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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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不信?”王岸知猛地转回头,相看死人一样地看着楚宸。
楚宸这一下子看清了,原来,他的脸上真没别的情绪啊,这人真是邪性的很,你说他狠吧,在宫宴之日,他没杀了安华锦,你说他不狠吧,屡次使出的手段又是要人命的,你说他邪吧,他有时候又突然不出手顺着邪道走了,比如陛下那里,据说他昨日就出了宫,回府后好好地睡了一觉,跟没事儿人一样,对陛下不管了,你说他不邪吧,他偏偏处处都透着邪气。
这人可真是绝了。
但无论如何,楚宸相信,他打不过他,若是想在这金銮殿上封了他的嘴,也是能说到做到的。
楚宸也无意惹他对付他,见他回头,眨了眨眼睛,用手比划了一下,仿佛给自己的嘴贴了一张封条。
王岸知倒是被他逗笑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宸小王爷可真是识时务,怪不得没与我那七表弟争起来呢。”
楚宸闭着嘴,说贴了封条就是贴了封条,坚决不说话了。心想着,顾轻衍是谁啊,小丫头但凡给他一丁点儿的机会,他死活都是要争取一下的,但是她从始至终都不给啊,所有机会,都给了顾轻衍了,他争个屁,闹笑话给所有人看吗?他又不傻。
“她怎么收拾我,我倒是也挺拭目以待。”王岸知扔出一句话,转过了身去。
楚宸倒是有些敬佩他了。
不是所有人到这个时候,还能如王岸知一样,面不改色。
早朝的钟声响起,皇帝有张公公扶着,上了朝。
坐了那把椅子二十年的帝王,一步一步,走的十分艰难,是第一次,不愿意上这金殿,二十年来象征着他权利的至高峰的这一座金殿,让他恨不得死在昨日。
楚砚与楚贤跟在皇帝身后,楚砚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楚贤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
朝臣们都规规矩矩如往日一般,山呼万岁,震耳欲聋。
皇帝坐在那把椅子上,只觉得头脑嗡嗡,眼前嗡嗡,这一刻,他心下恨的人有很多,楚砚,甚至昨日开始就盯着他的楚贤,还有下面站着的王岸知,还有得到消息刚进宫门的安华锦顾轻衍等人,甚至底下站的朝臣,他都觉得恨。但是恨的同时,他涌上的更是深深的无力。
他知道他完了。
作为一个帝王,他曾以为,没有人能批判他,也没有人能制裁他,但是,从昨日到今日,无论是皇后,还是楚贤,还是楚砚,都清楚地告诉他,他要下罪己诏,要对当年自己的所作所为认罪,要向安家认罪,甚至向天下人认罪。
他是想死的,但是,他也不是没有软肋,最起码,楚家的皇陵就是他的软肋,所以,他不能死,今日只能坐在这里。
楚砚站定后,清声道,“请母后和安小郡主。”
皇帝身子不受控制地一颤,这一颤虽然轻微,但是朝臣们都看的清楚。
小太监扬起的高声唱喏声传出了大殿外,不多时,皇后、安华锦、顾轻衍、安易宁四人进了大殿。
王岸知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顾轻衍的脸上,见他眉眼舒展,整个人如清风明月,他拉着安易宁的手,落后了安华锦半步,却神色从容,他冷笑了一声,目光移开,看向安华锦。
安华锦一身红衣,眉眼如画,神色清淡,与这大殿格格不入。
她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而已,步履清浅地走进来,却让素来口若悬河的朝臣们,无论是老的,还是年轻的,自她进来后,所有朝臣们的神色都绷了绷,气息似乎有那么一瞬间都清浅不可闻了。
这大概就是三十万兵马兵临城下带来的震慑效果。
随着安华锦进来,向身后一摆手,安平带着人押着张宰辅和许靖也上了大殿。
