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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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辞。”
宋辞步子骤然停下,回头,灼热的眸光密密麻麻地笼着阮江西的脸。
“你在生我的气?”她软软的声音,不知道是因为无力,还是示弱,眸光清清澈澈地迎着宋辞灼灼火光的眸,丝毫没有闪躲。
宋辞抿着唇,眉头紧拧。
阮江西轻轻笑了:“原来你生气的时候,会口是心非。”
不言不语,宋辞似乎有满腹的情绪,却隐忍不发,只是目光沉寂,全是阮江西的影子,她却凑近他眼里,一点一点痴缠进宋辞早已凌乱的视线:“你会皱眉,会冷冰冰,会抿着唇不愿说话,可是你的眼睛,”阮江西伸手,触了触宋辞的眼睫,说,“看着我的时候分明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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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我只记得你
阮江西伸手,触了触宋辞的眼睫,说,“看着我的时候分明不陌生。”
她笑语嫣然,信誓旦旦,宋辞却毫无办法,所有堵在心口的情绪,滚烫得发疼。
阮江西,如此会攻心,他分明恼她,却舍不得了。
宋辞轻叹,任眸光温软得一塌糊涂,伸手,拂了拂阮江西的脸:“刚才为什么哭?”
“因为你记得我。”她弯起了眉眼,清风朗月般,眸中似乎藏了一汪笼了水的泉,“宋辞,你记得我是不是?你会这样看我,你会生我的气,都是因为我不是陌生人,不是任何其他人。”
宋辞将她抱起,脱了她的鞋,放在雪白的病床上,耳边是阮江西轻轻软软的嗓音:“你说过我是最聪明的女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宋辞,幸好,你还记得我。”
她笑着,微微红了眼眶。
多聪明的女人,他又如何能不一败涂地。
宋辞拢了拢阮江西凌乱的发:“自作聪明。”语气,哪有半分强硬,指腹擦着她的脸,直接覆住了她水光潋滟的眸子,语气一板一眼,竟有些训斥的语气,“阮江西,我不喜欢你哭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
阮江西伸手,覆住宋辞的手背,笑着蹭他,唇角的笑意,明媚的容颜。
这个女人,笑起会要他的命,哭起来,更要了他的命。宋辞从未预料过,竟会有这样一个阮江西让他这样心不由己,所有情绪,交由她操控。
“别乱动。”宋辞抓住她因为愉悦摇晃着的手,双手捧在手里,似乎不太敢用力,凑过脸去,轻轻吹了吹阮江西受伤的手腕。
她却笑得更欢了。
宋辞想恼她,本就一肚子火气,舍不得对阮江撒,便迁怒了从刚才开始就傻愣的秦江,十分冰冻三尺的语气:“滚去让医生过来。”
滚去……
这措辞,宋少这态度未免反差太大,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
“记得?你记得?!”
伺候BOSS大人七年,这种状况,前所未见,秦江激动了,立刻跑上前,迫不及待地问:“宋少,那你记不记得我是谁?”
宋辞都懒得抬眼看他,专注地给阮江西吹伤口。
秦江不死心,将整张脸凑过去,满脸期待:“你再仔细看看,我是谁?”
宋辞懒懒瞥了一眼,不甚在意:“我为什么要记得你?”
秦江猝,忠心耿耿任劳任怨七年:“不记得?!”老子伺候了你起七年,你居然不记得?
宋辞瞧都不瞧他一眼。
真想一口老血喷过去!秦江深吸一口气,息怒,息怒,拿出平板,切换到宋老板平时会接触到的人物关系图,舔着老脸凑过去,指了一位:“那这个人呢?有印象吗?”
他指的是宋老板的老表:唐少。
宋老板没反应。
秦江再指:“这个呢?”
宋家的老爷子,宋老板嫡亲嫡亲的爷爷。
宋老板匆匆一眼,冷冷无神。
秦江又指:“那这个呢?”
宋辞兴致缺缺,问阮江西:“疼吗?”然后,吹得更小心翼翼。
得!亲妈都比不上人阮姑娘一只手。
秦江声颤:“一个都不记得?”
