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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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黎明, 赵宴平突然醒来,身上没了被她胳膊压的压迫感,可大.腿被什么紧紧地抵着。
赵宴平微微偏头,看到阿娇背对他躺着, 乌黑的长发凌乱,小手抱着被子, 这样的姿势,那被窝里面抵着他的,自然是她的臀。
赵宴平喉头一滚, 悄悄往外挪了挪。
床板发出吱嘎的声音,赵宴平动作一僵,好在阿娇并没有醒,赵宴平悄悄下了床,蹑手蹑脚去穿衣了。今、明日都要随大人去府衙论政,赵宴平换上了那身紫色捕头官袍,换好了,窗外突然传来一道男人打喷嚏的声音,应该是同院哪位知县的随从。
阿娇被这道喷嚏声惊醒了,她昨晚睡得很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床、被子都很陌生,疑惑地扭头,只见不远处背对她站着一道身穿紫袍的魁梧背影,阿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房中突然多了个陌生男人,吓得抱住被子往床里缩。
赵宴平听到动静,转身,见阿娇惶恐受惊的样子,他皱眉问:“怎么了?”
看到熟悉的脸,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阿娇瞬间放松下来,再扫视一圈房间,阿娇想起来了,她随官爷来了府城。
“没事,昨日官爷穿的常服,刚刚醒来突然看到官爷穿这身,我还以为有人闯进来了。”阿娇放低被子,尴尬地解释道。
赵宴平早知道她胆小了,去年两人在花月楼初见,她便被他吓得泪水涟涟。
进过那种地方,她比普通姑娘更怕陌生男人吧。
赵宴平突然不放心白日将她单独留在这边了。
“起床吧,洗完脸我托人去西边给你找个房间,那边住着诸位大人的丫鬟,你与她们在一起,还能说说话,打发时间,我也放心。”赵宴平低声安排道。
阿娇觉得这个办法挺好的,但还是小声确认道:“那晚上呢,我还过来吗?”
晚上西边的丫鬟们都去伺候知县老爷们了,赵宴平当然要接她过来。
阿娇垂眸笑了,官爷真是考虑周到,除了不爱笑,哪哪都好。
洗漱过后,赵宴平果然带着阿娇去找昨日带他们过来那个小厮了。
这是小事,对方痛快地给阿娇分派了一个房间。
阿娇回来拿上针线,准备白日里给官爷绣条腰带,赵宴平一直将她送到西侧门前。要分开了,阿娇依依不舍地看着官爷,杏眸清澈又眷恋,仿佛赵宴平就是她的天。这样的眼神,赵宴平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张小床上,被她软软地缠着。
“官驿人多眼杂,你待在里面,没要紧事莫要出来。”赵宴平最后嘱咐道。
阿娇点点头,站在门边道:“官爷快去吧,别让大人久等。”
赵宴平垂眸,转身离去。
阿娇一直站在那里,直到看不见官爷的身影了,她才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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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位知县老爷年纪不同、性格不同、出身也不同,其中一共四位知县只带了小厮,另外五位都带了丫鬟,算上阿娇,这边一共住了六个女子。
官驿派人来给她们送早饭时,阿娇从屋里走出来,终于见到了其他五人。一一打量过后,阿娇发现其他五个丫鬟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容貌至少都是清秀,放在小县城随便哪条巷子里都算是美人了。
大家都急着吃饭,端了自己的那份就回屋了,吃饭再放到院子里的小推车上,等会儿送饭的那个老嬷嬷会来收。
阿娇出来放食盒时,遇见两个丫鬟,一个穿粉裙,一个穿绿裙。
“妹妹长得可真标致,你家老爷是哪位大人?”粉裙丫鬟一边羡慕地打量阿娇,一边好奇问道。
阿娇道:“我们是从武安县来的。”
绿裙丫鬟惊讶道:“那你是谢知县身边的丫鬟?昨日我见过谢知县两面,真是个玉面书生,书里的潘安也就是他那样了,妹妹能伺候谢知县,可真是有福气,只是昨日怎么没见到妹妹在谢知县屋里服侍?”
