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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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暖说着就出去找饮水机。

她才不会说是因为那几个护士一直盯着他的脸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话,又是帮他消毒又是俯下身去贴着他的肩凑在他耳边软声细语的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这一幕快打翻了她的醋瓶子。

这种时候吃醋也不是时候,但她听不懂这些人的柬埔寨语,更觉得憋得慌,又不想她们在处理伤口时太不仔细,干脆还是先出去走走算了。

但季暖又不好出去太久,封凌正在外面,她和封凌聊了几句后,再倒了杯水走回去。

然后就端着水杯,看着里边的这一幕。

墨景深满是血迹的上衣被弃在地上,一身的尘土,眉骨上有一道不算特别明显的淤痕。

因为她终于回来了,男人眉角微微上扬,眼角的余光看着她,清清浅浅的笑,仿佛已将她刚才那点渗透出的酸意早就看在了眼里。

他就坐在那里,明明又脏又狼狈,却又该死的帅。

这是季暖第一次意识么,原来一个人的好看,并不是只来源于整洁体面的皮囊,虽然墨景深的这副皮囊确实是上帝最杰出的创造,而此时此刻,这个男人的英俊并非她过往所熟悉的淡薄与矜贵,而是从骨子里流淌出的男人味。

他没有穿着平日里的那身昂贵的西装,没有整理好清俊无比的仪容外表。

可他此刻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所以这几个女医生和护士一边借着处理伤口一边对他犯花痴,也的确是情有可原的……

伤口缝合一直持续到夜里,九点半时,墨景深才穿上衣服。

乘飞机飞回美国之前,大家趁着精神状态终于可以放松下,在医院附近找了家不错的面馆,要了几十碗牛肉面送到医院里来。

因为墨景深今天背部伤口缝合过后,暂时不能动,喂墨BOSS吃饭的这项任务理所应当的落在了季暖的身上。

季暖站在墨景深面前,一边搅动着碗里的面,一边说:“前些天第一次喂你吃东西,被你连汤带碗的都打翻了。”

墨景深一顿,明显感觉出她这是有点要秋后算帐的意思。

“那种情况下,我吃了才有问题。”虽然两人心知肚明,但他还是解释了一句。

季暖一下子就用眼神朝他翻了翻:“那我喂你喝水的时候你倒是继续冷着我啊,干什么忽然撩了我一下?”

墨景深:“……”

说归说,季暖现在可不舍得让他饿着,本来他现在就是重点伤患,需要重点照顾。

看着小女人仔细的将还有些烫的面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喂到他嘴边的动作,墨景深看着她,轻笑:“你这是一次两次的没喂成,总要找机会喂我吃一顿?”

“难道你现在手和肩膀能抬得起来?”季暖将面条直接贴到他唇边:“医生说了在伤口愈合之前,你这几天肩背部不能有任何动作,否则很容易再度扯裂,到时候就难办了。”

男人看着她那认真的表情,勾了勾唇,还算给面子的将她喂来的面吃了。

季暖在刚才也在另一碗里简单的吃了几口,这柬埔寨人的口味和国内不一样,虽然这已经算是医院附近非常好的一家面馆做出来的,但这面汤里的味道也不是她喜欢的,说酸也不算酸,说甜也不算甜,咸味儿也有,总之就是吃不惯。

好在面汤干净,面条也比较细软,面食养胃,易消化,正适合身上有伤暂时不能有太多活动的人吃,所以她还是得想办法让他多吃一点。

饭后,基地的人已经准备登机,季暖去和大家一起帮忙搬东西拿行李。

墨景深也没闲着,与南衡和恩特警官聊了很久。

季暖再去找他时,正好看见直升机外的一盏极亮的灯在他身上投下夺木的光彩,而他面色宁静,仿佛这些天所经历的一切都不能打乱他的方寸与脚步,不知恩特警官在他面前说了些什么,他一言不发,只是眉稍里添了丝疏淡的冷意。

