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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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要走过去，忽然，手机响了。
厉南衡接起电话，听见那边的人说的事后，眸光一顿，再又骤然以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转身直接向外走。
到了基地食堂，三队的两个成员见他来了，忙将手里的一枚单片卫生巾悄悄递给了他，同时说：“老大，这就是刚才我们两个在食堂座椅下边发现的，这不是女人用的东西吗？咱们基地里又没有女人，文医生的妹妹最近也没在基地里，怎么会有这东西啊……而且之前来过食堂，坐在那个位置吃晚餐的人好像是封凌……”
第3卷 第900章：南有风铃，北有衡木（163）
厉南衡接过他们递来的东西，看了两眼后，又瞥了眼其中一人：“是在椅子下发现的？”
“对啊，刚才我们两个结束了三队的训练后，坐在食堂里喝了一会茶，刚才有点饿了就又要了两份饭，所以在这的时间久了些，之前封凌就在这吃饭来着。”
封凌。
又是她。
厉南衡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手中的那片由白色半透明的东西包着的一小片卫生巾，虽然都是男人，从来不会接触这东西，但是不代表不知道这究竟是干什么用的。
“老大，那个什么……”三队的成员这时走上前一步，凑到厉南衡跟前小声问：“听一队的兄弟说，封凌平时都不跟大家一起住，她该不会真的是个……”
他又指了指厉南衡手里的东西，小声说：“是个女的吧？”
厉南衡神色寡淡无波：“凭个这种东西就断定一个人是男一女未免也太武断，何况如果她真是个女的，你们这几个从三队出来的连个女的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在XI基地里混？”
那两人顿时没话了，互相看了一眼。
封凌平时那么细皮嫩肉的，要不是因为她每一次考核和互相训练切磋的时候身手都很敏捷，打人也很凶，大家恐怕早就要怀疑了。
但是看老大这意思是在不确定真相之前不允许他们在基地里胡说，他们两个也就不敢再乱说话。
不过从他们两人的眼神中倒是不难看得出来，这种怀疑，在各个基地成员的心中，早就已经存在。
只不过一直堵住这悠悠众口的是封凌让人信服的身手，加上狙击队里大家比较齐心，没有人会乱说，所以就算有些满嘴跑火车的人喜欢乱传也喜欢四处打听，但也具体听不到个根据来，也只能像是个小道消息似的传开了一点点，但并不影响表面的平静。
厉南衡又看了眼手中的那一小片东西，面色看不出波澜，正要转身回去，忽然，一道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哎呀！厉老大！我这……这东西怎么……”
听见身后的动静，厉南衡面无表情的转过眼，只见食堂里唯一的女人，也就是年纪已有四十五岁的杰莉阿姨一脸焦急的快步走了过来，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想要拿过去，但又碍于对方是厉老大而不敢，这手抬也不是，收也不是。
厉南衡看了她一眼，眉锋一顿：“这是你的？”
杰莉阿姨连连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这……哎呀，我这真是年纪大了，总是干糊涂事。我上个月去基地外面买了一包这东西回来，结果放在食堂前边的储物间的柜子上，这几天正好是那么几天……正好就直接用了，剩下的那些就放进了口袋里，刚才过来打扫这边桌椅的时候可能是没太注意，居然有一片掉出来了……虽说我这么大年纪了，孩子都跟你们差不多大，但这东西被你们这群年轻小伙子看见也还是太难为情了，厉老大，真是抱歉啊……”
杰莉阿姨一边说一边这才一脸忐忑的走过去，在厉南衡摊开的掌心里将那片卫生巾拿了过去。
