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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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哥？”严雪诧异了一下，“你怎么在那里，怎么伤得这么重？这些人劫持了你？”
唐倦不说话，他带着一身的伤沉默地注视着严雪，
严雪的眼珠晃了晃，退了一步，把视线转向了江远山：“伯父，这是怎么回事？”
“雪儿，回去伯父再和你解释，如今大敌当前，我们一家人先一致对外。”江远山开口。
悬停在空中不住旋转的子弹掉落了，严雪转过枪头，对准了江远山。
“难怪你们要将我调离在外围，原来是想背着我，干这种龌蹉事。”
“雪儿，你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能把枪对准我父亲？”江鸿才急了，“我才是你男朋友，你居然为了唐倦，把枪对着我的父亲？”
严雪摘下护目镜，摔在地上，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红了起来。
但她的双手却稳稳端着枪，背向唐倦，一步步退了过去，最终站到了唐倦身前。
“严雪，你……”唐倦闭了一下眼，“你只要两不相帮即可，不必做到如此。”
“倦哥，他们可能不记得了，但我还记得。”严雪端着枪，高挑的背挺得笔直，“当时，鸿才和我差点就被魔物吃了，是你冲进校门，从魔物手中救了我们一命。”
楚千寻松开了手中的刀，把江鸿才推到一边，自己退回阵地。
她本来想一刀顺便宰了这个无耻又软弱的男人。不过在这样微妙的时刻，她不想由自己激化严雪这个不定因素的情绪，导致她倒向敌人那一边。
“雪儿，我知道，你早就想离开我。”江鸿才迅速躲到父亲身后，又露出脸来，伸手指着严雪道，“我异能不强，比不上你，所以你早就看不起我了，你……你看上了这个唐倦对不对？”
严雪目光一冷，枪头调转，直指江鸿才。
江鸿才软了下来，摆出一副深情款款地模样：“雪儿，你不能这样抛弃我。我们两之间的一切，你都忘了吗？我对你向来千依百顺，万般呵护，你的心真的这么狠，难道就一点不不记得我的好？”
“我原以为你只是软弱一点，无能一点。这都没事，你软弱，我可以强一些。你无能，我可以多做一些。”严雪咬住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但我错了，你和你的父亲，不仅是无能，更是无耻！”
“我来的路上，看见数位自己兄弟的尸体，是谁干的！是不是你！”
“不，不是我。”江鸿才急忙否认，他慌乱地瞟了乐和安一眼。
那些身体被截断而死的人，很明显是出于乐和安异能的手笔。
砰地一声枪响。
乐和安转身就跑，但最终没有躲过严雪子弹的追踪。
他身中了一枪，在地上滚了一滚，被同伴护卫着一路向远处仓皇逃去。
江远山和江鸿才等人，眼见乐和安跑了，也慌乱着纷纷撤退。
“对不起，倦哥。”严雪垂下手中的枪，“我和他好了一场，始终下不了手。等将来，你的伤好了，亲自报仇，我绝不拦着你。”
天色渐晚，残阳如血。
经过一日艰险战斗的众人，找到一隐蔽的屋子歇脚。
冯婆婆沉默着为大家准备晚饭，她面色恹恹，显然那个精神系异能者给她带来了不好的回忆。
“今天太险了。”戚永春心有余悸地说，“想不到还会有这种异能。我梦见魔种降临那一日的情形了，吓得我差点尿裤子。”
“我也是。太可怕了。明明坐在那里，就做起梦来，我梦见自己被我男朋友吃了。心里一直觉得不对劲，但就是怎么也醒不过来。”高燕摸着胸口。
唐倦披着外套，坐在火堆边：“他那个异能对付怪物的时候没什么用，但对上人类简直防不胜防，除非异能远远超过他，否则只要中了招，基本自己摆脱不了。他总能用你心里最在乎的人，勾起你最深的恐惧。”
江小杰眼圈红了：“我梦见我死鬼老爹了，他平日里不是个什么好父亲，但那个时候不知那根弦突然断了，竟然会懂得把我推出去。”
楚千寻正好坐在叶裴天的身边，她回想起叶裴天从梦中醒来的模样，简直有了点当年黄沙帝王的影子，他如今二阶，按道理不至于陷得那么深，应该能够自己从梦中摆脱才对。
“你梦见什么了？”楚千寻问。
噼啪的火星迸裂着，
叶裴天的面孔在火堆的照映下忽明忽暗，他沉默了许久。
直到楚千寻以为他不会再回答了。
身边才传来低沉的声音。
“我……看见你死了，死在我的面前。”
第45章 第 45 章
楚千寻听他说了这话, 随口就安慰了一句：“没事，那只是梦境, 我也在梦中看见你死了。吓了好大一跳。”
