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素光同作品天才女友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杨术文稍微瞥了一眼,丝毫不在意:“几坨鸟屎?风干了,沾不到衣服上,你坐吧。你想说什么?”

江逾白坚持站在原地。他言简意赅地说:“这个世界上,有人少年得志,有人大器晚成。”

“哎,你蛮好的。”杨术文察觉到江逾白的用心。他双手搭住膝盖,搓了两下,忍不住倾诉道:“林知夏是你朋友吧?她给了我蛮多压力。物理学院和数学学院天才扎堆,可她才十四岁。”

或许是因为江逾白看起来很可靠,又和杨术文的日常生活毫无交集,杨术文大胆地讲出心里话:“我待在实验室,没日没夜地熬啊,熬啊,科研没进展,没成果。”

江逾白换了个角度鼓励他:“林知夏和我提过你,她说你做事非常专心,理论也很扎实。”

杨术文摆了摆手:“我和谭千澈合作论文,他把我那部分的工作提前做掉,我还是弄不出来。我的实验数据太难看。林知夏的实验数据呢?好到像是假的……我没说她造假,我就是打个比方。她有天赋和运气,我造假都不敢那么造。”

讲到此处,杨术文抬起头,与江逾白对视:“你是她的好朋友,你有没有嫉妒过她?”

江逾白诚实地说:“不是嫉妒,更多的是羡慕。”

“羡慕?”杨术文质疑他的用词。

江逾白立场坚定:“后来我看开了。我没有天赋,但我有时间,和自己的人生。我以前犯了个错,错在用我掌握知识的深度和广度来衡量成败……”

“哎,你这句话是从哪一本书里摘来的吗?”杨术文突然问道。

“那是我自己的话,”江逾白的语气变得更随和,“你要是想看书,我推荐心理学家阿德勒的《自卑与超越》,这本书我当年看了两遍。”

江逾白说的“当年”,指的是五年前,他年仅九岁的时候。

杨术文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杨术文挺直腰杆,又问:“书上写了什么?”

岸边忽有一阵凉风吹过,林知夏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那本书挺有名的,阿德勒是‘个体心理学’的创始人。他觉得,先天遗传和后天经历都不能决定你的命运,只有你的思想可以束缚你,学长。”

杨术文没有回头。他站起身,面带微笑:“好,谢谢你们啊。”

说完,他掉头就走,步子迈得飞快。

林知夏遥望他的背影,念起江逾白的名字:“江逾白,你也看过《自卑与超越》吗?你会自卑吗?”

林知夏的问题,直击江逾白的内心。江逾白转过身,面朝水库,改口说:“我记不太清。”

林知夏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她这个举动做得豪迈万丈,像是在和他比拼江湖义气。她还说:“我好久没写过《人类观察日记》了。”

江逾白问她:“你周围没有合适的观察对象?”

林知夏摇头。她轻声如自言自语:“小时候,我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现在,我好像渐渐能明白一部分人的思考方式,我长大了。”

林知夏这样说话时,颇有智者的风范。但她随后就原地一蹦,绕着江逾白转了一圈:“可我还是想继续观察你,主要是从生物学、哲学和心理学的角度进行观察——你为什么会脸红?为什么有时候不敢看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好有意思。”

江逾白双手揣进衣服口袋,突然很想跟上杨术文的脚步。

林知夏站上一块石头,试图平视江逾白的双眼。

江逾白踩住另一块石头,问她:“你现在多高?”

“一米六三。”林知夏回答。

江逾白如实说:“我一米八一。”

林知夏不服输地踮起脚尖。鞋底的石头一滑,她往前栽倒,幸好江逾白扶住了她。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了,江逾白还低头对她说:“《人类观察日记》,随便你写多少。我从九岁起,做了你的观察对象,我也想知道,这些年我有什么长进……你会继续在北京读博吗?再过几年,如果我们分开了,我会按时给你打电话,为你的《人类观察日记》提供素材。”

林知夏搭着他的手臂。柳树的长枝在近旁拂动,眉形的柳叶飘游于秋风中,叶片与他擦身而过,她的指尖收紧,拢着他的衣袖,胡乱地点了一下头。

*

秋游活动之后,林知夏的大部分同学都把重心放到了学习上。

数学学院的期末考试向来恐怖,历年来摧残了无数学渣的青春。到了大一上学期的十二月份,无形的竞争压力笼罩了一批同学,不少学生开始早出晚归地泡在图书馆,甚至有人制定了精确到每一分钟的作息表,从每天早上六点一直排到晚上十二点。