皇帝虽然早已知道张宰辅和许靖被安华锦带来了京城,但是在见到张宰辅一刹那,还是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就要拔剑去杀了张宰辅。
楚砚平静地拦住了他的剑,眉眼冷冽,“父皇今日还是不要做您不该做的多余的事情的好。”
皇帝瞬间被按住了,整个人卸了力气。
张宰辅倒是全然无畏,看着皇帝,哈哈哈大笑。
皇帝身子哆嗦,看着安华锦,“安华锦……你杀了他,朕写罪己诏,你给朕杀了他。”
安华锦当没听见,对张宰辅和许靖道,“说吧,当年你们都做了什么,都说出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八年前,玉雪岭之战,你们背后都做了什么肮脏事儿,埋藏了八年,也该让世人知道了。”
张宰辅倒是恨不得天下人不知道,他早就想说了,但是下了刑部天牢后,看管他折磨他的都是皇帝的人,他不敢透露丝毫,怕皇帝直接杀了他,他以为当年那一桩秘密,也要随着他被折磨死而埋藏地下了,可是谁知道,皇帝竟然不让他死,且还派了太医救他,他更没想到,他的孙子这么争气,让安华锦知道了这一桩秘密,才有了他今日堂堂正正地站在这朝堂上。
那么,今日就怪不得他了。他恨不得将大楚搅和个稀巴烂,好给他的孙子夺权的时机。他张家的路,还有他孙子的路,是他一直以来就铺好的,本来想着顶多二三年,他们张家所有人,包括他,都能功成身退,只不过没想到,因为半途楚贤个安华锦,搅动京城一桩桩一件件大案,拔出了他,他的所有计划被她破坏,提前将他拉下马。
不过,他也活够了,拉着皇帝一起死,哪怕不死,他也遗臭万年,受天下人甚至后世唾骂,他也高兴。
他死了,他的孙子已经成长起来了,他也甘心了。
于是,张宰辅便将八年前陛下是如何找到了他,他如何一口应下,派了长子去南阳暗中收买许靖,针对南阳王府制定了一系列的反叛计划,全盘交待了。
他没说到的细节之处,许靖这个当事人,在一旁做了补充。
朝臣们知道当年之事的毕竟是零星少数,多少人是不知道的,此时得知了当年之事,无不震惊,齐齐不敢置信,哪怕是最贪污的贪官,也没敢生过卖国的心思,没想到,一个是一国宰辅,一个是当朝陛下,联手卖国。
这传出去,真是让天下人耻笑。
二人话落后,安华锦看着皇帝,“陛下有什么可说的吗?”
皇帝能有什么可说的?他没有,人证在,事实在,甚至当年他的传话,都被张宰辅用特殊的能够保留话音记忆的风铃给记录了下来,他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反驳的余地,直接捶死在了金椅上。
“既然陛下没异议,那就下罪己诏吧!”安华锦一锤定音,“对天地告罪,对安家告罪,对天下百姓告罪。留史书,传于世。”
第四十二章 罪己诏(二更)
大楚建朝以来,史无前例的一次特殊的大朝会,在皇帝颤抖着手连笔都握不住的情形下写了罪己诏,将八年前玉雪岭之战惨烈背后的事实公之于众。
皇后见皇帝写完了罪己诏扔了笔,沉着声音开口说,“陛下把和离书也写了吧!从今日起,我要与你和离。”
皇后此言一出,皇帝顿时看向她。
朝臣们齐齐睁大了眼睛,一时间满朝哗然。
皇后很肯定,“写和离书,你没有资格再做我的丈夫,我也不愿意再做你的皇后。我甚至都不愿意再已你之名,冠我之姓。免得恶心我。”
“你……你……”皇帝伸手指着皇后,说不出话来。
自古以来,有高门贵府闹和离,有贫民百姓闹和离,却从来没见过帝后闹和离。这是第一次。
朝臣们你看我,我看你,都面面相觑。
楚砚很平静地开口,“既然母后要求,陛下就写了和离书吧!”
“你……你也同意?你个逆子!”皇帝不干了。
楚砚淡漠地看着他,不再称呼父皇的他,眼底尽是冷意,“母后说的很清楚,陛下不配再做他的丈夫,他也不愿意再做你的皇后,既然如此,陛下还有什么理由留着母后不跟你和离?”
“祖宗的规矩里没有皇后和离。”皇帝怒。
“以前没有,那是楚家的先祖们都没有像陛下一样做了这么多不可饶恕之事。”楚砚冷眼道。
皇帝一口气上不来,“你是要逼死朕是不是?”
