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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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我明白。”十一娘挪了临窗大炕上的炕桌,和徐嗣诫并肩而坐,“我和你父亲虽然衣食无缺,又有你哥哥照顾,可你还是想尽你的心意。”

“是啊,是啊!”徐嗣诫连连点头,眼睛都亮了起来,“我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想过没有,你拿什么孝敬我和你父亲?”十一娘柔地说,目光温和地望着他。

“所以,我想科考。”徐嗣诫声音很低,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这样,我就可以谋个差事。有了差事,就有了俸禄。可以给母亲买东西了。”

如果徐嗣诫因此发愤读书,能考个举人、进士之类的,就算是不做官,在世人眼里也是成功人士,可以见官平坐,免税赋,未尝不是件好事。

十一娘微微地笑:“要科举入仕,就得中进士,要中进士,得先中举人,中举人就要考秀才。秀才呢,又要考三次。第一次叫县试,第二次叫府试,第三次叫院次。其中县试考四场,第一场和第二场都是考一文一诗,第三场就要考一赋、一诗,有时候,会考一策、一论。第四场覆试小讲三、四艺…”她把考场的流程讲给徐嗣诫听。

徐嗣诫听着兴奋起来:“母亲,那我只要先把诗文歌赋学好,就可以通过县试了?”

“是啊!”十一娘笑道,“起房子也是从打地基开始,一砖一瓦地砌起来的。这科考,也是一样。先把县试的学好了,考过了,我们再学府试的、院试的。”

“嗯!”徐嗣诫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在十一娘面前走来走去的,“这样一来,只要我好好地按着先生嘱咐的学,就可以去参加县试了!”

“不错!”十一娘笑道,“不过,能通过县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的话没有说完,徐嗣诫已转身拉了十一娘的衣袖:“母亲,您放心,我一定卧薪尝胆、悬梁刺股…”

十一娘笑起来。

虽然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但徐嗣诫这个时候有这样的决心,暂且还是别打击他的信心好了。

“这件事,你也跟赵先生说说。”她想了想,叮咛道,“赵先生是参加过科考的人,有经验。他知道了你的打算,在功课上就能有重点地指点你,到时候你参加县试把握性也大些…”

母子俩在这边说着话,谨哥儿已经描完了红,有些无聊地坐在那里翻着十一娘丢在炕桌下的一本游记,默默地找着自己会认的字。

阿金端了樱桃进来:“六少爷,这上面都讲些什么?”

“哦!”谨哥儿焉焉地道,“讲一个人去普陀山进香的事。”

阿金见他情绪不高,也想逗他高兴,又见他在那里翻书,凑上前道:“进香的事啊!我听外院的黄妈妈说,每逢初一、十五都有庙会,那些小门人家的女人就会穿了漂亮的衣裳,结伴去庙里上香。可热闹了。这人既然讲他去庙会的事,肯定都是有些有趣的事。六少爷,您也给我讲讲,这人都说了些什么?”

谨哥儿认识的字还不足以让他能看明白书里到底写了些什么。见阿金眼巴巴地望着他。他心里有些发虚,却又不愿意在阿金的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无知:“哎呀,就是说他去观世音的道场普陀山的事呗!”说完,又怕阿金不相信,他忙摊开书,指了其中的字道:“你看,这上面写的是‘大雄宝殿,’,这上面写着‘南无观世音’,这个面写着‘绿阴砸地’…就是说夏天的时候,他了普陀山,给观世音菩萨上香了!”

“不错,不错。”阿金见谨哥儿的字能连着读了,与有荣焉地望着谨哥儿,“少爷到底跟着先生启了蒙,这么厚的书都知道写什么了。”

谨哥儿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了她的目光,转头拾了颗樱桃丢到了嘴里。

阿金则盯着那书嘀咕道:“少爷,这普陀山在哪里啊?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难道它比西山还远?”她从小在府里当差,最远也就到过西山。

谨哥儿也没有听说过。

“也不一定啊!”谨哥儿脑子飞快地转着,“这个人说它是骑着驴去的。要是远,应该坐马车或是到通州坐船才是。可见也不是很远。”他猜测道,“也许没什么名气,所以我们都没有听说过。”

“少爷说的有道理。”阿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听杜妈妈说,我们太夫人还曾经到华山去上过香,您又常常跟着太夫人和夫人出门见世面,连您都没有听说过,可见这个普陀山没什么名气。”

有事来找十一娘的徐令宜站在门口,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怎么跟那些市井闾巷的无知妇人一样的口吻!

