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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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生。”
他身上冰凉冰凉的。
她怎么叫都叫不醒,铁链的长度只有两三米,她趴着,把手伸过去推他:“云生。”
“云生。”
他手指动了动,睁开眼,空洞的瞳孔在看到周徐纺之后,才慢慢倒映出影子:“你醒了。”
他撑着身体坐起来,脚上也锁着链子,另一头被拴在另外一张手术台上。
他坐不住,身体摇摇晃晃,瘦得脱了相,低声喃了一句:“还好有用。”
“什么有用?”
周徐纺这才发现,她的输液管里流的是血。
“我听萧轶说过,我的血可以直接输给你。”
萧轶走得匆忙,来不及处理现场,把采血的工具落下了。
“青霉素对我没用,输我的血,对你会有好处。”萧云生“久病成医”,也懂一些医理。
周徐纺看着他的手腕:“你给我输了多少血?”
他袖子卷着,抽血的针头都还没有拔,长时间不见太阳的皮肤白得病态,皮下的血管清晰可见,针头的四周都已经青了。
他说:“一点点。”
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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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9:周徐纺救出云生(二更
他说:“一点点。”
撒谎。
他身体都凉了,周徐纺把他手腕上抽血的管子拔掉。
“徐纺。”
“嗯?”
周徐纺用力拽了拽脚上的链子,拖着整个手术台,往萧云生那边靠。
他没有力气了,躺回地上,蜷缩着,眼皮缓缓往下耷:“我有点困了。”
“你现在不能睡。”
他合上眼。
周徐纺抓住了他的手:“云生,你撑着,不要睡。”
不可以睡,睡了就醒不过来了。
“云生,你跟我说说话。”
他很瘦很瘦,周徐纺抓着他的手,摸得到皮肉下面的骨头,细细的一截,她都不敢用力握。
“云生,你还记不记得这里?”
他眼睫动了动,没睁开眼,点了点头。
有次,周徐纺惹苏卿侯不快了,他就把她关在了这里,要她认错,她不开口,他就把和她关系最好的萧云生也抓了过来。
周徐纺指着门后:“我在那儿藏过巧克力。”
苏卿侯喜怒无常,狠狠折磨她之后,又会把好吃的成堆地捧给她。她当时藏了一块巧克力,偷偷给了萧云生。
后来苏卿侯发现了,就饿了她三天。
“化了。”
周徐纺没听清楚:“什么?”
他闭着眼睛,像在梦呓:“巧克力化掉了……”
声音到后面已经听不清了,周徐纺甚至都听不到他的呼吸声,夕阳将落,从窗外漏进来,铺在他脸上,睫毛安静地垂着,显得乖巧羸弱。
周徐纺叫他:“云生。”
“云生。”
他没有出声,手指动了动。
有人来了。
周徐纺警惕地盯着门口,萧轶走之前给她注入了青霉素,萧云生的血缓和一部分的药效,她的能力只恢复了三四成,听得不远。
“……没回来?”
“没有,小治爷他……”
对话断断续续,听得不真切,但周徐纺认得其中一个人的声音。
“云生。”
她推了推他的手:“醒醒云生。”
“有人来了。”
“云生!”
萧云生睁开了眼:“是江织来了吗?”
不是江织。
周徐纺把手术台上铺的床单拽下来,叠成几层,一部分挡在腹部,一部分缠在右手上,她左手扶着手术台,右手握紧铁链,用力往外拽扯。
她力气没有完全恢复,反复了好几次,才把锁在台子上的铁链扯断。断掉的链子还拖在脚踝上,周徐纺没管,起身走到萧云生那边,用同样的办法弄断他脚上的铁链。
萧云生吃力地爬起来:“徐纺,你先跑,别管我。”
“你怎么总是叫我跑。”
因为怕你会死。
萧云生和周徐纺一样,因为人体实验,没有了之前的记忆,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都开始于实验室,穿着白大褂的人、冰冷的医疗器械、睁眼闭眼都是一片白光的屋顶,还有给他塞饼干塞巧克力的女孩子。
他见过的美好太少,周徐纺就是全部。
他抬着头,看着夕阳里的周徐纺:“我会拖累你。”
周徐纺斩钉截铁:“不会。”
铁链摩擦生热,即便隔着床单也会烫手,她顾不了那么多,忍着疼,一下接一下,使劲儿往后拽。
萧云生连坐的力气都没有,一只手撑在地上,半趴着伸手,从后面拉住她的袖子:“别弄了,你会受伤。”
“没事,一点都不疼。”
肯定很疼,她整个手掌都红了。
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左脚往后退了一步,把整个铁链缠在手腕上,用力一拽,咣的一声,终于断了。
手腕被磨出了血,她用床单胡乱擦了一把,一秒都不耽误,立马扶着萧云生站起来,把他身体的重量全压在自己肩上。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个出口都有动静,以她现在的体力,逃出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扶着萧云生,直接上了楼顶。
六十三层楼高,四周没有高度相仿的落脚点,跳下去估计要摔死。
周徐纺没有多做思考,把萧云生放下了。
“云生。”
他睁不开眼,呼吸似有若无。
周徐纺听着楼下的动静:“云生,听得到我说话吗?”