宋辞冷冷抬眸:“拿开。”已然不耐烦。
答案显而易见,宋辞谁都不记得,也完全没有兴趣去记。秦江不可思议,指阮江西:“那她呢?宋少你都记得?!”
怎样的深刻,才能独占于宋辞记忆?这简直匪夷所思!
宋辞只说:“谁准你对她指手画脚了!”
嗓音,冰封万里,秦特助,毙!
单单记得也就算了,而且,还这么一副据为己有的姿态!秦江简直不可思议地要咬了自己的舌头,“偏偏就记得她?!”
就宠她!就宠她!
本以为自家老板方才在外的举动不过是像第一次瞧见阮姑娘那般一时迷惑了眼,竟不想他家十年不记人的老板竟偏偏记得阮江西。
想起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他家老板还一脸防备地盯着自个问‘你是什么人’,这会儿却这样迁就地让阮姑娘放了近两个小时的鸽子,还倒贴上来舍不得恼她,他指一下都舍不得!难怪,这次老板没了记忆第一件事不是分析人物关系图,而是用急切又冷漠的眼神催促他开车快点。宋老板这次居然栽得这么狠,这么不留余地。
也许,还有更狠的!
“宋辞,你还记得什么?”阮江西问,满眼流光,栩栩生辉。
宋辞言简意赅:“只有你。”
阮江西笑了,又问:“那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嗯。”宋辞点头。
“记不记得我在你家留宿过?”
宋辞继续点头。
“记不记得我抱过你?”
宋辞还是点头,嘴角,轻微扬起。
阮江西微微前倾,凑近:“记不记得我吻过你?”
宋辞立刻反驳:“你没有吻过我。”
语气,有点不满,有点郁郁,有点怨尤。
秦江差点躺尸,宋老板,你这一副欲求不满之兆,太明显了!
阮江西莞尔轻笑:“是的,我没有亲吻过你,你记得很清楚。”似乎有些遗憾,她对宋辞说,“不然,我一定告诉你,我们什么都做过。”
宋辞黑沉如井的眸,染了光华,美得惊心。
秦江重重一声叹息:诶!阮姑娘太会攻心攻计攻身,宋老板被吃得好死!
“不要再让我重复,滚去让医生过来。”
宋辞眼神冷若秋霜,与看着阮江西时,天差地别。
秦江摩挲着下巴,很优雅地吐了一个字:“靠!”随后,也不管宋辞冷冰冰的眼神,拔腿就往外面跑,边喊,“于医生,快来给宋少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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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塘主,太酸了
“于医生,快来给宋少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不怪秦江不淡定,是他家老板太厚此薄彼,十年,整整十年没有记住一个人,却只花了三天时间,将阮江西刻在了脑子里。特么的,谁能淡定,秦江继续嚎:“于医生,快来给我老板看看脑子,肯定出问题了。”
宋辞眼神微微一睨,便毫无起伏,嗯,他并不急着处置这个并不是十分好用的特助。
阮江西却皱了眉,宋辞动作又轻了一分,一点一点解开她手腕上缠绕的方巾“是不是很疼?”他抬头看她,眼里满满都是心疼,“很疼的话就说。”
阮江西却牵动纸白的唇笑了笑:“然后呢?”
宋辞想了想:“我会轻一点。”他附身,凑在阮江西的手腕上,轻轻吹了吹。很专注,片刻,又抬头看阮江西,“有没有好一点?”
“嗯。”她点头。
其实她撒谎了,还是很疼,只是,她太贪恋宋辞的温柔以待了。
“其实不太疼的,只是流了点血,看着伤口吓人而已。”她见不得宋辞眉间半点愁绪,伸出手去抚他的眉,“你别担心,只是让玻璃划了一下,没什么的。”
“这还叫没什么?”宋辞恼她,“为什么不包扎伤口?”
阮江西老老实实回答:“因为要赶着去见你。”顿了顿,她说,“我知道我失约了,故意不包扎的,要让你心疼得舍不得责怪我。”说着,将手凑到宋辞眼前,她难得无赖地对他撒娇,“你看,我都受伤了。”
阮江西并不擅长玩苦肉计,只不过是仗着宋辞舍不得,更想得寸进尺,宋辞却允她放肆。将她不安分的手捉住,又恼不起来,毫无半点威慑的训她:“这种办法很蠢,以后不准。”语气,半点也冷硬不起来。
阮江西凑近他:“还生我的气吗?”