绿裙丫鬟这么一说,粉裙丫鬟也纳闷了。
她们这几个,其实都是通房丫鬟,既要照顾老爷们起居,也要在老爷们来了兴致时陪.睡。老爷们有老爷们的交际,丫鬟们也都私底下打过招呼,并打量过别家的老爷。九个知县,武安县的谢知县最温润俊朗,因这一点,绿裙丫鬟、粉裙丫鬟除了羡慕阿娇的美貌,也羡慕她的好运起来。
阿娇一听二人误会了,连忙澄清道:“我不是谢大人身边的丫鬟,这次谢大人来府城,还点了我家夫君同行,我家夫君是县衙里的捕头,他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我家老太太特意嘱咐他带上我跟来伺候。”
绿裙丫鬟、粉裙丫鬟都没见过赵宴平,异口同声地问:“你家捕头昨晚住在哪里,你怎么没随他住?”
阿娇指了指隔壁,又解释了下夫君是因为不放心留她一人在东边才安排她白日搬到这边。
绿裙丫鬟更羡慕阿娇了:“光听妹妹说我就能想象出你家捕头有多看重你了。”
粉裙丫鬟道:“当然要看重了,你看妹妹这容貌,如果出身好点,给谢知县当妻子也配的。”
阿娇摆手道:“千万别这么说,我哪里敢与谢知县相提并论,能嫁给我家夫君我已经知足了。”
就这样,阿娇与粉裙丫鬟、绿裙丫鬟结识了起来,上午二女都来了阿娇屋里,大家一起做针线、说话。
粉裙丫鬟、绿裙丫鬟都没读过什么书,说起话来只比赵老太太稍微委婉一点,因为粉裙丫鬟提到昨晚她家老爷吃酒折腾了她好久,腰都酸了,必须坐一会儿就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话题就转移到了床事上头。
粉裙丫鬟说了她家老爷一堆坏话,什么年过四十依然好色,在外面装好官,内院纳了三四房小妾,还有一堆通房丫鬟。粉裙丫鬟还说她这次根本不想来,舟车劳顿占不到半点便宜,回去还要面对那些小妾、通房们的嫉妒与排挤。
绿裙丫鬟的情况比她好一点:“我家老爷才三十岁,他家里穷,当了知县后也过得节俭,妻子在老家照顾母亲,我是老爷赴任后一位本地同窗送他的,这两年身边就我一个。”
粉裙丫鬟眨眼睛:“你家老爷那方面怎么样?”
绿裙丫鬟害羞地道:“老爷很温柔的,就是有点贪,离不得我。”
阿娇默默地绣腰带,没有说话,只听。粉裙丫鬟说话时,阿娇觉得她命真好,官爷一看就不是会纳三四房小妾的花心人。绿裙丫鬟说话时,阿娇走神了,官爷算不算温柔的人呢,在床上的时候温柔,她就不会痛吗?
“阿娇妹妹,你们家赵捕头怎么样?”粉裙丫鬟突然问阿娇道。
阿娇愣了愣才回神,粉裙丫鬟又问了一遍,阿娇想了想,道:“我家夫君才二十四岁,身高九尺,是我们县最厉害的捕头,街坊百姓们都敬重他。”
粉裙丫鬟吃惊道:“身高九尺?我们老爷只比我高一点,赵捕头那么高,你岂不是才到他胸口?”
阿娇回忆了下,道:“到他肩膀吧。”
绿裙丫鬟捂着小嘴儿,难以启齿地问:“那,那赵捕头岂不是异常雄伟,阿娇你这么娇滴滴的身子,吃得消吗?”
阿娇没听明白:“什么吃得消?”
绿裙丫鬟不好意思说得更直白,粉裙丫鬟笑道:“果然是刚成亲没多久的人,这话都听不懂,红霞的意思是,赵捕头长得高,传宗接代那家伙肯定也比常人大,晚上做事的时候,阿娇妹妹会不会痛?”
