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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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了一口气,姚思幽幽道:“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我才没有紧张!”封道洋下意识的反驳。

良久后,他小声道:“……我还从来没有见你生过病。”

从两人认识开始,半年多时间里,从来没有。这么冷不丁的一次,封道洋的心拧巴的不行。

就算是这个时候,姚思也没忍住笑了一下,“严格来说,这次是个意外。”

“而且,也不算生病吧……”说起这个,她也有些不确定。

不可避免的想到“生理期”这三个字,封道洋闭嘴了。

等医生推着药水进来的时候,他的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好几下。

扎针啊……

医生动作娴熟的在姚思手腕那里绑上压脉带,然后开始用酒精棉球擦拭消毒。

封道洋看了她一眼又一眼,然后迟疑着问:“您能不能……轻点?”

“再轻这针也得扎进去。”医生不为所动。

下一秒,针头探入血管里,封道洋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手也不自觉的攥紧。

等血液不再回流之后,医生将医用胶带贴住输液管,把针头固定在姚思的手背上。

“又不是你扎针,你比她还害怕。”

“一共三十三块钱,来跟我结下账吧。”

这个时候,医生已经懒得去计较封道洋抱人闯进来,把自己吓了一大跳的事了。

跟着医生走出门,封道洋把口袋里的钱夹拿出来,心不在焉的从里面抽出一张百元钞票递过去。

抬头看了他一眼,医生淡淡道:“虽然我不是你们老师,但是我要说的是,早恋不是个好行为。”

“啊?”封道洋回神。

“她是我姐。”

将钱接过来,又从抽屉里拿了零钱找回,医生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呵。”

现在小孩子可真不坦诚,花样也多。

没有注意到医生的眼神,封道洋随手把零钱往口袋里一塞,然后一头又扎进了病房里。

药力还没有开始发挥作用,姚思不自觉的将身体蜷缩在一起。

又冷又热又痛,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你接点热水让她抱着暖暖肚子。”远远的,女医生的声音传来。

热水?

封道洋扭头,接着他看到了不远处的饮水机。

见旁边有几个清洗干净的玻璃输液瓶,封道洋拿起来往里面接了大半瓶热水。拭了拭水温,感觉到不会烫皮肤之后,他将橡皮塞塞上。

换了一个环境,周围都是软绵绵的,姚思有些昏昏欲睡。下一秒,她感觉到怀里被塞了一个热烘烘的瓶子,“唔……”

看着久久不愿意动弹的女生,封道洋扬了扬眉毛,然后动作轻缓的把她的手臂抬起来,把瓶子放到她肚子那里。

……胃被烫的好难受。

姚思睁开眼睛,等看到瓶子位置的时候,她嘴角抽动了一下,“是这儿。”

往下移了十几公分,感觉到小腹那里传来热感之后,姚思才舒了口气。

封道洋呆呆的看着她动作,知道自己搞错了地方之后,他眼神飘忽了一下。

“你中午想吃什么?”

姚思重新闭上眼,“……随便。”

“是饭就行。”

她不挑食。

见姚思呼吸渐渐趋于平缓,封道洋轻手轻脚的搬了一个凳子过来,坐到她旁边。

或许是因为刚刚大量排汗,女生身上的味道比以前要重很多。

只是轻轻嗅闻,封道洋就涨红了脸。

清冽、寡淡、飘忽如烟。

男生跟女生果然是不一样的,想到自己得靠那什么什么精油,才能在身上留下味道,封道洋就不由得撇嘴。

“姐,我穿白衬衫好看么?”

“唔……”

“你还疼不疼了?”

“唔……”

“思、思思?”

“……闭嘴吧!”

哦,原来她还清醒着呢,封道洋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心中升起的隐秘的情绪也逐渐趋于平静。

耳边终于清净起来,不出五分钟,姚思就彻底进入了梦乡。

这回应该没问题了。

封道洋伸手,用指腹轻轻的摩挲了一下姚思的眼尾。

睫毛微刺,绵软的触感从手指传播到大脑皮层,封道洋瞬间被烫了一下。

胡乱的瞟了瞟四周,他做贼心虚一样的缩回了手。

——

等小憩过后,再睁开眼睛,姚思感觉到腹部尖锐的疼痛已经消失了。怀里的热水瓶可能是被换过了,水温并没有明显的下降。

只是,那小子人呢?

就在姚思暗自皱眉的时候,封道洋提着两个饭盒就走了进来,“从家里打包的饭已经凉了,你不能吃凉的东西。”

“这是我特意订的羊肉汤。”

饭盒打开,鲜香微膻的味道涌入鼻腔。

在姚思准备抬手的时候,只见封道洋一手拿着饭盒,一手拿着勺子就这么凑了过来。

一种不妙的预感顿时笼罩在了姚思的心头。

“你这是打算喂我?”一个生理期,在他眼中,自己瞬间变身残障人士?