拿过去之后，又从她自己身上背着的那个帆布口袋里拿出一个大包的卫生巾，在场的几个男人一看，果然这一小片和她这大包的里面是同款，颜色和样式大小都是一样。
杰莉阿姨再又当着他们的面，一脸不太好意思的将那小片东西放回了大包里，整整齐齐的，一点都不突兀。
“厉老大，真的是太对不起了，我以后一定会注意，我知道XI基地里平时很少有女人进来，这东西在各位小伙子的眼里可能就像个大新闻一样，我以后一定会收好的！”杰莉阿姨一脸歉意的继续道歉，满眼的愧疚。
手心里瞬间空荡一片，厉南衡没多说什么，只淡淡应了一声：“嗯，收好自己的东西，杰莉阿姨做为整个基地里唯一的女性，这种误会还是不要经常发生的好。”
他说这句话时，眼神已经看向了三队那两个人。
那两人顿时明白了老大这意思，所以说这只是个误会？这个东西是杰莉阿姨的？所以根本就不是封凌遗落在这里了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果然是个大乌龙了。
那两人连忙点头满脸堆笑着说：“误会，误会，我们也是因为看见封凌在这里吃东西来着，所以联想着觉得可能是她的，但既然不是，那就是误会哈，特意把老大给叫过来，看来是我们小题大作了哈，内什么，那我们先走了，老大您也早点回去休息……”
说着，两人互相推桑着赶快走了出去。
直到那两人走了，杰莉阿姨又对厉南衡客气又恭敬的点了点头，嘴上又说了两句抱歉，转身就回里面去忙了。
厉南衡站在基地食堂里有一会儿，没有任何动作，只看着窗外面空旷黑暗的各处训练场地，和场地周围亮起的孤灯，又看着窗外只有几颗星子的夜空。
回基地之后的这些天，每天夜里都会有些奇怪的影像在他的脑海里盘旋。
某些亲吻，床上的纠缠，甚至还有一些只有男女之间才会在床上发生的动作……
他以为只是梦，但又似梦非梦。
抱着这样的怀疑连续几天都想跟封凌问清楚，结果封凌倒是躲他躲的远。
听见里面已经传来杰莉阿姨继续在打扫卫生的动静，清洁仪和杀菌仪都被推了出来，这是每天晚饭结束的时间后食堂里必须做的消毒流程。
厉南衡淡看了眼，转身走了出去。
眼见着厉南衡高大的身影已经走出了食堂，头也不回的步入了夜色之中，杰莉阿姨推在两个机器上的手顿时就放了下来，探着脑袋向前看了半天。
几分钟后，确定厉老大是真的已经走了，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赶紧拿起手机打电话。
封凌刚回住处里没多久，正准备洗澡，但是因为今天突然来了大姨妈而犹豫了一下，今天似乎不太方便洗，只能擦一擦了。
还没脱衣服，就听见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第3卷 第901章：南有风铃，北有衡木（164）
“小封啊……”杰莉阿姨的声音从电话彼端传来，压低了声音的小声说：“吓死我了，刚才差点被发现。”
“什么差点被发现？”封凌疑惑。
“就是我拿给你的那两片卫生巾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落在食堂里了，被基地里的两个小伙子发现了，幸好我出来看见了，否则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
封凌本来平静的表情也微微滞，秀眉微皱，在身上摸了摸，果然杰莉阿姨拿给她的卫生巾不见了。
她差不多十三岁半的时候，大概是刚进基地几个月之后，第一次来了例假，从那以后每个月都很准，她当时在网上查了一些资料，知道女孩子在青春期身体的变化，然后趁着周末可以离开基地的时候就买了各种姨妈巾回来偷偷藏着储备着。
因为她每个月的时间都特别准，所以她都记得，从来都不会失误。
但是上个月大概是因为罗杰斯山口上的极端天气，导致她身体各方面受到了影响，这个月的例假居然提前了五天……
她毫无准备，晚上一个人在食堂吃饭时，杰莉阿姨正在后边路过，她起身正要去倒水，忽然在旁边一脸惊讶的小声问了句：“小封，你这怎么出血了啊？”
