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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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厅长说到做到,起身就往下面的区里打了电话,片刻之后回了来,他的脸色越发凝重:“凶器就在现场,上面有令尊的指纹,清清楚楚。”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据下面的警察调查,令尊是酒后和赵三奶奶发生了争吵,醉中冲动,将赵三奶奶给——给杀了,现在是人证物证俱全。”

万家凰一听这话,当即又问:“苏厅长,我能否和家父见上一面?家父或许是真和赵三奶奶争吵过,可他向来懦弱,不是那种性情激烈的人,我还是不能相信他敢杀人。”

苏厅长犹犹豫豫的,也感觉这事不寻常:“万小姐,我可以安排你和令尊见面,也建议你快为令尊请位好律师吧。”

万家凰连连的答应,起身对着苏厅长又是鞠躬又是致谢,并且明里暗里的做了示意,让苏厅长知道自己愿意拿钱来救父亲。苏厅长没接她的话头,只不置可否的送了她出门,让她回家等消息。

万家凰回到家中,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冯楚。

到了这时,她才想起家里还有这么个人。可这位三弟弟就是个充数的货,有没有的又能怎样?冯楚心急如焚的问她情形如何,她没有精神开口细说,只答:“你问张顺。”

然后她和他擦肩而过,径自向内走去。冯楚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即转向了张顺,结果却是被张顺吓了一跳。

张顺脸色苍白,热汗顺着他的鬓角往下淌,冯楚问他“怎么了”,他嘴唇哆嗦着,半天才说出了话:“老爷卷进人命官司里去了。”

“我听二顺说了,是个什么赵三奶奶?”

张顺怔怔的点了点头:“对,说是老爷杀了赵三奶奶。这不对劲,老爷不是那样的人,老爷八成是让人给陷害了——”忽然他眼睛一亮:“肯定是赵家的人,他们觉着赵三奶奶不在他家好好守寡,败坏了他家的名声,所以才使出了这招一石二鸟!”

说到这里,他忘记了冯楚,拔腿就去追万家凰,要向她报告自己此刻的新发现。冯楚的目光追逐着他的背影,有心跟上去,然而手脚冰冷,竟是僵硬得动不得。

他是想起了毕声威。

冯楚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知道毕声威早在好些天前就盯上了表舅,表舅每天见什么人、做什么事,毕声威通过自己,早已全部掌握。他也琢磨过毕声威会设下什么样的毒计,来骗出、或者逼出表舅手中的钱财。可他万没想到这个口口声声要图财的毕声威,在图财之前,竟然是先害了一条人命。

那可不是普通的人命啊!

冯楚接受过现代的文明教育,不愿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可在事实上,赵三奶奶的性命确实就是碰不得的,赵三奶奶的娘家和夫家,都太有势力了。

一旦真相大白,哪一家站出来,都能让毕声威死上一回——不死,也能要去他半条命。

冯楚想要去质问毕声威,可是分身乏术,因为万家出了这么大的祸事,他身为准女婿,理所当然的要陪着未婚妻共度难关。打起精神追上了万家凰,他试探着开口问道:“二姐,你听了张顺的分析没有?你看,他猜得有道理吗?”

万家凰那一颗心如同油煎一般,恨不得上天入地,将所有的方法一起实施了去救父亲,然而举目四望,没有半点依靠,家里就只有自己算是顶梁柱。听了冯楚的问话,她心中一阵烦躁:“按着他那么说,赵家这是铁了心的要害爸爸,爸爸彻底没活路了!”

冯楚听她声气不对,连忙安慰道:“事在人为,总会有办法的。”

万家凰实在是烦得忍无可忍,转向他开了火:“你来是干什么的?若是为了让我陪你这么不痛不痒的一唱一和,那么我没有这种闲心,你请回吧!”

她对冯楚一直是以礼相待,如今忽然变了脸,让冯楚也是一惊:“我……我没有那种意思,我也是着急——”

“你若能帮得上忙,你就行动起来;要不然,就请退后。我可实在是没精神同你说这些没滋没味的淡话了。你说你着急?怎么,难不成还想让我来安慰安慰你不成?”