阿娇的脸刷得红了!
她迅速低下头,耳朵尖红得像石榴。
粉裙丫鬟揶揄道:“你羞什么,我跟红霞都说了,你扭捏什么。”
阿娇不是扭捏,她是真不知道官爷大不大啊。
但阿娇不想让二女知道自己与官爷更多的私事,想了想,阿娇垂着脸道:“他,他也很温柔的,不会弄痛我。”
粉裙丫鬟、绿裙丫鬟相视一眼,都对这位魁梧、温柔又有本事的赵捕头引起了强烈的好奇心,约好下午老爷们回来时,大家一定要仔细瞧瞧赵捕头。
阿娇一点都不担心,她的官爷长得俊朗,换身绸缎衣裳,不比谢知县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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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里韩知府与谢郢等九个知县论了一天的赋税、水利、农耕,一个个讲得口干舌燥,快到黄昏时才结束,明日继续讲刑狱等公务。
今日韩知府就不请客了,九位知县约好一起去酒楼吃席。
谢郢让赵宴平先回去,或是直接休息,或是带阿娇去外面逛逛。
赵宴平隐隐担心阿娇,与谢郢分开后,赵宴平直接回了官驿,走到后罩房的西区,正好看见一个粉裙丫鬟出来,赵宴平便托她去里面知会阿娇一声。
粉裙丫鬟一看他紫袍捕头打扮,身高也对的上,真的有九尺多高,眼睛里顿时爆发出两道异常火热的光:“你就是阿娇的夫君赵捕头?”
作者有话要说:赵官爷: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
阿娇羞羞脸,拉着他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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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红日西垂, 阿娇猜着官爷要回来了,提前将她的针线筐收拾好,怕院子里那几个丫鬟笑她望夫心切, 阿娇才没有去院子里翘首期盼, 而是关上门,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等。窗户被她推开了一丝缝隙, 阿娇托着腮,看着墙头的影子缓缓地拉长。
粉裙丫鬟又要去前边看看她们家老爷回来了没有,明明不想伺候那位四十多岁的老爷,但丫鬟的身份摆在哪里,只敢私底下朝她们吐苦水,在老爷面前不敢有半点疏忽。
阿娇想,跟粉裙丫鬟比,她的命确实算好了, 官爷那样的人, 找到香云姑娘后顶多娶一个正室妻子……
官爷承诺过会照顾她, 可如果官爷未来的妻子容不下她,官爷会怎么办?
阿娇盼望官爷的急切心情突然飘过来一团阴霾。
男人娶妻后都会变得不一样, 为了妻子不顾老娘的都比比皆是,更何况她一个小妾?
拿舅舅举例,她与舅舅还有着血缘的关系,舅舅也是真的照顾她, 可外甥女再好也比不过要过一辈子的妻子,比不过妻子给他生的两个孩子。舅舅都如此, 将来官爷陷入了同样的境地,一边是早看腻了的小妾,一边是刚替赵家传宗接代的娇妻, 官爷会怎么选择?
只是一个念头,心情突然变遭了起来。妾啊妾,终究不是妻,就算暂且得到了男人的心,将来色衰爱弛,亦或是夫君更重妻子,良妾也是可以随意赶出家门的,犹如粉裙丫鬟、绿裙丫鬟,命没握在自己手里,恍若浮萍。
眸中的光彩黯淡下去,阿娇低头,摸了摸她给官爷绣的新腰带,要是这腰带能变成仙家的法宝,官爷一系上心也会被她缠得死死的,旁的女子都看不上,无论赵老太太怎么骂他官爷都不想娶妻,那该多好?
阿娇咬唇,这个念头真自私啊,她怎么能忍心看着官爷没孩子呢?
罢了,她还是求菩萨保佑官爷会娶到一位能容得下她的妻子吧。
“阿娇阿娇,快出来,你家赵捕头来接你啦!”
院子里突然传来粉裙丫鬟的声音,喜气洋洋的,竟然将阿娇那团阴霾都吹走了!
