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小说 结局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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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世真强笑道:“今天咱们先好好儿地把容二小姐的婚礼混过。明天开始,我和你一起,杀上门找秦水根算总账!”

冯世勋收起了眼中戾气,微笑着拍了拍妹妹的手,满怀柔情地注视着她。

“你今天穿得这么漂亮,记得要多留几支曲子和我跳舞。”

冯世真穿着一条浅青色的连衣裙,套着一件最新款式的西装风衣,脖子上还围着系着一条极摩登的白底圆点方丝巾,短发打理得十分细致,还带了一支容嘉上送给她的钻石珍珠发卡。她对着镜子抹上鲜艳的口红,清爽的面孔顿时增添了一股娇艳媚色,眼波里也多了缱绻柔情,引人目光流连。

冯世勋忍不住抬手轻轻抚着妹妹的脸,低声说:“也许,让你跟着容嘉上走,是对的。”

跟着他吃苦,他怎么舍得?

冯世真有些尴尬,笑着拍了拍兄长的肩,“走吧,我们要迟到了。”

冯世勋拿起桌上一支钢笔,别在西装内袋里,跟着冯世真出门而去。

 

 

婚礼在圣三一基督堂举办。冯家兄妹赶到时,衣冠楚楚的宾客们正在入场。放眼望去,来往的全是各色名流权贵,珠光宝气,反衬得冯家兄妹有些朴素。

“世真!”容嘉上站在台阶上,朝冯家兄妹展颜,“冯大哥,多谢二位前来观礼。来,我领你们进去。”

容嘉上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愈发显得身材高挑修长,英挺如松,并拢笔直的双腿往教堂门口一站,就吸引了大半宾客的目光。

容嘉上今日是新郎的兄长,亦是伴郎,不仅要在门口迎宾,又还要和客人们寒暄周旋,忙得不可开交。能被他殷勤接待,还亲自送进去的客人,自然让旁人侧目,忍不住猜测他们的身份。

“那女人听说是容公子的女朋友,都谈婚论嫁了。”

“之前是他的家庭教师。”

“啧啧……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手腕……看着倒有几分姿色……”

“容老板就不管?”

“容嘉上当家,他就退居二线了,手里的权也早就没了。”

“容嘉上真胡闹,难怪容家到他手里,转眼就败落成了这样……”

冯家兄妹在嗡嗡议论声和无数道探究的目光中从容地走进了教堂。容嘉上亲自带着他们,走到了前排,让他们就坐在新娘家人的后面。

探照灯似的目光一路跟随而去,充满了惊讶。

容定坤本老神在在地坐着,察觉不对劲,转过了身,和正入座的冯家兄妹打了一个照面。

“秦老板,恭喜呀。”冯世真笑容可掬,声音不高不低,足够让容家人都听到,却也让旁人伸着耳朵都听不清。

容太太和大姨太太面面相觑,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只好用眼神向容嘉上提问。容嘉上却视若无睹,把这烫手山芋丢给了容定坤,潇潇洒洒地继续迎宾而去。

容定坤虽然早得了提醒,却没想到儿子居然会把这对兄妹安排在后座。这狂妄的挑衅好似一套连环拳打在他身上,当着满堂宾客的面,他连还招都做不到。容定坤维持了大半日的从容面具开始咔嚓裂缝,未免失态让客人看出端倪,还不得不强挤出一个空泛的笑来。

“这位是……”容太太打量着冯世勋,觉得眼熟。

“这是家兄,您还记得吗?”冯世真说,“他替孙姨娘接生过的。”

二姨太太死得实在不是时候,容家为了婚礼,许了孙家诸多好处,才协商好等婚礼后再发丧。

一提起“因疾病回娘家休养”的二姨太太,容太太和大姨太太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她们并不知二姨太太真实的死因,却能根据容嘉上当日的脸色和处理的手段推断出她死得不正常。既然孙家都没有追究,她们两人也识趣地不多问也不去多想,但终究在心里留了一根刺。