封凌当时就僵了一下，回头就看见椅子上果然有一块从她裤子后边溢出来的一小块血迹，虽然不多，只是一小块，但是同样身为女人的杰莉阿姨当时就看穿了她。
也就是因为封凌这么多年在基地里都喜欢去食堂吃杰莉阿姨做的饭，平时也会在食堂帮帮忙，杰莉阿姨一直很喜欢她，听说过封凌是孤儿，更是一直心疼她，把她当成干儿子来对待，所以在自己的百般解释过后，杰莉阿姨答应帮她隐瞒的同时，还将她自己的姨妈巾拿出来两片给她。
当时封凌直接进了洗手间去用了一片，另一片放在裤袋里，结果没注意，回座位上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的继续吃饭时，竟然无意中掉在了地上。
“是谁发现的？”封凌的脑海里瞬间跳出了警示，眼皮都跟着跳了跳。
“好像是三队的，不过还行，我解释过去了，反正这东西也是我拿给你的，我直接把自己的那一大包都拿了出来，让他们看着的确是我的，我再说是自己在这打扫的时候不小心掉在食堂的，这事也就差不多能遮掩过去了。”杰莉阿姨笑着说：“不过你以后可千万要注意些啊，小小年纪装成男人混在基地里，可真是够有胆子的，我今天能帮得了你，以后可不见得能继续帮你，而且这基地里人多口杂，眼睛也多，你前几年还是孩子，和年轻的男孩子装起来还能勉强说得过去，但是女孩子和男孩子过了十七八岁之后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各方面都会越来越明显，不一定哪天你就会被发现了。”
封凌心里一暖：“我知道，我以后会注意的，谢谢杰莉阿姨，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哎，麻烦倒不至于，就是我这心啊都一直在突突的跳着，生怕你被发现……哎……”
杰莉阿姨正打算说刚才厉老大也看见了，不过手边的清洁仪上边的定时器响了起来，她回过神来又说：“我得继续打扫了，先不跟你说了，千万要注意些，被人发现的话你可就真的要被赶出基地了，我可舍不得你这孩子被赶出去……”
封凌又感激的应了一声之后，两人互相挂了电话。
杰莉阿姨叹了口气，将手机放进口袋里，转身就要推着清洁仪继续清理食堂里的卫生。
结果在转身的一刹那她骤然吓了一跳，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双眼发直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又回了食堂的男人。
眼见着高大的男人就站在她身后两米开外的地方，黝黑冷凝的目光就这样冷淡的看着她，像是一道无人能避开的X光线，让人的谎言瞬间被曝光在空气之下。
“厉、厉……老大……”杰莉阿姨的脸色直接就白了，手握在清洁仪的扶杆上，紧张的渐渐攥紧。
男人清冷低沉的声音蓦地响起：“你那两片东西是拿给谁的？又是谁，小小年纪装成男人混在基地里？”
杰莉阿姨的心口狂跳，感觉一个惊天的大秘密仿佛就要因为自己而露馅儿了！
平时食堂里这个时间早就没有人了，她习惯一个人在这里收拾，还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哪想到厉老大竟然会去而复返。
听他这话，很显然从她一开始给封凌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听了！
这该怎么办……
“是谁被发现之后就要被赶出基地？”男人眉峰凌厉，沉寂深邃的眼底深冷一片。
杰莉阿姨死死的攥着清洁仪的扶杆，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说。
帮封凌隐瞒真相，完全是因为喜欢那孩子，是出于情分。
可对XI基地的老大交代真相，也是她的本分，毕竟她这么多年在基地里有一个稳定的工作，也都是靠着厉家的钱养着的。
而且厉南衡既然会忽然去而复返，很明显，他早就已经怀疑，刚才那些话不过就是说给三队那两个小子听的而己。
所以厉老大刚才也算是……在维护封凌的名声吧？
