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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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杰吐出一口血,当即昏迷过去。

正要挣脱离开的海妖突然啪一声整个倒入水底,他似乎背负了极大的重压,勉强撑了一下手臂,想从水底的沙地里爬起,却再度被死死压入海水中。

岸边不远的一处悬崖上,一对双胞胎姐妹手拉手出现在那里,其中的姐姐举起手臂,调整重力,帮忙压制住了只剩下半截躯体的魔物。

楚千寻拽住海妖的头发,把他拖上沙滩,骑在他身躯之上,刀尖对中准了他的胸膛。

“你是……任哥?”严雪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50章 第 50 章

南溪基地, 操场上一片被烈火炙烤后的焦黑。

唐倦的刀从乐和安的尸体中缓缓抽出,

基地内的圣徒们齐齐后退了几步,

面对眼前这个强大的男人, 基地曾经的领导者,他们提不起对抗的勇气。

人群之中, 江鸿才的双腿在刚刚的战斗中被唐倦的烈火严重烧伤,

他疼得满脸鼻涕眼泪,却咬着牙不敢出声,拼命往人堆后方爬去,生怕再度引起唐倦地注意。

江远山站在队伍前方,同样一点一点的向后退着。

他平日里儒雅温和的模样不复存在,白发凌乱, 眼镜也掉了,脸上的肌肉垮了下来,正一脸戒备地着看着那个回来报仇的男人。

他的心中充满着怨恨和后悔。

为了谋得那颗珍贵的三阶魔种,他听了乐和安的鼓动,决定下手铲除唐倦,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魔种竟然被半路杀出的楚千寻截走了。

更可恨地是, 他本以为已经牢牢掌握在手中的基地,在失去了唐倦和严雪之后, 迅速人心浮动了起来。

唐倦在的时候, 基地内的人对江远山服从且恭维, 让江远山渐渐产生了自己才是这个基地的实际领导者的念头。

想到严雪是儿子的女朋友, 乐和安不过是个蠢货,只要铲除了唐倦这个趾高气扬的男人,魔种自然就能汇聚到自己手中。

谁知那个看似脾气暴躁,不得人心的唐倦一不在了,整个基地的圣徒一下就冒出了各种心思,不再服从管理,对他的态度也立刻变了。

如今不要说让基地里的圣徒上缴猎魔时获得的部分魔种,就是基地组织出去收集物资,很多人也开始阳奉阴违了。

基地内的储备粮资开始捉襟见肘,流言渐渐四起,人心不安,各种大小矛盾不断,令江远山焦头烂额。

他知道基地已经开始散了,他甚至怀疑只要随便来一只厉害点的魔物,这个基地都会撑不下去。

想到这里,江远山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不去看双腿被废了的儿子,堆出一副真挚诚恳地表情,

“阿倦,不,倦哥,之前鸿才他们被乐和安这个小人蒙蔽了。我也是后面才赶到,一时没搞清楚情况。如今大家都很后悔,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回到基地来,继续做我们的领导。”

“你看这个基地,都是你一刀一枪打下来的心血,基地里这么多条性命,也都指望着你。你就回来吧,阿倦。鸿才他不懂事,得罪了你,你废了他的腿,我一点都不怪你,回头我还要好好教训他。”

唐倦看了江远山半晌,突然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笑得肆意张狂,若无旁人。

狂妄的笑声回荡在基地空阔的操场上,令不少知道内情的人羞愧地低下了头,

一直到笑得够了,唐倦才用那副吊儿郎当地模样开口说话,

“江老师,当初我们几个兄弟来到这里,你就是用这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说动了我们。”

“我们兄弟几个死得死,魔化的魔化。最后只剩下乐和安,施德明两个。”

他伸手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一串项链,

其中有一条被火焰烧得通体焦黑,可以看见那被反复摩挲过的漆黑吊坠上刻一个“任”字。

唐倦摸到这条项链,仿佛想起往事,收敛起张扬的样子,声调低沉下来,

“我就想啊,既然兄弟们都葬送在这里,我也就留在这里好了。我是一个不懂事的小混混,向来就尊敬你们这些当老师的文化人,基地里的事我都听你安排,我只负责在前头冲锋陷阵。让大家都能有个安稳的生活,也算对得起兄弟们的死。”

他低头看向身前那具曾经的兄弟的尸体,用刀尖把乐和安脖颈上一条染血的项链挑下来,握在手中。

“这下人都齐了,等我死在哪里,我们兄弟几个不管好坏就算葬在哪里了。”