而容定坤虽然对孙氏的死毫无愧疚之心,却另有心虚之处。冯世勋却是笑得和往日一样温和淳厚,令人如沐春风,仿佛对容定坤背地里所做的事丝毫不知情。

这个时候管事过来,请容定坤去后面准备领新娘子入场。容定坤被推走后,笑容自冯世勋脸上消失。他阴冷的目光追随着容定坤的背影远去,抬手按了一下胸前的位置。

教堂里的管风琴声响起。容嘉上返回圣坛前,整着西装,站在了新郎伍云弛身边。

伍云弛紧张地不住深呼吸,鼻尖渗着细汗。

容嘉上笑着拍着他的肩,道:“潇洒的单身汉的日子还有几分钟就要终结了,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有。”伍云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会娶一个河东狮,镇得你这辈子都不得翻身的。”

容嘉上的目光搜寻到了人群之中那一抹浅青色的秀丽身影。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心有灵犀,唇角不约而同地扬起缱绻笑意。

“只要是自己真心爱的,一切都值得。”容嘉上呢喃。

伍云弛被他肉麻得翻了个白眼。

悠扬的管风琴声中,打扮得如同仙子一般的容家双胞胎女孩撒着花瓣,走到圣台前。她们还并不知道生母已经去世,只以为她生病回舅舅家了。小女孩没有不喜欢婚礼的,又担任漂亮的花童,姊妹俩都笑得分外欢乐。只有知情人看了孩子的笑,心中不禁一阵酸涩。

低低的惊叹声响起,伴娘容芳林穿着飘逸拽地的粉色纱裙,头戴蔷薇花环,手捧鲜花,一步步轻盈优雅地走了过来。翻过年,她又长了一岁,五官愈发清秀明丽。此刻她笑容明媚,双目里荡漾着喜悦和娇羞,整个人犹如花中仙子,容光照人,引得在场宾客发出一片惊艳的赞叹声。

容芳林在圣坛另外一端站定,随即看到了冯世真。师徒两人相视一笑。

婚礼乐曲响起,宾客们纷纷起身。

走道尽头,容定坤由听差推着轮椅,牵着容芳桦而来。

容芳桦白纱遮面,看不清容颜,一袭华丽的婚纱犹如飘渺流云,裙摆长长地拖在身后。容定坤笑得满脸慈爱,仿佛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嫁爱女的好父亲。他目不斜视,没有看到人群里的孟家舅甥,没有搭理冯家兄妹,牵着女儿,来到了圣堂前,把女儿交到了伍云弛手中。

宾客们就坐。牧师摊开圣经,开始朗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对新人身上,就连冯世真和容嘉上都中断了对望。

冯世真五味杂陈地望着容芳桦的背影,看得出她因为紧张而在细细颤抖。她不禁想起那个不堪回首的雨夜,想起这个女孩的哭泣,又想起她在电话里冷静地分析自己的感情、婚姻和人生。

这个才十六岁的女孩,为了博一个更好的未来,义无反顾地跳进了婚姻中,嫁给一个对她怜惜有余,却并不见得真爱的男人。她的将来会如何,冯世真看不透。只希望这个一贯乐天开朗的女孩能够保持住她的坚毅和开阔心胸,不论顺境逆境,都能坚守本心,勇敢面对。

“……现在,我宣布你们结为夫妻。”

礼成的一瞬,教堂钟声敲响,宾客们起身欢呼鼓掌。

伍云弛微笑着低下头,搂着容芳桦的腰,轻轻地在她花瓣一般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一七〇

自教堂里出来,外面晚霞已满天,橙红蓝紫次第交融变幻,如一张新派画家恣意挥洒而就的画布。仲春时节的柔软的风像是一个轻浮的浪子,撩拨着人心悸动不安。

宾客们纷纷乘车前往礼查饭店,今晚还有一场盛大奢华的晚宴正等着他们。

礼查饭店的华灯永远璀璨不灭,衣香鬓影的客人如流水进出不息。顶层的孔雀大厅金碧辉煌,宴席铺得满满的,侍应生们脚不着地地来回穿梭,将酒菜送上饭桌。席上觥筹交错,宾客们谈笑风生,气氛越来越热烈。