他眉头微蹙,轻轻地咳了一声。

书房里的人立刻听到了动静。

“爹爹!”

“侯爷!”

一个兴冲冲地跑了过去,一个曲膝行了礼。

“您怎么来了!”谨哥儿拉着徐令宜的手进了书房,指了墙上的蜀锦,“好不好看?是四哥送给娘的生辰礼物。”

“很好看!”徐令宜瞥了一眼,敷衍地道,“你送了什么你母亲?”又道,“你母亲呢?怎么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不是说下午要描红的吗?”

“我送了娘一把象牙团扇!”谨哥笑有些得意,“娘可喜欢了,把它放在了枕头旁边。”然后跑去把自己的描红拿给父亲看,“我早就描完红了。”他亲昵地依到了徐令宜的怀里,“娘和五哥在隔壁说话呢!”

徐令宜见字描得整齐工整,微微颌首:“先生让背的书背了吗?”

“早背了。”谨哥儿说着,摇头晃脑地把内容背给徐令宜听。

非常的流利。

徐令宜考了几句。

答得清清楚楚,还东扯西拉说了一大注释。

可以看得出来,赵先生教他的这些东西对他来都很容易就掌握了。

“既然功课都做完了,怎么不出去玩?”徐令宜很满意地端起阿金奉的茶啜了一口。

“娘说,让我别乱跑。”谨哥儿有些郁闷地道,“可娘在和五哥说话。我要等他们说完了话,跟娘禀一声。”说着,又高兴起来,“爹,我告诉您,我的狗马上要下小狗狗了。等它下了小狗狗,我要送一只给余家三表哥,还要送一只给季庭,还要送一只给甘太夫人…”

徐令宜望着儿子因说起自己喜欢的事而神色飞扬的脸,又想到刚才搭拉着脑袋的样子…

自从十一娘把谨哥儿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之后,谨哥儿是变得很听话了,脾气好了很多,也懂事了不少,没有了从前的霸道,也少了几分让他赞赏的锐气。

他脑海里浮现如徐嗣诫姑娘般温顺的眉眼。

“谨哥儿,”他抱起儿子,“你想不想和爹爹去骑马!”

谨哥儿眼睛一亮,旋即却露出几分迟疑。

“爹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立在一旁的阿金,凑到徐令宜的耳边悄声道,“我现在不想去骑马。您能不能告诉我普陀山在哪里?”

徐令宜一愣。

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好!”他一面抱着谨哥儿往外走,一面吩咐阿金等人,“你们不用跟来了。如果夫人问起来,就让我和六少爷在书房。”

徐令宜从书房后的暖阁里抱出个紫檀木的匣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藏在匣子里的《九州舆地图》铺在了黄梨木的大书案上。

“看见没有,这上面黑色的粗线是河,浅一点的细线是路,尖尖的是山,一朵朵的像云一样的是湖泊,像鱼鳞一样的是海…你看这海岸边有一群小岛,普陀山就有这其中。它和五台山、峨眉山、九华山,并称为禅宗四大圣地…”一面说,一面指了其他几座山给谨哥儿看,“普陀山在浙江的舟山…”他指了离舟山不远的一个小点,“那是余杭。”说到这里,他嘴角自有主张地微微翘了起来,“你外祖父家就在这里。你母亲是在这里长大的。十三岁的时候才进京…”

谨哥儿看着咋舌:“好小啊!”

“这是按照一比五千画的。”徐令宜笑着用手指比了比,“这是燕京,这是余杭。可从燕京到余杭,却要走一个多月。”

谨哥儿兴奋起来:“爹爹,爹爹,通州在哪里?”

“你自己找啊!”徐令宜笑道,“我刚才不是告诉你怎么认舆图了吗?”