而林知夏依然故我。

晚上十点,她就要爬床睡觉。

室友冯缘和她差不多。冯缘作为林知夏的上铺,和林知夏保持了高度统一的作息时间。冯缘简直是林知夏梦寐以求的室友。

不过,在她们的床铺对面,袁薇和邓莎莎却是苦不堪言。

邓莎莎期中考试就有两门不及格。起初,她一点都不慌张,因为她刚开学时,并没有努力学习。她是这间寝室里唯一的一个高中没搞过竞赛、高考全凭分数闯进数学学院的牛人。

她稳住了自己的心态,疯狂学了半个学期。

期末考试的前几天,袁薇和邓莎莎结伴从图书馆回来,又在寝室里挑灯夜战。倘若一个寝室里的四位同学都能齐心协力地彻夜复习,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只可惜……林知夏和冯缘都是完全不需要复习的那种人。

夜里十点多,寝室就熄灯了,林知夏躺在她的床上,抱着毛绒玩具,睡得可香了。

而邓莎莎一边焦虑地吃着夜宵,一边翻查着课堂笔记,决定来一次地毯式的查漏补缺。

查漏补缺的结果,既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好的是她查到了许多漏,坏的是她不会补缺。

邓莎莎思考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她紧紧抱住林知夏的大腿:“夏神!救我!你有笔记本吗?”

林知夏第一次听见“夏神”这个称呼。她敲了敲上铺的冯缘:“缘缘,你有笔记吗?”

为了期末考试的分数,邓莎莎早已放弃了面子。她没有松开林知夏 ,还冲着冯缘温声软语、撒娇卖痴道:“缘神,六点半了,你快起床了啦。”

缘神没有起床。她靠在墙侧,冷漠无情地闷声说:“你晚上吃东西好吵,我没睡醒,我八点起。”

再过两天就考试了,冯缘仍然这么随性。

林知夏略作思考,主动提议道:“我来辅导你们吧!我在家里的时候,经常辅导我的哥哥。他初三的班级排名降到了第七第八的样子,在我和他的共同努力下,他中考考到了全市前五十。”

邓莎莎和袁薇连连应好。她们三人围坐一圈,开始小声讨论课堂内容。

林知夏采用“目录式复习”的办法,帮助她们巩固每一个知识点。林知夏的脑子里似乎有一片汪洋的题海,还有十分清晰简洁的思路。她的耐心好极了,无论邓莎莎问她多少遍,她都愿意剥丝抽茧地解开题意,一句一句掰开了揉碎了再传授给邓莎莎。

邓莎莎感动得几乎要掉下眼泪:“我好后悔没早点找你学习,夏神,只要我期末能及格,我请你去食堂吃半个月的饭。”

袁薇在一旁叹了一口气:“你高中是全年级前十呀,上了大学,只要一个及格分……”

“我能活下来就不错了!”邓莎莎吼了她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红包照常发放,感谢,今天迟了十二小时,生病了对不起QAQ不过明天应该能好起来(握拳)

————————————————

☆、霍桑效应

正如邓莎莎预料的那般, 今年的期末考试不太容易。

考完最后一门课,邓莎莎只剩下半口气。她脚步虚浮地走回寝室, 瘫倒在床上, 哀叹道:“《数学分析》卷子的几道题我都看不懂, 你们考得怎么样?”

林知夏刚从超市买回来一瓶草莓酸奶。她喝了一口酸奶,扭头与冯缘对视。

为了不伤害邓莎莎的脆弱心灵, 冯缘真心实意地撒了个谎:“《数学分析》好难!”

林知夏立刻附和道:“好难呀!”

邓莎莎质疑道:“夏神, 你都说难, 我不是要完蛋了?”

林知夏欲言又止地望着她。

《数学分析》似乎是一门很恐怖的课,就连林知夏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它。

邓莎莎整个人如堕冰窖。她的希望破灭了, 还有一种被数学背叛了的感觉, 她的心头涌动着酸涩、凄凉、悲哀、无奈的滋味——就像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却发现薛平贵娶了别的女人。

邓莎莎倍受重创,自言自语道:“这一个多月, 我天天学数学……《数学分析》要是挂了怎么办?”

林知夏安慰她:“你不会挂的, 我帮你复习了, 我保证你能及格!”

