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情人 结局 番外 宁佳书 霍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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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的人生里,你也许还会遇到无数个让你难过的时刻,只有一点——”

“不要在那个时候一遍遍后悔今天所做的决定,年轻的时候胆怯,往往会成为一辈子的遗憾。”

“爸爸……”

宁佳书在火光中含泪凝望他。

“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爸爸都会支持你。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孩子。”

室温下的红酒顺着她的喉咙滚下肚,有涩味,也有苦味。

这一晚,宁佳书挨着壁炉在沙发上和衣睡了一夜。

一觉醒来,山谷已经出太阳了。

昆士兰的冬季,感觉更接近上海的十二月,白天和夜晚是两种温度,炉火已经熄灭,客厅开了窗,但并不冷,反而有些暖和。

阳光越过窗落进来,白纱窗帘微微浮动。

餐厅桌子上放着早餐,宁父不知道在和谁通电话,刚刚挂断。

“爸爸,我看了最早回国的机票,明天凌晨就要走了,还能再陪您十几个小时。”

宁父一愣,“这隔了几个月才刚来,住一晚就要走呀?”

“不是您说的吗,不要在年轻时候胆怯,等老了才后悔今天所做的决定。不想遗憾,我总要弥补做错的事情。”

“那倒也不必这么急。”

宁父开着皮卡带她到农场溜了一圈,越过两座山头,便能瞧见另一面山上,漫山金灿灿的橙子,已经有许多果农在采摘。

这些澳橙树是宁父买下农场的第二年才种下的,前两年虽然也挂果,但数量不多,直到今年,她才第一次瞧见沉甸甸挂满树的盛况。

“农场这个月还蛮忙的,我就买了两台机器做包装产线,一台负责装网袋,到大城市的超市卖,另外一台挑大个儿的装箱出口国内。今年还正好赶上橙子荒,一上市就供不应求,二十多个学生都摘不过来。”

“能赚一大笔吗?”

“看样子是的。”

宁父站在山头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样子,丝毫瞧不出他去年才刚做过心脏手术。

宁佳书下车跟在宁父后头,往那边的山坡散步。

“这两天开小飞机的师父家里孩子病了,正是要紧关口,你既然都回来了,走之前,就顺便帮爸爸给粮食撒一天药吧。”

宁父口中的小飞机,是架农用的轻型机,农场大了,牛羊视察起来费劲,就从别的农场主那儿买了架二手飞机。

这边的农业高度现代化,从播种、打药、到收割,基本所有的程序都有机器操作,其他的事情有专人在管,除去农忙,能让宁父操心的事情还比不上国内做生意那会儿多。

撒药这活儿宁佳书倒不是第一次做,反正晚上再出发去机场也来得及,她便点头答应了。

农药销售是昆士兰本地一所大学的农学院毕业生,配给之前,他已经来农场看过好几遍情况,又仔细告诉她剂量该怎么用。

宁佳书一一记下来,换了条耐脏耐磨的牛仔连体裤,驾轻就熟爬上飞机。

在农场起降不需要非常专业的划线跑道,在白天,一望无际宽阔平坦的田野,温和的风向与天气,让驾驶轻型飞机变成像驾驶自动挡汽车一样简单的事。

摸到久违的驾驶舱操作仪表盘,她刻意不去想的事情也浮上心头来。

申航领导给的假期其实早已经到期了,只是那时候正处季培风试音的关键阶段,公司三番五次催促她结束假期,回国就职,她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能一再拖延到今天。

最艰难那段时间,宁佳书想过,大不了就不再做飞行员了,反正她的家人都不希望她留在这个辛苦枯燥的行业。

云航被申航合并后,她并没有续约新的劳务合同。

律师告诉她,可以对旧合同提起申诉,除去洛杉矶三个月改装训练的违约金赔偿,她不需要为自己解约支付任何费用。那些钱还不值她衣柜的几个包。

飞机驾驶的高度不算很高,她敞着窗,风哗哗灌进来,耳机的阻隔并不能挡掉飞机旋翼的声响。

从高处俯视地面,视角像极了航拍。

她能瞧见宁父独幢别墅院子里的大片薰衣草和玫瑰花,黑、白、棕不同颜色的牛羊在山脚喝水。边上就是堆满粮食的大储物仓库,以及新建的厂房,那儿还有颗比院子更高、枝繁叶茂的大树。