说到这里,她也意识到自己这是要迁怒于冯楚了,所以趁着自己还没有说出更难听的话来,她一掀帘子进了里间屋子,想要求个清静。而冯楚呆立在外间,两侧面颊渐渐泛了红,像挨了两个嘴巴似的,自己都觉出了那皮肤上的火辣辣。

他一度真以为自己——只要能和万家凰结婚——那么在万家便能坐定这个主子的身份,至少也是半个主子。可就在方才,他如梦初醒,发现自己太乐观了,自己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他不是万家的必需品,太平岁月里,他因着万厉二人的情变,因着万家凰的需要,才摇身一变成了万小姐的未婚夫,如今太平岁月结束了,他在万家的真实地位显露了出来:原来在他的未婚妻跟前,他还不如张顺重要。

就在这时,前方门帘一动,是万家凰匆匆又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向着窗外喊“张顺”,外头传来了张顺的应答声,万家凰再次和冯楚擦肩而过,一边推门一边下了命令:“预备汽车,开柳府!”

冯楚下意识的转身跟了一步,从门口望出去,就见张顺小跑着迎了上来:“见柳次长?他还能见咱们了吗?”

“去试一试,千万不能让他也信了老爷是凶手。他若是信了这个,那老爷就没活路了!”

二人一问一答,飞快的走远了,对门内的冯楚全是视而不见。

第五十九章

万家凰连柳府的大门都没能进去。

柳介唐,据说,已经处于盛怒之态,因万里遥杀人一事是证据确凿,所以他放出了话,必定要让万里遥以命还命。如果——假若万里遥当真手眼通天的话——花钱买了一条活命回去,那么他会抛却国法,亲自过去乱枪打死万里遥。

总而言之,他们柳家这一辈就只有柳玉容这么一个小妹妹,他这个做大哥的,绝不会让妹妹就这么白死了。

万家凰去了一趟柳府,被柳府的门房连轰带赶,差一点就是被骂了走。于是调转方向,她又去拜访了那些个为官做宦的亲戚朋友们,一直奔波到了天黑,活活的将自己奔波成了个瘟神,具体的表现,便是那些人家的门房一见了她来,立刻挺身而出挡在门口,倒是都比柳府的仆人客气些,只说自家主人全出门了,并没有横眉怒目的撵她。

每走一家,她的心就凉一分。她活到二十六岁,哪里受过这样的冷遇?外人就算是不尊重她父亲那个人,至少还要尊重她万家的钱。可如今这些人对着她,连趋炎附势都不敢了,可见万里遥究竟是闯了多大的祸。

她坚信凶手另有其人,或许真如张顺所说,这就是赵家所做的一个局。

但赵家是什么人家,她也是知道的,赵家全体虽算不上是高风亮节,但也称得上是正经人家,使坏也都是小坏,若说他们敢合谋起来杀人嫁祸,不甚合理,更不合情。

他们对赵三奶奶,不应该有那样大的仇恨。

万家凰在入夜时分回了家,到家之后,她怔怔的坐着,先是想着父亲被关在那大牢里,此刻不知道是何等的苦与怕;又想自己如今走投无路,有钱有力都无处使去;再想自己这一次若真是救不出父亲,若真是眼看着父亲屈死了,那自己也没法活了。这事会成为自己心头的一把刀,自己永远受它的割,永远的放不下、忘不了。

一分一秒的数着熬,她熬过了这一夜。等到天一亮,她又出门,给她爸爸找生机去了。

与此同时,冯楚也去见了毕声威。

对待毕声威,冯楚不再讲任何的礼貌,劈头便问:“赵三奶奶,是你杀的?”

毕声威立刻摇了头:“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跑到赵家去杀人?”

冯楚听了这话,正要松一口气,然而他又说了下去:“不过这事确实是和我有关,我自己没干,派别人干的。”

冯楚定定的看着他:“我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们。”

“对啊,万里遥不还好好的活着吗?”