谨哥儿就趴在大书案上找。

这个时代,舆图是件有钱也买不到的珍品,何况徐令宜手里这幅是用于军事的舆图,比一副的舆图更精确,标确的更明晰。他一直很喜欢。离任的时候装做不知道地没有交出去,那些副将自然也就装聋作哑,兵部官员在徐令宜面前不敢说什么,在那些副将的面前嘀咕,又没有人理会,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徐令宜一直把这副舆图珍藏在书房里。

“爹爹,”很快,谨哥儿就指了其中的一个小点,“通州。”

徐令宜有些惊讶。

“通州到燕京只要两天的功夫,”谨哥儿有点小小的得意,“在燕京的附近找就是了!”

“不错,不错!”徐令宜很是宽慰。

谨哥儿就在舆图上比划着:“到余杭要走一个多月,余杭到舟山又有这么长…那,从燕京到普陀,岂不要走两个多月?”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看得懂舆图的。

徐令宜不由抬了抬眉,望着儿子的目光中多了一份肃然。

第六百五十一章

十一娘和徐嗣诫说说笑笑地从宴息室出来,没有看见谨哥儿。知道是徐令宜带去了外院的小书房,徐嗣诫有些羞怯地拉了拉十一娘的衣袖:“母亲…”

参加科举,不仅关系到徐嗣诫的前程,对徐家的来说,也是件大事。不可能不商量徐令宜。虽然在十一娘面前自信满满的,可让面对徐令宜,徐嗣诫还是有点没把握。

十一娘笑:“我陪你去跟你父亲说。”

有些事,徐嗣诫要慢慢学着独自面对。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心里给自己打了半天的气,这才朝着十一娘点了点头──脸上已露出毅然之色。

十一娘看着在眼里,暗暗赞许,和他去了外院的小书房。

徐令宜斜斜地躺在醉翁椅上,腰间的玉佩坠落在半空中,随着醉翁椅的晃动,如种摆般来来回回地摆动着。

“武昌!”、“荆州”、“襄阳”…他随口念着地名,趴着九州舆图上的谨哥儿就厥着屁股在上面找。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十一娘吓了一大跳。

“娘!”谨哥儿跳了起来,“我和爹爹在玩找地方”他把十一娘拉到舆图面前,“您看,这是舆图,大周的舆图”然后歪了脑袋问十一娘,“娘,您知道不知道什么是‘舆图’?”他细细地解释道,“就是把大周的山川河流都按照一比十万的大小画在这画上。”又道,“您知道不知道什么是一比十万?”他说着,伸出食指,“你看,我的指头只有这么长,可画上的这么长,有我的指头十万个长…”

“好了,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徐令宜走了过来。他摸了摸谨哥儿的头,“你少在你母亲亲面前显摆。你母亲亲不仅知道什么是舆图,她还有本《大周九域志》。武昌在什么地方?离燕京有多远?旁边有哪几条河?下辖哪几个县?都写得一清二楚了。”

谨哥儿睁大了眼睛望十一娘,目光中就有了几分敬畏。

十一娘横了徐令宜一眼,柔声对儿子道:“娘是有这样一本书。可有这样一本书和能对书中的内容倒背如流却是两回事…”

谨哥儿“哦”了一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我知道,我知道。”他嚷道,“娘和我读《幼学》一样,有的字认得,有的字不认字──有的地方知道,有的地方不知道。”

大家听他说的有趣,都大笑起来。

“我说的不对吗?”谨哥儿嘟呶着,有些不快。

“你说的很对。”徐令宜望着儿子,眼底露出几分十一娘不明白的骄傲来,“所以你要把所有的地名都记会才行。这样别人再说起什么地方,你就不会答非所问了。”

谨哥儿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十一娘则朝着徐嗣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徐令宜此刻的心情很好,这个时候和徐令宜说最好不过了。

徐嗣诫虽然明白,可是他第一次当着徐令宜的面前提要求,他还是感觉有点紧张,调整了一下情绪才低声地道:“父亲,我,我有件事想和您商量!”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徐令宜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想到十一娘陪着徐嗣诫来的,他神色一正,做出副认真聆听的样子。眉宇间习惯性地流露出几分凛然,反而让徐嗣诫一下子变得有些慌张起来。

这家伙,难道不知道自己正色的时候表情有多严肃吗?