冯家兄妹被安排和新郎的同学们坐一桌。大家都是思想进步的年轻人,谈笑中并无阶级隔阂。冯家兄妹的年纪比他们又大几岁,见识略多。冯世勋说起国外留学的经历,很快就吸引了年轻人们的兴趣。

容家人和伍家人坐在主桌,不断有亲友过来敬酒。容定坤喝的不多,但是兴致颇高,一直同宾客有说有笑的。忽略了他的轮椅,他此刻看起来倒是恢复了受伤前的状态。他的目光偶尔和冯世真交汇,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把视线移开。

新人由容太太和伍家太太陪着,一桌桌敬酒认亲。容嘉上作为伴郎,义不容辞地帮着伍云弛挡酒。等到了冯家兄妹这桌的时候,他已经满脸通红,眼里都是被酒气冲出来的清亮波光。

冯世真又心疼又觉得好笑,冯世勋却不客气,先是和新郎对着干了一杯,又斟满了,对容嘉上道:“容公子管我妹子叫先生,我便舔着脸做一回容公子的师伯。我妹子心疼你不肯灌你酒,可我这师伯的酒,容公子可是躲不过。”

冯世真啼笑皆非,连忙扯兄长的袖子。旁人哈哈大笑,全起哄让容嘉上接招。

容嘉上用眼神安抚了冯世真,端起酒道:“大哥何必和我这么客气,不论是作为师伯,还是将来作为大舅子,只要是你敬过来的酒,我绝对照单全收,一滴不剩!”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轰然叫好,鼓掌大笑起来。冯世真哭笑不得地瞪了兄长一眼。

容嘉上借着酒劲俯身凑到她耳边,问:“我表现怎么样?”

“走开!”冯世真红着脸把他推开。

旁人又是一阵哄笑。

“容公子这个伴郎做得不地道。”一道低沉优雅的声音传来,“只顾着自己耍酒疯,调戏女宾客,都把新人的风头抢光了。”

众人唰唰转过头去,就见衣冠楚楚的孟绪安含笑而来,身后跟着坐轮椅上的孟九。

孟绪安一贯衣着考究不说,孟九今日却作中式打扮,穿着一条暗青色的长褂,梳着大背头。他年纪小,生得清俊白皙,眉清目秀的,一双大眼睛黑沉沉,弱不禁风地坐在轮椅里,不像才从美国回来的华侨,倒像是从北方来的什么前清小王爷。

“孟老板来晚了,才是要自罚一杯。”容嘉上不再装醉,立刻让听差请孟家舅甥俩入席。

孟绪安朝冯世真点了点头,带着孟九走了。孟九之前被冯世真教训过,现在还记得她,被她目光一扫,就害怕地缩了缩。

等新人们转去了下一桌,冯世勋低声问冯世真:“孟家是觉得礼物份量不够足,把儿子都送来了?”

冯世真噗哧笑道:“嘉上只邀请了孟绪安,确实想给他爹添堵。我看是孟绪安也是存心想来捣乱,才专门挑今天让他们父子相认。不过嘉上为了芳桦,不会让那舅甥俩当众乱来的。”

果真,这边孟家舅甥才入座,那边就有管事走到容定坤耳边,低语了几句。容定坤笑容僵硬,朝这边扫了一眼,让管事推着自己离席了。

冯世勋冷眼看着容定坤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对冯世真道:“我刚才喝猛了,有些上头,出去抽支烟。”

冯世真点了点头,没有多想。

冯世勋起身扣好西装扣子,手又在胸前按了按,感受到钢笔的硬度。他一言不发地穿过喧闹沸腾的大厅,推开了容定坤离去的那扇门之际,回头望了一眼。

乐队恰好奏起了欢乐的乐曲,年轻人们纷纷起身去跳舞。容嘉上折返回来,把冯世真一把拽起,带进了舞池里。冯世真显然很开心,笑得明艳张扬,钻石发夹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玫瑰一般的脸上散发着快乐的光彩。

她的苦难已经结束,只要再解决一个小小的问题,就会迎来漫长的安宁和幸福。

冯世勋的眼里腾起一抹浓情,嘴角不禁轻轻一弯。

“放心,有大哥在。”