冯楚听到这里,忽然感觉很疲惫:自己此生究竟是有着多么恶劣的命运,竟然会和这么个狡诈的莽夫纠缠不清?他明明知道自己的意思,可是偏不肯好好的回答,偏要让自己反复的追问,偏要让自己又恼又恨——为什么?这样做很有趣吗?

他累了,从昨天起他就又开始感到了累。他这几个月积攒出来的血色和精神瞬间化为了乌有,他想要咳嗽,想要昏睡,他的手脚冰凉,呼出的气息也是寒气。

力不能支的,他就近坐在了沙发上:“说吧,接下来你要干什么。”

“接下来,我要去见一见万小姐。”

冯楚猛地抬起了头:“你别害她!”

毕声威站在他面前,笑了起来:“好好好,不害不害,我就是过去卖个人情,也好动手去救你表舅。要不然你那表舅总在牢里呆着,也怪受罪的,是不是?”

“你能救他?柳介唐已经盯住了这件案子,只怕是不好救。”

“我有我的办法。”

冯楚这时像是缓过了一口气,摇晃着又站了起来:“毕司令,你给我一句准话,你到底是想如何处置他们?”

“放心吧!”毕声威向着他粲然一笑:“我一定会对他们负责到底,他们啊,都会好好的活着。”

冯楚骤然怒吼起来:“你说实话!”

毕声威收了笑容,冷淡的看了他片刻,然后问道:“我敢说,可是你敢听吗?”

冯楚注视了他,意识到此刻非同寻常,此刻,自己再次走到了人生的岔路口。

第一次面对岔路口时,还是几个月前。那一次他离开了毕声威,选择了万家凰,随着万家父女回到了北京——那一场选择,差一点就是完美的,差一点就可以让他如愿了的。

如今,又到了他选择的时候,他是选择和万家凰共渡难关?还是选择登上毕声威的贼船?

他还想选择,然而心里清楚:前方道路怎么走,已经由不得他了。

他想陪二姐姐共渡难关,可是怎么渡?他有本事渡吗?二姐姐又需要他陪吗?到时候毕声威随便语焉不详的讲几句怪话,就能让二姐姐把他当成家贼打将出去。

说来说去,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就只能去和毕声威合作,只要把胸中的这颗良心摘出去,那么这场合作就不会太痛苦,如果真能从中分个几十万元的好处,那么他这一生——不说一生那样长,至少眼前的这几年——总算是可以保有一点尊严、过上“人”的生活了。

他想自己是天生的太柔弱了,太矜贵了,受不得这人间里的风刀霜剑严相逼,需要尊重,需要保护,需要层门叠户的宅院安放自己,需要温和有礼的仆役服侍自己。

非得这样活着,他才能不痛苦。而他禁不住再痛苦下去了,他再苦就要活活的苦死了。

冯楚重新坐下来,和毕声威密谈了四十分钟。

然后他出门,走到院门口时偶遇了毕家小慧,小慧眼巴巴的向着他笑,他很客气的向她点头打了招呼,随即继续前行,出了大门。

回到万府,他先去了万家凰的院子,看看而已,他想万家凰此刻未必会在,没想到进门一瞧,她已经从外面回来好一会儿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最有脸面的翠屏都吓成了避猫鼠,二顺垂手在院子一角站着,冯楚先以为他是在受罚,悄悄的一问翠屏,才知道二顺那是在等候着房内万家凰的差遣——小姐现在像是要疯了,所以二顺只敢这么等候着,生怕小姐在房里开腔呼唤他,他一时听不见,要承受小姐的万丈怒火。

“表舅那边有消息了吗?”他又问翠屏。

翠屏“唉”了一声:“要是有消息,不就没这么大的脾气了吗?”

他扫了翠屏一眼,感觉这丫头的语气不大好,有点话里有话的意思,仿佛是在拐着弯的批评自己无能。

“那我进去瞧瞧她?”

翠屏向旁一让,对他确实是打心眼里的尊敬不起来。

他进了门,越是一步一步的往里走,一颗心越是一寸一寸的往高了提。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疑惑的自问:我为什么这么怕她?