十一娘不禁在心里腹诽,朝着徐嗣诫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

徐嗣诫看着,心渐渐平静下来。语速虽然很慢,还带着几分怯意,但还是很清楚地表达了他想参加科举的意思。

徐令宜抬头朝十一娘望去,难掩错愕。

“诫哥儿跟我说过,”十一娘坦然地道,“我是赞成的──他既然有这样的决心,不如试试。谁知道结果会怎样呢?不是有‘苏老泉,二十七,始发奋’的说法吗?我们诫哥儿今年才十二呢”说着,又朝徐嗣诫笑了笑。

徐嗣诫心时又多了几分胆气。

“父亲,您就让我试试吧!”他语气很真诚,“我会好好用功的…”

就算是考不上,他至少还想到要靠自己去谋个前程。总比不学无术、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要强…

“行啊!”徐令宜立刻有了决定,“你要什么,直接跟白总管说。”想到他性格腼腆,又道,“或者跟你母亲说也一样!”

“谢谢父亲谢谢父亲!”徐嗣诫欣喜若狂──这不仅仅是读书的问题,而是父亲对他决定的肯定,“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他激动的有点语无论次了。

徐令宜不免有些感慨。

刚把他抱回来的时候,也不过打算衣食无缺地把他养大,然后想办法给他谋个差事,再成个家,也算给徐令宽一个交待了。没想到这孩子不声不响的,却突然有了这样的志气。

他不由道:“你已经长大了,行事就要有大人的样子了。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就不能半途而废。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要坚持下去。我们做父母的,一定会支持你的,其他的,就要你自己的造化了…”

徐嗣诫恭敬地听着,连连点头,向徐令宜保证道:“父亲放心,我一定像二哥一样,好好读书的。”然后要去双芙院找赵先生:“我想把我的事跟先生说说…”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赵先生的模样。

赵先生于他,是良师益友吧!

徐令宜笑着颌首:“你去吧!”

徐嗣诫雀跃着去了双芙院。

谨哥儿却拉了拉徐令宜的衣袖:“爹爹,五哥像二哥一样要考进士,是不是要去乐安读书?那我长大了,是不是也要去乐安读书?”很担心的样子。

徐令宜一愣,随后笑道:“怎么?你不想去乐安读书?”

“那,那我能不能把长顺、随风、黄小毛、刘二武他们都一起带到乐安去?还要一一、二二他们…我也想一起带去!”

徐令宜大笑,目光却落在了十一娘的身上:“我想让振兴帮着给诫哥儿找个学识渊博的要西席。你看怎么样?”

自徐嗣诫说要参加科举,十一娘就考虑过这件事。

赵先生人品、学问自然不错,只是他更擅长教诗词歌赋,策论、八股之类的,恐怕还是另寻明师的好。她也曾考虑过送徐嗣诫去安乐。一来是乐安路途遥远,她有点舍不得徐嗣诫;二来徐嗣诫和徐嗣谕的情况又不同,徐令宜当初送徐嗣谕去乐安,主是为了让徐嗣谕和姜松定下师生名份,拉近徐嗣谕和徐嗣谆的关系。要不然,若大个燕京,哪里找不到个能指点徐嗣谕举业的先生来?

让曾是庶吉士的罗振兴专程请给徐嗣诫请个西席,再好不过了!

“好啊!”十一娘笑道,“那我明天就去趟弓弦胡同吧!早点把这件事定下来,诫哥儿也好早点安心读书!”

夫妻两个商量好了,第二天,一个去见了赵先生,一个带着谨哥儿去了弓弦胡同。

罗振兴看见谨哥儿,别提多高兴了。和谨哥儿玩了好一会,才和十一娘说起正事来。

听说是为了徐嗣诫请先生的事,罗振兴有点惊讶,虽然满口答应,却也告诫十一娘:“这举业,三分靠先生,七分靠自己。要不然,怎么那么多的落第秀才教出会元来,举人教出了进士来呢你还是好好盯着他辛苦用功要紧!”

