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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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抬头,又是一声长吁短叹:“朽木难为,朽木难为啊。”
大抵整个风清念了一箩筐四书五经的学士,便也就只有这位油盐不进敢骂皇帝的宝贝疙瘩为朽木。
嗯,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泥古不化的老古董,和这种人讲道理,那是找虐,当然,萧红荛不找虐,她只虐人,拳头一扬,二话不说招呼过去:“揍你丫的。”
乾真老夫子吹胡子,屋里一群两班子女瞪眼。
“萧十四。”不怒而威,却不减风情的嗓音,“不许无礼。”
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那拳头便硬生生顿住,只有骨头在咯咯作响。
这风清,唤小魔女殿下十四的,只有一人。
乾真老夫子做了个书生礼:“老夫见过昭明世子。”
萧红荛放下手,左手指扣着右手指,敛着眸子看手指打圈圈。
这别闹这行径果然不适合大殿下英明神武的形象,瞧瞧这别扭的。
萧凤歌似笑,回了个礼:“夫子免礼,可是我家荛儿又哪里惹着夫子生气,荛儿性子闹腾,是比旁的孩子调皮了些,夫子多担待着点。”
我家荛儿……
每每萧凤歌护短的时候便开口闭口都是‘我家荛儿’。
顺耳,顺耳!萧家姑娘打圈圈扣指头的手松了。
老人家的绷着个脸,态度倒是恭敬:“老夫不敢,大殿下聪慧,只是这性子着实蛮横了些,身为皇族,这一举一动的礼教代表着——”
花擦!神马节奏。
萧红荛掏掏耳朵,从腰间掏出弹弓,很淡定地打断:“再说教,老子拔了你的胡子哦。”说着,笑意盈盈。
忽然,一声嚎叫——
“哇!”
哭得那叫一个地动山摇。
萧红荛一声吼过去:“尼玛,哭丧啊。”
那才不过三岁的孩子一噎,打了个嗝,生生忍住,咬着唇瞪着眼,安静滴掉金豆子。
这小孩,不是被晋国公宠得上天入地无恶不作的小小恶霸嘛,这才送来陪读不到三日,瞧瞧,治得服服帖帖的。难怪那些大臣们教坏了贵族子弟都送进宫来陪读了,虽说鼻青脸肿,只是这效果确实显而易见。
“萧十四。”萧凤歌半蹲着,看着小人儿,“与我说说,你又做了什么?”
若是以往,这萧家姑娘定要挤出几滴眼泪,喊上几句凤歌儿,再胡编乱造出一套惊天动地的冤屈案件来陈述她有多惨,最后,果断扑到萧凤歌怀里吃豆腐。
可是,这不是闹别扭吗,萧红荛板着张小脸,素手一指:“我揍了他。”
萧凤歌望去,细细又瞧了瞧。
嗯,鼻青脸肿的,实在瞧不出来这孩子是哪家大臣的宝贝蛋。
夫子摇摇头,便说了:“这是左相大人家的嫡孙,左相大人送来给殿下伴读的,这才刚来一天,大殿下无故便将人打了,实在有违皇家礼教,身为皇族——”
花擦,又来了!
“靠。”萧红荛直接开弓,“老子今天非要抽你。”
“你——简直是——”乾真夫子逃窜时,还不忘老本行。
尼玛,不作会死啊,萧红荛卯足了劲拉开弹弓——
“十四。”
那桃花眼一凝,能滴出水来。
哎哟喂,小心肝啊。
手一松,弹弓放下,萧家姑娘摸着心肝。诶,没出息劲,到底是跟谁学的。
夫子吁了一口气,就是说嘛,还是昭明世子能降住这小魔头。
萧凤歌牵起小人儿的手:“打搅夫子教学了,本世子这便带着大殿下回去好好礼教一番。”
老夫子连连摆手。
这会子,萧红荛乖巧了,任萧凤歌牵着,哪有刚才的半分飞扬跋扈。
这姑娘,快要不记得她在闹别扭了。
“干嘛对那老古董那么客气?”
萧凤歌摇着扇,挡去了九月刺眼的日头,道:“他是唯一一个被你打得鼻青脸肿第二天照样给你讲道德伦理的夫子。”
说起这事,翰林院各个都头疼,这去南书房给大殿下授课的学士,便没有一个熬过两天的。
这乾真老夫子,真真是非常人啊。
萧红荛对此,不屑一顾:“老子不需要要学道德伦理。”
这丫头,越发难管了。
萧凤歌收了扇子,作势要敲女孩儿的头,倒也没真舍得:“不许任性。”
任性?