他甩掉刀上的血,在众人半惊半疑戒备着的目光中,自顾自地转身走了。

“阿倦……”江远山还企图挽留。

唐倦顿住脚步,侧过脸,满脸是压抑着的桀厉凶恶,

“江远山!我劝你别再招惹我,若不是这个基地是我一手建起的,不想亲手毁了它。我早把你们这些败类烧成人碳。”

“好自为之吧。”

唐倦留下这句话,拽着那条血淋淋的项链,走出基地大门。

他孤身一人闯进来,杀了他想杀的人,废了他想废的人,扬长而去,整个南溪基地的人眼睁睁地看着,竟无一人敢出来拦他一步。

此刻,在冬瓜岛的海岸边,

严雪走到海妖身边,摘下了墨镜,

她看着那魔物的面容,吃惊地说:“任哥?你是任哥?你……你不是死了吗?”

海妖转头看了严雪一眼,一脸漠然。

严雪的眼眶红了:“我们都以为唐倦亲手杀了你,原来倦哥他最后还是没忍心。”

海妖的眼睛转了转,好像终于想了起来,“哦,是那个人,你们是从南溪那里来的。他当时是用火焰重伤了我,最后却没有取出魔种,所以我就顺着河流漂到了这里。”

他饶有兴致地转过头看着严雪,

“那个人还唱歌吗?说实话,我很喜欢听他的歌声,当时我藏身在南溪边上的河流里,听到过几次,来到海里之后,我就再也没听到你们人类唱的歌了。”

此时的海妖,仅留有半截身躯,还断了一只手臂,但他话音清晰动听,英俊的脸上露出了极为拟人地神态,有一种毛孔悚然的美。

严雪一下捂住嘴,流出泪来:“你……你还记不记得从前的事?”

“记得呢,你是不是叫小雪,那个人叫唐倦,这个身体还是人类的时候,经常和他一起唱歌。那些歌我都很喜欢呢。”

海妖平淡地说着脑海中的记忆,这些对他来说只是来至于另外一种生物的记忆而已。

高燕走上来:“阿雪,怎么了?你认识它?”

严雪靠在高燕肩上,哇一声哭了出来,

“任哥他,他生前是一个特别温柔的人,我们一起并肩战斗,他对所有人都特别照顾。谁知道那一天,他吃下魔种,没熬过去,就……呜呜……变成魔物了。”

“他和倦哥是一个乐队的,之前我们经常听他两一起唱歌。他魔化的那一天,我受了重伤,倦哥追了上去,回来时候,倦哥说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

严雪泣不成声。

楚千寻按住魔物的身躯,刀锋一划,露出他胸膛内绿莹莹的魔种。

“严雪你不要多想,曾经的这人早就死了,现在活着的,不过是顶着他面孔的魔物。”

楚千寻杀过无数只堕落者,即便曾经是自己的熟人,队友,但只要已经魔化,便是和人类誓不两立的魔物,她唯有毫不留情地消灭。

“你为什么要杀我?”被她压在身下的魔物突然看着她开口。

举刀在手的楚千寻愣了一下。

魔物和人类是天敌,杀魔物对她来说是理所当然地事,她还从来没想过会有魔物问她为什么。

“我们吃人是因为身体需要,我只在肚子饿的时候才吃人,从不浪费,也从不滥杀。”魔物用那张类似人类的面孔认真地看着楚千寻,“但我观察你们人类,时常莫名其妙地互相残杀,甚至杀死了同伴,却又连他们珍贵的身体也没有吃下去,全都白白浪费了。”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又非对我们深恶痛绝呢?”魔物用一副请教的表情,一本正经地问。

楚千寻一下噎住了,

“你不用花言巧语,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过你的。我们种族不同,天生就是敌人。”

海妖眨了眨眼,“那我死之前,你能不能给我唱首歌,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喜欢你们人类的歌。我出生才两个月,还没真正听过几次。”

“我……”楚千寻干涩地道,“不会唱。”

活了这么多年,和魔物无数次殊死搏斗,楚千寻第一次听见魔物临时前对她提出要求。

她的心动甚至动摇了一瞬间,但她终究没有停手,刀尖一挑,取出了那颗璀璨的绿色晶石。

一道低沉的男低音响起,叶裴天开了口,唱出了唐倦离开他们的前夜唱的那首歌。

《far away from home》

歌声悠扬,和着波涛,随着风远远飘散。

“对,就是这一首。”海妖缓缓闭上了眼,他的脸上没有痛苦的神情,依稀还带着点浅笑。

严雪把头埋在高燕的肩膀,无声抽泣。

小队的成员静默地站在四周。

楚千寻站起身来,看了看自己的手,她这双手不知杀过多少魔物,从未有过任何犹豫。

这一刻的心中,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魔物的残躯缓缓陷入沙滩中,黄沙覆盖了他妖异的容颜,只剩下一个微微拱起的沙塚,沙塚上开出一片白色的小花,伴着叶裴天的歌声,在海风中轻轻摇晃。