“嗯。”宋辞看了一眼病房门口,有些急切,附身又对着阮江西的伤口吹气。
“对不起,以后不会让你等了。”阮江西低着头,十分乖顺,语气,却格外坚定。
“解释。”宋辞抬眸看她,眸光专注地映出阮江西的模样,“为什么会没有来赴约?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说到后面,语气又冷了,又带了几分愤懑,“你说你可以解释。”
阮江西想了稍许,说:“车祸。”
如此言简意赅,宋辞并不满意,语气更是不悦:“因为那个男人?”唇角抿得厉害,抬起头看阮江西,也不给她吹伤口了。
显然,今日宋辞所有的反常,甚至装作对阮江西冷漠,不仅因为她失约于他,更因为她为了别的男人而撇下了他。
宋辞没想到,他竟这么快便学会了嫉妒。
阮江西颔首,回答:“他是顾白。”
宋辞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语气十分得生硬:“他叫什么我没有半点兴趣。”他知道,自己的语气有多酸。
因为阮江西,宋辞还学会了一种近乎幼稚的行为——口是心非。
“宋辞。”宋辞专注地看阮江西,黑白分明的眸,只有她的影子,久久,她开口,嗓音有些缥缈,“顾白是我的救命恩人,十五年前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他救了我,今天他又救了我一次,他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这是第一次,阮江西说起她的故事,宋辞从未参与过的曾经。宋辞想,他太晚遇到这个女人了。
他伸手,指尖在她轻拧的眉间流连,嗓音些微沙哑:“那时候为什么会走投无路?”
分明生气的,分明不想从她嘴里听到任何其他男人的讯息,却只顾及上了心疼。宋辞觉得,如果阮江西嘴里的那时候,他在的话,一定不会舍得让她走投无路。
“为什么啊?”密长的眼睫遮住了眸中清婉,阮江西轻叹着,“那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太久了,久得像上辈子的事了。”黑色琉璃般的眸对上宋辞的眼,她笑着说,“我以后讲给你听好不好?”
宋辞沉默不言。
她小心翼翼,有些慌张:“怎么不说话?不愿意吗?”
她有意隐瞒,宋辞如何会看不出来,只是,她聪明地用了‘以后’这个词,多狡猾,分明精算准了,宋辞哪里抗拒得了这样的缓兵之计。
以后……如阮江西所想,宋辞是愿意的。
“那个姓顾的,我不喜欢。”
没有追根究底,宋辞只是表达了他的某些不满,确切的说,是非常不满。
阮江西笑了,轻轻晃着宋辞的手,似乎讨好,更像撒娇,宋辞扬唇,轻轻柔柔地继续给她吹伤口,平日里锋利的眉眼,柔和得不像话。
这样的宋辞,于景致从未见过。
“宋辞,原来你也会笑。”似笑非笑的揶揄,看不透情绪的眸色,视线缓缓落在阮江西身上,于景致唇角微扬,“我们又见面了。”
阮江西只是淡淡颔首,并不熟络。
“给她处理一下伤口。”宋辞依旧半蹲在阮江西跟前,并没有抬头看于景致,语气沉冷。
无关紧要,莫过于此态度,宋辞对于景致,对秦江,对任何人,都是如出一辙的冷漠,唯独,除了阮江西。
于景致玩味的语气:“我就知道,最后还是要我这个院长出手。”看着阮江西,她意有所指,“宋辞信不过别人。”
“你又是哪位?”宋辞的话,甘冽似酒,毫不给半分面子,“话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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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宁可负天下(一更)
“你又是哪位?”宋辞的话,甘冽似酒,毫不给半分面子,“话太多了。”
于景致也不恼,耐心很好:“我是你的主治医生。”
“我没兴趣知道。”语气生冷,宋辞说,“给她包扎。”
于景致不在意地笑笑,戴上手套,俯着身给阮江西清理受伤的手腕,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刺鼻,刺激人所有的感官,宋辞似乎太紧张了,一张脸自始至终绷得很紧,倒是阮江西,神色如常。真是个能隐忍的女人,若是其他人,这样的伤口,只怕早便哭天喊地了,消炎水倒在伤口上,她却只是轻微地皱了皱眉。
只是,这么轻微的表情,却惹来宋辞毫不留余地的冷漠,几乎用吼的:“你轻点!”