靠,老子哪里任性了。
咽了咽,粗话回到肚子里,妖后大人说了,男人都喜欢骨子里放荡不羁面子上端庄娴雅的。
好吧,她就委屈一些,端了端架子,下巴一扬:“你来作何?本宫公务繁忙,没时间接待你。”
哟,平日里礼仪课上掏鸟窝的萧家姑娘,学起闺秀,那也是有模有样。
这姑娘啊,对上次没蹭到床睡,还耿耿于怀呢。
萧凤歌眸子一撩,媚眼撩人:“公务繁忙倒日日有时间去宣明殿外打鸟。”
好吧,闺秀这玩意,装不来。不过……妖后大人说了,做贼也不能心虚!
萧红荛脸不红心不跳:“我家白白喜欢喝鸽子汤。”
“回头,小爷送你几只。”
其实也就这么一嘴说说,不过后来,忠亲王府真往椒兰殿送了几日鸽子,萧家姑娘一高兴,都炖给萧小白喝了,三天后,萧小白流鼻血了。
这都是后话,当下嘛,昭明世子,开口小爷小爷的,那不是很爽,就很不爽。
不过,这笑得……
萧红荛想到了妖后大人的一句话:hold不住了,就上!眸子一瞟,嗯,四下无人,再一瞟,光天化日。
萧红荛叹了口气,诶,谁叫她是纯良的好孩子。
“为何揍那小子了。”
“看他不爽。”
“哪里不爽?”
萧红荛来气了:“那兔崽子,骂你骚包,哼,老子把他揍成烧包,让左相大人都不认得他的种。”
敢情这萧家姑娘揍人就因为人家孩子诚实啊。
萧凤歌轻笑出声:“下次不要直接动手,坑人不动声色也是一门学问,夫子教学的时候好好学学。”
他对她耳提面命,俯着身子看着,嘴角嗪了一抹浅淡的笑,风吹起一缕发,墨染了一般,掠过那扇面。
萧红荛眉头一皱,死死盯着那扇子上的仕女图:“果然很骚包。”丹凤的眸子眯了眯,“不过,只有我和妖后大人可以骂。”
这护短的性子,与她母亲一般。
萧凤歌妖娆一笑,端着扇面拖着女孩儿的下巴:“弹弓打鸟太费事,明日爷教你百步穿杨。”想了想,有些扭捏的补了一句,“小家伙要在殿外等我。”
美人啊!
萧家姑娘那是醉了,想也不想点头:“好。”
“我家荛儿真乖。”说着,萧凤歌拍了拍她的头。
这动作……就像妖后大人拍元帅大臣。
“老子九岁了,不小了。”说着,萧家姑娘一把反握住萧凤歌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嚷嚷道,“不信你摸摸。”
萧凤歌嘴角一抽,啪嗒一声,扇子掉在了地上,半响,僵硬地缩回手。
九岁的小身子,能有什么好摸的,只是破天荒的,萧凤歌一张俊脸的颜色,与那绯衣一般。
萧红荛大笑,捡起地上的扇子,在手里把玩着,甚是洋洋得意。
妖后大人说得对,凤歌儿阅尽天下春宫,纸老虎都算不上,充其量,棉花撑的老虎,一捏,就软。
瞧瞧,女流氓教出来的小流氓。
萧凤歌无奈,揉揉眉心,正要开口,南书房的院子外,传来孩童的嬉闹。
“就是你。”
“我不要。”
“愿赌服输,明天你和小魔女殿下坐一起。”
这群猴孩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萧红荛小脸一垮,默默地掏出了手里的弹弓。
那输了的小孩哭腔:“我不要和那个小妖孽坐一起,我爹爹说了,那小妖孽坏着呢,祸害人不止,小小年纪不知羞讳乱皇族。”
讳乱皇族……
那时候,她九岁,不懂那四个字有多沉重,只知道那字眼扎耳,心头像梗得难受,她扬起手,拉开弓便要打人。
“你爹爹是谁?”
萧红荛动作一顿,抬眸。
这是第一次,她在他那双总是春光几许的眸子里看到了一种叫她害怕的东西。
当时,她不懂那是什么。
他还是笑着:“本世子问你,你爹爹是谁?”
那小孩似乎吓着了,磕磕绊绊地回:“太、太府寺张、张骞。”
“回去与你爹爹说,好生准备准备后事。”
萧凤歌伸手,拍了拍那小孩的肩,那孩子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他转身,替她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便带她走出了南书房。
“凤歌儿,你要使坏了。”
女孩儿笑着,眉头却是皱着。她知道,凤歌儿使坏不像她这般,只是扒胡子掏鸟窝打鸟这么简单。
“小爷代替夫子教教你这坑人不动手的法子。”他笑,眸间芳华四月,极是好看。
萧红荛笑着点头,脑子里哪里还记得刚才的波澜,一股脑想的都是,诱拐良家美人的七十二计。
“凤歌儿,前几日你差人给我做的金豆子,我用光了。”萧家姑娘一本正经地找了个一本正经的话题。
萧凤歌接得理所当然:“忠亲王府还有些。”说完,俊脸骤变,“谁说珠子是小爷特意给你做的?”