见季暖过来了,墨景深的手臂因为牵连着肩背部,他听了医生的劝告,没有动,只用眼神示意她过去。

季暖快步走近他,站在他面前,灯光落在两人的身上,影子交汇在一起。

柬埔寨的冬季依然闷热多天,今晚才终于有了些凉爽的感觉。

季暖面朝着洞里萨湖的方向。

柬埔寨的夜空沉默不语,唯有晶亮的星辰在闪烁。

这个国家很美。

但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来了。

第3卷 第313章:一脸不敢置信的对上男人藏着几分浅浅笑意的眼神

终于动身前往美国。

这一架飞机上只有四个人,季暖和封凌,南衡和墨景深。

南衡一身的烟味儿,上飞机之前才刚掐灭了一根烟,他最近几天抽的烟比以往还要格外的多。

封凌坐的离他们有些远,坐在前边与驾驶室相隔的位置上,基本都在和季暖偶尔搭一句话的聊天。

相比起两个女人的声音,机舱里的两个男人显得安静许多。

南衡老神在在的倚靠在座椅里,像个大爷似的双臂环胸,闭着眼睛准备睡一觉。

墨景深半转着身子,暂时不能频繁的活动,便懒洋洋的靠在机舱里的窗子,看着外头,男人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

季暖险些要忘记才刚经历过的惊心动魄。

她差点以为自己是刚刚和墨大BOSS去某个热带国度刚刚度假归来,在回程的飞机上而己。

这个男人总是会让人有安心的感觉,安全感,归属感,稳定感,一切都来自于他。

……

季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到耳边仍然有螺旋桨的声音,依然在飞机上,那她该是没睡多久。

但是机舱的窗外已经透出刺眼的光,说明至少已经飞过了大半个地球,几个小时的飞行间便已经穿过了白昼与黑夜。

本来她一直因为孕吐和一些妊娠反映而不太舒服,特别是现在长时间的飞行更是身体不适,但这会儿却感觉躺的格外的舒服。

她在刺目的光下醒了醒神,这才反映了过来。

她正躺在墨景深的腿上。

他还有伤——

季暖忙悉悉索索的爬了起来,转眼就看见男人的眼神落在了她脸上,墨景深将她睡的稍乱了些的头发拨到她耳后,温淡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你有伤还让我靠着,本来不能动身体就已经僵着很难受了,再承担一个我的重量,你倒是叫醒我啊。”季暖边说边忙去检查他背上的伤口。

但他衣服上没有再渗出血,这才松了口气。

“我只是后面受了些皮外伤,又不是全身都碰不得。”墨景深正要伸手将从她身上掉下去的毯子拿起来,季暖怕他扯到他口,直接按下他的手,转身自己去将毯子捡了起来。

这会儿机舱里有些安静,南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只是闭着眼睛小憩,估计就算是听见了声音也懒得理会。

封凌倒是一直没睡,但是也没有说话,只靠在机舱的墙上,没有吭声,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季暖干脆放轻了声音说话:“封凌,你不睡吗?”

封凌这才看向她:“不睡了,已经快到了,墨太太你这些天也没怎么好好休息,怀孕的人本来就嗜睡也容易累,你一直这样陪我们熬着也不好,到美国后,你先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身体。”

之前在柬埔寨医院是因为许多伤员的情况需要紧急处理,但他们还是不太信任那边的医院,也就没有让季暖去检查,现在即将落地美国,还是要让她去查查看,这些天有没有动了胎气或者影响到肚子里孩子的发育。

“知道了,我会抽空去看看。”季暖不希望给他们添麻烦,也不希望太让他们担心,直接应了声。

但是一听说已经快到了,她下意识的向外面看了眼,只能看见美国的天空,热烈而夺目的夕阳,光芒正盛。

许多年没再来过美国,她神情恍惚了下,忽然问:“我们是去XI基地?还是去恩特警官那里?还是……”

“先停在洛杉矶的临时备降机场,我们的人会跟恩特警官的人交涉,你和墨先生都必须马上送去医院,他的伤深入皮肉,头上的伤也不轻,还需要一系列的检查和后续治疗,你的身体也需要进一步的检查,其他的你都不用管,安心在医院里休息,这里已经不再是柬埔寨,不会再有那么多可怕的事情在附近,安心就好。”

封凌说着,又看了眼时间:“估计再有半个小时就要降落,墨太太你如果有任何身体不适的情况就告诉我,我让他们降落时速度尽量再慢一些。”

“我没事,正常降落就可以。”

但是洛杉矶……

居然是洛杉矶。

也对,不去洛杉矶还能去哪里?

