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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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妖精,正在五米远的地方,来来回回地绕圈。
方理想挠头:“他干嘛?”她看不懂了,“怎么一直走来走去的?”炫耀他的新发型?
周徐纺把奶茶喝完,扔进垃圾桶,走过去了。
“你染头发了。”
人比较多,她不敢离得太近。
江织往边边上挪了一点:“嗯。”
周徐纺跟过去,实话实说:“很好看。”雾蓝色让他看上去有一点点懒懒的痞,少了些柔和,整个人看上去更有攻击力。
但好看。
江织嘴角弯了弯,脑袋不自觉地往她那凑了一点点:“还有呢?”
他看上去……像楼下那只想要她顺毛的灰猫。
周徐纺心想,是不是要再夸夸他?
这时,余然的粉丝代表过来探班,其实隔得很远,但周徐纺听力很好,那边说的话全部进了她耳朵。
粉丝代表在尖叫:“余然,我好喜欢你,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这算夸人吗?
周徐纺想了想,有样学样:“你的头发好漂亮,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江织:“……”
粉丝代表激动地跺脚:“我真的特别喜欢你,你的电影我全部看过。”
“新电影我一定会去支持的。”
“你好漂亮。”
“签这里,签这里!”
“我可不可跟你合影?”
“嗷嗷嗷,谢谢女神!”
周徐纺还听到了余然的笑声,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她想,可能正常人都喜欢这样的追捧,她就学着那粉丝的样子,跺了一下脚,再跺一下。
“可以合影吗?”她竖起大拇指,一本正经地强调,“你的发型真的特别好看。”她说完,又想起来一句,“你拍的作品我也都看过,你的新电影我也一定会去支持。”
江织:“……”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059:你想要我吗?
那厢,粉丝代表得了偶像的合影,原地发出了土拨鼠尖叫,江织只往那瞧了一眼,便明白了。
她在现学现卖。
恼归恼,又舍不得说她,江织转过身去:“你跟我来。”
周徐纺把帽子拉了拉,低着个头跟过去。
等人走远了,片场一干人等才敢偷偷八卦。
制片:“那个姑娘谁啊?”
场务:“不知道。”裹太严实了,看不清。
制片不解:“江导不是基佬吗?怎么跟一女的走这么近?”
场务猜测:“难道是闺蜜?”
“……”
神他妈闺蜜!
副导:“我儿子中二期,昨儿个也染了一头蓝毛。”
剧务:“你是说江导中二期到了?”
副导纳闷:“江导都二十四了。”
剧务猜测:“迟来的中二?”
副导一巴掌呼过去:“小心江导听到要你狗头!”
剧务摸摸头。
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咱也不敢问。
导演休息室外面,阿晚站定如松,靠着门聚精会神地……偷听。
“你是不是怕我?”
“没有。”
江织坐着,周徐纺站着,隔了有五米不止。
“那站那么远干什么?”他指了他对面的沙发,“你坐这里。”
周徐纺犹豫了一下,坐过去了。
他去给她拿了两罐牛奶和一盒棉花糖,放到她面前。
周徐纺说:“谢谢。”然后她捧着盒子,一颗一颗往嘴里放。
像只藏食的仓鼠。
想把全世界的糖都堆到她面前了,江织问她:“给你的糖吃完了吗?”
周徐纺开了罐牛奶,先给江织,然后再给自己开另一罐:“没有。”
“吃完了给我打电话。”
她说好。
真乖。
江织嘴角的笑便没下去过,眼里的波光荡啊荡,荡漾得不行,明显没睡好的恹恹神色在看到她后,如沐了春风,精神得很。
“你以后别去理发店当模特了,染发剂用多了不好。”江织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就想对她好,“缺钱了我可以给你加戏。”
他不大愿意她的照片被贴出来,也不大愿意她四处去打工摆摊,可白给她钱,她肯定不收。
让她来演戏也好,总归在他眼皮子底下,能随时看着。
周徐纺全当他好意,答应了:“好。”
真的好乖。
这么乖,应该好拐吧。
“你,”
他竟支支吾吾了。
周徐纺腮帮子里藏着几颗糖:“嗯?”