她话音刚落, 叶裴天一下转过头来，他清透的双眸在昏暗的光线中微晃着, 逐渐泛起细碎的光来。
楚千寻被那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愣神。
我说错了什么吗？她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
是了，我是被吓了一跳，他可是都给吓哭了。
楚千寻噗嗤一声笑了，她伸手搭住叶裴天的肩膀，“兄弟，你这方面可得练练, 以后精神系的圣徒我们还会遇到，你一定要分辨得出幻境和现实，本来以你的级别应该要能够很快摆脱控制才对，你看唐倦就很快清醒过来。”
叶裴天看了她片刻，把眼睫低了下去，轻轻嗯了一声。
唐倦重伤在身, 斜倚在墙上, 他凝望着眼前的篝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严雪抱着腿坐在角落里, 把头埋进膝盖里。
高燕和严雪相对比较熟悉, 拿了瓶水坐到了严雪身边：“严雪, 没事吧？要不要喝点水？”
严雪抬起头, 她披着长发，鼻头红彤彤的，满脸都是泪。
“我……”严雪哽咽了半天，脸一瘪，哇一下哭了出来，“我心里好难受。”
看惯了她高冷形象的高燕差点反应不过来，
“没事，没事，趁早认清了那个人渣的真面目是好事。江鸿才不是个什么好男人，我一早看他不顺眼，你是没发现，但凡出现个漂亮点的女人，他的目光就从来就没有正经过。”高燕安慰她，“阿雪你这么优秀，以后肯定会遇到更好。”
“我，我这已经是失败了第五次了，”严雪抽抽噎噎，“之前我也觉得他不太好，可是魔种降临后这两三个月，他一改常态，对我特别温柔体贴，我还以为这一次我找到真命天子了，呜呜呜。”
“他那是想利用你啊，妹子。你这眼光也太差了点。”高燕怒其不争，全基地就没几个人看好过他们这一对，只有严雪自己还蒙在鼓里，“你挑男人到底都是看哪里？”
“看……看脸啊。”严雪眼睛红红地抬头看高燕，
高燕忍不住伸指戳了她额头一下。
唐倦靠着墙壁，闭着眼，轻轻哼出一首歌。
他的声音既疲倦又沙哑，没有往日的空灵震撼，却带上了一点柔软的感觉，哼的是一首英文歌《Far away from home》。
低沉绵长的歌声中，透出一个形骸放浪的男人心中隐藏的思念和伤感。
上一世，唐倦在此时想必已经死了，南溪基地很快也将不复存在。而叶裴天此时还在那个地狱般的仓库中备受煎熬，即将被神爱集团发现。
沿着上一世的道路前行，楚千寻的每一个脚印踩在相同的路上，却引起了千丝万缕地变化。
唐倦唱的这首歌楚千寻曾听过无数次，
歌声怀念着故乡，回不去的故乡。
在梦中的楚千寻从未离开过家园，但梦中的那个家乡早已不复存在于这个世界。
魔种降临，人心破碎，家园不在，这一次自己的终点又将在何处。
楚千寻看着靠在墙上断断续续哼歌的唐倦，开始有些思念身在鹭岛的家人。
不知道表哥一家现在过得怎么样。
鹭岛是一个孤悬在海上的小岛，末日之后军方有效控制住了那里的形势，炸毁了和内陆连接的通道，消灭了岛内的魔物，使整个岛屿上的居民相对安逸地生活了很长一段时日。
但正因为这种过度的安逸，使得生活在岛内的人缺少了对异能的有效锻炼，等到大型魔物跨海而来之时，桃源一般与世隔绝的小岛顷刻间沦为了魔物的屠宰场。
即便是渴望安宁的生活，楚千寻当初还是选择走这条危险的路，而没有留在难以得到成长的故乡。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她还不够强，但已经比上一次好上太多，她相信自己终能手握强大的力量，可以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所有人，过上自己想要过的日子。
楚千寻看着自己的手，叶裴天却在看着她。
过了片刻，叶裴天站起身来，帮着冯婆婆从瓦罐中盛出一碗碗野苋菜汤，他悄悄割破自己的手指，将几滴血液混进紫色的菜汤中，端给了唐倦。
唐倦低声道了谢，接过碗一饮而尽。
他皱了皱眉头，似乎奇怪自己体内微妙的变化，慢慢歪下身体，躺在墙角内陷入沉睡中。
第二日早晨，叶裴天和戚永春进山林收集了不少的食材。
等众人陆续起身的时候，叶裴天已经在屋里的铁锅内用榆钱叶炒着几个摸回来的山鸡蛋。
“好香呀，你这煮的是什么？”高燕揉着眼睛过来帮忙。
叶裴天手里不停，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高燕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正好看见窗外的院子里，楚千寻和唐倦站在一起说话。