于景致沉默,笑了笑,只是眼底,没有半分笑意,笼了近似一层灰黑的雾霭。宋辞啊,真是太厚此薄彼。
十几分钟的时间,似乎漫长得分分秒秒都异常难熬,阮江西恐怕是于景致从医十多年来遇到的最难处理的一位,原因无他,只是对于阮江西,宋辞太战战兢兢了。
包扎好伤口,于景致再次查看着阮江西的手腕,抬了抬阮江西的手,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口吻平铺直叙:“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皮肉伤,伤口比较长,缝针会好得快一些,但是伤口处理得太晚,免不了会留疤,你是艺人我不建议缝针,不要碰水,不要着力,一个月伤口会愈合,有疤痕的话也会很浅显,如果你介意,后面可以做植皮手术。”几乎面面俱到的说辞,不带丝毫个人情绪。
阮江西只是安静地听着,宋辞却眉宇难抒。
于景致取下手套,语气平平:“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你的经纪人就在外面,你可以出院了。”转头,看着宋辞,“宋辞,你需要做个检查。”
阮江西看向宋辞,黑白分明的眸,略微有些不安。
宋辞拂了拂她的脸:“哪也别去,在这里等我。”
“好。”阮江西笑着点头。
于景致唇角微敛,走出了病房,隔着几米的距离,还听得见宋辞的声音,吩咐秦江:“你在这里守着她。”又对阮江西道,“我很快就来找你。”
“你就在这里等我,一定不要先走。”
“阮江西,你敢再失约我就——”
隐隐约约的声线,已经听不太清楚内容,只能辨别得出嗓音的主人有多忐忑,多患得患失。宋辞啊,这次栽得太狠了。
十五分钟之后,宋辞才出现在于景致的办公室里,显然,他必定对阮江西一番软磨硬泡之后才放下心离开。
“我没有多少时间。”
宋辞才坐下不到一分钟,看了三次手表,用心理学解释,他心有所忌,满腹心思难定。
于景致也不迂回,开门见山:“秦江应该给你看过人物关系图了,就不用再做自我介绍了。”她坐在台灯前,拿出纸笔记录,问,“这次和以往有什么异常?越详细越好。”
并没有思考,宋辞回:“头疼。”
“什么程度?”于景致一边在纸上记着什么,一边问着。
“很疼。”
真是敷衍的答案,宋辞显然心不在此。
于景致放下笔,抬头看宋辞:“除了阮江西,还记得什么?”
“没有。”他摇头,嗓音似乎缓和了几分,“只记得她。”
语速弱化,眼神浮动,唇角微扬。宋辞所有的微表情,全部绕着阮江西三个字在更替。
心理学定义,人为意识,已主宰行为意识。阮江西给宋辞的神经反应太过强烈了。
这是于景致第一次用她的专业在宋辞脸上看到了表情学理论。
她继续问:“与她相关的人或事呢?记得吗?”
没有沉吟,不经过任何思考,宋辞回答;“我只记得她的脸,她说过的话,其余都不记得。”
于景致提笔,又写了什么,抬头看宋辞:“你可以试着连贯记忆,以阮江西为记忆点,试着想一下场合、时间、还有当时在场的其他人,不过我建议你做催眠治疗,这次异常也许会是个治疗的突破口,毕竟,你十年没有出现过一次这样的例外,阮江西也许触动了你脑中和记忆相关的神经突触。”
官方的医学用语,宋辞置若罔闻,只问:“你有几成把握?”
笔尖顿住,于景致摇头:“没有把握,解离性失忆症在精神史上从来都没有定数。”
如果有定数,怎么会她参了十年,却没有参透半分。
宋辞沉吟了,许久,他问:“会有什么可能的后果?”