如果要一直这样怕下去,那么对自己来讲,她和毕声威又有什么区别?

然后一抬头,他和万家凰打了照面。

万家凰端端的站在屋子中央,先前一直是在出神,冷不丁的见他走进来了,便是漠然的望了过去。

冯楚停了下来:“今天怎么样?表舅那边有消息了吗?”

她冷淡的开了口:“等警察厅苏厅长的消息。”

“是不是……需要为表舅请一位律师?”

“那还用你说?”

“要是能先和表舅见一面就好了,能不能请苏厅长通融一下呢?”

“我等的就是苏厅长的回话,你以为我在等什么?”

“二姐别急,我想——”

“不急?那我除非是个傻子!亲爹都被冤进看守所里去了,你还让我‘别急’?”

“我是想劝你放宽心——”

“不会劝就别劝了!废话一堆,听了更让我生气!”

冯楚无言以对,低头转身走出了门去。门外的翠屏暗暗的翻了个白眼,自以为准姑爷不会瞧见,然而冯楚偏巧就看见了。

于是他疾行出去,越是走得远,一颗心越是冷。

这里果然不是他的桃源。

他的命运总是被旁人攥着,人家心情好,可以捧着他做手下的红人,做家里的阔姑爷;人家心情不好了,反手就能把他掼在地上,仿佛他只是一团烂泥。

忽然间的,他想起了厉紫廷。

厉紫廷一定也在二姐姐这里受过恶气,但他有本事,他一气之下可以起身就走、再不回头。哪怕二姐姐是个花容月貌的美人,哪怕二姐姐坐拥着万贯家财。

这么一想,他忽然佩服起了厉紫廷,再想起他的面貌来,也觉得不那么可怕可厌了。可他到底是什么模样来着?有点记不清了,就只记得那个人西装笔挺,笔挺得过了分,以至于西装将要被他穿成铠甲,有了点壁垒森严的意思。猛一看上去,简直不能相信那么个冷冰冰硬邦邦的人,也会谈恋爱。

厉紫廷不怕万家凰,也不怕毕声威,仅看这两点,就有资格做他的偶像。可惜得很,他对厉紫廷实在是毫无好感,而且,他又想,自己和厉紫廷,此生应该是不会再有机会相见了。

在冯楚想到厉紫廷之时,非常巧的,万家凰也想到了他。

她的心思只肯在他身上一掠而过,其实就算他在,也是无用,难道还能让他为了父亲劫狱去?

想到这里,她就不敢再往下想了,因为她怀疑若是他在的话,为了他们父女两个,他或许真敢劫狱。

这样的一个人,怀着结婚的心思跟她来了北京,结果没过几天,就被她生生的骂走了。她嫌他野蛮,嫌他上不得台面,当初他为了她们爷儿俩夺枪杀人的时候,她没嫌过他“野蛮”,及至回了京城天下太平了,她开始挑剔起了他,明知道他那人特别的要脸,她还由着性子拿话刺他。

所以,不能再往下想了,她这两天为了父亲,已经煎熬得力尽神昏,禁不住再为了往事悔恨心碎了。

翠屏蹑手蹑脚的进了来,没敢和她说话,直接将一把椅子搬到了她身后,意思是让她坐下来等。她坐不住,并且看翠屏也碍了眼,正要将她也呵斥出去,冷不防电话铃响了,翠屏只觉眼前一花,正是她猛地转身扑过去,一把抄起了听筒。

电话是苏厅长打过来的,她总算是可以去看父亲一眼了。

她在电话里对苏厅长千恩万谢,挂断电话之后,她抬头望向了翠屏:“让二顺开车去司徒家,接司徒律师去看守所。”

翠屏答应一声,又问:“二顺走了,那您呢?”

“我坐张顺的汽车,也直接往看守所去!”

