了,我们老板从法庭出来了, 老板的庭审结果怎么样呢?猜对的小宝贝有机会中奖哦。”

Kevin一边讲话, 一边靠近柴阳,嗲嗲地喊他:“柴总!柴柴!”

这一声“柴柴”柔情百转, 欲语还休。

刹那之间, 观众总数从三千跌到了两千。

柴阳的脑壳更痛了。

幸好, 柴阳的朋友聂天清正在路边等他。

聂天清开来一辆轿车,冲他招手。

柴阳撇下自己公司的男主播,直奔聂天清的座驾。他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聂天清问他:“庭审结束了?”

他说:“刚结束。”

柴阳的面色不佳, 聂天清一边开车, 一边笑了笑:“你和江逾白的官司怎么办?”

“我下次不来法庭, ”柴阳说, “全权委托我的律师……换个律师。哎,我今儿这律师, 讲话全是漏洞。”

聂天清又问:“你想去哪儿?”

柴阳闭目养神:“阳阳直播的总部。”

他原本打算回到“阳阳直播”总部, 稍作歇息, 怎料,聂天清却透露道:“上午你开庭,猎头打电话给你员工,高薪挖他们……”

聂天清还没讲完,柴阳就眼皮直跳。

创业公司最怕什么?

一怕没钱,二怕缺人。

想当年,柴阳刚刚创立“江科软件”的雏形,就听从众人的建议,组织了“双层股东”的结构——第一层股东是创始人的核心团队,第二层股东是公司最初期的员工。通过这种方式,柴阳快速地提高了团队的聚合力,巩固了自己的领导地位。

柴阳离开江科软件时,带出来一批员工,那些员工都被江逾白回购了股权,从此与江科软件毫无瓜葛。

柴阳知道,他团队里的那些员工,并不是一心一意地想要辅佐他。

他和江逾白闹掰了,又脱离了江科软件,他的老员工们继续留在公司,难免会陷入派系斗争,倒不如先把股权变现,再跟着他一走了之,把他的“阳阳直播”当作跳板,跳向全国各大互联网公司。

柴阳并不是骄傲自负的人。

他知道自己应该怎样拿捏分寸。

首先 ,他必须稳住公司的技术骨干,其次,他必须通过B轮融资,最后,哪怕赔上全部身家,他也要保证“阳阳直播”的用户活跃度。

他想得越细,心里越急。

聂天清依旧稳如泰山:“怕什么,来什么,少担心,少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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