远方蓝天白云的接壤,是金黄色的田野,土地里还留着上一季刚刚收割过后的冬小麦麦茬。

澳洲有着低至每平方千米仅有3.2人的人口密度,在内陆的大农场,这个数字还要更低,得天独厚的条件这给了这片土地最安详静谧的田园风光,机械的劳作模式也让人更容易丢开烦恼放空。

宁佳书闷头工作了几个小时,中午只停下来吃了顿午饭,草帽盖在脸上睡了会儿午觉,然后又带着保温杯鲜榨的橙汁上天。

这一次,直等到天快黑时,飞机才落地,滑进仓库门停下来。

太阳落山后天气便转冷了,山脚小别墅的烟囱在冒烟,大概是宁父做完饭,在给壁炉生火。

宁佳书忙完出了一头汗,她精疲力尽,胡乱用毛巾一擦,换乘交通工具,开着皮卡下山吃晚饭。

宁父从上一任农场主手里买来的别墅是正宗美式殖民风格建筑,白蓝相间,门窗对称,十分洋气。不过被宁父在门口一左一右挂了对家乡又大又红的灯笼后,画风便有些迥异起来。

太阳一落山,红灯笼就亮了。

勉强能照清小院子里的景物,别墅院子里停了一辆她从未见过的越野。

宁佳书没有多想,扯掉手套,开门下车。

她得抓紧时间,吃完晚饭洗了澡,还得开车到机场赶回国的飞机。

一边脱鞋进门,一边在玄关喊,“爸,你来朋友了?”

然后立刻,宁佳书闻见了厨房里传来的香味,她已经快半年没吃过一顿中二八经的上海菜,那甜里攥着咸香的肉味几乎在一瞬间窜入她的口鼻。

嗅觉是人类最强大的感官,味道也往往要比场景记忆来得更深刻,更久远,人们能忘记许多事,却往往忘不了熟悉的味道。

宁佳书的动作迟疑着发僵,鼻子瓮动,又嗅了两遍,愣在原地。

她知道,这不是宁父做的饭。

毕竟这香味,宁佳书像熟悉宁母的手艺一样熟悉它。

她在厨房边上瞧了无数次,甚至知道这道菜应该在什么时候放糖,什么时机下醋。

是她的错觉吗?

她扶着门框的手在轻颤,不敢转身,害怕希望落空。

“伯父早上给我打电话,他说你很想我,我就过来了。”

不是假象,不是幻想,霍钦的声音是真真切切在身后响起,低沉温润,和梦境里一模一样。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宁佳书便落泪了。

她能听见脚步在朝自己走近。

来不及切换哽咽的嗓音赶紧大喊,“你别过来,我浑身都是汗,没换衣服也没洗澡。”

拥抱从身后如期而至,在腰上收紧。

“无所谓,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伴随着一声喟叹,似是满足又似怀缅。

霍钦早上接到电话,托同事买了最快飞往昆士兰的机票。

上海没有直达航班,只能在墨尔本转机,到了布里斯班又换乘火车,火车换大巴到镇上,最后花光身上所有的现金,才租到一辆加满油的越野开过来。这一天复杂曲折的旅程也算得上人在囧途了。

幸而他最终还能赶在太阳落山前抵达这里。

第101章

太阳从山峦那边彻底落下, 橙黄色的云朵和天空彻底黯淡,拉起夜幕。

吃完饭,佳书裹上羽绒外套,和霍钦并肩在院子的台阶上坐下来。

南半球有种微小的生物叫蓝光萤火虫, 白天瞧不见, 只有夜幕降临, 才能从泛出的微光里寻到它们的踪迹。

置身这样的院子里,往往叫人生出种在银河系漫游的错觉。

“今年上海开春的时候, 灰灰飞走了。”

分别大半年, 霍钦原本有很多话想说,谁知起头只想到这件事情来。

“它学会飞了吗?”