“没事，别紧张。”高燕推了推叶裴天的胳膊，揶揄道，“他不就歌唱得好听么？没用。这年头，还是要像你这样会做饭的，才比较实用。千寻那么实用主义的人，肯定选你。”
叶裴天收回了目光，涨红了脸，却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埋头做着自己的食物。
“想不到，还是你救了我的命。”屋外，唐倦对着楚千寻说，“多谢了。”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楚千寻问，“我们打算向东走，去鹭岛。一起吗？”
唐倦沉默了一会，伸手摩挲着挂在脖颈上的吊坠，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在那一瞬间透出一股冷森森地杀气，随后他又看似轻松地笑着说，
“我不和你们一起，我还有些事。”
楚千寻看了他一眼：“你打算一个人去报仇？”
“你放心，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我不会鲁莽行事。”唐倦转过脸，看向正趴在露台上练习射击的严雪。
严雪手上一拿起枪，就恢复了那副冰山一般冷酷的表情。
“阿雪是一个好姑娘，我不想她过于两难。她喜欢你和高燕这样的女孩，让她跟你们一道吧。我就不和她告辞了。”
唐倦伸出手和楚千寻握了握，他那吊儿郎当的模样突然正经了一瞬间，“大恩不言谢，来日方长，希望还有再见之日。”
第46章 第 46 章
“倦哥自己走了？”严雪刷地一下站起身。
“嗯, ”楚千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应该能明白他的心意, 他不想让你为难。我想他是不会放过那些害死他兄弟的人。”
严雪低下头, 摩挲着她手中的枪，那是一柄射击运动员专用的□□, 枪身磨损的痕迹十分陈旧，显然已经被使用多年。
“你从前是运动员？”楚千寻问。
能激发出枪械异能的圣徒不多，这些人大多数是末日之前接触使用枪械非常频繁，并且对枪械狂热痴迷的人。他们多是军人，特警或是射击运动员出身。
“嗯，我练的是五十米□□项目。”严雪动作娴熟地端起枪，瞄准着远处, “从六岁我就开始练这个，我的童年没什么娱乐，朋友也很少，几乎所有的空余时间都泡在训练馆了，唯一的伙伴就是它。”
“我喜欢喜欢射击，很享受独自呆在训练馆里, 听着一声声枪鸣的时刻。可惜不论我怎么努力, 也无法成为最顶尖的那几个人之一。成年以后家人和教练都劝我放弃。我也开始尝试普通人的生活，但我发现自己大概已经不适应普通人的生活了, 我甚至连个恋爱都谈不好。”
面容冰冷的女子, 紧贴着她的枪, 扣动板机。
没有填装子弹的枪膛内凭空射出一颗虚幻的子弹, 那颗子弹在空中一生为二，二生为三。
三颗子弹向着远处的天空呼啸而去。
严雪没有再回南溪基地，而是加入了楚千寻的小队。
众人顺着严重损毁的道路，翻山越岭，夜宿孤村，向着东方行走。
夜幕低垂，漆黑一团的道路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偶尔亮起一两点反光漆的莹光。
两侧是寂静无声的山岭，浓稠的黑夜似乎连仅有的虫鸣鸟叫都吞噬了。
“这条路也太静了。还有多远能到冬瓜镇？”江小杰凝出一根冰凌，放在口中咯吱咯吱地啃着。
楚千寻看了看手机上的地图，“应该不远了，我们辛苦一点直接走到城镇边缘落脚。”
路边有一颗野生的苹果树，树上结着几个小小的还未成熟的青色果实。戚永春高兴地跑过去，他使用异能，催熟两颗苹果，摘了下来，递给了屠亦白和江小杰两位少年。
“没办法了，我只弄得出两个，先给你们两吧。”戚永春说。
屠亦白把苹果一分为二，一半给了冯婆婆。再把自己的那一半掰成两块，递还给戚永春一块。
江小杰把他的个苹果分给了楚千寻。自己和高燕分享了剩下的半个。楚千寻掰开苹果，丢给叶裴天一块。
冯婆婆的一半苹果同样和严雪分享了。
于是本来就很小的两个野苹果被分成了八份。每个人也就只尝到了个味。
这段路荒地矮坡居多，吃的食物太少了。楚千寻心里想，等到了城镇，好好收寻点吃的东西。让叶裴天给煮顿好的。
她看了叶裴天一眼，发现自己的胃口已经被叶裴天给惯到了。曾经的她就算两三天不吃不喝，也不会有什么特别需求。
现在不过是一天没吃点好的，就开始心心念念的想着下顿能吃点什么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屠亦白停下了脚步，开启了自己的异能。
他向后退了几步，声音有些发颤，“魔物，就在山的那边。它要过来了。”