封道洋努了努嘴,示意她右手还挂着水呢。

姚思挥了挥自己完好无损的左手,“我还有这个。”

封道洋顿了一下,然后不由分说舀了一勺肉汤,“啊……”

姚思感觉到自己作为姐姐的尊严岌岌可危。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后,就在封道洋以为她会继续拒绝的时候,姚思忽然启唇抿了一下勺子。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感觉出了面前女生的妥协,封道洋的眼睛亮了一下。

“啊,张嘴。”

“……”

“再来一口。”

“……”

“吃块肉?”

“……”

病房门口。

霍星华抖了抖两条胳膊上起来的鸡皮疙瘩,拽着苏沁就出了医务室,“太可怕了,简直太可怕了!”

“他们两个是牛皮糖转世吗?!”

再待两分钟,她这双眼睛会直接瞎掉。

苏沁沉吟了一下,不确定的说:“……可能吧。”

那一幕也确实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围。

“我还是把流言的事用手机发给她吧。”回忆起刚刚的情形,霍星华又哆嗦了一下。

很快,姚思感觉到手机的震动,打开一看,她的表情瞬间僵硬。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封道洋有些不满于好好的气氛被人给打扰,于是开口催促,“是运动会排名出来了么,还是先吃饭吧,等会儿就凉……”

下一秒,声音戛然而止。

姚思将手机屏幕放到他眼前,确保他能看清楚上面的每一个字。

“‘姚思学神在跑步结束后被小男朋友公主抱抱走’这话题刺激不?

——by霍星华。”

小、小男朋友!?

“当啷”一声,勺子落入了饭盒里。

作者有话要说:

姚思:你激动个啥?

封道洋:不不不,我不激动,我一点也不激动。

姚思:呵。

第53章 可怕

听到这个动静, 姚思抬头,接着她就看到了封道洋惶惑的眼神。

“我不是!我没有!”

姚思:“……”

自己应该教练他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揉了揉鬓角, 姚思玩笑着开口,“你不是什么?你没有什么?”

不过是外头有人胡说八道而已,这也能把他吓成这样?

封道洋揪了揪自己的手指,仰着头,吭吭哧哧的说不出话来。

不期然,他心底有一个角落因为那一句“小男朋友”而冒出了尖尖的小芽儿,摇摇晃晃的,瘙得人四肢百骸蔓延出来麻痹一般的痒意。

“阿嚏……”封道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我感冒了,现在就去问医生拿点药!”

看着落荒而逃的少年, 姚思无奈的摇了摇头。

如果说三百六十行, 行行出状元的话, 那封道洋就只剩下三百五十九行。他将来当不了演员,因为从小演技就不过关。

校园生活果然是无聊的, 不然这些人也不会这么有闲情逸致。

指尖飞快的在屏幕上跳跃,姚思发了三个字出去,“知道了。”

很快,霍星华回复了她的信息。

“啧,就知道你是这个态度。”

反正她也就是给自己的同桌打个预防针而已,免得她之后听到被打一个措手不及。

按下关闭键,手机屏幕顿时黑了下来。

吊瓶里的药水快没有了,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就在姚思准备提着药瓶出去拔针的时候, 下一秒,医生推门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姚思愣了一下。

没想到学校医务室这里服务不比医院的差,连换药时间医生都会注意到。

或许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医生一边将姚思手上的胶带揭开,一边开口道:“不是我刻意进来的,刚刚那个男生红着脸出去的时候,跟我说你针头该拔了。”

说真的,在高中当校医,她也见识过不少小情侣。

可年少时候的感情,蕴藏的激烈总是多于温和,比起体贴细致,疯狂放肆才是主流。

像今天这样的一对儿,特别不常见。

“男生人不错。”医生如是评价。

仔细想想,早恋跟情窦初开好像也没什么区别,都是美好而又令人心跳不止的事。

反正她不是老师,犯不着操心那么多。

姚思这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接着她就感受到了一阵刺痛。

“嘶——”

针头在这个空挡被医生给拔掉了。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就算说了,她也会当自己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而已。

目睹医生的背影消失,姚思将手背按压止血后,又把吃剩下的饭盒和用过的输液瓶收拾好,接着才离开。

十一月中旬,天气已经冷下来了。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仿佛带着神奇的魔法。

姚思这边刚出去,那边就看到蹲在花坛上,用小石子写写画画,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干什么少年。

“道洋。”她挑眉,故意凑近喊了一声。

果不其然,封道洋瞬间跟炸了毛的猫似的,没有犹豫就露出了防备的姿态,“我什么也没有想!”

“真的!”

他现在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一会儿闪过自己跟人打架掉入水中的画面,一会儿出现姚思跟别人说说笑笑的场景。

他可能又犯心脏病了,那颗按年龄来说应该是很健康的心脏现在压根不听他大脑的指挥。

它胆子真大,居然敢造反!