然后转身决然而去。

 

 

一曲结束,冯世真气喘吁吁地被容嘉上搂着,眼里荡漾着清澈的秋波。容嘉上望着,心如潮涌,下意识低下头去。

“不知我能否有幸?”孟绪安风度翩翩地走了过来,算准了时机一样打断了这个吻。

容嘉上悻悻地扫了他一眼,倒是大方地让了出来。

华尔兹的乐曲响起,孟绪安挽起了冯世真。

“我有个东西要还给你。”孟绪安说,“是从你弟弟拿到的长命锁。你后来有他的消息了吗?”

冯世真苦笑道:“没有。云南那几个堂主厮杀得血流成河,他这样一个小人物,回去也只有去做炮灰的命。只是天下这么大,也不知道他躲到了哪里,有没有吃苦。我冯世真的弟弟,容家的独苗,好不容易找回来,却又给我弄丢了。”

孟绪安搂着她腰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他已经这么大的人了,又是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生存能力只比你强,你不用替他操心。等他自己想清楚了,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他自然会回来找你。毕竟,我想他肯定有很多困惑,也只有你能为他解答。”

冯世真叹了一声,“希望如此吧。”

孟绪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素面锦囊,递给了冯世真。

“物归原主。”

“谢谢。”冯世真道,“说起来,七爷非要挑今天让九少和秦水根相认?”

“良辰吉日,双喜临门。”孟绪安挑眉,“你怎么知道经历了容嘉上这样的败家不孝子后,容老板不会对阿九这样温顺漂亮的儿子如获至宝?”

说罢,孟绪安把冯世真送回原位,优雅地欠身离去。

冯世真打开锦囊,把银锁倒了出来。

果真如钱姨母描述的一样,上面刻着她生父给自己起的名字,“桢”。容家这一辈女孩都是用花木起名,名字里都有个木字旁。

为了铭记冯家的恩情,她会继续用“冯世真”这个名字直到死。“容芳桢”这个名字就只有被掩藏起来了。只希望将来有一天,“容嘉立”这个名字能被重新启用,让父母在天之灵得到慰籍。

“就是这个长命锁?”容嘉上在冯世真身边坐下,“和你手里那个凑成一对了。”

“我们姐弟俩要是没有这对银锁,还不知道如何相认。”冯世真把银锁装回了锦囊里,递给容嘉上,“把这个给那些你派出去找阿文的人,让他们把银锁拿给他,和他说,不论他是怎么样的人,他的姐姐都在等他回家。”

“你放心。”容嘉上把锦囊放进胸前口袋里,拍了拍,“大舅子,小舅子,一个比一个难缠呀。说到大舅子,你大哥躲避哪里去了?我可是一定要把刚才那杯酒加倍灌回去的!”

“他出去抽烟了。”冯世真莞尔,“你再灌他,当心他去我爹妈那里告你恶状,真让你娶不成我。”

“什么烟要抽那么久,分明是心虚躲着我。”容嘉上讥笑。

“你爹还不是躲着孟九,饭都没吃完就溜走了。”冯世真道。

“这倒不是。”容嘉上说,“我在楼下安排了一个房间,让他们父子俩见一面。孟九少刚才也已经上去了。”

“你爹自愿的?”冯世真问。

容嘉上把玩着她裙子上一根丝带,满不在乎道:“他平日里发号施令时也从来不顾及旁人意愿。我这做儿子的有样学样,他又能怪谁?人家孩子千里迢迢、漂洋过海地来寻爹,骨肉亲情,血浓于水,我怎么好意思阻拦?”

冯世真轻笑了两声,忽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冯世勋是医生,很注意养身,只有累极了才会抽一支烟。他怎么会为了抽烟在外面耽搁那么久?

“怎么了?”容嘉上敏锐地察觉冯世真不对劲。

冯世真斟酌着问:“我大哥……你说安排了你爹和孟九相认,在哪里?”

容嘉上打了个响指叫来管事,问:“老爷被安排在哪个房间的?”