“十三啊。”
萧红荛毫不犹豫地叛变了。
似乎咬牙,眸子却还是花开潋滟,他道:“回去,小爷便让澄碧去椒兰殿提亲,等娶回了王府再好生管教管教。”
远在椒兰殿的十三,连着打了几个喷嚏,不过后来,这十三真进了忠亲王的门,这谁管教谁的问题,就是人家两口子的事了。
扯远了。
萧红荛这金豆子的幌子打得不错,之后,她便顺带去忠亲王府捎‘南疆进贡’的金豆子,顺带蹭了忠亲王府的床。
这一蹭,蹭到了萧红荛十三岁的生辰。
天圣四十二年七月初二,萧容帝行临昭公主生辰之礼,赐住长乐宫。
自那日起,萧红荛便被勒令了蹭床行径。
也是自那时,临昭公主讳乱皇族的谣言铺天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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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凤歌儿番外2
天圣四十二年七月初二,萧容帝行临昭公主生辰之礼,赐住长乐宫。
自那日起,萧红荛便被勒令了蹭床行径。也是自那时,临昭公主讳乱皇族的谣言铺天盖地。
一纸诏书下,临昭公主入住长乐宫,次日,萧红荛卷了铺盖,走人。
宫门外,倩影窈窕,女子着了一袭艳红的襦裙,长发高束毫无坠饰,嘴里叼了片叶子,哼着小调一步三跳的好不惬意。
脚步一顿,女子回首,吐了嘴里的叶子,一声河东狮吼:“都给老子出来!”
后面,杂草里,枝桠上,城墙后冒出一个两个三四个黑衣男子,皆一脸苦相。
“殿下。”这为首的,可不正是楚夜大统领嘛,挠挠头讪讪干笑,诶,任凭铁衣卫来无影去无踪,奈何不过临昭魔女火眼金睛。
这女子,正是临昭公主萧红荛,用忠亲王老人家的话说,十三四岁的年纪,出落越发妖孽了,尤其是那眼睛,八分邪气,两分濯清,那一挑一敛,哎哟喂,勾人啊。
只是那眼要是一眯:“不许跟着我!”
危险!
临昭公主耐心不好,喜欢动手不怎么动嘴,这是谁都知道,所以,她让你往东别寻思着往西。
这不,铁衣卫大哥这脚就往前探了一小步——
“讨打!”
弹弓出,一阵子弹雨,随即一片哀嚎。
向天发誓,绝对不是铁衣卫大哥作死,真是临昭那一手弹弓出神入化了,那速度,那力道,那阴险……说打你小腹绝不打你裤裆,说打你裤裆没准连你小腹一块打,总之就一个字:绝。
知道风清天朝什么武器让人屁滚尿流吗?萧容皇后的银针,还有临昭公主的金弹弓。
这不,十几位骁勇善战铁骨铮铮的铁衣卫,被这金弹弓一瞄准……全都焉了,软了。
那小祖宗揉揉骨节,说:“回去和我美人爹爹说,老子要离家出走!”
随即,一转身,三跳五蹦,走人。
离家出走啊,这都这个月第多少回了,真是苦了铁衣卫大哥们。
“统领,不跟上去吗?”
“跟上去?”楚林揉揉小腹,“讨打?”还好金弹珠打的不是裤裆,不然雄风何存啊!
小哥一想,是啊,跟上去又要吃一顿弹珠了,想着骨头就疼,就问:“那回去?”
楚林脸一垮:“也是讨打。”
一炷香后,椒兰殿里,哀嚎声一波高过一波,一屋子铁衣卫大哥上蹿下跳。
果真,回来也是讨打,这对母女,是亲生的。
“躲,还敢躲!”说着,容浅念捏了一把水晶葡萄扔出去。
躲,哪里还敢。
一颗颗水晶葡萄,砸了铁衣卫一脸。
这西域的葡萄,都作践了,不过还好是葡萄,要这位主子吃的是核桃,依这力道,那还了得。
楚林抹了一把眼皮上的葡萄汁,苦不堪言:“娘娘恕罪。”
容浅念一盘子扔过去:“去忠亲王府蹲坑,不然,都给老娘去如厕。”
楚林叼住盘子,夹着尾巴灰溜溜遁了。
去忠亲王府蹲点,哦,不,蹲坑去。
诶,就没点新鲜的,小的那个一离家出走就落脚忠亲王府,大的这个一恼火就罚人如厕,没个三四五六天不许出来。
萧殁从殿外进来,扫了一眼满地的葡萄,上前,把闷在软榻里的女子抱在怀里:“乖,莫气了。”
容浅念环住他的腰,蹭着:“逸遥,那丫头,我该怎么办?”勾着萧殁的脖子,她看他,眸光痴缠,“她啊,看着凤歌儿的时候就像我现在看你一样。”
满眼都是一个人的影子,深沉痴迷得都找不到自己了。
萧殁拂了拂她的脸:“荛儿,太像你了。”
那双眼像了九分,昭明如何躲得过。
“逸遥,若是有朝一日,她讳乱皇族,你怎么办?”