皇后怒了,“你少给我儿子扣不孝的大帽子,他倒是想好好孝顺你呢,可是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配吗?和离书,你到底写不写?你不写,我来写。”
她说完,也不理皇帝,吩咐左右,“来人,给本宫拿笔墨纸砚来,本宫来写和离书。”
皇帝虽然已被人将面子踩在了脚底下,但到底还是不想这般继续被踩下去,怒道,“不用你写,朕来写。”
若是连个和离书都被动地让女人写,那么,史册记载他的,又多了一笔。
张公公带着人呈递上了笔墨纸砚,皇帝当朝写了和离书。
皇后收了和离书后,一眼也不想再看到皇帝,拿着和离书就出了大殿。
而安华锦看了皇帝一眼,“善兵伐谋,忠魂埋骨,安家的战场,永远不在朝堂,而是在边疆。这是安家的组训。”
她又扫了文武百官一眼,“安家从无反心,今日我站在这里,就是要告诉各位,安家哪怕有反的本事,也从没想过反,亦不会反。安家护卫的不是昏君,而是大楚百姓。我父兄在天之魂,今日昭雪,已证后世遗恨。”
她伸手拉过安易宁,推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一字一句地道,“陛下待安家薄,但上天待安家厚。八年前,我哥哥虽然战死沙场,但安家没绝了后,上天给了安家一个遗孤,我哥哥的亲骨肉,他叫安易宁,我哥哥堂堂正正,宁儿也当活的堂堂正正。诸位认识一下。”
朝臣们被一波又一波的惊雷快给砸懵了,都齐齐惊愕地看着站在大殿上的那个孩子。
有几个老臣当场就哭了出来,“苍天有眼啊,这孩子像安家长公子。”
“安家长公子的孩子啊!真好!”
“我早先还说,这世上哪有这么相像的人,原来啊……”
“……”
这世上,到底是有良心的良善的心怀慈悲的人居多,满朝文武,有的恍然大悟,有的觉得果然如此,有的当场泪流满面,有的很是感慨。
原来,顾大人身边教导的孩子,是安家的遗孤。
他叫安易宁。
安家是有后的。
从这一日,这一刻起,不止满朝文武,天下人都会知道,安家有个小公子。没人敢质疑安家欺瞒,都很认为理所应当地接受了安易宁这个身份。
皇帝在得知的那一刻,看着安易宁,一口气没上来,彻底地晕死了过去。
安华锦也没有开口说逼迫皇帝退位的话,做完了所有事儿,便带着安易宁出了大殿。
她从始至终,没找王岸知的麻烦。
王岸知却站不住了,追上安华锦,拦住了她。
顾轻衍被朝臣们围住,他向外看了一眼,刚要追去,安华锦偏头瞅来,他意会,停住脚步,没再上前。
“安小郡主好威风啊。”王岸知看着安华锦,“我以为,安小郡主也该找找我的麻烦的,你不找我麻烦,我反而浑身不得劲。”
安华锦盯着王岸知看了一会儿,不置可否,“王六公子,咱们打个赌怎样?”
“哦?赌什么?”
“赌天下。”
“嗯?”王岸知来了兴趣,“安小郡主不是说不反吗?难道你那些话是说给别人听的?”
“赌天下,难道就赌一个反字?王六公子未免太狭隘了。”安华锦语气漫不经心,“就赌,大楚一统天下?”
“哦?怎么个赌法?”王岸知盯着她。
“过两日告诉你。”
“行。”
王岸知是个等得起的人,让开了挡着安华锦的路。
安华锦拉着安易宁向外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又忽然停住,冷了语气,“王四小姐的命,我要了,王大人以为如何?是我自己打上王家杀了她,还是王大人自己处理了?”
王岸知嗤笑,“她估计也不想活了,我回去问问她想要个什么死法。”
“行。”
安华锦不再多言,带着安易宁向宫外走去。
安易宁很是不解,小声地问安华锦,“小姑姑,为何你要娶那王四小姐的命啊?是因为她肖想小姑父,被陛下赐婚的原因吗?”
“不是。”
若是单单因为这个,她还没那么小心眼。
“那你告诉我好不好?”安易宁很想知道原因,他觉得,每一日都在学习中,看的多,学的多,尤其是从小姑姑身上。她觉得小姑姑来京一趟,没动刀,没动剑,将所有事情兵不血刃地解决了,今日在朝堂上,可真是如明月一般,难怪小姑父的魂儿都栓她身上了。
哎,这么一想,小姑父得小姑姑喜欢,好幸运哦。
“你别告诉怀安,我可以告诉你。”安华锦想了想,说。
安易宁眨眨眼睛,“好啊,我不告诉小姑父。”
他也得有点儿跟小姑姑共同的秘密不是吗?不告诉小姑父这件事儿,他觉得很好。
“是她害的你的曾祖父病情提前发作。”安华锦简略地压低声音将老南阳王回京途经江州的事儿跟他说了。
安易宁顿时愤恨,“她死有余辜。”
他看向安华锦,“小姑姑,您为何要瞒着小姑父啊?”