“ who can heal those tiny broken hearts……Without you I will be so far away from home。”

当歌曲唱到尾声,叶裴天抬起头,把目光投在站在花冢之前的那个身影上。

谁能安慰我破碎的心,没有你的相伴我将无处可去。

他反复在心中默默吟唱着这两句歌词。

远处的悬崖上陆陆续续出现一些人的身影。

他们探头探脑,看见海面上漂浮着的巨大的鱼尾,确定了魔物已经死亡,顿时欢呼了起来。

不少人向着海边涌来,有些人已经把小船推进海里,雀跃着跳上船,带着鱼具出海搜寻食物。

对于这些居住在海边的居民,只要没了这只盘踞在海上的海妖,求生对他们就容易得多,大海上有取之不尽的食物,能够满足他们的温饱问题。

楚千寻一行人回到基地,所有的人看着他们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所过之处,不少人纷纷站起身来,敬畏地打着招呼。

在他们落脚处周围的几堆人,都迅速地收拾了东西,一面陪着笑,一面给他们腾出宽裕的空间。

之前楚千寻递烟尘打探消息的那个中年男人,提来了一大袋子活泼乱跳的青蟹。

“千寻妹子你们太厉害了,我真想不到你们有这个能耐。”他坚持把螃蟹留给楚千寻,“多亏了你们,大家又能下海了,我那几个兄弟的仇也算是报了。这一点心意,务必留下,务必留下。”

于是晚餐的时候,大家就围坐在一起吃螃蟹。

戚永春不像平日里那般食欲旺盛,他恹恹不乐地有一搭没一搭地掰着螃蟹。

“永春今日是怎么了?”冯婆婆问道。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那只魔物好可怜。”戚永春垂头丧气,宽厚的肩膀缩在了一起。

“别多想,”冯婆婆拍了拍的肩膀,“魔物可怜,我们人类作为它们的食物,难道不可怜吗?”

“我们是人类,有多少同伴都是死在魔物手中的?我老爸就是在我眼前被魔物咬死的。我永远都不会同情这种东西。”江小杰恨声说。

“我知道,我就是说说。”戚永春低头吃螃蟹。

叶裴天生活在内陆地区,不擅长吃海鲜。

从小在海边长大的楚千寻手脚麻利地帮他把螃蟹掰开。

“终于也有你不会的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会。”楚千寻打趣道,“异能也强大,饭也煮得好,歌也唱得好。”

叶裴天面色微红:“我唱得不好,没有倦哥专业。”

“我觉得你唱得比他好,他的歌声太颓了,还是你唱得听起来舒服。”

楚千寻很擅长夸奖别人。

她摸了摸口袋,从中掏出海妖身上得到的那个三阶魔种,递给了叶裴天。

叶裴天想要拒绝。

“拿着吧,该是你的。我不能一直占你便宜。”楚千寻把魔种塞进他的手中。

对楚千寻来说,她十分渴望尽快升级,但她也十分清楚,作为一个团队,合理地分配战利品,才是队员们相处的长久之道。

如今在他们这个队伍内,自己和叶裴天都在三阶,她不可能利用叶裴天对自己的那份感激之心,一直独自霸占所有的三阶魔种。

楚千寻看着叶裴天那张还十分稚嫩的侧脸,知道这是一个真正的天才。

自己重生以后占据了种种优势,拼尽全力,从不懈怠,不论是实战,锻炼还是服用魔种,一个没有落下,也仅仅只比叶裴天高出不到半阶。

在这些天才面前,嫉妒也没有用,只有加倍的努力,才不至于被他们超越太多。楚千寻在心里对自己说。

第51章 第 51 章

为了给接下来的旅途做准备,

叶裴天等人决定去冬瓜镇内搜寻一些易于保存的食物。

魔种降临已接近三个月的时间,文明时代遗留下来食品已经大部分开始变质。

大量幸存者涌入荒野求生, 野外可以食用的东西也逐渐被饥饿的人群收刮殆尽。

在新的聚居地建成并稳定下来之前, 人类的生存问题将进入最为严峻的时期。

连续两次战斗中频繁受伤的楚千寻被大家强制要求留在营地里“看守物资”。

楚千寻躺在营地里,双手枕在脑后, 百无聊赖地架着脚,数着天空中漂浮的几朵流云。

自打重生以后,她每一天的节奏都抽得非常紧,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悠闲,令她百般地不习惯。

她很想爬起来打两套拳,做一点基础训练,无奈留下来陪她的高燕不同意。

“你给我安安心心休息, 你看你这一身的伤。”高燕严肃地说,“你又不像小叶,恢复能力那么强。再不好好躺着,我真的生气了。”

“燕姐,”楚千寻只好乖乖躺着,“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高燕:“我以前什么样?”