冯缘随意地说:“你不要东想西想啦。”

只有袁薇拿出了一份《本科学生办理重修的工作程序》,郑重地交到了邓莎莎的手里。邓莎莎含泪了一遍,做好了重修这门课的心理准备。

考试结果出来的那天,邓莎莎和袁薇都有些惊讶。她们的最终成绩都比她们预料的要好上很多,邓莎莎也不用重修《数学分析》了。

邓莎莎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林知夏”,将她的备注改为“夏神”。要不是林知夏太低调, 邓莎莎都想把她供起来。

又过了几天,“夏神”的名号在本专业的QQ群里也传开了。林知夏和另外几位大牛同学都考出了全科绩点满分的恐怖成绩。对他们而言,大学考试的GPA满分是多少,他们的平均成绩就是多少。

林知夏依然收敛着锋芒。她认为,大一的学科比较基础,此外,任何考试题目,都不能全面地展现一个人的数学研究功底。她鼓励邓莎莎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待“会做科研”和“会做题目”这两件事。

林知夏和她的三位室友们就读于数学学院的“信息科学系”,这个专业意在培养数学与计算机的交叉应用型人才。

邓莎莎明确表示,她迟早会放弃数学理论,转投计算机和软件工程的怀抱。她相信,编程再难,难不过《数学分析》,代码再烦,烦不过《解析几何》。

林知夏没做评价,只是鼓励邓莎莎大步往前走,坚持她自己的选择。

*

林知夏在同学面前很谦虚,可她一见到妈妈,就迫不及待地说:“妈妈,妈妈,我期末考试考得特别好。”

寒假即将来临,林知夏的妈妈专程来北京接她。母女俩买了两张火车卧铺票,带着一个旅行箱,踏上了返回省城的路。

林知夏开心极了。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她兴高采烈地登上火车,还从书包里拽出小企鹅,抱着小企鹅坐在车厢的下铺。

火车的车轮沿着铁轨行驶,车轮与车轨相撞,产生了富有节律的“咣当咣当”的响声。浓重的方便面的香味充满了整个车厢,就像火车的“咣当”声一样挥之不去。

快到中午了,有一名乘务员推着餐车来卖盒饭,那盒饭20元一份,在白米饭上配几样小菜,荤素具备,冒着腾腾热气。

林知夏静静地看着餐车,妈妈就说:“来一个吧。”

乘务员问:“只要一份?”

妈妈递出去一张20元的纸钞,还对林知夏说:“妈妈不饿,夏夏先吃吧。”

林知夏歪了一下头。她也拿出一张20元,招呼乘务员:“你好,请你再给我一份盒饭,谢谢。”

妈妈将鬓边的碎发挽在耳朵上,嗓音略带沙哑地嘱咐道:“夏夏,有钱不能乱花,米饭多,菜少,你一个人吃不完。”

“那我也不想让你吃我的剩饭。”林知夏直接说道。她轻易地看穿了妈妈的心思,因此而感到几分难堪。

盒饭的单价是20元,妈妈只舍得买一份。妈妈想让林知夏先吃完,她再吃剩下来的米饭——就着菜油和菜汤,她大概能填饱肚子。

等到火车乘务员走远后,林知夏忍不住小声说:“为什么?为什么妈妈还要这样省钱?我赚的奖学金几乎都给家里了,我自己只留了不到一万块钱,我还会接着赚钱的。我的学长一年能挣十五万六千块,我不会比他差。你们再等我两年,等我年纪更大一点,卖出专利,做出学术成果……”

桌上摆着两份盒饭,谁都没有动筷子。妈妈叹了口气,才说:“夏夏,你给妈妈的钱,妈妈帮你存起来了。你挣的钱是你的,谁也拿不走,你哥哥都不能拿。你还小,妈妈要替你打算啊,你以后想去哪个城市,在哪儿买房,万一你留在北京了,那北京的消费多高?”

北京的房价,可比省城贵多了。

林知夏根本没考虑过定居和安家的问题。

她略一思索,大言不惭道:“我以后一定会做教授。等我做了教授,我可以住在学校安排的职工宿舍里。我挣到手的钱……有很多用途,我想和我最好的朋友一起环游世界。”

“夏夏,你要有一个家啊,”妈妈又说她,“你还要结婚……”

林知夏打断道:“不,这些不是人生的必经之路。对我来说,科研才是必经之路。”

妈妈拆开一双竹筷子:“快吃饭吧,菜都凉了。妈妈不该跟你讲这些,夏夏年纪还小。”

林知夏充满仪式感地掀起盒饭盖子,所有的负面情绪一扫而光。她慢慢地品尝着今天的午饭,心里还在盘算她的挣钱计划。她这学期的在校表现优异,肯定有一笔不菲的奖学金。她还有一篇和量子计算有关的论文正在反复修改中。如果,她能在今年发表这一篇论文,她又会得到一份额外奖励。

总之,林知夏不会缺钱。

她满怀信心。

*

火车在第二天清晨抵达省城。

林泽秋和爸爸都来火车站接人了。

分隔半年的一家四口再度团聚,爸爸的眼眶竟然微微泛红,总是在说林知夏变瘦了,是不是食堂不好吃啊?经常在大学饿肚子啊?