屠亦白是个特别镇定的孩子，普通的魔物不致于让他害怕。
所有人都抽出武器，凝神戒备。
路边的山丘上低矮的灌木丛稀里哗啦晃动起来，山壁的另一侧，转出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躯体。
魔物的头颅，像是巨大化的人类婴儿的脑袋，有着一双又大又圆的乌黑眼睛，但它的身躯却不成比例地十分矮小，两侧长着三对白嫩短小的手臂。
它从山坳里转出来，显然没想到会迎头遇到这么多人，六只手很拟人化地向胸前一收，做出了一个吃惊地动作。
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随即弯了起来，从口中吐出一只嚼了一半的人类手掌，发出咯咯咯地笑声来。
楚千寻一马当先，两道琥珀色的刀光在空只一闪，把高大的魔物从上至下劈开。
魔物的身躯，竖着裂成了三瓣，随着楚千寻的落地，轰然倒在了地上。
“切，什么啊，原来这么没用的吗？”江小杰踹了魔物身躯一脚。
“别靠近它，还没结束！”楚千寻喊到。
魔物裂成三瓣的身躯，突然变幻成三只模样一致，大小却只有原来三分之一的魔物。
三只魔物从地上弹立而起。
它们双拳紧握，血红的大嘴圆张，惊声尖叫，无数锋利的短刺从它们口中喷射出来。
楚千寻闪身挡在江小杰面前，她双刃交错，勉强护住要害，四肢身躯却被数支短刺刺穿。
灼热的鲜血溅了江小杰一脸。
楚千寻却毫不停歇，挥刀再战，刀光连晃，一瞬间将眼前的魔物劈成无法再度复原的碎块。
她一身是血，向着余下两只魔物冲去。
一只手从后面伸来，抓住她的衣领把她推到高燕怀中。
叶裴天的背影挡在她的身前，空中黄沙弥漫，大地裂开了巨大的坑洞，把两只魔物的□□一口吞噬了下去。
地底响起闷声轰鸣，地面上不停鼓起两个土丘。
叶裴天低吼一声，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按在身前的土地上，不让魔物脱离控制。
大地剧烈地晃动了起来。不停有土丘从地面突起，想要脱离叶裴天的钳制，都被叶裴天死死压制。
最后的刹那，地面突然同时鼓起七八个土丘，但终究还是无法摆脱它们被困黄沙的命运。彻底安静了下来。
第47章 第 47 章
高燕手忙脚乱地帮着楚千寻处理伤口, 她看着那些贯穿了楚千寻肢体的长刺，感到束手无策。
“我自己来。”楚千寻伸手握住利刺, 把染着血的长刺从自己的身躯内缓缓抽出, 哐当丢在地上。
旁观的人都吸了口凉气，避开视线不忍直视。
楚千寻却只是微皱眉头, 一根又一根地把那些扎入血肉之躯的长刺□□，丢在一起。
“千寻你别乱动，我给你止血。”高燕眼圈红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平时里劝千寻不要太过拼命锻炼的言论是多么可笑。
正是千寻他们这样以身挡在前方拼死战斗，才让自己有了那种还可以轻松度日的可笑错觉。
江小杰蹲在楚千寻身边，眼睛紧紧盯着那些丢在地上带血的尖刺，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楚千寻扶着高燕站起来，伸手搓了他的脑袋一把：“没事, 一点小伤。下次小心些，别这么大意就好。”
江小杰低着脑袋，“是我太弱了，要是我有裴天哥哥那么厉害，就不会害得你受这么重的伤。”
楚千寻越过高燕的肩膀看过去，叶裴天还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 一动不动, 那消瘦的背影，微微有些颤抖。
突然出现在道路上的这只三阶魔物, 正是前世盘踞在冬瓜岛附肆虐行凶多时的裂殖者。
这种魔物最难对付之处, 在于它可以分裂成数个身躯,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把它所有的□□消灭, 那它将会永无止境的分裂出新的身躯。
越高阶的裂殖者能够同时分裂出的□□越多，也就越难以对付。
但即便只是三阶的裂殖者，也已经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魔物。
叶裴天竟然能够在自己还是二阶的时候，就一口气消灭裂殖者的两个□□，确实令人诧异。
但他此刻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楚千寻拦住高燕等人，自己靠近了叶裴天。
“裴天？”她绕到叶裴天的身前，小声唤他，“你怎么了？”
“你……别，别过来。”那声音低哑地吓人。
楚千寻的瞳孔一下收紧。