将腰带放回针线筐,再将针线筐抱到怀里,阿娇快步走到门前,打开门,竟见绿裙丫鬟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与粉裙丫鬟一起笑盈盈地看着她。
记起自己胡诌那几句,阿娇心虚极了。
“阿娇收拾的这么快,是不是早就盼着赵捕头了?”粉裙丫鬟打趣道。
阿娇说不过她,垂着羞答答的脸往外面走。
粉裙丫鬟挽着绿裙丫鬟的胳膊,隔了几步跟在阿娇身后,嘴上嘀咕道:“赵捕头回来了,老爷们应该也回来了,咱们过去瞧瞧。”
阿娇才不信呢,她们就是去看她的官爷了。
出了门,阿娇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紫袍的官爷,高高大大的身影,脸庞因为常年办案奔波晒黑了点,显得坚毅沉稳,腰间戴着一把佩刀,威风凛凛。
“瞧瞧,长得多俊。”
身后传来粉裙丫鬟小声的赞叹,阿娇怕被官爷听见,不禁加快脚步小跑到官爷身边,拽着他的袖子就往东边走。
“阿娇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天还没黑呢!”
粉裙丫鬟嬉皮笑脸地道。
阿娇没有回头,一张小脸与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差不多颜色了。
赵宴平多精明的脑子,已经猜到几分了。
这种玩笑话倒不算什么,看出阿娇结识了新的伙伴,今天过得应该没那么枯闷,赵宴平反而欣慰。
“你与她们相处得倒不错。”
到了东边,见她松了手,赵宴平道。
阿娇看他一眼,解释道:“吃饭的时候遇见的,然后一起做针线,多聊了几句,穿粉裙的叫阿竺,穿绿裙的叫红霞,我也告诉她们我的名字了,可以吗?”
赵宴平道:“有何不可,不要说太多隐私便可,尤其是涉及咱们大人的。”
阿娇马上道:“官爷放心,我知道分寸。”连说官爷那几句,都是她胡诌的呢。
进了房间,赵宴平让阿娇休息休息,他去厨房取两人的晚饭。
他这一去就去了两刻钟,回来时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了一碟四个馒头,一荤一素两碗菜。
“官驿伙食真不错,我们晌午吃的也差不多。”阿娇笑着道,走过去擦了擦桌子。
赵宴平:“嗯,今晚就在官驿吃,吃完再去街上逛逛。”
屋里就一把椅子,赵宴平将小小的桌子搬到床前,他坐床上,让阿娇坐椅子,两人面对面吃。
“大人那边没什么吩咐吗?”阿娇打听道。
赵宴平咬口馒头,道:“他们去酒楼吃席了,没什么事。”
阿娇放心了。
两人简单地吃了饭,赵宴平去送托盘,回来时拎了一桶水,洗了脸,他要换下身上的捕头官服。
阿娇熟练地转过去,轻声提醒他道:“我给官爷绣了一条腰带,官爷试试吧,就在床上放着呢。”
赵宴平刚刚就看见了,此时走过去,拿起那黑底绣了虎豹暗纹的腰带看了看,一边系上一边低声道:“你女红倒好。”
阿娇笑了:“官爷喜欢,我多给官爷做几身衣裳,反正平时也闲着。”
赵宴平想到了她清澈水润的杏眸,道:“一年做两身新衣便可,多了浪费,你真闲得慌,可以把大人送你的料子裁剪裁剪,做几套新衣。”
阿娇攥着手道:“官爷都没绸缎衣裳,我穿那么好的料子不合适,留着吧,等将来官爷找到香云姑娘,娶了妻,我给她们做新衣。”
赵宴平皱眉,转身看她:“你的就是你的,想那么远做何?我便是找到妹妹娶了正室,也不会贪你的东西。”
阿娇哪料到自己一片好意会换来他这么凶巴巴的语气,委屈的眼圈都红了,还不敢表现出来,低着头闷着声。
然而这已经是非常委屈的表现了。
赵宴平眉头皱得更深,沉默片刻,他径自朝门口走去:“走吧。”