林知夏报出一串菜名。她头头是道地分析:“我们大学食堂里的菜,种类挺多的,我喜欢吃海南鸡饭和三色鱼丁饭。我们寝室每个月都会在外面聚餐。”

“室友对你怎么样?”林泽秋最关心这个问题。

“很好呀,”林知夏说,“她们会照顾我。”

林泽秋左手抓着林知夏的书包,右手提着林知夏的行李箱。他是移动的行李架,他不让父母和妹妹拎一点重物。回家路上,林泽秋沉默寡言,远没有林知夏想象中的热情。

林知夏猜不透林泽秋的想法。

林泽秋是一名高三在读生,已经年满十八岁了,正式踏入了成年人的世界,他和林知夏又有四个多月没见过面——自从林知夏出生以来,她从没和林泽秋分别过这么长的时间。

林知夏在家的时候,林泽秋经常嫌她烦。

林知夏怀疑,她去北京上大学的这四个多月里,林泽秋起初还会想念她,后来,他乐得清净自在,悠闲轻松,无忧无虑,更不用帮她做家务。乍一见到林知夏回家,林泽秋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所以他不太愿意和林知夏说话。

这也没关系,林知夏心想,她理解哥哥的领地意识。

走进家门之后,林知夏像一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冲进她的卧室。她的房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床单、被罩、枕头套都是昨晚洗好、今早晾干的,还是她最喜欢的粉红色草莓纯棉款式。

卧室里的一切陈设完好无损,就连摆放的位置都没有变化。

“哥哥帮我整理房间了吗?”林知夏问道。

林泽秋站在她的卧室门口,仍然不应话。过了足足一分钟,林泽秋才说:“像在做梦,你回家了。”

林知夏颠儿颠儿地跳到他的面前:“哥哥,你梦见过我吗?”

“梦过很多次,”林泽秋的语气颇为不耐烦,“你在梦里逮着我写试卷。”

林知夏自夸自赞道:“原来我这么负责任,在梦里都会督促你学习。”

“那又不是什么好事。”林泽秋冷冷地评价道。

“怎么不是好事呢?”林知夏和他诡辩,“你听说过霍桑效应吗?当一个人受到额外的关注,他会不知不觉地变得更努力,成绩就会上升。”

林泽秋好久没和他的妹妹抬过杠了。他怀念从小到大的每一次兄妹斗嘴。虽然他记不清斗嘴的内容,但是,他记得林知夏小时候的样子,她像个雪白的糯米球,小小一团,看起来又乖又软。

林泽秋立在门边,胳膊紧挨着门框。他打量着林知夏,自言自语道:“你长高了。”

“我现在一米六三。”林知夏骄傲地说道。她主动问他:“哥哥多高?”

林泽秋面无表情地回答:“一米八七。”

林知夏鼓掌:“哥哥好高。”

林泽秋摸了摸她的脑袋:“行了,我去学习了,你睡一会儿吧,中午吃虾仁水饺和草莓。明天爸爸会做牛肉刀削面,牛肉也买好了……”

“太好啦,”林知夏盘算道,“对了,哥哥,后天我要去参加朋友叔叔的婚礼。后天我不能在家吃饭,如果他们婚礼上发红鸡蛋和红糖馒头,我帮你带几个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红包照常发放,感谢(握拳)

——————

☆、爱的礼赞(上)

林知夏一共参加过七次婚礼, 每次都能收到喜糖、红鸡蛋和红糖馒头。

林知夏知道,她的哥哥很喜欢吃红糖馒头。她准确地回忆了当年的情景:“2002年的大年初四, 表叔办婚宴的那天下午, 哥哥你一个人吃掉了三个红糖馒头……”

林泽秋立刻板起一张脸:“我现在不爱吃了, 没嚼头,没滋味。这两天你待在家里休息不好吗?你哪个朋友的叔叔要办婚礼, 你还非去不可?”