叶裴天跪在地上，双手嵌在泥土里，脖颈爬了满绿色的血管，脸颊两侧浮现出一块块恐怖的黑色鳞片。
他正在越阶，并且已经开始陷入魔化的状态。
“叶裴天！”楚千寻掰过叶裴天的肩膀，“你振作点！”
她的双手在黑夜中亮起了明亮的光芒，融入叶裴天的身躯。
但楚千寻心里知道情况不妙，叶裴天的等阶和自己太接近了，自己的异能难以左右他此时的情绪。
魔化是一种类似于心底最深处的**在瞬间喷薄爆发而出的过程。
一旦被诱惑进入魔化状态，就像是最厉害的毒|瘾发作的时刻。
哪怕脑海中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行将毁灭，也依旧无法使自己脱离那诱惑的深渊。
祈祷者的能力，是帮助圣徒的情绪回归清明和镇定，抵御魔化时这种致命的诱惑。
相近等级的祈祷者，是很难控制住圣徒魔化时这种极端式爆发的情绪的。
“裴天，你看着我，冷静一点，冷静下来。”
楚千寻捧起叶裴天的脸，极尽全力释放自己的异能，
叶裴天睁大着眼睛，目光溃散，神情呆滞。
他的眉心裂开一道口子，从里面缓缓长出一个黑色的角。
“千寻……”他的眼睛恢复了一点神采，湿漉漉地看着楚千寻，“杀了我，我不想变成魔物。”
“不，你不会变成魔物，”楚千寻贴近叶裴天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你会活很长时间，而且会越来越厉害，你怎么会变成魔物？你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魔化！”
“我……撑不住了，我做不到。”叶裴天的双眼流出两道黑色的血泪，“杀……了我，快一点。”
他的身躯不住颤抖，显然正在极力抑制着自己。
但他的身躯上各处开始长出黑色的鳞片，生出尖锐的鳞刺，那些坚硬的黑刺甚至扎入了楚千寻的身躯。
“可以的，相信我。你一定可以，我陪着你，我们一起努力。”
楚千寻浑身鲜血淋漓，她似乎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痛苦一般，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定而温暖。
黑夜中的少女跪在一个半魔化的男人面前，全身都泛起了一圈暖黄色的光。
但叶裴天那俊美的面容却在黄光中逐渐冷漠下来，他毫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浑身浴血的楚千寻。
严雪哗啦端起了枪，瞄准叶裴天。
高燕一把拉住她的手：“你干什么？那是小叶，我不准你开枪！”
“来不及了，他恐怕已经要魔化了。”严雪皱紧眉头看着高燕，“这位一旦魔化，将会比现在更加厉害，我们恐怕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千寻离他那么近，太危险了。”
高燕一下陷入了极度的为难中，
“千寻，你……你先回来，咱们回来看着，你别离小叶那么近。”高燕向楚千寻喊道。
戚永春说：“要不，你们先退到远一点的地方，我留在这里看看能不能帮上千寻。”
“不，你们都先走，应该由我留下来。”冯婆婆开口，“要是小叶真出了什么事情，我的异能可以遮挡视线，至少让千寻还有机会逃走。”
“我留下来陪着婆婆。”说话的是屠亦白。
江小杰根本没有说话，他耿着脖子站在那里，红着双眼看着楚千寻和叶裴天。
商量到了最后，终究没有一个人离开。
然而楚千寻似乎没有听见他们的话语，此刻的她闭着眼，一动不动地跪立在叶裴天身前。
第一次全力使用异能的她，陷入了一种奇妙而宁静的状态。
她明明闭着眼，却可以清晰地“看见”自己化为一团暖黄色的光向着四周扩散开。
在她的眼方出现了另一个狂躁而痛苦的光团。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把那个在溃散边缘的小光团包裹进了自己的世界。
一份极度暴虐的情绪传递了过来，初时暴躁难安，但渐渐被她影响，逐渐和她的呼吸同步，开始慢慢平静，
“控制住自己，裴天，不要变成魔物。”她在自己的心中祈祷。
透支了异能昏迷过去之前，楚千寻依稀感到有人及时托住了她的身体。
透过朦朦胧胧的视线她看见那人咬开手腕，把那苍白的胳膊硬凑到自己嘴边。
一股热乎乎透着腥味的液体，就顺着自己的喉咙流了进来。
***
楚千寻醒过来的时候，身边隐约有些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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