看着杰莉阿姨一直纠结的表情，厉南衡眸子微凉：“交代实话。”
杰莉阿姨咬着唇不知道该不开说，厉南衡却是冷哼了声：“封凌是女的？”
虽然是疑问句的调子，但显然已经是非常肯定的答案。
一个人身上连续诸多的疑点，种种巧合贯穿在一起，多了，也就不再是巧合，疑点也就不再是疑点，反而是确凿无比的证据。
“这……这……”杰莉阿姨急的眼睛都红了，像快哭了似的，如果不是因为厉老大最讨厌那些虚的，她现在都想直接给他跪下，求他不要把封凌赶出基地。
她红着眼睛颤着声音说：“老大，虽然我只在食堂工作，但平时接触基地里的这群孩子，我觉得无论是男是女都一样，只要能……”
“我没让你废话，只需要告诉我，封凌是女的？”厉南衡冷眯起眼，低沉清漠的嗓音里都带着几分逼迫。
第3卷 第902章：南有风铃，北有衡木（165）
杰莉阿姨不想出卖封凌，可老大就在眼前，她实在是没办法将一个明显已经知道真相的人当成小孩子一样的去欺骗。
这样不仅保不了封凌，可能还会反而激怒了他。
她当下犹豫了几秒后，缓缓点了点头：“是……”
厉南衡的眸色瞬间如两潭沉不见底的墨。
“老大，你千万别怪她啊，封凌这孩子这么多年在基地里也是表现的很好的了，除了性别之外她和其他小伙子没有任何差别，而且我听那些小伙子们议论，说他们都打不过封凌呢，你看这孩子多优秀啊，不能因为她是个姑娘，就把她赶走是吧……”杰莉阿姨努力的想要劝说：“我知道基地有基地的准则，可封凌平时那么努力，我真不想看见她被赶出去……”
厉南衡面上看不出一丝波澜，只神情寡淡的看了她一眼：“刚才那东西是怎么回事？”
说都已经说了，也没法再隐瞒其他，杰莉阿姨红着眼睛说：“是封凌今天来了例假，但是可能是忽然提前了，她自己没准备，血迹被我发现了，我就给她拿了两片……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是个姑娘的……”
她越说越着急，最后直接满眼央求：“千万别赶她走啊老大……”
厉南衡目光清冷，骤然转身便向外走。
杰莉阿姨忙要追出去，却见男人的背影冷漠而坚决，本来就身高腿长，这会儿更是步伐快的转眼就已经步入了食堂外的黑夜之中。
“这可怎么办……”杰莉阿姨看了一眼手机，不知道要不要给封凌通个风报个信。
可看厉老大刚才的表情，估计她现在要是再继续搀和进这件事里来，自己和封凌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而且他这明显就是去直接找封凌算帐了，她现在就算是通风报信也没用。
厉南衡走出食堂大概百米之后，面无表情的拿出手机给小许打了个电话：“给基地食堂的杰莉阿姨一次性结清十年的薪酬，额外再给三十万美元的劝退补贴，让她今晚就离开基地，就说是我叫她把知道的所有事情烂在肚子里，不允许和任何人交流，直接走。”
小许没明白，刚要问，就听见厉南衡冷到近乎让人发怵的声音：“不需要明白，直接去办。”
小许：“……好、好的。”
……
挺拔高大的男人在基地宽敞的大路间长腿迈开，快步而行，脑海中所有的疑点统统串联到了一起，面色更是沉的仿佛要滴出墨来。
从当年孤儿院的汗蒸房那偶然的一瞥，再到自己每一次莫名奇妙的克制不住，还有他回基地之后近来这些天里午夜梦回里的那些景象……
他竟然放任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辗转反复的撒了这么久的谎，看着自己控制不住又坦然的去告白，看着自己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因为这点嗜心入骨的感情而宁愿承认自己弯了，也不肯说实话，在他一次一次的警告她要诚实时，居然还是一次一次的就这么糊弄了过去。
她到底是有多大的勇气敢在XI基地这种地方扮成个男人？
又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在当初孤儿院里差点被他发现后，还敢混到基地里，就这么凑到他的面前？
胆子还真是够大的！
敢对他举枪，更宁愿被罚派到罗杰斯山口去也不肯说一句实话。