“最坏不过恢复之前的原状。”最坏不过是不记得阮江西。于景致转着手里的笔,似乎漫不经心,似乎在等宋辞的答案。
“我拒绝。”
几乎条件反射,没有半点犹豫,宋辞的态度不由分说。
答案意料之中,于景致并不讶异:“因为阮江西?”语气笃断,“因为害怕忘记她一个人,所以宁愿谁都不记得。”
气氛骤冷,她似乎踩到了宋辞的禁区呢。
“与你无关。”宋辞已然覆了满眼寒霜,对于景致,有显而易见的防备。
于景致只是笑得无奈。果然,她猜中了病患的心思。
“以后不用开药了。”嗓音凝了冰霜般冷硬,决然又固执,宋辞已然有了决定。
阮江西和所有人比起来,宋辞选择了前者。
“停止治疗也不一定能维持现状。”于景致正视宋辞的眼睛,一字一字咬得紧绷,“宋辞,阮江西对你也许是个不定时炸弹,你的病经不起她这个变数。”
“经不经得起,由我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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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倾城之姿,倾世之才,只为一人留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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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千尘过往(二更)
“经不经得起,由我来决定。”
留下一句强硬凌厉的话,宋辞起身便走,没有半点迟疑。
心理学定义,唯一意识太强,便会弱化所有。阮江西,已经开始左右宋辞了。
于景致看着病例书上,满满都是阮江西的名字,她苦笑:“我花了十年都没能让宋辞记住我,阮江西,你却只用了三天时间。”
书桌上,散落了满桌的精神检测报告,于景致一页一页翻着,沉下了满眼的光彩。
无疑,于景致是个优秀的精神心理学的专家,她甚至了解宋辞脑中每一根神经反应的频率,却读不出宋辞意识里任何相关阮江西的信息。答案也许只有一个,宋辞,他把阮江西藏得太深了。
“十年,三天……”她轻轻呢喃,思绪飘远,恍恍惚惚着,记忆里,十年前的宋辞,一如昨天。
那时候,她才十五岁,是享誉盛名的天才医生,一身光华与傲气,遇到宋辞的时候,他也不过年少,却与任何那个年纪的人的不一样。
“你是谁?”
于三小姐的生日会,几乎宴请了整个H市里所有的权贵之人,只是这位一直隐在昏暗里的少年,于景致是陌生的,他在这个照不进光的角落里,安静地坐了一个小时。
她坐到少年旁边的木椅上,长长的裙摆铺在鹅卵石的走道上,问身侧自始至终低着头的少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少年还是那个姿势,那个没有表情的神色。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又重复问了一遍,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答。直到她问完第三遍时,少年抬起头:“迷路。”
嗓音,是于景致从未听过的好听,尽管那样没有温度,灯光太暗,她并不是十分能看清少年的样子,只是一个侧脸,美得少了几分真实感。
这样无趣的夜晚,他的出现,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于景致起身,提着裙摆站到少年前面:“那你要去哪里?我给你带路。”
“不知道。”
态度并不是十分友好,少年转身便走。
“方向错了,前面没有路。”因为裙子很长,于景致在后面跟得有点吃力,“你和谁一起来的?我可以带你过去找他。”
“不知道。”他似乎不耐烦,走得很快。
“都不知道吗?这可能有点麻烦。”
少年突然停下,语气已经隐忍到了极致:“别跟着我。”
“你的脚好像受伤了。”靠近了这边的路灯,于景致才看清,少年衣袖处有淡淡的血色,她细细审视着,“需要止血。”
少年直接换了一条路。
拒人千里,冷若冰霜,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于景致在心里评价着,之后,还是跟了去,十五岁的年纪,她第一次放下了她所有天之骄女的傲慢:“最好不要走那么快,流血很严重。”
“别再跟着我。”
语气已经暗含警告,昏暗的环境里,依旧遮不住少年灼灼似星子的眸光。
于景致耐心很好,解释:“我是医生,可以给你治疗脚上的伤。”
少年突然静默,背着光站着,许久,他说:“解离症。”语气不似刚才的冷漠,却也毫无情绪,“我是解离性失忆症患者。”
于景致怔在了原地。
“治不了那就不要再多管闲事。”
少年的话,冷如冰凌,防备、不屑,还有厌恶,让于景致再也迈不出一步。
后来,她才从父亲那里得知了他的名字,宋辞。
后来,她从精神学医书里翻找到了解离症的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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