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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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你爸说,你也去公司任职了,怎么样,还顺利吗?”

许泊之的外貌瞧上去的确像个粗人,可说话用词像极了许家人,咬文嚼字得像个古人:“有几位兄长帮衬着,还算顺利。”

老夫人又询问了几句,许泊之都一一答了,姑侄俩相谈甚欢。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饭后,江织被老夫人叫去了,周徐纺在前厅坐了一会儿,实在不自在,就寻了消食的借口,出了厅。

在院子里,她碰上了江扶离。

“周小姐。”

周徐纺有来有往:“江小姐。”

江扶离眼神探究:“我们在医院见过,还记得我吗?”刚刚在饭桌上,她就认出来了。

不正是上次在医院撞了她,还自称是黑无常的那位。

周徐纺面不改色、目不斜视:“不记得。”

“……”

这话,能把人噎死。

江扶离便‘好意’提醒:“你当时对我不是很友好。”当时不知道原因,现在想想,估计与江织有关。

周徐纺语气惊讶:“是吗?”她淡定,“不记得了。”

不承认呢。

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江扶离抱着手,站在树荫下,那只叫福来的藏獒在她脚边打转:“你跟江织那时候就在一起了吗?”

周徐纺一本正经地装傻:“哪时候?”

江扶离笑:“大概,”她停下想了一下,“两个月前。”

周徐纺:“没有。”不想跟她聊,不想理她。

刚好,方理想的电话打过来了。

周徐纺有理由了:“不好意思,我要接电话了。”她背过身去,身后的人还没走,在逗狗。

周徐纺接了:“怎么了?”

方理想:“明天有空吗?我电影首映,请你去看。”

周徐纺惊讶:“你碰到sunny了?”

方理想也很惊讶:“sunny?谁啊?”

周徐纺愤怒:“她说什么了?”

方理想懵逼:“what?!”

周徐纺更加愤怒:“不要脸的女人,勾引别人男朋友还好意思到处炫耀。”

方理想:“周徐纺,周徐纺?你是周徐纺吧?”

周徐纺回过头去,看了江扶离一眼,尴尬一笑,然后回避,还边讲电话:“关江织什么事?都是那个女人,是她不知羞耻!”

台词取自《我老公超甜》。

等走远了,江扶离听不到了,周徐纺才说:“我刚刚是装的。”

“听出来了,”方理想问,“怎么回事儿啊?”

周徐纺不是开玩笑,说正经的:“有坏人想残害我男朋友。”

方理想:“……”

残害一词,充分证明周徐纺对那个坏人的深恶痛绝。

这会儿,江织还在老夫人屋里,他怕冷,窝在那个可以放火盆的木椅上。

“织哥儿,你跟我说实话,你跟这个周姑娘是不是认真在谈?”

江织没答,反问回去:“我像在玩吗?”

江老夫人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不大对:“那她家世怎么样?”

“没问过。”他事不关己似的。

这个态度。

江老夫人训斥:“你也太不上心了。”

他不以为然:“谈恋爱而已,又不是要马上结婚。”他咳了两声,眼睛泛潮,声音拖着,慵懒无力,“再说了,我活不活得到结婚还不知道呢。”

这不在意的样子,像是要破罐子破摔。

江老夫人又气又心疼:“你又说这种丧气话。”也舍不得训他,老夫人好话跟他说着,“你这不是好好的嘛,孙副院也同我说,你最近的身体状况好了一些,等过了冬天气暖和了,就可以试试新药。”

新药?

又是新药。

江织嗯了声,懒得接话了。

这时,许泊之来敲门,在外面喊:“姑母。”

江织从椅子上起身:“我回去了。”

“你不留宿?”

他懒懒散散地往外走:“不留。”

门口,许泊之叫了句‘织哥儿’,他没停脚,应付了一句,低着头在看手机。

纺宝男朋友:“在哪?”

纺宝小祖宗:“在你房间。”

江织去了二楼找她。

她正站在一个半人高的花瓶面前,弯着腰瞧上面的花纹,瞧得非常仔细。

江织锁上门,走过去,从后面抱她,没骨头似的,整个人往她身上贴:“现在回去,还是待会儿?”

周徐纺转过身去:“不用在这儿睡吗?”

“怕你不习惯,回我们自己那儿睡。”

周徐纺哦了声,指着那花瓶问:“江织,这个花瓶我可以带走吗?”

周徐纺不知道,江织这个屋子里,除了床头那副‘辟邪画’,哪一样都是值钱的宝贝,她看上的那个花瓶是个古董,贵着呢。

江织也不打算跟她说,就问:“喜欢?”