墨家在美国的公司Shine集团在这里,XI基地也在洛杉矶远郊,她曾经出国读书也是在洛杉矶……

这个地方对于季暖来说,也算是熟悉,只是真的过了很多年,加上她前世的那十年,横跨过来的年头也就更多了,有许多年少懵懂时在这里经历过的事都记的不太清楚。

手上忽然一暖,她转眼就看见墨景深的手将她握住,将她禁锢在掌心。

在飞机即将降落时,缓缓下降的途中,途径洛杉矶河,河上方的第一街古桥是进出洛杉矶的重要枢纽。

季暖向下望时,看着那片洛杉矶河,忽然听见墨景深的声音在耳边淡淡响起:“你当初在美国读书时,经常来洛杉矶河附近?”

没明白他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才说:“学校离这里很远,所以很少会到洛杉矶这附近,但好像有偶尔几次和朋友还有同学出来聚会时,晚上无聊就到河边走一走,确实来过这里,我当时好像还和跟他们走散了,大半夜的河边的路灯还坏了,那天晚上特别黑。”

说到这,季暖眼晶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当时还从河边救了一个人,那个人身上都是血,也不知道是怎么受的伤,要不是我眼疾手快的在河边把他给抓住,他很可能会直接被冲到下游去,下游那边是瀑布,还挺危险的……”

她话音未落,忽然感觉到男人的目光正笔直的注视着她。

季暖的语气一噎,眼神与他的对上,脑海里那些藏在许久之前的某一段她没太放在心里的记忆,忽然间蹿了上来。

人工呼吸和初吻的区别……

她愣了半晌,才猛的抬起头,一脸不敢置信的对上男人藏着几分浅浅笑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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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第314章:是他吗?

还没来得及多问一句,飞机便已然降落。

机舱门迅速打开,封凌拿起手机不知在给谁打电话,但是飞机外面顷刻间就来了许多人。

……

即使下了飞机,墨景深也一路牵着季暖的手没放开,季暖没再找到机会去问他,两人就被这么一帮人推推桑桑的带去了医院。

墨景深的背部伤口在柬埔寨医院处理的不是特别尽人意,医生给他安排了专属通道,刚到医院便直接去手术。

手术从美国时间晚上六点半一直到夜里十点才结束,因为全身麻醉的关系,墨景深一整个晚上都没有醒来。

警方与基地的人在手术成功结束后离开,南衡也在确定墨景深的伤彻底没问题了之后,被季暖劝着才回了基地。

季暖本来是要留在病房里去照顾他,但因为刚刚动过手术,今晚墨景深需要在无菌病房里休息一晚,明早才能允许人进入,她现在不能进去,站在病房外,隔着巨大的玻璃窗看着男人在沉睡时虽然有些苍白但却仍旧清隽深刻的脸。

脑海里不停的回荡着墨景深在飞机降落之前,看着她的眼神。

是他吗?

当初那个满身是血的人,在洛杉矶河边被她无意中救起来的男人,是墨景深吗?

封凌出去买了些季暖暂时需要的日用品回来,回来时看见季暖靠在玻璃窗上一直没走,上前去劝了她几句,说墨先生已经恢复了很多,只是麻药的关系还需要睡一天,明天醒了就不会有事了,再拉着她去妇产科检查。

检查过后是季暖的身体状况还不错,没什么问题,只是近几天情绪上波动太大,用中国的话来形容就是胎气受了些影响,不是很稳,需要卧床休息几天,加上她的手上那些烫伤也需要妥善处理,于是给季暖在另一个楼层也安排了一间舒服的病房,好让她既能得到休息,又能在这里陪着墨景深。

好不容易可以安下心来躺在一张床上,耳边不再是随时会响起的枪声或者爆炸声,更也不必再受到生命的威胁。

季暖却忽然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了许久,拿起手机才看见夏甜一天前给她打来的几个未接电话,还有几条短信。

[人呢?打电话不接是怎么回事?]

[还不打算回来,柬埔寨那地方连个土特产都没有,哪里值得你玩的这么尽兴?赶快回来,这边几个亿的单子等着季老板你呢!]