“咳。”他装模作样地咳了声,目光从她脸上飘到她捏着棉花糖的手指上,问得也不自在,扭扭捏捏,也小心翼翼,“你是不是觉得我好看?”
薛宝怡常说,他这张脸,若真要用美色惑人,轻而易举。
果然——
周徐纺是不好意思的,但还是点了头。
她一向诚实。
江织喜上眉梢,眼眶与耳尖都红着:“那你,”他吞咽了一下,“想不想得到我?”
他眼里映有淡淡雾蓝色的投影,刻意柔成了潋滟动人的样子,循循善诱,也莫过于此。
周徐纺考虑都没考虑:“不想。”
江织:“……”
眼里簇簇桃花瞬间碎成了渣渣,他只想骂人,薛宝怡那个不靠谱的,尽扯淡!
他气恼地看她:“你不是说我好看吗!”
周徐纺被他翻书一样快的情绪弄得有点懵,眼里露出了茫然:“不能说吗?”可大家都觉得他好看啊,她不可以夸吗?
江织:“……”
她是真一点都不贪图他的美色,不知风月,也不识情趣……是他操之过急了。
动心忍性,徐徐图之。
他想,他毕生耐心都要交代在她这里了,弱肉强食那套,哪敢用。
江织一口喝了小半罐牛奶,把眉眼里的急不可耐藏好,别开眼咳了几声,眼里水汽上来,病弱了几分:“我们是不是朋友?”
周徐纺吃软,不吃硬。
她迟疑了一下,点头。
“那明天晚上请我吃饭。”生怕她不答应,江织特别指出了,“我送你吊灯了。”
她这次答应地很快:“好,我请你。”
江织眉头这才舒展。
这时,她手机响了一声,她看完手机,问江织:“你现在有空吗?”
“有。”
“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随后,周徐纺领着江织去了影视城外面,刚出去,江织就听见有人拿着大喇叭在喊他的名字。
“江织!”
“江织!”
江织脸立马板着,朝阿晚扔了个眼神。
阿晚会意,打算去瞧瞧,是谁在光天化日之下拿着大喇叭对他家雇主大人指名道姓。
“江织!”
“哪位是江织?”
阿晚定睛一看,就见地铁口对面的路上停了一辆大货车,货车司机正扒在车窗上,拿着个大红色的喇叭在吆喝,阿晚正打算过去探探情况——
周徐纺把手举了起来,招了招:“这里。”
路对面,货车司机用喇叭隔空对话:“你是江织?”
江织一头雾水。
只见那货车司机从货车上下来,大冬天的就穿了件T恤,外头套了棉马甲,拿着张单子走过来,打量了江织两眼,说:“你的鸡蛋到了,一共三千四百九十六个,请签收一下。”
司机的普通话口音很重。
江织怀疑自己听错了,问周徐纺:“这是什么?”
“你喜欢的土鸡蛋。”
江织看了一眼那辆两米高的绿皮大货车,三千四百九十六个……蛋?
他喜欢个屁!
他挑了个最便宜的,她倒好,送他一车。
没做思量,他就问那司机:“能不能退?”他活了二十多载,一掷千金的事儿没少做,这会儿,倒替她心疼起这几个子儿了。
货车司机用看无赖的眼神看他,心想,这小蓝毛肯定是个社会小青年,果断给了个白眼:“钱已经付了,不给退!”
社会小青年江·小蓝毛·织:“……”
“你不喜欢吗?”周徐纺再次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她记得江织说过他喜欢土鸡蛋,她不明白为什么她送了他这么多心头好,他怎么还不开心。
江织解释:“我吃不完这么多。”
不是不喜欢就好。
周徐纺接了货车司机的单子过去,签了名,又同江织说:“货车下面有米糠和木屑,你把鸡蛋埋在里面,冬天可以放很久,吃不完也没关系,你可以拿去送给亲朋好友。”
江织再一次看向那车蛋,心情很矛盾,满足是满足,但心疼她的钱了:“你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钱。”她突然想起了一件开心的事,“薛宝怡先生昨天在我这订了很多手机壳,我赚了一大笔。”
她面不改色,正儿八经随口道,“我不差钱。”
060:他们是床上打架的关系哦
江织再一次,无语凝噎。
阿晚想法就不同了,觉得贴膜的周小姐是深藏功与名之人,视钱财如粪土,不贪不圈,不像外面的妖艳贱货们,一个个贪得无厌不知餍足,周小姐不同,她是位高风亮节的好女士,卖个手机壳就知足了,十几万就觉得自己不差钱的精神高度可不是一般人能到达的。
而且,周小姐对雇主真好,一车鸡蛋都给他买了,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正感慨着——
“林晚晚。”
能不能别叫林!晚!晚!