好。
很好！
走回和封凌共同的住处，途径楼下，阿K和Tam几个人正在坐在外面抽烟，看见了从外面回来的厉南衡，当即一个个的忙站起身，列队似的打了声招呼：“老大好！”
厉南衡连应都没有应一声，直接走了进去。
阿K诧异的转眼看向Tam：“我没看错吧，老大刚刚的表情好像要寻仇似的……”
Tam：“我觉得也像……”
阿K：“这是冲着谁去的？”
Tam向上指了指：“大概，可能……也许……这里除了咱们几个都在外面，里面也就只有封凌了吧？”
……
封凌还没去洗澡，因为刚才杰莉阿姨说的事情而有些烦躁不安，三队的那些人里有不少因为平时不服气而喜欢找她麻烦的，这姨妈巾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掀起什么波澜。
就在她刚刚将沾染了少量血的黑色裤子换下来，拿过另一条干净的裤子穿上时，正准备脱下身上的战服外套，忽然听见房门外的脚步声。
接着，外面的男人没有敲门，直接甩进来冷冰冰的两个字：“开门。”
一听见是厉南衡的声音，封凌刚要去解开扣子的动作滞了滞，转眼看向房门的方向，虽然不想见他，在基地里也避了这么多天，可到底他也还是她老大，何况还住在她隔壁。
这么晚了，要是没事的话他也不可能会忽然过来。
不过她不太明白自己的眼皮直跳是怎么回事。
她走过去，犹豫了一下就打开门，门外的男人在开门的一瞬间就这样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那淡淡的波澜不惊的眼神很快就让她意识到危险。
尤其是男人瞥见被她扔在浴室门前衣篮里的那条裤子时，眸色更是说不出的深。
封凌面不改色，语调平静又淡淡道：“老大，这么晚了，有事？”
厉南衡不知道自己是用着怎样强大的意志力去克制住自己现在想直接把她扒了的冲动，开了口：“去我房间，把电脑里近期的资料分门别类整理出来，排出编号后存到电脑桌面。”
声音浅浅淡淡，不高不低，却让她每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甚至感觉到夹杂在其中的冷意。
这的确是她以前答应过的工作。
封凌不疑有它，直接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快步走向隔壁。
在封凌走出去后，厉南衡站在门前，看着这仍然干净简洁的看不出一点女性痕迹的房间，直接走了进去。
走到床边，目光直接瞥向床下的那只黑色行李箱，不只一次看见她将这箱子放在床底，在雪山上时也是如此。
脑海里忽然跳跃出某场他一直不太确定的梦境，离奇到他一直没想通，梦境里的他似乎是咬着她胸前的一条缠绕着的布，将那条布给咬了开……
那布条到底是什么东西？
男人眸色冷眯，骤然一脚将行李箱从床下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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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第903章：南有风铃，北有衡木（166）
行李箱被打开了。
几条干净平整的白色裹胸布就放在行李箱中间的隔层里。
一切答案彻底的呼之而出，连一点遮蔽的可能都不再有。
厉南衡淡看着那些东西，俯下身，将那些布条拿了起来，简单的看了看，又不动声色的将之放了回去，再又将行李箱合上，推回床底。
然后保持这样蹲在床边的姿势，缓缓转过眼，看向浴室的方向，起身走了过去，推开浴室的门，看见几样洗浴用品摆在那里，里面仍然是淡淡的清香味道，只有封凌身上独有的。
转而再看向旁边的桌子，男人单手拉开抽屉，果然看见里面藏着一包只有女人才会用的一片一片的卫生巾，白色的，软绵绵的，躺在其中，像是隐藏多年的巨大真相，就这样扑面而来。
所以，果然是女的。
隔壁。
封凌打开电脑后就迅速整理文件，同时回头向后看了眼，她没有关房门，以为厉南衡会一起过来，但是已经几分钟了他竟然还没来，总不会一直在她房间里等？