季暖刚回海城就去了柬埔寨,中间只抽空跟夏甜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到柬埔寨度个假,夏甜以为她是前几个月在T市学习压力太大,也就准了她的假,放她开心的出来玩了。

这场所谓的度假,还真是让人永生难忘的经历。

季暖笑了下,给夏甜回了个电话。

洛杉矶的夜晚,国内已经是上午,夏甜正在工作室开会,季暖跟她简单的说了一下最近的行程后对方就急吼吼的说正在开会呢然后直接挂了。

将手机放下,躺回床上,拿起放在床边的那张彩超化验单,看着那上面一小团模糊的影像,刚才去检查的时候医生说在这中间显示的那个可爱的椭圆型的小点,就是小宝宝还是胚胎时的样子。

就这么看了许久,季暖逐渐安定的心才渐渐静了下来,也终于有了些睡意。

但是这一觉睡的并不长,只睡了几个小时就忽然惊醒。

梦里的墨景深一身是血,在那间小木屋里被达利用枪指着额头,季暖疯了一样的冲进去,在枪声响起的刹那嘶声尖叫,她却偏偏一声都喊不出来,眼睁睁的看着鲜血四溅……

她连墨景深在中枪后是怎么倒下去的一幕都没看清,只看见了满地的鲜血淋漓,那滚烫的血仿佛已经流淌到她的脚下,就赫然惊的一身冷汗,猛地睁开眼睛,噌的一下坐起了身。

鼻间是消毒水的味道,这里是洛杉矶医院内的病房,四周一片素白,安静,没有达利,没有枪,也没有血。

季暖闭上眼睛,抬起手揉了揉汗湿了的鬓角,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梦。

季暖掀开被子下了床,身上浅蓝色的崭新的住院服很柔软舒适,病房内的陪护沙发上放了两个精致的袋子,里面是封凌临走前帮她买好的衣服,至于那些从柬埔寨穿回来的,当然是统统都扔了,一点痕迹不留。

梦里都是墨景深受伤的场景,季暖实在是睡不着了,即使睡前就洗过澡,但还是习惯性的用洗澡的方式来缓解压力,直接进了这间豪华单人病房里内设的小型浴室。

洗过澡出来时,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时间已经指向清晨六点。

昨晚医生说过,六点之后才能进墨景深的病房,她看了眼时间后,直接迅速将头发擦了擦,用手指简单的向后梳了两下就直接走了出去。

……

清晨时分,这个季节的洛杉矶也如海城一样被冬日的冷空气侵袭,即使医院走廊间有空调,但是这个时间,空旷的走道寒冷的天气,连视觉上都让人觉得冰凉沁骨。

季暖得到医生的允许,轻轻拧开病房的门后,借着病房里淡色的灯光走了进去。

这一间病房窗帘紧闭,很安静,安静的能听到男人的呼吸声。

她走到床边。

病房中的灯光光线并不是很炽烈,相对来说是很温和的那种冷色的淡光,但也足以看清楚男人脸上的轮廓,虽然半明半暗,看的并不太真切。

他苍白了许多,更比在国内时要消瘦了几分的下巴边有浅色的淤痕,眉骨处不太明显的淤青也还未褪去,却依然俊美的无人能及。

美国的繁华都市,洛杉矶河旁。

年轻男人笔挺的身姿躺在白色的床上,睡的很沉,面容平静,手放在被子两侧,手背上也有已经被上药处理过的血痕。

他就这样活生生的躺在这里。

在这病房窗外,是清晨逐渐升起的曙光,他置身在安静躺在这里,有淡色的灯光落在脸上。

这一刻,季暖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当真在那个潮湿的小木屋里陪着她一起走出来了,从柬埔寨到美国,平安的回到了她身边。

第3卷 第315章:想抱媳妇却不能抱的委屈

墨景深。

墨景深。

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季暖俯身靠了下去,柔软的唇亲吻着他眉角的淤痕,又亲了亲他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男人淡色的唇上。

但她不敢亲的太用力,只碰了碰他的唇就要起身。

结果刚有要退开的动作,男人本是一直安静闭着的双眼在这时缓缓睁开,更在她的唇与他相隔了几寸的距离时,淡色的薄唇微启:“一大早被你亲醒,这是我四肢健全平安归来的奖励?”

男人的嗓音清哑低缓,却又字字都能敲在她心上。

季暖脸色一窘,却没有退开,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盯着他带着几分惺忪却依旧如墨色深海般的眼睛:“你什么时候醒的?”