林泽秋的语气有些严肃, 激发了林知夏的逆反心理。

林知夏振振有词:“我的朋友是江逾白, 我已经答应他了。我认识他的叔叔,还想看他的婶婶, 怎么了, 不可以吗?”

“不可以!”林泽秋厉声道,“谁允许你和他们家的人走得那么近?”

林知夏充满底气地说:“我自己允许的!我是一个大学生,我有分辨是非的能力。”

林泽秋想起自己的高中生身份, 难免感到烦躁、郁闷和羞耻。他的妹妹今年九月份才会年满十五岁, 而他已经十八岁了, 竟然还比妹妹低了一个年级。

哪怕林知夏如此挫伤他的自尊,他仍然改不掉关心她的毛病。林知夏去北京上学的这半年,林泽秋天天担心她在北京过得不舒坦。

最可气的是,林知夏很少跟林泽秋讲话。

有那么几次,林泽秋特意蹲守在电话机旁边,等候林知夏的来电。当他接到她的电话,他甚至用了最温柔的语气:“喂,林知夏, 你找我吗?”

林知夏每次都回答:“我好想妈妈,妈妈在哪里呀?我要妈妈。”

妈妈,妈妈,一天到晚就知道妈妈!

她都十四岁了!还是个缠妈精!

往事历历在目,林泽秋的脸色变幻莫测。他握手成拳,锤响了门框:“婚宴上一堆乱七八糟的陌生人,你一个小女孩没有大人陪,这怎么能行?你要是非去不可,你必须跟我一块儿去。”

林知夏却说:“我先问一下江逾白。”

林泽秋下达最后通牒:“他不同意,你就别去了。”

林泽秋满心盼望着江逾白能拒绝林知夏的请求。只可惜,江逾白再次让林泽秋失望了。江逾白告诉林知夏,只要她高兴,她可以带任何人参加婚礼,不用拘束,就当是来吃一顿饭。

江逾白的这番话,又让林知夏很开心。林知夏不禁感慨道:“他真的很信任我呢,最纯粹的朋友之间的信任。”

林泽秋有苦说不出。

当天夜里,林泽秋坐在沙发上一份《晨间日报》。林知夏从他面前经过时,忽然弯下腰,一句一顿地念道:“本报讯,世界著名音乐家江绍祺将于近日在我市与未婚妻举行婚礼……”

林知夏抬起一只手,搭住了林泽秋的肩膀:“江逾白叔叔的婚礼消息上报纸了。”

林泽秋合上报纸:“他叔叔是江绍祺?拉小提琴的那个?”

“对呀,”林知夏坦诚相告,“就是江绍祺,史上最年轻的小提琴首席,获得过无数奖项,曾经在国家大剧院、维也纳金色.大厅、卡耐基音乐厅独奏,他还是中国音乐家协会的荣誉会员。”

林泽秋问:“我们家是不是有他小提琴独奏的DVD?”

“对的,”林知夏打开电视柜的小抽屉,“这张DVD碟片,是江逾白送我的。”

林泽秋听过那张碟片,原本他还蛮喜欢的,现在他没有一点感觉了。他放下报纸,走回自己的卧室,打开台灯,埋头做题。

林知夏搬来一只椅子,摆在林泽秋的身边。她说:“哥哥,这个寒假太关键了,是你高考的冲刺阶段,只要我有空,我就会来陪你学习。”

“我没事,你忙你的吧。”林泽秋态度敷衍。

林知夏问起他的班级排名,他避而不答。她猜测道:“你是不是掉出全班前十了?”

林泽秋低声说:“管好你自己。”

他握着笔杆,写起一套六校联考的理综模拟试卷。卷子上的新颖题型难住了他。他凝神细思,仍然毫无头绪。

林知夏在草稿纸上列出方程式,林泽秋又催促道:“你回你屋去睡觉,我不需要你帮我。”

“为什么?”林知夏惊讶道,“你都快高考了,为什么还要和我闹别扭?”

林泽秋编了一个借口:“你越讲,我越烦,你让我静静。”

林知夏默不作声。

林泽秋推了她的椅子:“你快走,别傻坐在我这儿。”

椅子略微摇晃,林知夏蹙眉,严肃地说:“我们寝室的人都夸我温柔有耐心,在我的辅导下,大家的成绩稳中有升。林泽秋,只有你一个人,接受了我的辅导,还对我凶巴巴的,我不想跟你吵架,更不想浪费时间,你要是真嫌我烦,我整个寒假都不会再和你说一句话,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小时候,林泽秋惹怒了林知夏,她会气鼓鼓地说: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而现在,林知夏好像长大了。她竟然敢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林泽秋没反应过来。他被林知夏镇住了。室内安静了几秒钟,他反问道:“你干嘛发这么大火?”