“是四楼二十三号房。”管事道,“刚才冯医生也问了,小的特意去前台确认过。”

冯世真瞬间变色,起身道:“我大哥问这个做什么?”

管事道:“冯医生说有事想请教一下老爷……”

不等他说完,冯世真转身就往大厅门口奔去。容嘉上一把推开管事,追了过去。

孟绪安正搂着一个漂亮的女客跳舞,眼角扫到那两人,虽然不明就里,但是直觉肯定有热闹能凑,便把怀里的佳人丢开,跟了上去。

 

 

冯世勋踩着欢快的舞曲节拍,沿着楼梯下到四楼。将喧嚣留在了头顶后,幽静的楼道里可以清晰地听见皮鞋踩在厚密地毯上的细微的沙沙声。

他很快就找到了二十三号房,敲响了门。

来开门的是容家一个听差,见是冯世勋,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请人进来吧。”容定坤低沉的声音自屋里传了出来,“你可以出去了。”

冯世勋送走了听差,关上了门,走进室内。

容定坤坐在沙发里,抬头看到他,意外道:“是你?”

“是我。”冯世勋微笑着,从容地解开西装,在对面的沙发里坐了下来,“原谅我不请自来,容老板,我有些话,不当面问问你,实在心里不安。”

容定坤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道:“你想问我的话,我知道是什么。没错,是我举报的张国全,并且推在你头上。你要怪也不用怪我,就怪你那个妹妹。是她逼得我不得不这么做。她要毁我容家声誉,那我就先让她尝尝自家声誉被毁的滋味如何!”

冯世勋沉默地听着,一边从口袋里抽出那支钢笔。

“所以,你举报了我的队友们,害得他们被逮捕,被迫害致死?”

“反动党难道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容定坤反问道,“你也不过是走运,才从监狱里被捞了出来。”

“两个名字,你应该知道。”冯世勋低着头,摆弄着钢笔,“一个叫张家杰,一个叫李远明。家杰才刚结婚三个月,家里还有父母和两个还在念书的弟弟。远明兄女儿刚过十五岁生日,父亲正病重住院。然而他们却再也不能和家人团聚了——就因为你的那一通举报电话。”

容定坤露出厌恶之色,讥嘲道:“既然想守着一家老小好好过日子,又何必去做共匪?你觉得他们死得冤,我看却是活该。我是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冲动的时候都说愿意为理想抛头颅洒热血,可等真的丢了命,却又呼天抢地,到处哭诉喊冤,要报仇。不想死,就回家好生呆着,既然殉了道,那也别抱怨对手残忍。”

冯世勋望着容定坤,不由得笑了。

“世真早和我说过你这人满口荒诞,最会颠倒是非、胡搅蛮缠。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容老板——不对,秦老板才是。这天下正反是非黑白,全由你一张嘴来说,不论怎么说,只要有利于自己的,就总能说成对的,能说得大义凛然。你不去从政真是可惜了。”

容定坤老神在在道:“冯医生还有什么话,要说赶紧说。我还有要客要见。”

冯世勋却摇了了摇头,“我就是你该见的最后一个客人。”

他拇指一弹,笔盖掉落,露出来的不是笔尖,而是一把手术刀!

容定坤毕竟是经历过血雨腥风的人,冯世勋杀气一现,他立刻察觉,浑身紧绷。

“我是医生,不擅用枪,只懂用刀。”冯世勋起身,握着钢笔,朝容定坤走了过去,“秦老板若是肯配合,我会让你走得轻松一些……”

“咚咚!”敲门声响起,“老爷,孟九少到了。”

冯世勋抢先一步窜到容定坤身后,将刀抵在了他的颈侧,冰凉的刀片贴着加速跳动的动脉。

“让他们走。”冯世勋低声命令。

容定坤吞咽,高声道:“我不舒服,不见客。”

外面静了静,少年怯生生的声音传来:“爹地,你哪里不舒服?我让大哥给你找医生。”

“不用了……”容定坤声音在感觉到手术刀划破皮肤的刺痛后有些发颤,“我睡一下就好。你走吧。”

孟九眉头紧锁,茫然又失落,固执地敲着门。

“爹地,你不喜欢我吗?你不想见我吗?”