他点了点头。
“你的左手边有警报器。”她抓着他的手,碰了碰警报器的位置,“等我下去之后,过二十分钟你再按。”
萧云生知道她要做什么,摇头。
她很坚决:“这次你听我的。”
没有时间了,人已经上了顶楼,她言简意赅,快速地交代完之后,留了一句话:“见到江织后,替我告诉他,我会尽量自保,让他不要慌。”
“徐纺……”
萧云生抬起手,想阻止她,手却抓了个空。
周徐纺毫不犹豫地跑下了楼。
“011。”
她原地站住。
楼梯口守着的人正看着她,目光如炬:“终于让我逮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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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0:江织和小治爷上(船)了(一更
江织和苏卿侯刚到大厦,警报就响了。
门口站了一排人,各个战战兢兢,从苏卿侯下车起,就没人敢再抬头。
他问:“哪一楼?”
负责安保的男人上前回答:“楼顶。”
江织先一步进去。
苏卿侯扫了男人一眼,才抬脚。
男人长舒了一口气,幸好小治爷有其他事要折腾,不然,被折腾的就是他了。
江织直接上了楼顶,周徐纺不在那儿,只有萧云生在,他躺在地上,安静得像具尸体。
“萧云生。”
“萧云生。”
还好,不是尸体。
他睁开了眼。
江织问他:“周徐纺呢?”
他张张嘴,气若游丝:“苏……”
苏卿侯立马问:“苏鼎致?”
萧云生没力气点头,眨了眨眼。
苏卿侯回头扫了一眼,不冷不热地问了句:“谁把他放出来的?”
一干手下没有一人作声。
负责看守苏鼎致的男人颤颤巍巍地开口:“回小治爷,不不不知道。”
“不知道?”
男人屏住呼吸。
苏卿侯走过去:“你是死了吗?”他一脚踹在男人心口,脸上不见怒,眼底的戾气吓人,“明儿个再收拾你。”
熊毅从楼下上来:“二少,都找过了。”他摇头,没找到人。
江织神经绷得太紧,喘息不过来,有点缺氧,他深吸了一口气,对苏卿侯说:“帮我联系苏鼎致。”
“那老混蛋可比我还贪心,他要什么你都给?”
江织毫不犹豫:“给。”
苏卿侯拨了个电话,接通之后,他先开口:“让苏鼎致接电话。”
接电话的是苏鼎致的左膀右臂,Baron。
Baron坐在副驾驶,回头请示:“致爷,是小治爷。”
苏鼎致把手机接过去,看了一眼手表:“给你三十秒钟。”
苏卿侯简明扼要:“011的奸夫是陆家人。”
奸夫江织:“……”
苏鼎致看着手表数时间:“哪个陆家?”
“帝都陆家。”
帝都陆家。
即便是久居普尔曼,苏鼎致也听过陆家的大名,做医疗,没人不觊觎陆家。
苏卿侯不紧不慢,继续谈判:“你花了十年时间才弄出一个011,还能不能弄出第二个,你自个儿也没底吧,不过,”他瞥了江织一眼,“陆家值多少,你可以算算。”
苏鼎致思忖了片刻:“你、011的奸夫、萧轶,你们三个人过来。”
贪得无厌的老东西。
苏卿侯就知道这老东西会动摇:“地址。”
“在门口等着。”
三十秒到了,手机被苏鼎致挂断。
江织说:“我跟周徐纺已经订婚了。”
苏卿侯一脸兴致缺缺的样子:“所以?”
“我是她未婚夫。”
奸夫个鬼!
苏卿侯站在夕阳光里,侧身对着江织,那个角度,眼睫毛看着逆天的长,他用眼角的余光看江织:“关我屁事。”
奸夫!
“江织。”萧云生在叫他,声音很孱弱。
江织俯身去听。
萧云生把周徐纺留的话转达给他。
周徐纺说不要慌,可他能不慌吗?她要有个三长两短,他就没打算一个人好好活,他的小命被人捏在手里了,他怎么淡定?