楚千寻侧过头看她半晌:“你以前特别凶, 从来没见你这么温柔过。”

“瞎咧咧什么, 姐姐我从来都既温柔又漂亮。”高燕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楚千寻的额头,

“话说回来,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我的?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楚千寻不说话, 只是笑。

双胞胎中的那个姐姐走了过来。

这对双胞胎姐姐叫焦玉灵, 妹妹叫焦玉珠, 容貌几乎一模一样,但姐姐显得沉稳干练,妹妹有些温和怯弱,气质上还是很容易分辨。

楚千寻坐起身,向她伸出了手:“你好,昨天多谢你的帮忙。”

“应该的。如果不是你,我简直不敢想象我妹妹会遭遇什么事。”焦玉灵伸手同楚千寻握了一下,

“我想问你,还有退烧药和止疼药吗?昨天夜里,玉珠也开始发烧了。”

她手中捏着一个沾满液体的一阶魔种,显然是刚刚从魔物身上剖出的。

“我用这个和你换。”

楚千寻才发现焦玉灵一身的泥污,浑身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手臂上被利爪抓开的三道口子尤其严重。

这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她不愿白白亏欠人情,因此连夜找到并杀了一只魔物,用魔种来交换药品。

“药可以给你,魔种就算了。你妹妹发烧,应该是和你一样要进化了,你不用过度当心,吃药其实也没什么作用。”楚千寻说。

“肯定是要进化才发烧的,我们进化时都有经历这个过程。”高燕拉住焦玉灵,手上泛起一道白色的光,替她治疗伤口,“你真厉害,刚刚获得异能就敢独自去猎魔。”

高燕手中的治愈之光,覆盖上焦玉珠胳膊上皮肉翻开的伤口,那深可见骨的三道爪痕,慢慢止住了血,愈合了一些。

“谢谢,又劳你们费心了。”焦玉珠看着高燕手中那纯白色的光,“我知道玉珠可能是和我一样。但是之前我进化的时候,就特别痛苦,全身像掉进岩浆里被反复灼烧和煎熬一般。在这个过程我的意识始终清醒着,身体却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来。”

“我妹妹她,从小就特别娇气,一点点委屈都要哭上半天,我担心她受不了这种疼,所以想和你换一点止痛药和退烧药。”

楚千寻翻出药片,递给焦玉灵,在她的坚持下收了她的魔种。

这样女孩不需要别人无谓的施舍。只要尊重并且平等地对待她就好。

“玉灵。”楚千寻喊住了准备离开的焦玉灵,“我们要启程去鹭岛,你们姐妹如果没有特别的目的地,想不想和我们一起走。”

焦玉灵转过头看着坐在草地上的楚千寻和高燕。

自魔种降临之后,她和妹妹二人一路挣扎着求生,可以说在短短的两三月时间内,尝遍了各种森森恶意。

眼前这两位同龄女孩,是在末日之后第一次带给她温暖的人。这一份温暖也许彻底地改变了她和玉珠的人生。

她在陷入高烧的状态时,神志其实诡异地异常清醒着。

周围发生的一切,她都能清楚地听见。

向来软弱的妹妹为了给她求取药品,站到那五个男人面前的时候,她几乎快急疯了。

在那一瞬间,一股冷漠而陌生的情绪从她心底升起。

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如果妹妹在那个时候,被那些恶心的男人拖走,那她可能不会再能以人类的形态醒来。

焦玉灵那副向来冷淡的面容上露出了一点真心地笑:“谢谢你们,千寻,高燕。我和妹妹还要寻找我们的家人,将来如果有机会,希望还能再与你们相遇。”

到了午饭时间,队友们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楚千寻和高燕生火做饭。

“你来煮吧,燕姐?”