“容老板真是好福气。”冯世勋讥讽道,“长子不听话,老天爷就立刻给你送来了一个乖巧的儿子。”

容定坤牙关咬得咳咳响,感觉到脖子一阵刺痛,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下。

“好孩子,听话。”容定坤哄道,“爹喝多了酒,先躺一躺。你去找你大哥说话。”

外面没有回应。冯世勋屏住呼吸。

下一秒,门轰地一声被人强行踹开。容嘉上大步冲了进来。冯世真紧随其后,看到屋内景象,倒抽了一口冷气。

“哥,你别乱来!”

“我没有乱来。”冯世勋手一紧,容定坤吃痛惊呼,脖子上的伤口又大了一分,血流如注,“有容嘉上在,你打鼠忌器。那就让大哥来帮你做,我没这个忌讳。姓秦的恶贯满盈,罪该万死。世真,你也是最不该阻止我的人!”

“我不是在阻止你杀他。”冯世真急得跺脚,,“我是在阻止你毁了自己。”

“他已经毁了我!”冯世勋怒吼,“他毁了我的名誉,害死了我两个战友!他还害死了你全家人!世真,你难道觉得他不该死?”

“他该!”冯世真哽咽喊道,“但是大哥,我不想你被他的血脏了手!那是一双救死扶伤的手,不是用来杀人的!”

冯世勋死死咬着牙,面容铁青,双目狰狞。

“冯大哥请冷静一点。”容嘉上向前走了两步,不疾不徐地开了口,“明天全国都会知道家父所做的一切,就连家父举报你的队友的事,我也早就已经让记者写进报道里了。冯大哥,你的冤屈,明日就能被昭雪。你现在杀了他,我却是不能不报警逮捕你的……”

“我已经报警了。”冯世勋冷冷道,“进门前,我已经用楼层前台的电话报警了,说礼查饭店四楼二十三号房有人复仇杀人。以那些警察的效率,再晚不过二十来分钟也能赶来了。容嘉上,很抱歉给你妹妹的婚礼添晦气,但是我今日是抱着必杀这人的心来的。”

“哥,我求你想想爹妈!”冯世真急得手足无措,“秦水根会有他的报应的,用你的前途来换不值得。你要为此坐牢,爹妈怎么办?。大哥,我求求你!”

一股酸意直冲上鼻子,冯世真说着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的亲生爹妈和亲人全死光了,亲弟弟也不认我。大哥,你和爹妈是我现在仅剩的亲人了,你也要丢下我不管了吗?”

冯世勋心里也跟着狠狠一疼。

“冯大哥,相信我。”容嘉上看出冯世勋已经动摇,又走了两步,诚恳道。“我不是为我爹辩护,只是就连我这个亲儿子,也觉得他不值得你这样赔上未来。世真也尤其不容易。请你多心疼一下她,不要再给她增加压力和负担了。”

冯世勋深深呼吸,手指在容定坤的脖子上留下几个紫红的指印,握着刀的手却终于缓缓松开。

他把容定坤往沙发里一推,朝他身上唾了一口,走了过来。

冯世真长长松了一口气,第一时间夺过了他手里的刀,丢在脚下。

“啊——”孟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众人背后,盯着冯世勋被血染红的手,惊恐地尖声大叫起来,双手疯狂挥舞着。

转头之际,容嘉上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一点异状。他飞速转头,就见容定坤从身后软垫里掏出一把枪,打开了保险栓。

电光石火一瞬间,枪声砰然响起,打断了孟九的尖叫。

冯世真震惊地转过身,就见容嘉上挡在冯世勋的背后,直面容定坤,身子却不受控制地仰倒下来。

容定坤举着枪的手剧烈颤抖,满眼难以置信。#####

 

一七一

“嘉上——”冯世真失控尖叫,扑过去抱住容嘉上跌落的身子。

冯世勋朝容定坤冲去,抓着他握枪的手狠狠砸在地上。容定坤吃痛大叫,枪被打落,旋即被冯世勋抓起来丢出了窗。容定坤破口大骂,冯世勋一拳捶在容定坤脸上,打得他鼻血迸射。

冯世真面色如死人一般,掰着容嘉上捂着胸口的手,声音颤抖得好似风中的叶子。

“你让我看看。嘉上,让我看看……”