墨景深看着她,低笑:“刚醒。”

“现在才六点多,医生说麻药的效果起码要十几个小时后才会消退,怎么现在就醒了?”

俯身在病房边的小女人比在T市的时候瘦了不少,下巴尖了许多,眼睑处有着明显的没太睡好的黑眼圈的痕迹,哪怕灯光不算太明亮,但面上的神情也是无处遁形。

他微挑了下眉,清哑道:“别说是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就是刚刚打完麻药,你这样来亲我,我也一样会醒。”

季暖笑了下,正准备将病房里的一只椅子拿过来坐,想坐在床边陪着他,照顾他。

结果刚要去拿椅子,忽然听见墨景深说:“别坐着,过来,躺下。”

季暖听见他微微一动,像是要将病房让出半张的位置来给她。

她忙转头:“你别动,本来你的伤口就已经反复的折腾过几次,现在好不容易做完了手术,更要静养,几天之内都不能再动!”

“黑眼圈大到掩藏不住,六点就跑来我这里,你以为自己是神仙,不需要睡觉休息?”男人语气里染了些惯有的教唆,以眼神示意她过去。

季暖只好走回到床边,在床沿坐下:“我睡过了,只是前几天的所见所闻实在是太激烈,会做噩梦,可能需要一段时间的平复期。你还说我呢?你几天不吃不喝不是也活下来了,我只是睡的少了点而己,哪里是神仙了?”

墨景深没理会她的强词夺理,他很清楚季暖最近的心里情况变化。

她需要时间去抚平那些惊吓,他也不可能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站她在那里独自一个人后怕。

“现在还早,你也需要休息,一个人睡会做噩梦,就在我这睡,嗯?”

他平躺着,依她所言的没有动,只是声音耐心温淡,哄着她一起躺下。

这张病床虽然是单人床,但也比一些普通医院里的病床要大一些,季暖要是真的躺上去的话,空间也是绰绰有余。

被子里只有他,她坐在床沿上,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然后又看了眼墨景深:“那你保证自己不要动,万一因为我而导致你背后已经缝合好的地方又出了什么问题,我就再也不来病房陪你了!”

男人似是笑了声,自胸腔里发出的轻浅的笑,没去戳破她那点想躺又不好意思躺的想法,只应了一声:“嗯。”

季暖接过被子一角,掀开后直接侧身躺下,墨景深的手直接将她握住,季暖却小心的将他的手轻轻拍开:“说好了不动的!”

“手也不行?”墨景深的声音就在她耳畔。

“不行,手指动了的话,指骨就在动,指骨动了,手臂也会动,然后肩膀,再然后就是扯到背部和头部颈部的伤,一点都不能动!”

季暖边说边自己也如临大敌似的小心的躺着,都没敢去碰到他。

她哪能想到有朝一日睡在墨景深的身边,却居然连碰都不敢碰他一下。

“你以为我是有多脆弱?牵个手都能扯到背上的伤?”这么一句被他说出来,明明是平静的陈述,听着却像是调侃,甚至似乎还夹了些想抱媳妇却不能抱的委屈。

季暖平躺着,望着棚顶的水晶式白炽灯,感叹这家医院不仅医疗水平很强,就连这种专人病房也真都是豪华装修,如果不是颜色基调都接近于白色,如果不是这张白色病床的话,真的快堪比五星级酒店了。

为了不让他的伤口再受到波及,她干脆直接在床上轻轻的翻了个身,就这样面朝着他:“我这样看着你睡,行了吧?”

“……你这么看着我,我还怎么睡?”男人似笑非笑的口吻。

季暖:“我这么影响你?那我回我自己的病房去?”

他顿了顿,慢慢的收回了正准备去握她手的那只手,一丝不苟的回答:“还是躺这吧。”

下一句,“——你做噩梦的时候很容易受到惊吓,在这里我还能随时安抚你。”

季暖沉默了两秒钟。

“我以前经常做噩梦吗?”

墨景深忽然瞥了她一眼:“你的记忆力还可以再差一点?”

“……”

“几个月前发烧生病,抱着我的手求我不要走,浑身发抖却一直被梦靥着醒不过来,自己不记得?”