阿晚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前:“干什么?!”妈的,他一定要去改名!
“把鸡蛋送去长安公馆,找几个懂行的人去帮忙。”江织特别嘱咐,“别弄碎了。”
几块钱一个的土鸡蛋,要去住价值几千万的别墅了,连老婆本都没攒够的阿晚突然很忧伤:“哦。”
货车司机看鸡蛋订购量大,当场答应了送货上门。
周徐纺道了谢,跟江织说:“那我进去了。”
“一起。”阿晚觉得雇主跟上去的动作,像个三从四德的小媳妇。
可是呢……
周徐纺根本就没等江织,看往来的路人多了,怕被人瞧见似的,自己先走了,脚步快飞,一会儿便没影。
江织:“……”
想捉了她,然后狠狠压一顿!
阿晚捂嘴,躲在一旁偷笑,看到雇主吃瘪,他真的好开心,于是开心地摸了摸货车上的鸡蛋:“老板,这么多土鸡蛋您一个人也吃不完,我能不能捡几个带回家吃?”
江织淡淡瞥去一眼,端出了他世家公子哥的尊贵气:“三千四百九十六个,少一个,从你工资里扣。”
阿晚:“……”
好讨厌啊!
阿晚觉得雇主这个坏胚子,根本配不上周小姐那样优秀的、杰出的、高风亮节的女士。
下午四点,薛宝怡过来了影视城一趟。
“我去!你这头发,挺前卫啊。”薛宝怡摸了一把他那也相当前卫的灰白小老头短发,心想着要不要也去整个蓝色。
江织没搭理他,脑子里全是那小姑娘,才一会儿没见,他就浑身不舒坦。
薛宝怡瞅着问:“还不错,哪里染的?”
这小流氓的发色,还别说,被江织那十级病颜衬得颓丧颓丧的,原本身上那点公子哥儿的厉气变成妖气了。
这模样啊,跟个小妖精似的,更招人了。
那小妖精冷漠得很:“你那张脸,染这个颜色,是要去收账?”
薛宝怡:“……”
这磨人的小妖精啊。
算了,二爷度量大,不跟小美人一般见识,把带来的文件袋扔下:“你要的东西。”他脱了西装就往江织那张订做的软榻上躺。
江织拆了文件夹,随意翻了两页,眼角的余光往薛宝怡身上轻扫,里头是赤·裸裸的嫌弃与警告。
这个龟毛洁癖怪啊。
薛宝怡笑骂了句,从软榻上爬起来,乖乖坐回沙发了:“唐恒的融资项目是靳松弄出来的幺蛾子,我查过他的账户,也查了唐恒的财务,里面问题很多,我猜靳松是想背着靳磊把唐恒掏空。”他看江织,“这账你想怎么算?”
靳松敢雇人掳掠,这后果,他就必须得受着。
江织手指滑过纸页,不经意地轻轻摩挲,他笑了,自言自语似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薛宝怡只觉得阴嗖嗖。
织哥儿这是要搞事情啊。
“你是想让他们兄弟俩狗咬狗?”
靳松是私生子,靳磊对他不薄,兄弟养成了白眼狼,这戏,带劲儿了。
江织不冷不热地给反问回去:“不然呢?”他有气无力地靠着沙发,轻喘,“我一个病秧子得养病,没那能耐搞三搞四。”
薛宝怡被他逗笑了,五六七八都被他搞出来了,现在说不搞三不搞四?
信他个鬼!