“也许吧,有天我买菜回家,发现窝里只剩几根羽毛了。”

“我妈白给它织那么多毛衣了。”宁佳书感慨。

“它不属于阳台, 天空才是它的家。”霍钦说到这儿, 偏头看向她, “佳书,你怎么从来不告诉我你对禽类毛发过敏?”

宁佳书心里咯噔一下提起来,“这是谁跟你说的呀……”

“何西告诉我的。”

“我就知道, ”宁佳书磨了磨槽牙, 小声嘟囔, “这个嘴上没门的家伙……”

“她还告诉我,上高中的时候,你们就认识我了。”

宁佳书脸涨得通红,伪装多年的暗恋突然曝光,像是衣服被剥了个精光的羞耻感,从头到脚将人包裹席卷。

再也忍不住了,气急跺脚, “她怎么连这都说呀!”

“我反而很感激她。”

何西退租公寓前,把佳书所有留下来没带走的东西打包送到楼上。送东西或许是个借口,重点是,她站在门口对他吐露的那番话。

霍钦从不知道,原来在他没有丝毫察觉的青春里,他早早已经和佳书呆过同一个操场上体育课,参加过同一个航模大赛,挤过同一间阶梯教室……

无论演讲还是主持,他中学时期值得回忆的每一段时光,在照片之外的角落,也许都曾由她的参与。

他要感谢何西,是因为她将他从未见过的佳书分享给了自己。

如果他们的爱情是一段弧,那这道碎片,已经足以将所有的缺失补足。

她所有在感情中的虚张声势,满不在乎,恰恰因为她过于在乎。

“她还跟你说了些什么?”宁佳书气呼呼。

“也没有很多,她就说你其实一点也不喜欢鸽子,说你们曾经拿到过我的社交账号,”霍钦说到此处好奇,“账号都拿到了,你当年为什么不加我呢?”

宁佳书撇撇嘴,沉吟半晌才讲,“我说了你可不准笑。”

“我保证。”霍钦承诺。

她这才放心:“因为账号是我们班一大群女孩子一起拿到的,我才不想跟她们一样,成为暗恋你的女生中普通的一个。”

“我发誓要做你真正的女朋友的。”

事实上,大家把记着账号的纸条抢来抢去,宁佳书在一旁抱手不屑。

——‘大惊小怪,老子发誓早晚有天要把霍钦泡到手!’

这是当年宁佳书心里的原话。

霍钦食言了,因为笑容不受控从他唇角蔓延到脸颊,就连眼角眉梢都浸透着喜悦,笑声低沉却爽朗,霍钦不常这样笑的,任谁都能听出他有多开心。

宁佳书恼羞成怒拍他,“你不是保证了吗?”

“对不起,佳书,”他肚子都笑疼了,只能捧腹,一手阻拦她的袭击,“我是没想到你这么有志气,真的做到了她们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

佳书本来生气来着,一听这句又得意起来,“那是,我发的誓就算翻山跨海也要做到的。”

“没有翻山跨海那么难吧,”霍钦纠正,“我认识你之后,不是很容易就喜欢上你了吗?后面都是我在追着你跑的。”

“才不是!你这就忘了?”

宁佳书说到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难处她能讲个三天三夜,“我考上民航大学的时候你已经到了航校,我到航校的时候你都快毕业了。我都使尽浑身解数了,你眼睛里还是看不见我,好不容易在一起,还因为和畅的事情跟我吵架……”

霍钦被控诉得哭笑不得,“佳书,你在倒打一耙吗?我哪里是和你吵架,我是爱之深、责之切,是你一声不吭跑回来昆士兰,再回来就带个男生到我面前打晃。”

“我不这么做,等着你来跟我说分手吗?”