“跟你学的。”林知夏愤怒道。

林泽秋没有接话。台灯散发着柔光,他把头低下来,对着灯光,仔细读题。

林知夏递给他一张草稿纸。他遵循纸上的方法,终于做出了那道困难的物理题。他松了一口气,又翻开一本笔记,勤勤恳恳地归纳自己的解题思路。

窗户开了一条缝,凉丝丝的空气涌入室内,窗外的月亮渗透树影,送来昏暗朦胧的光线。这个夜晚并不宁静,林知夏能听见小区街道上的邻居谈话声、锅铲炒菜声、还有哥哥笔下的沙沙声。

她双手托腮,自言自语道:“你的心思真难猜。哥哥心,海底针。”

林泽秋写字的右手一顿。

他开始教育妹妹:“不听哥哥言,吃亏在眼前。你少和我顶嘴,不管怎么说,我年纪比你大。”

林知夏直戳他的心窝:“哥哥十八我十四,哥哥高三我大一。”

林泽秋侧目看她:“你出去,别让我赶你。”

林知夏推开椅子,脚步“哒哒哒”地跑远了。

夜风吹来,窗帘浮动,林泽秋的心绪不宁。他回想刚才的那一段对话,后悔自己态度恶劣,词不达意,又和林知夏产生了矛盾。

他走到林知夏的卧室门前,轻轻推开房门,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客厅的微弱灯光洒进卧室,她紧紧抱着那只毛绒企鹅,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仿佛她从未离开过这个家。

*

2010年1月17号上午,江逾白给林知夏打了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出发,他会派车来接她。

林知夏却拒绝了江逾白。

因为林知夏要带着哥哥一起参加婚宴,如果哥哥在车上议论江逾白,岂不是会让司机陷入尴尬的境地?

经过一番周全的考虑,林知夏和林泽秋乘坐公交车抵达目的地。不出林知夏所料,这一路上,林泽秋谈起江逾白,基本没什么好话。

林泽秋还问她:“你们在北京的时候,那小子有没有打扰过你?”

林知夏一口咬定:“没有。”

林泽秋说:“我不信。”

林知夏哈哈一笑:“你只会相信你愿意相信的东西。”

她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精致的婚礼请柬。她左手握着请柬 ,右手牵着哥哥的手腕,拖着他走向一座极其豪华的五星级酒店。

酒店的外观高大巍峨,气势宏伟,入口旁的广场上立着喷泉,清澈的水流起起落落,水面漂浮着几朵粉红色的玫瑰花,预示着今天的婚礼主题。

整座酒店都被江家包场,除了新郎和新娘的亲朋好友与随行人员之外,酒店不再接待任何客人。所有来宾都有专人护送,停车场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酒店门口还有几位膀大腰圆的保镖站岗。

林知夏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

她紧紧牵住哥哥的手,并把婚礼的请柬递给一位身穿西装的工作人员。

那名工作人员连忙说:“您好。”

林知夏坦白道:“我哥哥没有请柬,我和江逾白打过招呼了。”

工作人员微笑道:“是,我们收到了通知。”

在他的带领下,林知夏和林泽秋走进酒店的内部,来到了举行婚宴的大礼堂——或者,更确切地说,那根本不是婚宴礼堂,而是一个如梦似幻的仙境,是一个完全由玫瑰缔造的神秘国度,超脱了林知夏的想象范围。

礼堂门口摆着一条玻璃铺成的宽阔长路,玻璃的底层开满了粉色蔷薇,路边立着几棵缀着玫瑰的高达六米的树形铜灯。再往前看,还能见到远处的室内人造瀑布,那瀑布的设计极其巧妙,半面封闭在玻璃隔板中,附近全是假山、银灯、水晶、和玫瑰花丛。

清澈的水流从瀑布的底端延伸岀来,被塑造成一条宽约四米的浅溪,流淌在整个礼堂的内部。礼堂的地板分为两种——完全透明的玻璃隔板,打磨光滑的轻质白板。而天花板竟然是黑色的,处处悬挂着花蔓般的吊灯,交错的灯光照耀出绝艳的美感。

  如果觉得天才女友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素光同小说全集天才女友不可方思望九重烟火倾永世酌墨浮生相尽欢星辰锦年浮光掠影藏在回忆里的风景百岁之好,一言为定,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