不过,薛宝怡说:“你不脏手也好,省的江家又盯上你。”
还是安安逸逸地当个病秧子好,最好等江家那堆人狗咬狗完,再去关门打狗。
江织兴致缺缺,没接话。
薛宝怡突然想起了件事儿:“我听南楚说,那个职业跑腿人给你通风报信了,特地给你发了电邮,让你小心靳松。”他笑得贼几把坏,“怎么回事儿啊织哥儿,你和那跑腿人难不成掳出感情来了?她居然还护上你了。”
江织惜字如金:“少多事。”
薛宝怡就是个好事儿的,非调侃他:“我估摸着,你这是桃花要泛滥了,一朵又一朵啊。”
江织:“滚吧。”
看,多像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小妖精。
薛宝怡偏不滚,偏要往他旁边一坐,学着女人的矫揉造作,这戏说来就来:“织哥儿,你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江织:“……”想一脚踹死他。
就在这时,咚的一声,门不知是被什么重物砸响了。
江织目色瞬间阴下去:“谁?”
“我……”
弱弱的一声之后,门被一只颤颤巍巍的小手推开,然后,露出来一张小萌脸,漾着两个小梨涡。
是方家四代单传的方理想。
“编剧给我改了词儿,让我拿来给您看看。”
贼头贼脑,像只胆怯又好奇心爆棚的探头老鼠。
这姑娘薛宝怡见过照片,他公司新签的,演戏有几分灵气,就是没看出来,居然还有做狗仔的潜质。
“放那。”江织指了门口的柜子。
方理想把剧本放下,又悄咪咪地瞄了两眼,摸摸鼻子,缩缩脖子:“那我就不打扰了。”说完,默默转身,走去门口,还是没忍住,扭头,诚意无比地保证,“江导,薛总,你们的事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她一定不会告诉别人江导和薛总是床上打架的关系。
保证完,她功成身退,把地方给‘有情人’腾出来,然后,她走出去,看到了蹲在角落里的周徐纺。
想要爆料的洪荒之力,轰的一声,爆炸了。
“徐纺,徐纺!”
周徐纺抬起脑袋:“嗯。”
方理想拔腿跑过去,一屁股坐她旁边的角落,神情亢奋,动作偷摸,声音激荡:“我跟你说,江导和我们老总在休息室里偷情。”
偷情。
这个词让周徐纺反应了足足五秒钟:“江织和薛宝怡先生?”
方理想猛点头:“我亲耳听到的,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她凑近,偷偷在周徐纺耳边说,“他们是床上的关系。”
嗷呜嗷呜!
方理想的腐女心要炸裂了,脑子里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头发雾蓝,一个头发灰白,一会儿雾蓝压灰白,一会儿灰白压雾蓝……噢,鼻血要出来了。
方理想摸摸鼻子:“就是不知道是处朋友,还是搞**?”她就说嘛,这两个基佬有好几腿。
一旁,周徐纺蹲着,一直闷闷不吭声,手里的牛奶罐不知道什么时候拿歪了,牛奶滴了一地。
嘎嘣!
牛奶罐被她捏瘪了。
方理想问她咋了。
她把罐子里的牛奶喝光,然后一脚把罐子踩爆,扔到装垃圾的袋子里:“要开始拍了,我去换衣服。”
哪里有垃圾桶,她突然很想去踹一下,哦,停车场那边有很多垃圾桶。
周徐纺在停车场里走着走着,突然脚步一顿,随后往柱子后面挪了,大概百来米远,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她耳朵里。
“你要去见江维尔?”
“嗯。”
后面一个声音周徐纺认得,是江维尔的男朋友。
女人也从保姆车上下来,身上是熨得平整的职业套装,长发及腰,栗色,烫成了大卷,约摸三十出头,长相并不出色,胜在气质干净。
“片场人多眼杂,你们最好不要私下见面。”
肖麟书戴着口罩,鸭舌帽压得很低:“别管我跟她的事。”
半点不像平时温和的样子,他眼神冷冽,穿着黑色的外套,整个人背着光,眉宇阴郁。
“我是你的经纪人,你的事我都要管。”
“林双,你都忘了你的本分了。”
“麟书。”
肖麟书置若罔闻,脚步刚迈出去,女人慌慌张张地拉住了他的西装袖口,声音轻微地哽咽:“对不起。”
他默不作声,直接甩开了女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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