安华锦摸摸他的脑袋,“我不想让他心里有负担。虽然王兰馨喜欢他,因他而做出这等事情,但也不是他乐意的,其实与他没什么关系,但他那个人,心思细,难免会心生愧疚,我不想让他心生愧疚。”
安易宁懂事儿地点点头,“小姑姑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小姑父的。”
“嗯,乖哦。”安华锦哄了他一句,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糖,递给他。
安易宁:“……”
他不是小孩子了,可以不要糖吗?
“怎么?不想要?”安华锦看着他别扭的小样子,“那你还给我,我给你小姑父好了,他喜欢的,我给他一块,他都嫌不够,想要我全部的糖呢。”
安易宁立即攥紧了小手,“想要。”
安华锦捏捏他的小脸,好笑,“你跟他才待多久,怎么就学了他别扭的性子?”
安易宁小脸发红,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移话题,“小姑姑,你只要那王兰馨死吗?难道江州王家的人就算了?他们也是罪魁祸首。”
“王兰馨是主事儿,江州王家的人不过是听命罢了,杀她一个就够了。要杀他们,如今就在京城,容易的很。但是真正的强者,不是靠杀戮,而是你能够忍着不杀戮。宁儿,这是安家的一位先祖说的话,我今日告诉你,你以后也记着,不是生死的血海深仇,不要轻易杀戮。”
安易宁点点头,“小姑姑,我记住了。”
他看着安华锦,“那王岸知呢?他很讨厌的,他欺负小姑父,也一直都想杀你。”
“他想杀的,不是我这个人,是我背后的南阳王府,他想让南阳王府坍塌,想让南阳军不再独独属于安家,想让大楚天下革新重建。可惜,他太过偏激。”安华锦道,“他不比王兰馨,一条小命而已,我杀了也就杀了,但王岸知这么有才的人,杀了可惜了,我不如替天下百姓帮他把走歪的一条道板正,让他走正道,比杀了他,有价值的多。”
第四十三章 教导(一更)
安易宁歪着头看着安华锦,似懂非懂。
他是个不懂就问的好孩子,“小姑姑,你以善报恶,万一他还是不知悔改,不能被你板正,还继续想走歪门邪道呢?就算是再有才,不能学好,整日地为难人杀人不做好事儿,对百姓来说,也是个灾难吧?他若是再害你呢?这一回,他欺负小姑父,让陛下给小姑父赐婚,又做了别的事儿,他虽然不是直接害死曾祖父,也是间接纵容王兰馨害死了曾祖父,他这么坏,再有下次,岂不是会给你和小姑父惹更大的麻烦?如今把他杀了不是省心了吗?”
安华锦停住脚步,认真地回答安易宁的问题,“宁儿,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的一定的非黑即白,王岸知这个人呢,他就是太非黑即白了,才走了极端。若是我没深入地查过他,了解他的过去和现在,以及这么多年他在外游离都做了什么,我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带着兵马不管王家是否于大楚百姓有功,不管王岸知是否做过什么功于社稷功于百姓的事儿,只因为他害我,我就会围剿了他,杀了他,让他不再碍我的事儿,碍我的眼,找我的麻烦。因为,我如今有能力杀他。”
“有能力杀,反而不杀,不是我心善仁慈,也不是以善报恶,更不是心慈手软,妇人之仁。而是他不死的用处,反而比杀了他更大。”安华锦看着他,“你曾祖父临终之前,除了让我嫁你小姑父外,还格外地提了王岸知与王家。说王岸知是一把双刃剑,用的好,对天下是福,用不好,对天下是祸,他希望我不要因他偏激,为报个人私仇把他杀了,大楚有一个顾轻衍,是上天所赐,有一个王岸知,同样是上天所赐。”
安易宁皱眉,“曾祖父为什么要拿他和小姑父比?小姑父比他好多了。他太坏了。”
安华锦笑了笑,“他的坏,是道不同而已。至少,他早就知道你在京城,没对你动手,也没有将你的身份加以利用提前公之于众。他也知道张公公是怀安的人,却没有捅到陛下面前要他的命。他的坏,只单纯地针对我,针对安家而已。”
“那也是坏。”安易宁执拗地说。