阿娇这才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跟了上去。
出了官驿,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谁都没说话。
来的还是昨日那条巷子,时辰也差不多,街上依然人山人海,阿娇心慌,却不敢再去抓官爷的袖子。赵宴平走两步便用余光打量她一眼,发现阿娇差点被一个路过的老汉撞到后,赵宴平回身,抓着阿娇的手腕便将她拉到了身边。
阿娇仰头看他。
赵宴平侧脸冷峻,只把大手往下挪,改成牵她的手。
那掌心温热,小小的一个动作却带着一种沉默的温柔,阿娇忘了官驿里他凶巴巴的语气,也忘了以后可能要面临夹在官爷与正室太太中间的烦恼,眼里心里都只剩此时体贴牵着她的这个男人,至少在这一刻,官爷完完全全都是她的。
“有什么想买的吗?”前面几家铺子都是买女子器物的,有绸缎有胭脂有首饰,铺子开着,另派人摆了小摊在街边,吸引着过往的百姓。赵宴平收回视线,问身边的姑娘。
阿娇今日的心有点野,不知是因为赵老太太不在身边看着她,还是被新结识的两个丫鬟带大胆了。
杏眸期待地看着官爷,阿娇试探着问:“我想买,官爷就给我买吗?”
赵宴平话都说了,自然是愿意送她两样小东西哄她开心,只是强调道:“我只带了二两银子,别买太贵的。”
家里有了余钱后,老太太总是让他手里留着五两银子便宜使用,这个月给老太太买药花了三两,赵宴平便只剩二两了。
阿娇不嫌弃,官爷有这份心,哪怕只给她买两个铜板的东西,阿娇心里也甜。
她沿着街边摆着的小摊认真地看了起来。
赵宴平松开她的手,但始终寸步不离地站在她身后,灯光明亮如昼,却比阳光柔和,她弯着腰在小摊上挑来拣去,如玉的肌肤娇嫩无暇,长长的睫毛下杏眸潋滟,顾盼生辉,无需打扮,已经是美人绝色。
“这个面脂好香啊,官爷你闻闻。”
阿娇挑到一盒心仪的面脂,她很高兴,举起小小的一盒面脂让他闻。
赵宴平努力不去看她娇美的脸,敷衍地嗅了嗅那面脂,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扑面而来。
这么浓的香,赵宴平不是很喜欢,但阿娇喜欢,他便点头:“确实很香。”
阿娇收回胭脂盒,想了想,若是在舅母家里,阿娇肯定不会用这么张扬的面脂,但赵老太太巴不得她使出浑身解数勾引官爷的,她越香,赵老太太就越高兴。
“这盒多少钱?”阿娇看向摆摊的中年妇人。
妇人扫眼赵宴平,笑眯眯地道:“小娘子眼光真准,这是我们店今年新研制的新品,卖的可好了,官家小姐都喜欢用,而且价格还便宜,一盒只要五钱银子。”
阿娇震惊地吸了口气。
她在花月楼住了太久,没有亲手买过东西,对外面很多东西的价格都不清楚,但每次表妹朱双双买了胭脂水粉都会向她炫耀,印象中表妹买过最好的一盒胭脂也才一钱,宝贝的不得了,只有出门做客时才舍得用,府城的东西怎么这么贵?
“还能再便宜点吗?”阿娇真的很喜欢这盒。
妇人笑道:“小娘子花容月貌,就该用这样的好胭脂,便宜的我们店也有,但是用久了容易伤脸,真的不如这个。”
再好阿娇也舍不得,秋冬面脂用的可费了,这么小小的一盒连着用只能用半个月,她哪里供得起?
“算了,我再去……”
阿娇还没说完,一只大手突然从她面前伸过去,将一块儿碎银递给了妇人。
妇人一边喜滋滋地接过银子,一边羡慕地对阿娇道:“小娘子还嫌贵,瞧你相公多会疼人,你用了我们家的好胭脂,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给你家相公看,这便是夫妻恩爱,如胶似漆啦!”