动了动手指,封道洋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一箱冰镇……不对,冰冻可乐。

或者……一巴掌也行。

看着他苦恼到恨不得以头抢地的样子,姚思毫无心理障碍的坐在他旁边,笑着道:“你不要想太多,流言用不了多久就会消失了。”

“反正我们两个人身正不怕影子斜。”

既然没办法一一解释令所有人相信,那就只能靠时间了。相信之后再出来一个更大的八卦之后,他们就会忘记这件事的。

听完姚思的安慰,封道洋非但没有觉得舒缓,反而越来越忐忑。渐渐的,他表情带上了些许的焦躁。

把小石子一扔,封道洋跳下花坛,当空狠狠地踢了一脚,“跳跳跳跳,你就知道跳,还有完没完了!”

如果说心房里住了一只小鹿,照这个动法,不出五分钟就得撞死。距离自己出医务室的大门都过去十几分钟了,它怎么还活着,这不科学!

“什么?”姚思觉得自己现在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看着一脸困惑的女生,封道洋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没、没。”

什么也没有。

嘴角抽动了一下,经过全方面的分析,姚思只能得出他又抽风的结论。

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她站起来准备离开这里。

封道洋见状,当即就像狗皮膏药似的就贴了上去。

看着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少年,姚思无奈的开口,“我去小超市买东西,你去操场等着就可以了。”

下午场的比赛应该差不多快要开始了。

封道洋眨眼,“……我也想去。”

沉默了一瞬,姚思果断放弃劝说,“想跟就跟着吧。”

反正总是要后悔的。

等到了学校超市里面,封道洋忽然有种想要拿菜刀把自己两只蹄子剁了的冲动。

她、她居然在买那个东西!

看着面前的少年就差没在脸上贴着“你好过分”、“我什么也不懂”、“我其实没有注意到你拿了什么”……之类的标签,姚思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接着将手里包装完整的卫生棉递了过去。

封道洋闭上眼睛,死命的往后一窜,差点没狠狠地撞在一旁的商品架子上。

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姚思哭笑不得:“你看好了,这上面有商品条码,国家准许买卖的女性必须品!”

不是什么乱七八糟,不健康的玩意儿。

“我我我我……”封道洋嘴唇开始哆嗦,脸烫的差不多能煎鸡蛋了。

这小子老是这么害羞可不行。

姚思皱眉,接着不由分说将一整包卫生棉塞到他手里,“你去结账。”

封道洋傻眼了,他死命捏着那包东西,动都不敢动。

姚思实在是看不过去,只好开口提醒,“那上面封口的地方挺脆弱的,你等会儿把它捏爆了,里面的东西露出来要一个一个的捡。”

虽然她还没见过这种场景,但照这个情形,封道洋要实现这个预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封道洋僵硬了一瞬,深吸了一口气,他接着把“夹”改为“捧”。

等封道洋乖乖听话去结账,走到收银台的时候,超市老板一度以为自己这里还卖炸/弹。

不然怎么会有人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捧着商品过来。

看到他手中的东西,老板眼中闪过了然。

一边给封道洋找零,老板一边乐呵呵的说:“小伙子,第一次吧?”

“别太紧张,以后就习惯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姚思眉头微不可见的拧起来。

封道洋倒是听不出来什么,他支支吾吾的开口,“嗯嗯……”

等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出来之后,封道洋才渐渐放松。

“我拿吧。”姚思伸手。

她现在就要用。

封道洋依言将卫生棉递过去。

还是不要在他面前打开了,免得再刺激他……想罢,姚思提着袋子去了不远处的女厕所。

封道洋在原地等了几分钟,然后就看到姚思神清气爽的从里面出来。

好神奇……

很快,两人相携去体育场那里,大约四个小时后,第一天运动会结束。

等目送姚思回家之后,封道洋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离奇的感觉到一阵怅然若失。

回到家里已经是六点多了,封道洋一进门,紧接着就被震了一下。

“你们班主任说你早恋,怎么回事?”叶白秋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上,眼睛微微往这里一瞟。

……流言传播的就是快。

封道洋办法,只好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你姐的名声,都被你败光了。”叶白秋咬牙。

封道洋大感冤枉,“我也是受害者好么!”

“受害者?恐怕是人生巅峰吧?”懒得理会他,接着叶白秋就跟高一五班的班主任辟谣去了。

被冷落在那里的封道洋:“……”

忽然有点伤心。

夜晚,封道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脸麻木的坐起来,他去卫生间把门一反锁,接着就照起镜子来了。

丑么?不啊!

矮么?……好像还是有一点。

为什么就配不上姚思呢?

下一秒,封道洋被自己升腾起来的念头给骇了一跳。

就在他捂着小心肝不自觉的踱步的时候,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这下好了,小心肝终于不再“哐哐哐”跳个不停了,它直接原地爆炸了。

“道洋,你怎么回事?!现在初中部都在谣传你姐怀孕,所以这次运动会跑步完了之后才会突然肚子疼。”

“你赶紧想想办法啊,这屎盆子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扣上去的!”

封道洋的手开始发抖,足足两分钟才打出去几个字,“那……孩子爸爸是?”

“你啊!”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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