宁佳书振振有词,“按我当时对你的人品了解,和畅都已经被停飞淘汰,只能转地面了,就算勉强继续下去,我们的关系根本不可能健康往下发展的。”

霍钦竟被她噎到语塞。

这话竟然有道理,如果没有分开各自沉淀的那些年,他不会知道自己有多想她、多爱她。

太长久的得不到会变成人一生的执念。

好在和畅自己并不后悔,他转到地面以后发展得不错,三五年一升,现在已经是公司中层干部。

航校当时那关口肯定要处分其中一个人,大概率会是宁佳书,所以和畅庆幸停飞的是自己。宁佳书飞行技术、危机处理能力比他强,换成地面,人际关系处理却未必比他游刃有余。

他们都阴差阳错找到了各自最合适的位置。

她继续问他:“你第一次认识我,还记得什么时候吗?”

“记得,和畅生日。”

“比我认识你晚了四年。”宁佳书轻哼,“本来我根本不想去和畅生日会,听说你也去,我才去的。那天我化了两个小时妆,你看都没多看我几眼。”

“这你就误会我了。”霍钦喊冤,“主要一直盯着女孩子看不礼貌,那偷撇一两眼不是得适可而止了吗?”

“真的!”宁佳书惊呼,指着他,“你真偷看我了,都看哪儿了?”

霍钦别开头不想答,被宁佳书双手掰着他的脑袋转回来,眼睛晶亮,“看哪儿、看哪儿了?胸还是腰啊,还是腿?”

“我记得你的眼睛,嘴巴。那天晚上被灯光照得亮晶晶晃眼,像泡过冰糖水,感觉很甜。”

宁佳书终于满意了,“那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你每次靠近我的时候。”

霍钦对异性的萌动来得很晚,青春都快结束了,他才终于体会姗姗来迟的情窦初开。

宁佳书在爱情里确实称得上无师自通的高手,无论是她周身弥漫的荷尔蒙气息,还是微风轻浮撩动的长发,轻挑的眼睫、一颦一笑,她总是能轻易在凑近一个人的时候,将人心神抓紧。

这种初见时肤浅又表面的了解,已经足够让许多人深陷。

霍钦和别人不一样的是,他有定力,理智往往大过情感。他悄无声息压住自己的触动,又和她相处了很久。

直到某一天,他觉得再也控制不了这份情感的时候,才向她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

“我那时候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你喜欢我,要放弃了的,还好你抓住了最后的机会表白。”

霍钦愕然,“你不是发过誓吗?”

“那我也不能愚公移山啊,反正这个誓,我不说又没人知道。”

“你可真是……怎么说都有理。”霍钦哭笑不得。

身后檐下挂着成对的红灯笼,花香弥散在昆士兰的夜空,温度有点低,但她把头埋进霍钦的颈窝后,就感受不到寒意了。

院子里养的几只牧羊犬也不再叫,饱餐后趴在一处取暖,安详地入眠。

损失了一张昆士兰回国的机票,但宁佳书无比感谢上天还给她一个这样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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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霍钦难得被在他之前起来宁佳书敲响房门。

她穿了休闲运动服,粉色卫衣外面套一个羽绒马甲,活力满满,还戴了帽子防晒。

“走呀,我和爸爸陪你去镇上还车,顺便吃饭,回来还可以去摘橙子。”

她的长发被剪到披肩,跟二十岁时候,霍钦第一次认识她的样子很接近了。

连笑容也如出一辙,青春天真,不含一丝阴霾。

澳洲的内陆是大片大片农场,有时方圆几十公里都见不到人影。中国人始终很难脱离人群,宁父当初也考虑到这一点,农场买在了离大镇不远的地方。开得快些,他的别墅距离镇上只需要十分钟车程。

到了镇里,配套设施就比较完整了。

学校、艺术、天文、体育馆和游乐场,大型超市一应俱全,全镇大概有十几个华人,宁父都认识。他们在超市采买完,餐厅吃了饭,还顺路去上回救他一命的老朋友那儿喝了杯茶,顺便还收获了朋友家人从国内寄来的一箱真空腊肠。

后备箱被填得满当当,回家路上,霍钦开车,佳书坐副驾驶。

宁父乐呵呵一整天,似是终于想起来提正茬,“小霍呀,你爸妈同意你和佳书的事儿吗?”