轰隆一声，天边的一声响雷划过，刺破了天空，一道闪光现出再又消失。
封凌的脸被电脑屏幕映照的微微泛着光亮的颜色，眉眼平静柔和，看着屏幕里的文件，认真的整理。
不过这些文件看起来都是旧的，印象里她似乎是上一次就有看见过这些文件，怎么好端端的忽然要让她整理这些旧文件？难道是基地里又有什么新的指示？
就在封凌将那些文件都分门别类的弄好后，忽然感觉到一阵芒刺在背的感觉，她在键盘上跳跃的手指顿住，回头就看向不知何时已经站到门前的男人。
男人走进门之后，最先的眼神是落在她的身上，直接走到她身后。
他的眼睛看着她。
封凌从来没有看过他这种眼神。
而且仿佛有明显的情绪变化，但却又在她即将看出些什么时，又仿佛被什么所掩盖。
“难道是这些文件有问题？”封凌下意识问了一句。
厉南衡眸色沉冷深邃，内心里某些蓬勃到无休止的东西，某些来自灵魂深处的震荡，却让他反而出奇的平静，他从裤袋里拿出银色的火机，淡淡道：“没问题，整理你的，不用多问。”
封凌又看了他一眼，男人却在这时已经转身直接推开窗子走向了他房间的那处阳台。
厉南衡背对着正在里面电脑前忙碌的封凌，单手扣着手机，拿出根烟来含在嘴里，听着身后时而响起的键盘声音和鼠标的声音，男人清贵的脸侧着，眸光淡漠的望着空旷黑暗的基地。
封凌不知怎么，在他的背影上看出了某种压迫感。
男人在抽烟，她抬起眼看他，停顿了大概十几秒的时间后，男人背对着她，对着夜空吐着烟圈，冷淡道：“别发呆，继续。”
封凌迅速收回目光，盯着屏幕，手在键盘上的动作却稍微迟缓了几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好去猜，但是今天三队那两个人发现的事情应该跟他没什么关系吧，而且杰莉阿姨那么守口如瓶，肯定不会传出什么来的，老大平时也不怎么待见三队的那些人，所以应该刚才那么晚应该也不会有见到的机会。
但是出于不是特别安心，封凌偶尔还是会抬头看一眼男人的背影。
却看见他只站在那里抽烟，没有要跟她说任何话，也没有要强迫她什么，或者针对她的意思。
“封凌。”男人低沉的嗓音混进窗外伴随着风声雷声而逐渐降落下来的大雨中，带着别样的魅惑人心的质感：“我在雪山上高烧的那几天里，确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封凌眼神重新回到了电脑屏幕上，一边将文件存了起来，标注上了日期，一边平声说：“没有。”
仿佛是预料之中的答案。
谎话连篇。
厉南衡还在维持着自己的理智，如若不然，现在怕是会直接将裤鞋里的匕首抽出来，一刀划开她的衣服。
“我忽然想起电脑里都是前段时间的旧文件，新文件要明天早上才会下发到邮箱里。”男人的眸色很重的说道：“放那吧，不用整理了。”
“忽然想起？”封凌手边的动作停住，冷眼看着阳台上的男人：“老大你还真是健忘啊。”
厉南衡闻言，转眸，慢条斯理的很：“我还忘记了什么？你倒是提醒提醒，或许多提醒几句，我把该想起来的也就都能想得起来。”
“没有。”封凌板着脸：“老大估计是平时太忙了，这种整理文件的小事记错了时间也很正常，毕竟你是老大，就算你让我把一年前的文件拿出来重新整理，我也不可能有半点怨言。”
说到这里，她又道：“所以我现在可以回去了是么？”
厉南衡将手中的烟蒂掐熄，嗓音很淡：“回吧。”
就这么简单？
那看来应该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封凌敏感到稍微有些紧张的心情瞬间放松了下来，不过大晚上的忽然让她过来整理旧文件，真的只是因为忘记了？
封凌觉得自己平时难道是真的不够注意厉老大的心思，平时就没有刻意去揣测过他的想法，现在更是看不懂。
“外面下雨了，记得把门窗关好。”厉南衡看着阳台外的雨，嘴角微凉：“也快入冬了，别穿的太少。”
封凌听到后边，眼神转而看向了他，但能看见的只是男人的背影，不过这话多少也还算是好听一些，她浅浅应了声，直接走了。
只是回自己的房间后，她看了看床下的东西和四周的每一处，没有任何不该有的变化。
……