翠屏连忙跑出去传话,于是院角的二顺得了命令,撒腿先跑了,不出一分钟,房门一开,万家凰手挽着一只小皮包,也快步走出来了。而如此又过了半个小时,她在看守所的大门外下了张顺的汽车,二顺那边也把司徒律师送过来了。

她和司徒律师会合,进了看守所,一路走一路打哆嗦,还是那司徒律师经得多见得广,不住的安慰她,让她稳住神。她很听律师的话,极力的稳了,稳到最后,在一间空屋子里,她见到了万里遥。

她活到这么大,没见过这个模样的父亲。

万里遥蜷缩着趴在地上,还穿着出门时的那一身衣裳,然而鼻青脸肿,已经是面目全非。闻声慢慢的抬起了头,他在看清了女儿之后,重新又倒了下去。

万家凰跪在了他的面前,伸手去摸他的头脸:“爸爸,我来了,您这是怎么了?他们对您用刑了?”她含泪回头去问司徒律师:“真相还没调查出来,他们就可以这样打人吗?”

万里遥心里一阵明白、一阵糊涂,甚至也说不清楚自己是否受了刑——没人提审过他,打他的人也不是这里的警察。那些人夜里忽然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把他毒打了一顿。

摸索着抓了女儿的手,他哑着嗓子说话:“我没杀人。”

万家凰连连的点头:“我知道,我相信您。您别怕,我一定会救您出去。”

万里遥死死攥住了她的手:“是别人杀了玉容……有人切断了电线,摸黑闯进来,给我灌了迷药,又杀了玉容嫁祸给我……可是没人相信我,没人听我说……”

万家凰不住摩挲着父亲的肩膀手臂,这一刻他们的身份颠倒了,父亲成了二人之中最柔弱最幼小的,而她须得担起责任,又要哄他,又要救他:“不怕不怕,我已经去运动警察厅的苏厅长了,柳家那边我也会去登门解释,您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我一解释他们就会明白的。我这就去找他们保释您,一旦保释成功,您马上就能回家去。”

万里遥摇了摇头,再说话时,就带了哭腔:“大妞儿,爸爸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得罪了谁,可对方连玉容都敢杀,这一定是来者不善啊。爸爸现在就怕对方不只要害一个我,将来还要对你下手,你得处处小心……”说到这里,他哭了起来:“爸爸书房的保险柜里,有一份遗嘱。一旦爸爸有了三长两短,你把它拿出来,你那些叔叔要是来找你分家,你就拿着遗嘱和他们打官司……”

万家凰听了这话,忍不住也哭了:“您胡说什么呢,明明过两天就能回家的事,让您说得要死要活的。”

“我就后悔一件事,那天我应该把紫廷追回来的,我要是没了,你一个大姑娘,要是受了欺负可怎么办呢……紫廷那小子不坏,对你有真心……”

万家凰抬袖子一抹眼泪,硬起心肠呵斥道:“好了,越不让您胡说,您越说得来劲。这样的闲话,您爱说就等回家再说吧!”

万里遥不说了,抓着女儿的手只是哭,哭着哭着,喃喃的又开了口:“你那三表弟,就是个摆设,一点用也没有。你嫁了他,往后一家老小都得靠着你——不行,大妞儿,你得救我出去,我不能这么冤死在这儿,要不然我得死不瞑目。”

“这还用您说!您放心吧,您——您可真是的,好容易进来瞧您一场,您专说那些丧气话,招得我也跟着您哭。”

万家凰一边抹眼泪,一边埋怨父亲,那眼泪抹之不尽,最后还是司徒律师上前劝住了二人。

昏天黑地的,万家凰回了家。

她这一趟进那看守所,花了不少的钱去打点,钱虽是花出去了,可一想到柳介唐对父亲那个不死不休的狠劲儿,她那一颗心就要悬在半空中,只怕父亲会不明不白的死在那里头。

擦了把脸,梳了梳头,她坐下来,继续思索主意。正是六神无主之际,二顺进了来:“小姐,有客来了。”

万家凰答道:“又是新闻记者吗?不见,赶出去!”

自从万里遥出事之后,万家父女便又被新闻记者们盯了上,虽然还不至于成群的堵了大门,但也三三两两的时常要尾随跟踪她,略得了一点蛛丝马迹,回头就要添油加醋的写成一篇奇文登载出来,几乎要把万府描绘成个魔窟。万家凰烦死了他们,索性撕破脸皮,连敷衍都不敷衍。

然而二顺站在门口,却是答道:“不是记者,是那个毕司令。”

“毕声威?”