她点头:“很漂亮。”

她喜欢漂亮的东西,比如吊灯,比如棉花糖盒子,还比如江织。

“可以带走,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你的。”江织拉了把椅子坐下,手扶在她腰上,仰着头看她,眼里的光温柔得一塌糊涂,“我也是。”

情话技能满分。

只可惜,周徐纺是直女。

周徐纺:“你不是东西啊。”

江织:“……”

“江织。”

江织把她拉到腿上坐着,用牙在她脖子上磨了一下,闷声闷气:“嗯。”

周徐纺痒得直往后缩:“那个许家表叔,是好人还是坏人啊?”她觉得那个人怪怪的。

“按照你的标准来定义,应该是坏人。”

周徐纺定义好人坏人的标准很简单,谋害了别人就是坏人,剩下的全归为好人。

“那按照你的标准呢?”

江织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我这儿没有好坏之分,只有敌和友、有用和没用。”他只管利与害,至于善与恶、好与坏,这是警察和法官该去判断的事。

周徐纺就换了个问法:“他是敌人吗?”

“目前不是。”江织问,“怕他吗?”

“怕什么?”

“他的眼睛。”

许泊之的眼睛的确挺吓人,毕竟是假的眼珠,安在眼眶里,看人的时候,让人毛骨悚然。

周徐纺摇头:“他有我可怕吗?他只坏了一只眼睛,我两只都能变红。”许泊之应该没有吓晕过别人,她有。

她比他可怕一百倍。

江织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这么觉得:“你哪里可怕了,你眼睛变红了也是最漂亮的。”

周徐纺羞答答地偷笑。

“江织。”

“嗯。”

“我听到猫叫声了,江家也养了猫吗?”

江织说:“是江扶汐的猫。”

那只猫,江扶汐取名河西。

“喵。”

“喵。”

河西是只橘猫,十橘九胖,可河西很瘦,它趴在窗台上,一直叫唤。

屋里的灯光很暗,它的主人拿了猫罐头过来。

河西嗅了嗅,甩开头。

它的主人伸手,抓着它的脖子,把它的头扭回去,摁在了猫罐头里:“为什么不吃?”

她说:“你吃啊。”

“喵。”

房间很大,空荡荡的,有回声:“他很喜欢橘猫的。”

“喵。”

她像在自言自语:“可他为什么不喜欢你呢?”

“喵。”

她起身去开了窗,月光漏进来,混着灯光落在画上,只描了一双眼睛,是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风吹进画室,卷起满地猫毛。

月上枝头,夜色正好,福来在院子里叫个不停。

江维尔恶狠狠地吼了一声,它就安静了。

薛冰雪走在院子里的鹅卵石小路上:“别送了,外边冷。”

江维尔没穿外套,就穿了件毛衣,两手插在裤兜里,走在前面:“老太太让我来送的,太皇太后的命令我得从啊。”她搓搓快冻僵了的手,“对不住了,我家老太太又乱点鸳鸯谱。”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脚。

“怎么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转过身去:“没有乱点。”他手不自在似的,从后面放到前面,又从前面放到后面,最后贴着裤子放得端端正正,他喉结滚了一下,鼓足了勇气,“你不知道吗,我——”

江维尔打断了:“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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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江织耍计逮凶手,冰雪出击追妻

江维尔打断了:“知道。”

她又不傻。

可他不是别人,他们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交情,这层窗户纸一旦捅破,或许朋友都没得做。

江维尔想了很久的措辞,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很难开口,她甚至不太敢看他:“我一直当你是弟弟。”

薛冰雪固执地追着她的目光:“我只比你小了一天。”不对,他精确地纠正,“是半天。”

不是谁大谁小的问题。

江维尔抬头看他:“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揍你吗?”

她连乔南楚都踹,可她从来不打他。

她说:“因为你乖啊,我下不去手。”

他太乖了,像是从象牙塔里误跑出来的小王子,她这个小魔女都不忍心对他使坏。

“因为我太乖了,所以你不把我当成年男人看,是这样吗?”他脸上的表情,江维尔从来没见过,眼神灼热,而且逼人,“那你错了,我都是装出来的。”

说完他便俯身,压着她的唇咬了一口,再退开一些,隔着很近的距离看她。

“冰雪,你——”

他又凑过去,把她骂人的话全堵上了。

江维尔:“……”

这家伙,谁给教坏了?

她一把推开他,抬起脚就踹他小腿上了,又羞又恼:“薛冰雪,你讨打是吧!”

这一脚,踹得不轻。

薛冰雪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羞的,脸通红,可嘴角是弯着的:“以后想打我就打吧,我想亲你了也会亲。”

江维尔:“……”

不仅被教坏了,还学会耍无赖了。

她擦了一把嘴,气呼呼地骂:“滚!”

他像只偷腥的猫,眉眼里全是愉悦,不再惹她了:“那我滚了。”他就走了几步,回头,红着脸看她,“虽然你知道,但还是要说一次。”

他说:“维尔,我喜欢你,很久了。”

江维尔烦躁地抓了一把短发,扭头就跑回屋里了。

暗中,偷听的周某人:“大薛先生好厉害啊!”

江织坐主驾驶,不太听得了他夸别人:“厉害什么?”

“他喜欢了维尔很久。”

这就厉害了?

江织胜负欲被激出来了:“我也喜欢了你很久。”并且,强调,“我还喜欢了你两次。”

周徐纺听完,先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头一甩,恼人了:“大猪蹄子。”

江织:“……”

谁教的,这词?