雨下的很大，这应该是今年入冬之前的最后一场雨，风刺骨而冰凉，但与罗杰斯山口上的寒风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厉南衡就这样站在阳台上，一根烟结束，再又拿出一根烟，只是没有点燃，含在嘴里片刻又放下，转眼看着隔壁一直亮着灯光，雨水顺着阳台斜上方打了下来，落在隔壁阳台里的窗上。
第3卷 第904章：南有风铃，北有衡木（167）
没有人能看见厉南衡此时的神情。
那些雨仿佛是一点一滴窥视着某些不可预知的秘密的东西，滴落在那扇窗上，安静的仿佛不存在，却又因为室内的灯光而折射出璀璨的微光。
男人黑发下的眼深沉如海。
从彻底得知真相开始，直到现在，内心里某种一直无法平复的律动仍然没有安静下来，甚至以着不可控制的速度仍然在跳动。
连带着呼吸里都带着几分躁意。
原来是她。
当年在孤儿跳进他浴桶里的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姑娘，敢在他对她展开追踪时，在一片丛林间甩开他们的人和车，顺利在丛林里逃出生天，甚至还在河对岸留下挑衅的信号。
他就说种种巧合放在一起就不可能只是巧合，可偏偏她的身手迅速又狠辣到根本不像个女孩子，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儿想留在基地里而己，他也不需要过多的关心和注意，可久而久之，却竟然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被吸引了。
隔壁窗子里的灯光影影倬倬，不过几分钟后就忽然拉上了窗帘，看不见里面的人，但在窗帘上模糊不清的灯影中能看见少年……不，少女正在脱下身上的外套，然后没有再继续脱，就这样直接走进了浴室。
看着这一幕，厉南衡忽然用舌尖顶了顶嘴角，眼里的情绪无人能懂，只有那根并没有点燃有却在手中被捏碎的烟能体会得到他随时想要掐死谁的冲动。
……
基地档案室。
门忽然被打开，例行在档案室守夜的成员忽然惊醒，猛地在门卫的小窗边站起身，看见来人竟然是厉老大，当即惊讶的快步迎了上来：“厉、厉老大？”
高挺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黑伞，伞面向下滴着水，进门后直接说：“把现居狙击队的封凌资料拿给我，包括她进入基地时的资料和每一年更新的等级资料。”
档案室守夜成员愣了一下：“所有吗？”
男人眸色深沉：“所有。”
“好的。”
基地里的成员档案资料通常情况下不能随意拿出来，但来的人是厉老大就另当别论了，而且反正厉老大现在管的就是狙击队，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要办，有可能也是要给封凌提训练等级呢。
没多久后，资料拿到手，男人将资料放进防水的文件袋，转身走了出去，举着黑色的伞走出档案室。
回到住处后，厉南衡又点了根烟，却仍然没有抽，只将烟盒扔在面前的一叠档案上，看着那上面封凌在基地里连续几年的照片。
看起来白净瘦弱的少年因为逐渐的长大成熟，哪怕只是两寸彩色照片的轮廓都能看得出来清晰明显的变化。
其他男人是随着成年开始脸部轮廓逐渐有硬朗的线条，而封凌的脸颊轮廓，却是越来越接近女人的瓜子脸，弧度温和流畅，眉眼间虽然有其他女人没有的洒脱英气，但也明显就是个女人。
随着指间烟雾的缭绕，厉南衡的看着资料上那些照片，眼色越来越深。
自小被扔进基地里来锻炼，这么多来，在这XI基地里，第一个有一个让他觉得搞不定的人，那种无法搞定并不是能随意让她在夜里进行魔鬼训练，也不是随意掌控她出任务的艰巨程度和生死。
而是那个人的心。
厉南衡将烟按进了烟灰缸里，拿起那叠档案一页一页的翻看，冷静的看不出任何波澜情绪的眸色里有着一层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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