“帮我把云生送到医院。”江织吩咐熊毅。
“行。”
熊毅让手底下人去安排了。
二十分钟后,苏卿侯接了个电话。
“小治爷,致爷派的车来了。”
苏卿侯挂了电话,手踹在兜里,快步往楼下走:“走吧,奸夫。”
“奸夫”江织阴着一张脸走在后面,妈的,他是救了只狗吧。
熊毅请示江织:“用不用我们暗中跟着?”单枪匹马地去,太危险了。
江织还没开口,苏卿侯回答了:“你可以试试。”他难得做了个人,提醒,“苏鼎致那个老不死的,最讨厌别人跟他耍花样。”
江织没让人跟着。
天色渐渐暗下来,华灯初上,鼎致大厦耸立在一片霓虹里,与月亮相接。
晚上八点,红木风港口泊了一辆游轮。
Baron进舱,用他四级水平的中文说:“致爷,江织和小治爷已经上·床(船)了。”
一米六的George笑成了一米五,他发誓,他们混黑的一般不随便笑,除非真的忍不住。
苏鼎致冷冷瞥了两个手下一下:“开船。”
憋笑的George:“是。”
快两米高的Baron站在原地,默念了一下床和船,念了两遍后:中文太他妈难了!
江织和苏卿侯都被搜了身,就那么赤手空拳地上了船,船开动之后,穿着中山装的苏鼎致从船舱出来,先是扫了苏卿侯一眼,然后把目光落在江织脸上。
“011的奸夫?”
江织站在船尾,海上风大,他一头雾霾蓝的短发吹得乱糟糟,他纠正:“是未婚夫。”
471:萧轶之死,变态系宠爱(二更
江织站在船尾,海上风大,一头雾霾蓝的短发吹得乱糟糟,他纠正:“是未婚夫。”
这不重要,人来了就行。
他敢单枪匹马、赤手空拳地来,就足够说明一件事了——周徐纺是他的死穴。
苏鼎致打量了一番:“陆家人是吧?”
江织:“是。”
苏鼎致没再说什么,看向苏卿侯,背着手命令:“过来。”
口气像在叫一只狗。
老不死的东西啊。苏卿侯烦躁地扯掉脖子上的领带,走过去,打架斗殴的时候,领带一定得摘,不然容易被勒死。
苏鼎致伸手,Baron立马递上铁棍。
老规矩,先打一顿再说。
苏鼎致拿着棍子拖在地上:“知不知道你哪儿做错了?”
苏卿侯从善如流:“我就应该弄死你,留着太麻烦。”
小畜生!
苏鼎致毫不手软,狠狠一棍子过去。
铁棍打在了后背,苏卿侯身体晃了晃,单膝跪在了甲板上,正要站起来,苏鼎致就一脚把他踹倒了。
苏卿侯按着胸口咳了两声,抬起眸子,眼底燃着一把火,桀骜不驯得像只野兽。
还不服气是吧?
苏鼎致用铁棍杵着他腹部,越杵越上火,扔了棍子直接上脚踹:“为了个女人干了那么多蠢事,老子以前是怎么教你的?”
怎么教的?
教他阴险毒辣,教他杀人放火,教他草菅人命,教他无恶不作,就是没教过他怎么做人、怎么对人。
“没出息的东西!”苏鼎致踹红了眼,一脚比一脚狠,“死了算了!”
苏卿侯吐了一口血沫,唇色嫣红:“我死了,你不就断子绝孙了。”
苏鼎致活动活动脚踝,解了领口的一颗扣子:“也是。”他目光犀利,盯着自个儿的种,“那就不弄死你,先让你配种,等老子有孙子了,再弄死你。”
苏卿侯:“……”
他摇摇晃晃地从船上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叫了句:“爸。”
苏鼎致脚下趔趄,差点栽倒。
“你叫我什么?”
风太大,肯定是听错了。
这小子,没妈教,说话是自己学的,从他会说话起,就直呼他老子大名,要不然就“禽兽”、“变态”、“老不死”地叫。
苏卿侯说:“帮我杀个人。”
到底是不是听错了?
杀人都不眨眼的老致爷眨了一下眼:“谁?”
苏卿侯抬了抬下巴,指萧轶:“杀了他。”
所以,管他叫爸,只是想让他帮忙杀人?
歪门邪道,哪儿学来的?
苏鼎致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我是你老子,不是你手下。”
这时,萧轶大喊:“致爷!救救我,致爷!”
船上这三人,只有苏鼎致可能留他一条生路,另外两个,只要从周徐纺那里腾出手来,他就必死无疑。
苏鼎致两鬓斑白,眼神锋利:“说一个我必须救你的理由。”
“卡内维斯的实验室已经被炸了,除了我,所有实验人员无一生还,数据和资料也都被毁了。”萧轶指了指自个儿的脑袋,“致爷,您十几年的心血都在我脑子里。除了我,短时间内您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复制周徐纺基因异能的人。”
他炸了实验室有两个目的,杀掉江织是其一,自保是其二。
苏鼎致沉吟未决。
江织在这时开了口:“我这儿也有一个他必须死的理由。”他问苏鼎致,“要不要听听?”
“说说看。”
江织背靠着游轮的护栏,眼里盖着一层月光,森冷的戾气从模糊里直射出来:“你差点断子绝孙了。”目光凛凛,看向萧轶,“他搞的鬼。”
萧轶顿时后背发凉。
苏鼎致回头:“你被他算计了?”
苏卿侯阴着脸不作声。
“没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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