“我?我不会啊。”

末日之前,高燕是一个依靠外卖生活的女人,基本没进过厨房,更不用说用这种土锅土灶做饭。

“千寻,你不是会吗?小叶没来之前,都是你弄东西吃。”高燕把任务推给楚千寻。

“我?我只能把东西煮熟。”

在楚千寻的生活经验里,能生吃的东西绝不开火,实在不能生吃的以能够迅速塞进肚子,不浪费为标准弄熟就好。

楚千寻和高燕面面相觑。

二人胡乱煮了一锅寡淡无味的食物,勉强填入腹中。

喝着手中乱炖出来的羹汤,楚千寻惊觉自己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无论吃什么都无所谓。

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心中感叹,十年来日日吃着类似的食物都没觉得有什么,被叶裴天惯了这个把月,竟然就娇气起来了。

高燕一边喝着令人毫无食欲的羹汤,一边在心里想着,小叶一不在,这生活质量也差别太大了。

她撇了一眼在某些事情上十分迟钝的楚千寻。

这么好的白菜摆在眼前了也不知道去拱,真是个傻的。

等到了傍晚,两个女人十分有默契地磨磨蹭蹭,不再开口提做饭的事情。

各自频频向着营地门口张望。

好在夕阳落山之前,外出寻找食物的伙伴们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收货颇丰地回来了。

“还没吃饭吧?”叶裴天放下东西,挽起袖子就开始准备伙食。

他先把一袋从海边打捞到的花蛤包在从商场搜索出来的锡纸里,架到火上烤。

又用沙锅闷上了一锅白米饭,米饭里还加上了他们找到的腊肠。

江小杰开心地表功:“我厉害吧,是我找到的米,还没坏,能吃。可惜也就这么点了,下一次能吃到米饭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白白的大米吸收了腊肠的肉香和油脂,在砂锅内颗颗晶莹地膨胀了起来,引得整个营地内的人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向他们这里张望。

末日前最为普通寻常的大米,在此时变成了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这里也没几只队伍有他们这样的实力,可以深入魔物众多的城镇,搜寻那些还未腐坏的食品。

叶裴天微微抬手,轻松随意地在地上又升起一个土质灶台,他接过冯婆婆泡洗好的干贝香菇粉丝等干货,用一个瓦罐另外炖上了一大锅的汤。

楚千寻蹲在他身边帮忙打下手,眼里看着那锅咕噜噜翻滚着各种食材的浓汤,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你是不是饿了?”叶裴天转过脸,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金色锡纸包裹着的小圆球,悄悄递给她,“先吃这个。”

楚千寻剥开锡纸,发现里面是一小个融化变形,又重新凝固了的巧克力。

“燕姐,你要不要巧克力?”她让着离她不远正在准备碗筷的高燕。

叶裴天微不可查地紧张了一下。

高燕看傻子一样冲楚千寻翻了个白眼,站起身远离了他们。

“燕姐干嘛那副表情。”楚千寻莫名其妙地把那一小球巧克力塞进了自己口中。

香甜浓郁的味道在口齿间融化开来的时候,她发现叶裴天神色不太自然地低头回避了她的眼神。

口中有一股温热的暖流,在她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迅速地顺着她的喉咙滑溜下去了。

楚千寻的体内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觉。

是魔种。

她诧异地抬起头,看向叶裴天。

叶裴天把那颗三阶魔种混在巧克力当中,让她吃了下去。

“你……你别生气。”叶裴天有些慌张,甚至忙着开始解释,“我觉得应该让你的等级先升上去,这样我们其他人越阶的时候,有你的帮忙,也可以安全一点。”

楚千寻看着叶裴天,突然发觉自己的心漏掉了一拍。

她觉得叶裴天可能还没意识到,在末日里高等级的魔种,是多珍贵的东西。

不论是朋友,亲人,乃至情侣之间,都很少有人会把适合自己升级的魔种拱手让人。

不论是多亲密的伴侣,都没有自己来得可靠。别人的实力再怎么厉害,也没有提升自己实力重要,这几乎是所有存活到末日后期的人的共识。

拨开包裹花蛤锡纸,保留了原滋原味的花蛤鲜得让人几乎可以把舌头一起吞下肚子里去。

腊肠被煲出了香醇的油脂,层层渗透进了晶莹剔透的米饭中,每一口都能让人得到最大的满足。

吃着鲜美的花蛤就着咸香的腊肠煲饭,喝着热腾腾的干贝粉丝香菇汤,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品尝美食的幸福中。

特别是当全营地的人都用一种艳羡的眼光嫉妒地看过来的时候。这顿晚餐就更加令人达到了享受地程度。

只有楚千寻是在一阵懵懂的状态下,吃完了这顿丰盛的晚餐。

白天她和高燕休息了一整天,夜里就由她们两率先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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