霍钦赶紧点头,“同意的,我爸爸跟奶奶之前就很喜欢佳书,就是我妈妈……她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但是现在也想通了。”

“那这个事情可不好勉强的哦。”

宁父把话说朝前,“我就一个女儿,肯定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只要结了婚,就是要和你们家每一个人相处的,但凡有点矛盾,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请您放心伯父,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保护佳书,不让她受一点委屈。而且,我妈妈并不勉强,她现在是真心实意同意我们的事情。”

霍钦说起来这个,偏头问她,“你还记得去年除夕当晚,中环上的连环车祸吗?”

“当然记得。”宁佳书奇怪他怎么会突然提这个,但还是感慨,“那天最前面小轿车里的驾驶员都不知道有没有活下来,我记得满地都是被雨水晕开的血,第一次见到车祸现场,吓得我心都快蹦出来了。”

“他活下来了,就是出血量太大,输了很多血。”霍钦告诉她。

“你怎么知道?!”宁佳书的惊诧都要写在脑门上了。

“因为,另一辆SUV里的一家人,是我堂兄堂嫂,还有他们的女儿。”

“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宁佳书都惊呆了,“那你堂兄他没事吧?”

“断了两根肋骨,好在当时没有随意移动,裂口没有伤到内脏,住了一个月就出院了。他们出院后一段时间来我家做客,刚好我侄女在我房间瞧见了你的照片,她说,是你给了她一张毯子,还帮他们一家人包扎了伤口。你告诉她,你是飞行员。”

“我听完就知道她没有认错。”

“所以你妈妈因为这件事改变了对我的看法?”

“是这样没错。她一直以为我因为自己喜欢,所以美化你的形象,但最后被证明事实并非这样,佳书你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这件事确实让宁母放下了偏见,但最决定性的因素,还是她看到了儿子的决心。

霍钦不是一个能轻易被改变的人,这一点从他童年时立志要继承父亲的职业,十年过去,就算高考分数高到足以轻松进入国内任何一所TOP10院校,也依然坚定选择了民航大学就能看出来。

霍母终于意识到,霍钦也许并不是在威胁自己,而是真心实意觉得,他能爱宁佳书一个七年,也会爱她下一个七年,再下一个七年。

僵持下去也许她终究能赢,但是输掉的,却是霍钦的一生。

宁佳书就这样柳暗花明获得了未来婆婆的认可。

“这是什么神仙凑成的巧合?上海这么大,连老天爷都不忍狠心对待我。”宁佳书兴奋。

宁爸一头雾水,“小霍你再仔细讲讲,我怎么还晕头转向、稀里糊涂的呢。”

“就是去年除夕,佳书在中环遇到连环车祸,恰巧帮我堂兄一家处理了伤口,事后小侄女来我家做客,把她照片给认出来了。我那个堂兄是博导,在东风弹道研究所工作,平时还带学生,所以直到除夕才回上海。我妈刚好特别喜欢他们一家。”

宁爸先是着看向左边,“那佳书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大事没跟我提过?”

“我在后边堵车呢,隔了快一公里了,后来就赶飞机去加州,这不是没空儿说吗。”

消化了一会儿,又朝右边点评,“别说,你们这还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兜兜转转那么多挫折,也没把这对孩子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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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城市呆太了太久,农场里什么事物都能令人感到愉快新鲜。

宁佳书先是和霍钦轮换开小飞机给种粮食的耕地撒完了药,带着他光顾完农场的每一片风光,又兴冲冲和雇来兼职的各国留学生们一起摘了两天橙子,吃着无公害蔬菜,闲暇时撸撸牧羊犬,开皮卡放放牛羊,提前过上了田园牧歌的生活。

直到一天早晨霍钦突然问她,“佳书,你有计划过什么时候回国吗?”