容嘉上觉得胸口好似被铁锤狠狠砸过,五脏六腑都移位一般剧痛,半晌都喘不过起来。冯世真一脸是泪地跪在他面前,哆哆嗦嗦地在他身上摸着,慌得完全失了章法。

“没事……”容嘉上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手松开了些。冯世勋冷静地掰开他的手,一把扯开了衣服。容嘉上白皙的胸口乌紫一片,惨不忍睹,却并没有流血。

众人一愣。

容嘉上忽然觉得视线里一暗,抬起头,瞳孔猛地收缩。

警告声还未来得及出口,冯世真的头发被人狠狠拽起,沾着血的手术刀抵在了脖子上。

“别过来!”容定坤朝冯世勋咆哮,拖着冯世真朝后踉跄退去。

两个男人惊骇地看着他的双腿,冷汗唰地自每个毛孔涌出。

失算了!

“你什么时候……”容嘉上捂着胸吃力地站起来,“你的腿……”

容定坤扯着冯世真的头发,学着冯世勋挟持他的姿势,连刀片比划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想不到?”容定坤桀桀冷笑,“你以为只有你会算计?以为软禁了你老子,你就能掌握一切了?容嘉上,你还太嫩了!”

他手上一用力,锋利的刀片割破冯世真脖子上细嫩的肌肤,鲜血瞬间涌出。

“住手!”容嘉上和冯世勋齐声大吼,想要冲过去。

容定坤扯着冯世真退到了窗边,狠狠拽着她的头发,让她半个身子都后仰露在了窗外。血顺着脖子往后淌,一滴滴往楼下落。

清凉的夜风立刻灌进了屋子里,带来了外面大街上车水马龙的喧嚣,亦吹得容定坤脖子上那条轻薄昂贵的开司米围巾轻轻摆动。霓虹灯照着冯世真倔强紧闭着的唇,和她脖子上鲜红刺目的血迹。

“爹,你想要怎么样?”容嘉上一脸冷汗,沉声问,“我可以把权都还给你,我今晚就收拾包袱从家里滚出去。你把世真放了,我就立刻消失。”

容定坤嗤笑,“儿子,你总说我不慈爱。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一个真心为儿女着想的父亲,该怎么样处理掉威胁全家的女人。”

“你以为只有她会威胁你?”容嘉上猛地掏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你杀了冯世真,我就和她一起死。还是你想用旁边这个疯子做你继承人?”

孟九被鲜血和枪声吓得不轻,正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一脸涕泪,嘴里喃喃自语。

“他听到了容嘉上的话,茫然地朝容定坤看去,“爹地?”

“谁是你爹?”容定坤嫌恶道,“还以为是谣传,没想居然真的是个疯子。青芝怎么会生下你这么一个怪物?”

“这怪物,才是你货真价实的儿子。”孟绪安好整以暇地走了进来,似笑非笑地望着容定坤,“你这样的老畜生,都烂到了根子里,能生出什么正常的东西?”

正拿枪比着自己脑袋的容嘉上忍不住朝孟绪安丢了一个白眼,“孟老板可不可以不要添乱?”

“这里还能更乱吗?”孟绪安讥嘲一笑,“秦水根,你也是黔驴技穷,连挟持女人的把戏都使出来了。众叛亲离的滋味如何?”

孟九跟着充满委屈地叫道:“爹地,你不要我了吗?”

“带着你那疯外甥滚!”容定坤嘶声咆哮。

就这一瞬,冯世真猛然还击,裹着丝巾的手一把抓住比在脖子上的刀片,另一只手掌狠狠推在容定坤青紫的鼻梁上。

容定坤惨叫一声,却是依旧不肯松开手,拽着冯世真一起朝窗外翻了出去。

男人们齐声大吼。离得最近的孟绪安飞扑过去,堪堪抓住了容定坤飞扬起来的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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