他捏着她下巴,把她脸转过来:“我怎么了?”

她甩开下巴,气鼓鼓:“你移情别恋了,你不喜欢骆三,喜欢我了!”

他好笑:“不都是你啊。”

她钻空子去了,钻到了死胡同里:“你喜欢我的时候还不知道我是骆三。”她哼哼,“大猪蹄子!”

他还笑:“你跟自己吃什么醋。”

就吃醋,就不理他。

周徐纺以前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她不喜欢小题大做,不喜欢无理取闹,是江织,是他教她笑,教她闹。

有句话这样说的,被偏爱的总会娇纵些,因为有人惯,闹一闹,也有人哄。

“纺宝,你不可以这样钻空子。”她不转头,他便看着车窗上她的影子,“因为你和骆三是一个人,我才在你手里栽了两次。”

若无骆三,哪来的周徐纺,哪会情动。

他伸手,戳了戳玻璃上倒映出来的女孩子的脸:“你信不信啊?你要是变个样子,或者变个性别,我还会栽你手里。”

映在玻璃窗的人儿,笑了。

她转过脸去,一双丹凤眼笑成了两个弯月:“这么喜欢我呀?”

江织说:“是啊。”

她一把抱住他,满心欢喜。

傻子。

她跟以前一样,是个容易满足、又好哄的小傻子。

九点半,江川把客人送出了江宅。

许泊之的车停留在宅子院子外边,口袋里的手机振了好一会儿,他等上了车,才接听。

“许总,骆青和已经着手在查了。”

许泊之只有一只眼睛可视,鲜少会自己开车,主驾驶的司机一言不发,车里只有许泊之的声音:“给她指个路。”

“知道了。”

许泊之挂了电话,报了个地址,随后车便调了个方向,开出了江家。

1998。

是酒吧的名字,正是夜生活刚开始的点儿,酒吧里灯红酒绿,DJ乐震耳欲聋,舞池里穿着火辣的夜场女王在扭摆摇曳。

一众人在狂欢,或是作乐,或是猎艳。

骆青和摇着杯中的酒,一人独坐吧台,点了一根烟。

“一个人?”

男人手已经搭到她肩上来了。

她瞧了一眼那只手:“拿开。”吐了个烟圈,她才抬头,唇红眼媚,“手。”

在欢场里撒网的男人,她见多了,眼前这个,是下下等。

男人拿开手,换了个姿势,手肘支在吧台上:“一个人多没意思,我请你啊。”说着,他直接在她旁边坐下了,点了一杯酒,双手搁在吧台,腕上的手表露出来。

手表的时针上有钻,舞池里的镭射灯一照,便闪着光。

骆青和瞧了眼那手表:“你手上这玩意,值多少?”

男人拨弄了一下表带:“不值钱,就几百来万吧。”

她笑。

“笑什么?”

笑他愚蠢啊,她说:“假的。”

被戳穿了,男人恼火:“你懂?”

骆青和抽了一口烟,头上的变色灯忽明忽暗,她眼里红的绿的光若隐若现,声调懒洋洋的:“比你懂点。”目光又掠过去一眼,她笑,“还是低仿呢,真掉价。”

男人颜面扫地,恼羞成怒了,酒杯一摔:“倒胃口的娘儿们!”骂骂咧咧地走了。

骆青和嗤笑。

呵,男人啊。

这时,一只手表放在吧台上:“这个呢,高仿低仿?”

骆青和寻着那只手望过去,他灯光绚烂,把人目光闪得迷离:“你很面熟,帝都哪家的?”

眼前这个,西装革履,人模人样。

他坐下,点了一杯最烈的香槟:“许家。”

许家,三十多岁,眼睛有问题,那便只有一人了:“许老五?”分明没见过,怎么如此面熟。

许泊之伸出手:“幸会,骆小姐。”

骆青和没有伸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认得我?”

“认得。”许泊之收手,动不了的左眼刚好朝着她的方向,他把手表捡起来,戴上,“留意你很久了。”

这眼睛,真难看。

若论眼睛,还是数江织的好看。

骆青和把烟头扔在了红酒杯里,三两缕烟冒出来,转瞬散去,她晃了晃杯子,放下:“为什么留意我?”

“一个成年男性,留意一个成年女性,”他语气里,挑逗的意味很浓,“还需要为什么?”

胆儿不小啊。骆青和笑:“对我有兴趣?”

许泊之笑而不语。

骆青和嗤笑,并不掩饰她的轻蔑:“我没兴趣。”她起身,走了。

许泊之坐着,侧身在看她,那个角度,左眼里一片眼白,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瘆得人心慌。

还是这么心高气傲呢。

“你是谁?”

突然走近花房的少女抱着手,目光高傲。

十九岁的骆青和,出落得亭亭玉立,身上穿着昂贵又大方的裙子,花架旁的年轻男孩只看了她一眼,便低了头,畏手畏脚地往后挪。

少女气场很强:“谁让你到这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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