“……”

好像真有这回事。

“我好像很久没做过那些噩梦了。”她靠在他身边,小心的将脸贴在他没有受伤的那一侧肩上,闷闷的小声说。

墨景深凝视了她两秒:“睡吧,我有在。”

“嗯。”

即使的确不能动,但他还是在被子里慢慢将手覆上了她的。

“这世上并不只有和平的国度,只要想去经历,随时都能找到比柬埔寨更乱的国家,战地国家的所见所闻只会比那些更惨烈,抽时间多看些战地新闻,你也就不会再因为这些亡命暴徒的生死而做噩梦,那些血,是他们该流的,命也是他们自己丢的,人的生命的确很脆弱,生活在和平的世界,更应该珍惜这份安定。”

“嗯。”季暖知道他这是在为她做心理辅导。

以前听说过许多从战乱国家或者一些特殊灾难现场离开的人,都要去找心理医生做心理辅导,所以有些血腥生死的阴影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她的内心不至于那么脆弱。

因为墨景深将手移过来时的动作幅度不是很大,季暖就没去推开他的手,乖乖的任由他与她掌心相贴,五指相握。

第3卷 第316章:她这是等于被墨景深赤果果的嫌弃了?

同在一张床上,她微微翻动着身子,却怕因为自己的动而牵连到他的伤口,所以哪怕动一下都小心翼翼的。

这感觉就像是两个人连成了一体,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的疼就是她的疼,他的伤就是她的伤。

刚刚医院的走道里有些凉,但是病房里很暖,季暖盖着被子,头发因为刚刚洗过澡,现在还没有干,仍然有些湿漉漉的在脑袋底下压着,她微微拉开被子,把手臂伸了出来,再小心将头发披散开来,不再枕着。

透过病房里淡色的灯光,墨景深看见她两只手背上的烫伤,淡蓝色的住院服遮住手腕附近的伤,白色的医用纱布将她的手背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南衡认识不少经常出生入死的朋友和医生,我叫他弄来一些可以祛除这种烫伤疤痕的伤药,你以后每天都涂一涂。”他低声说,听起来情绪平静,语调里却暗藏着心疼。

季暖瞥了眼自己的手,笑了下:“没事,只是最上面的一层皮当时被烫起了很多的泡,之后又胡乱弄了些草药灰,所以看起来好像很严重似的,昨天这边的医生帮我上药的时候就已经掉下一层被烫烂掉的皮了,里面的皮肉都没有烫的多严重,只是可能会红一段时间,慢慢养一养就好了。”

在那种地方能活着离开就很不错了,如果连一点伤痕都没留下,那她所经历的可能只是童话故事。

反正只是烫破了一层皮而己,时间久了总会好的,又不是什么深入的疤痕。

墨景深收回视线,被子下的手与她交握。

季暖提醒他:“轻轻握着就好了,别太用力,会牵扯到手臂和肩胛骨的。”

“知道。”他淡淡的,显然对她烫伤她自己的事情有那么一点耿耿于怀。

但是的确,他不是娇情的男人,她也不是娇情的女人,有些遗留的痕迹,也证明他们曾经的确同生共死过。

这样的痕迹,比任何婚戒,礼物,纪念品,都更有意义。

墨景深显然麻药的药劲还没有完全消退,他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

季暖躺在他身边,转移着话题,想让他安心的继续休息。

“你之前为什么问我是不是经常去洛杉矶河边?”

“我问了么?”

“……你明明在昨天飞机降落的时候问过!”

“嗯,那应该是问了。”

“做个手术全身麻醉,连脑袋都麻醉了?居然连昨天问过我的话都忘记了。”

“你没做手术,不是也把很多事情都忘记了?”

“…………”

季暖气结:“所以我十六岁那年,就是我和朋友因为周围的路灯坏了而走散的那天晚上,在洛杉矶河边捞上来的那个人,是你?”

墨景深笑了笑。

看来她不是失忆,只是并没意识到她当年无意的做了一次好人好事,是真的救了他的命,所以完全没太放在心上。

他闭上眼,握在她指尖上的手紧了紧:“我那时伤的比现在严重,XI基地的直升机在洛杉矶河上空一千米处爆炸,直接负着伤掉进河里,如果不是你,我会直接被卷进下游的瀑布,这世上也就再无墨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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