安华锦摸着他的头,耐心地告诉他,“你曾祖父在京期间,王岸知前往七皇子府拜访他,之后,你曾祖父思索了几日,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中很是感慨,王岸知说的话做的事儿,虽偏激,但也不是所有的都没道理,安家这些年也的确该反省,毕竟,大楚的百姓们在安家的守卫下,过的越来越差是事实,安家也有一定的责任,至少,不该只镇守边疆,不理京城哪个人做君主。没为大楚的百姓选明君,也是有过。这是你曾祖父的原话。但安家如何让百姓们过的更好,如今让大楚更欣欣向荣,如何让史治清明内政清平,百姓安居乐业,都需要探索。王岸知,要走的路,也是让天下百姓过好日子的路,道虽不同,但未必不能殊途同归。”
安易宁有点儿懂了,小声说,“但我还是不喜欢他,不相信他能改好。太偏激的人,能改好吗?能被板正吗?小姑父早先都后悔过与他动手时没杀了他呢。”
安华锦捏捏他的脸,“其实,没有人比你小姑父更了解他,差点儿杀也是没杀,没杀也是有原由,未必不是我所说。毕竟,他们一起长大,年少时,我听说,王岸知曾在你小姑父面前,立志青云上,让天下再无一个乞丐。后来,长大了,真正地认识这个天下后,发现年少时的想法太简单了,当走一条路看不到尽头,难于登天时,未免不想走捷径,而捷径,就是南阳王府倒塌,大楚重新洗牌格局。这的确是一条捷径之路。只是可惜,南阳王府有我,而我,偏偏还是你小姑父喜欢的人。他不止要对上我,还要受你小姑父的阻挠,这才彻底发了疯。”
安易宁终于明白了,唏嘘,“小姑姑我懂了,为着这天下之志,你才不杀他。所以,他今日说等着你找他麻烦,你却要与他打赌。”
“嗯,他有才华本事,不如使出来去对南齐和南梁发疯。”安华锦牵着他往外走,“否则,他自小的志向,多年的筹谋,本身的能力才华,以及这一股子发疯的狠劲,只让我见识了,岂不是可惜?总也要让南齐和南梁见识见识才行。”
安易宁扬起脸,“您是要利用他打南梁和南齐个落花流水吗?”
“是啊。”安华锦点头,“从国到家,从君到臣,从内到外,要想改变天下,只改变大楚格局,怎么能做得到?只有将南齐和南梁扫平,没有外敌干扰,安家才可有进退。大楚才能不是现在这样把自己拖累的快从内部烂了的格局。洗牌一国不够,要洗的,是天下这个大格局。”
“小姑姑说的对。”安易宁眼睛晶晶亮,“小姑姑,你最厉害了,这么说的话,杀了他,是太可惜了,就要让他发挥光和热。”
安华锦笑出声,拉着他上了马车。
二人刚坐好,楚宸追了出来,从外面敲了敲车厢,喊了一声,“小丫头!”
安华锦挑开车帘,看着楚宸,他还是以前的样子,没什么变化,她扬了扬眉。
楚宸不干了,“你来京城,到现在,还没跟我说一句话,不够意思啊你。”
安华锦懒洋洋地看着他,“那么,我请你喝酒?”
楚宸瞪着她,“什么时候?”
“现在?”
楚宸抬眼看了一眼天色,这个时辰,若是有太阳的话,太阳刚升起,但他还是痛快地答应,“行。”
“那就上车。”安华锦痛快地让出了一块地方。
楚宸跳上了车。
安易宁往安华锦身边挪了挪,很礼貌地问好,“叔叔好。”
楚宸瞧了一会儿安易宁,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小乖乖好。”
安易宁:“……”
楚宸哈哈大笑,“你的身份我早就猜到不简单了,若真是顾家子弟,顾轻衍才不会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呢,他可不是那么有爱心的人。而且你与安启辰长的这么像。怎么能是顾家人?”
安易宁:“……”
这个叔叔也太活泼跳脱了,怪不得不得她小姑姑喜欢,白白可惜了这张脸,就差小姑父那么一点儿。她小姑姑虽然活泼,但是喜欢的却是温文尔雅又长的好看了啦。就小姑父那种的。
“会喝酒吗?”楚宸问安易宁。
安易宁摇摇小脑袋。
楚宸转向安华锦,“小丫头,你几岁会喝的酒?”
“不记得了。”
楚宸啧啧一声,对安易宁说,“我十岁时,喝了一小盅,醉了半日,吓坏了我爷爷,请了太医。小孩子不要学喝酒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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