阿娇被她说得都不敢去看官爷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这章我想起了《快穿之娇妻》的第一世,韩抠门第一次陪陈娇娇逛街,分别给媳妇买了一盏五文钱的莲花灯、一串三文钱的糖葫芦,哄得阿娇两只手都占着,无法再买其他东西,重温一遍笑得我牙都掉了!
零点左右继续二更!
☆、029
买了一盒贵死了的面脂, 阿娇再也不敢继续逛了,拽着官爷的袖子往外走。
“官爷,咱们这个是不是买贵了?”出了那条小巷, 阿娇蹙着眉头道, 就算官爷要送她也该多讲两次价吧,可惜官爷掏银子掏得太快, 都没给阿娇机会阻拦。
“贵就贵了,也不是常买。”赵宴平道,还提醒她:“如果老太太问起,只说是那几个丫鬟送的。”
阿娇已经摸清赵老太太的脾气了,连一滴油都要节省的人,真让赵老太太知道官爷花了五钱银子给她买胭脂,赵老太太这半个月的预防中风的药大概要白吃了。
回了官驿,两人还是像昨晚那样洗脸擦身, 赵宴平在外面等的时候, 阿娇穿上中衣, 偷偷挖了一点新买的面脂涂抹在脸上,淡淡的桂花香飘入鼻子, 阿娇心头火热,也不知官爷会不会察觉她的小心机。
“官爷,该你洗了。”阿娇走到门前,轻声道。
“嗯。”
阿娇喊完他就去床上躺着了, 赵宴平过了会儿才推门进来,就在这一瞬间, 赵宴平闻到了一丝桂花香,比一整盒的香味儿要清淡很多,丝丝缕缕地勾人。
面脂都是早上梳洗过才用, 晚上要睡了,她怎么还涂了?
疑惑来得快去得快,赵宴平迅速擦拭一番,吹了油灯,来了床上。
这一次,赵宴平主动拉了一角被子过来,提前将多余的被子分给了她。
“官爷盖的全吗?”阿娇怀疑地问。
赵宴平道:“够了,多了反而嫌热,睡吧。”
阿娇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赵宴平以为今晚阿娇有被子盖总不会再来靠着他,没想到睡着睡着,那温软带香的身子又藤蔓一样缠了过来,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脸贴着他胸膛,小手环在他腰间,特别是她还贴着他蹭了蹭,唇间发出一种很舒服很满足的哼声。
就在此时,街上传来了二更梆子响。
赵宴平双拳紧握,极力去忽视她那边传来的挤压感。
这一次,赵宴平迟迟难以入睡,一直到阿娇抱够了自己换了姿势,转过去拿臀抵着他,赵宴平才悄悄往外挪了挪,对着一室漆黑,半晌方睡。
阿娇并不知道自己晚上都做了什么,一觉睡到了天亮,赵宴平已经穿好衣裳了,只是神色看着有些憔悴,像没睡好的样子。
阿娇关心道:“是不是昨晚被子都给了我,官爷冷到了?”