宁佳书一愣,自从霍钦来了之后,她就没想过这个。

回国就意味着马上要迎来一大堆乱七八糟严苛的考核,回到申航,回到天空,回到她的岗位工作。

这种感觉像是要套上一匹脱缰的野马,习惯了自由松散的日子,要重新钻入那条条框框都被定义好的格子里去。

很久之前,她选择航空大学是为了追上霍钦的脚步。

到后来,她的目标是成为申航A330最年轻的机长。

两样目标都达到,现在让她回去工作,好像已经失去了最初的动力。

她喜欢天空没错,但她既不缺钱也不缺生活的意义,为什么要逼自己重新适应那些枯燥乏味的日子?

霍钦已经熟悉宁佳书熟悉到,瞧见她犹豫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的地步了。

佳书惯来对她不感兴趣的东西是眼角都不带捎一下的,还喜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很多时候,可能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强逼她去做,就像按牛头喝水,只能适得其反。

他心里叹气,面上却还是微笑,把剥好的橙子递到她手上,提议道:“不如我们再租一次Cessna 182,穿越大平原,到墨尔本去吧?”

宁佳书才听完,立刻便同意了。

那年去墨尔本,是她一生最美好的记忆之一,她一直想找机会再重走一遍当年的路线。

霍钦这个想法正好撞她心口上了,当下便兴冲冲回复,“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随时都可以!正好冬天的圣灵群岛很美,我们还能在那边停靠住一晚,还可以去看大堡礁!”

第102章

霍钦提前查看沿路气象, 在网站预定飞机,做好飞行计划,挑了个晴空万里的早晨开车到大镇郊外的机场。

他们都有执照,所以并不需要教员随行。

把车摆在停车坪, 两人下车前都换了轻便保暖的飞行夹克, 和机库的前台打好招呼。

因为是家新通航公司, 所以小飞机内部陈设都还挺新,外部漆成蓝白相间的颜色, 装载了最新的卫星导航和雷达气象系统。

和上次稍微有点不同, 上回宁佳书还没拿到执照,这次坐主驾驶座的变成她了。

飞行包甩到机舱后头,按照安全程序,他们例行大致检查了一遍飞机性能, 重新熟悉一下驾驶舱, 戴好对讲机, 便进入跑道滑跑起飞,很快与塔台告别。

像这样目视条件好的天气,不需要时刻紧绷, 开起飞机来时非常放松舒服的, 只要做好飞行计划, 他们大部分时间都不需要联系空管,自己找到在航图上标记的地面参照物,就能保证不迷航,顺利到达目的地。

对航路更熟悉的话,甚至都不需要配航图,靠记忆就能找到航向飞行。

跟空旷的平原开车不同,天上开飞机的感觉是三维的, 更洒脱也更自由。

窗子打开,瞧着地面城镇在视线中变成越来越小的矩阵,爽感简直妙不可言。

宁佳书的头发顺着风流拂动,飞机螺旋桨的声音很大,只要一摘下耳麦,就像在夜店蹦迪,说话得凑近对方耳边才能听清,交流全靠对讲,但她的心情仍然非常不错。

霍钦显然也很开心,甚至都开始回忆从前在航校的记忆了,“你还记得咱们学飞时候吗?冬天大清早起来在航校停机坪吹冷风,抱着鼓风机给飞机引擎加热。”

宁佳书当然记得,“你别说,我从前还挺怕冷的,那年从西澳回国后,就再也不怕上海的冬天了,可能就是那时候把皮肤脂肪层练厚,变抗冻了吧。”

“这就是你冬天坚持露脚踝的理由?”

“哈哈哈,我就是不抗冻也要穿裙子露脚踝。”佳书被他逗得仰头笑,“你不知道吗,何西平常翻个指甲盖能冲男朋友哼哼几天,每次打完痛感七级的热玛吉能擤着鼻涕跟医生说,下次还来!女人都这样。”

霍钦不认识热玛吉是什么东西,宁佳书又是一番科普,顺便给他形容了这项残酷的美容手段,每提拉一回需要连续感受皮肤的灼热几千几百次。

美容院做热玛吉的楼层痛苦哀嚎现场每每堪比医院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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