“对,就是他,眼珠子有点灰的那个。”

“他来干什么?”

“他听说咱们老爷出事了,所以过来看看情形,还说咱家要是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就尽管开口,他一定帮忙。”

万家凰闭上眼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根本不相信毕声威能帮上什么忙,不过连着奔波了这些时候,毕声威是唯一一个敢主动凑上来的人。

其余的朋友们,包括热心肠的三舅母,全都没了影子。

扶着翠屏站了起来,她低声说道:“那我就见见他吧,要是能通过他和柳介唐搭上话,也是好的。”

第六十章

万家凰去见毕声威,走到半路又让翠屏把冯楚叫了过来——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反正她就是不愿意单独和毕声威会面。有冯楚在旁边陪着,于情于理都更合适。

翠屏去找冯楚,她先一步进了大客厅,就见那靠墙的博古架前立着个大个子,正是毕声威。

毕声威穿着一身哔叽长衫,乍一看背影,几乎有点萧然的文人气派。对着博古架子负手而立,他原本是正在欣赏架子上的古董,这时闻声回了头,他用目光对着万家凰上下一扫,随即点头唤道:“万小姐。”

在万家凰的印象中,他是个粗鲁嗜血的杀人魔王;可每次见了他时,他又总是个一团和气的模样,让万家凰无法对他太冷淡。强打精神向他点头致意了,她开口说道:“毕司令,没想到您今天会来,让您久等了。”

说到这里,她提高声音,呼唤仆人上茶。毕声威连忙抬手向她做了个下压的手势:“万小姐,你别招待我,我不是来做客的。我听说万老先生出事了?卷进杀人案子里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别人杀人我信,说万老先生会杀人,那我没法信。”

“他哪里会杀人,他是被人陷害了。”

“被谁害了?有线索吗?”

万家凰叹了口气:“没有线索,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只要害赵三奶奶一个人呢,还是要连着她带家父一起害,反正如今,一个是已经惨死了,另一个也进了大牢。最让人心焦的是柳家——柳次长认准了家父是凶手,已经发了话出来,一定要让家父给赵三奶奶偿命。有了他这句话,我就是想为家父伸冤,也没有人敢帮忙了。至于赵家……”

说到赵家,她摇了摇头:“赵家和柳家是一样的态度,尤其是赵三奶奶死得这样惨,新闻报纸上连天的报道,把赵三奶奶和家父的关系,描写得十分不堪,赵家自然更是恨透了家父。实不相瞒,这两天,赵家柳家我已经全拜访了好几次,根本连大门都进不去,人家……人家指着我的鼻子大骂,哪里还肯给我说话的机会。”

“没去警察厅里运动运动?”

“我去见过了苏厅长,没有用。苏厅长也不便得罪柳次长,况且柳次长若真是铁了心的要置家父于死地,只怕苏厅长也只能听话。现在这个年头,谁能斗得过军人呢?”

说完这话,她自悔失言:“毕司令不要多心,我不是有意要冒犯你。”

“没事没事,你这话我也同意,现在就是这个世道,谁有枪,谁就横。你看当初在临城县的时候,我有枪,我就横,我还——”他笑着顿了顿,仿佛是有点羞赧:“还闹到了你家里去;可后来柳次长一来,柳次长比我更横,我就服了软,去向万老先生,还有你,赔礼道歉了。那时候我以为万老先生有柳次长撑腰,必定饶不了我,没想到万老先生很厚道,一点也没为难我。就是因为这个,我今天才登了门。万老先生对我够意思,我也得对得起他。”

万家凰听到这里,没有立刻感动,反而是有点狐疑:“哦……那我就多谢毕司令这一番好心了。”

“唉,我还一点忙都没帮上呢,谢什么谢。万老先生现在在哪儿押着呢?让不让人见他?”

“我上午刚去看守所和他见了面。”

“他在那里头受没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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