赵宴平道:“跟被子没关系,床太小了,不习惯。”
阿娇扫眼那窄小的床,她一个人睡尚可,官爷健健壮壮的,确实受罪。
“无碍,明早就启程回去了。”赵宴平并不介意地道。
吃过早饭,将阿娇送去西边,赵宴平跟着谢郢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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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又与粉裙丫鬟、绿裙丫鬟凑到了一块儿。
亲眼见过赵宴平的雄伟与俊朗,粉裙丫鬟、绿裙丫鬟都羡慕死了阿娇,缠着阿娇问了很多事。
阿娇不太会撒谎,一来主动冒充官爷的妻子怪心虚的,二来粉裙丫鬟、绿裙丫鬟都说了她们的秘密与无奈给阿娇,阿娇就没法一直骗她们。
阿娇低着头,将自己被舅母卖去青楼、阴差阳错给官爷做妾的事情说了出来。
说的时候,阿娇有点怕两个新伙伴瞧不起她,未料听了她的苦命经历,两个丫鬟反而与她更亲了,大家都是苦命人,分享出来反而拉近了距离。
“唉,别看我家老爷现在离不开我,等他调任可以接家里的太太一起来住了,如果太太看我不顺眼,老爷肯定也要打发我走的。”叫红霞的绿裙丫鬟烦恼道,阿娇好歹是妾了,秀才舅舅也在隔壁住着,她至今仍然只是丫鬟,无名无分的。
粉裙丫鬟叫阿竺,她其实是三女里处境最艰难的一个,留在老爷身边一点前途都没有的那种,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阿竺反而看得最开,不自怨自艾,一心替阿娇考虑道:“你要是能生孩子,或许还可以与未来的太太争一争,可你喝过绝嗣汤,子嗣这条路已经断了,你又是这样的花容月貌,未来太太肯定容不下你,等你年纪大了,没了姿色,太太那边却有子女撑腰,你就等着被赵捕头抛弃吧。”
阿娇何尝不是这样想呢?
绿裙丫鬟红霞于心不忍地道:“话也别说太狠,赵捕头看着与咱们俩的老爷都不一样……”
粉裙丫鬟阿竺嗤笑道:“什么不一样?是男人都一样,无情无义的东西,阿娇与其指望赵捕头长长久久的宠爱,不如趁现在太太还没进门,早点从赵捕头那里讨些银子傍身,小钱就攒着,攒成大钱买地买铺子都行,白纸黑字写明是自己的产业,将来男人靠不住了,阿娇也有产业傍身,活得照样逍遥快活。对了,你舅母不是好东西,舅舅还算有良心,千万别断了关系,以后赵捕头真要赶你出门,可能还会惦记你的银子,届时就得你舅舅出面替你撑腰了。”
阿娇呆呆地看着她,脑海里仿佛有一处黑漆漆的地方突然变亮,变出了一条小路。
两个伙伴不知道,阿娇清楚,她手里就有二十两银子,完完全全都是她自己的,置办田地或开铺子做生意对她来说,都不是做梦。
阿娇还想到了官爷同母异父的妹妹沈樱,沈樱不就是在经营沈家的胭脂铺子吗?沈樱送她那两盒胭脂都很不错,如果,如果她开一家胭脂铺子,是不是可以从沈樱那里进货?
短短的一刹那,阿娇冒出了各种念头。
“阿娇,你想什么呢?”粉裙丫鬟阿竺忽然推了推她的胳膊。
阿娇反应过来,假作为难地道:“攒钱哪有那么容易,我们家官爷每月赚的也不多。”
阿竺笑道:“我就是随便说说,让你别把鸡蛋都装在赵捕头身上。”
阿娇笑了笑,钱要赚,官爷她也要,能要多久是多久,谁让官爷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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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
今日韩知府主要是听九个知县汇报各县的诉讼审理情况。
九个知县,只有武安县的谢郢带了县衙里的捕头过来,涉及到一些断案细节,谢郢便把机会让给赵宴平,由赵宴平亲口向韩知府解释。
韩知府见赵宴平年纪轻轻、沉稳肃穆且洞若观火,十分赞赏,心里也动了几分将赵宴平挖到府城的念头,因为府城里也经常出一些没有头绪的案子,他身边的那个捕头功夫不错,头脑却不及赵宴平。
不过,谢郢不是寻常寒门出身的知县,看谢郢如此器重赵宴平,这时候就开始替赵宴平造势了,似有将赵宴平带回京城,替永平侯府效力之意。
韩知府可不敢与永平侯府抢人。
“赵捕头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本事,后生可畏啊,好好跟着你们大人学,多替百姓效力。”
武安县的案件陈述完了,韩知府夸了谢郢,也夸了赵宴平一句。
赵宴平拜谢。
其他县的知县继续汇报属地的案子。
然而第二个知县刚刚开始,府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鸣冤声。
韩知府暂时中止论证,匆匆去升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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