萧殁轻拂她紧蹙的眉:“若是她愿如此,便由着她吧,我护着。”
容浅念笑着:“你这么惯着,她如何能不无法无天。”
萧殁不语,俯身含着她的唇,痴缠着。
此时,忠亲王府正是不太平。
“那么多女人,就没一个入你的眼!?”老王爷吹胡子瞪眼。
萧凤歌抿了一口茶,不冷不热:“是你送回去,还是我扔出去?”
送回去?扔出去?那后院的女子,是忠亲王六十大寿时文武百官送来的,哪一个不是权贵哪一个不是闺秀。
忠亲王府火大:“老子就你这么一根独苗,你要断了老子的香火吗?”
说来,昭明世子已过了而立之年,只是这府里连个侍妾通房都没有一个,这其中原因谁都知道。
忠亲王每每想到都恨铁不成钢,然后,百官家送来的女子就照单全收了。
萧凤歌扫了一眼脸红脖子粗的忠亲王,无关痛痒的语气:“嗯,我也不介意你再给我添个兄弟姐妹的,你便都收了吧。”
忠亲王一口气下不去,脸都黑了。
那一波一波的女子送进王府,从来,昭明都是不看一眼。
忠亲王重重跌坐:“凤歌儿,十六年,够久了,就算为了我这个老头子,你就退一步。”
十六年,天下多少男子能为了一个女人苦守这般漫长的寂寥,为了一个人,再看不到世间繁华。
“你让我怎么办?”他抬头,苍凉的眸子,确实云淡风轻的语气,“她们都不是小九。”
她们都不是她,所以,替不了……
“咚。”
门口,没有人影,只留地上滚落的金色弹珠。
萧凤歌轻念:“十四。”
多年来,昭明世子痴迷萧容皇后的传闻从未停息,萧红荛听了不少,每每听见,她都会用弹珠打得那嘴碎之人再也说不出话,这是第一次,由他来说。
萧凤歌找到萧红荛时,已是近黄昏,她坐在王府那棵樟树下,出神。
那棵树,是她三岁那时种的,树干里,她刻了萧凤歌的名字。
他俯身,蹲在她脚边:“那些女人呢?”
萧红荛眸子微微抬起,不瘟不火:“眼睛像我娘亲的,我就剜了眼睛,鼻子像的,我就削了鼻子。”
她撒了谎,她才没有那么残暴,顶多就是打一顿,丢进魈魂窟。
只是,他居然信了,对她大吼:“萧十四!”
眼前,女子蹙眉,眸光徐徐,精致的脸还未褪去稚气。
她才十三岁,终究是个孩子。
樟树都开出了花,萧凤歌的荛儿,还是儿时模样,生气的时候会任性,听不进谁的话,除非他哄。
她问他,有些咄咄逼人:“为什么生气?舍不得吗?因为她们长得像我娘亲所以舍不得吗?”
萧凤歌拂在她额间的手顿住,微颤了一下。
他想,他的红荛,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何时懂了尘世,懂了痴男怨女的俗世。
手缓缓垂下,萧凤歌失了言语。
“凤歌儿。”她一如以往那样喊他的名字,眼,微微有些红,那样专注地看他,“这世间最像容九的是我,就算要替代,那也应该是我。”
如此倔强,那丹凤的眼,是近乎逼人的决然……
像极了容九。
萧凤歌仓惶后退,眸子敛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转身,他带着狼狈,逃离。
当年种下樟树的姑娘,不再是孩子了,她懂了情爱,那潋滟清光的眸子里,多了些深沉。
他不再敢看,生怕一个恍惚,从那双眼里看出另一个倒影。
终究,他是懦弱的,如此逃窜。
身后,她在呢喃:“我的心思,谁都知道,你又怎么会不知道。”声音,微微有些哭腔,没了往日的恣意。
脚步微顿了须臾,萧凤歌还是走出了樟树的暗影下。
是啊,普天之下还有谁不知道临昭公主对昭明世子痴缠入迷,只是,不敢想,不能说。
彼时,萧红荛十三岁生辰过了两日。
刚入夜,魈魂窟里热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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