“我也知道。”十一娘也是一路过关斩将才拿到了去国外的全额奖学金的,“只是先生的学问好一点,学生也可以轻松些。”

两人又说了些余杭的家常,十一娘用了午膳,这才和谨哥儿回了弓弦胡同。

徐令宜刚在外院和赵先生一起用了午膳回来。

“赵先生也觉得另给诫哥儿请个西席好!”他喝了小酒,情绪有些高,抱着谨哥儿连亲了几口,谨哥儿被他薰得嗷嗷直叫。“这样一来,他上午就专心地教谨哥儿,下午专心地教谆哥儿。谨哥儿的进度也可以快点了!”

十一娘拧了帕子给徐令宜擦脸,谨哥儿趁机跑了。

“喝了多少?看把孩子吓得!”

“心里高兴呗!”徐令宜笑着,把帕子递给十一娘的时候顺势一拉,十一娘跌到了他的怀里,“我们家谨哥儿,会看舆图呢”说着,在十一娘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屋里服侍的看了,一个个低眉顺眼地退了下去。

“发酒疯了!”十一娘挣扎着站了起来,端了一旁的醒酒汤递给他,“快醒醒吧!”

徐令宜不接,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十一娘好笑。

坐到炕边喂他喝。

徐令宜就拉了十一娘的手:“默言,以后让谨哥儿去我的书院描红吧!”

“孩子小时候要养成好习惯。”十一娘委婉地道,“你看我,天大的事,也先督促谨哥儿把功课做了再说。侯爷事多,哪有那个时间!”

“我有什么事,不过是瞎忙活。”徐令宜凝视着十一娘,表情显得很认真,“谨哥儿到我屋里去描红,正好陪陪我。”

十一娘听着心里一酸。

徐令宜今年才三十六。

搁在她那个年代,正是一个男人风华正茂的年纪…

“那我们可说好了!”她的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你可不能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

第六百五十二章

过了端午节,罗振兴和一位姓常的举人到徐府做客。徐令宜和常举人谈了一个时辰就吩咐白总管把双芙院不远处的听涛阁收拾出来:“以后五少爷就跟着常先生在听涛阁读书!”

“五少爷和二少爷一样,要到乐安去读书!”的传言终于落幕,大松一口气的却是徐嗣谆。

“我说过,母亲去找舅舅了,”徐嗣诫笑望着哥哥,“舅舅会给我找个西席的。我不会去乐安的。”对十一娘非常的有信心。

“我这不是怕舅舅万一找不到合适的人吗?”徐嗣谆有些讪讪然,“到时候母亲看二哥在乐安读得好,一狠心,把你也给送到了乐安…那我岂不一个人了”话说到最后,有点怅然。

徐嗣诫心里暖暖的:“不会的家里不是还有六弟吗?就算我到乐安读书,逢年过节的时候我也会回来啊!”

这样一想,他的话好像有点问题。

徐嗣谆有些不好意思。

六弟不是不好,只是他年纪小,和他玩不到一块去…下意思的,他没有把他当成朋友!

“哎呀,我们不要说这些了。”他挥了挥手,忙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现在你不用去乐安了,读书的地方还在双芙院的隔壁,我们到时候又可以一起去上学了。”然后道,“你什么时候正式去听涛阁上课?常先生虽然是你的西席,我要不要也去拜会一下?”

“我也不知道。”徐嗣诫道,“要不,我们去问问母亲?”

两人去了正屋。

徐令宜正和十一娘说孩子们的事:“…谆哥那边,赵先生知道该怎么做。谨哥儿到我这边来描红,我也会督促他课堂的。就是诫哥那边,我看赵先生是个十分严谨的人。他从前跟着赵先生读书,散漫惯了,换了个先生,只怕有些不习惯。他又是个腼腆的性子,你要多问问才好。至于常先生的束修,我准备比较赵先生刚来的时候──一年三十两银子,一个小厮,热冷四季的衣裳各两套。如果教得好,年底的时候多给些赏银就是了。要是诫哥儿能中秀才,我再另外的赏。”

燕京西席的束修在二十两和三十两之间,何况徐令宜还另配了小厮,有冷热衣裳和红包。这样的待遇不算低了。

十一娘微微点头。

“侯爷放心!”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又不到用冰的时候,她拿了把团扇帮刚进门的徐令宜打着扇,“我会注意诫哥儿的。只是谨哥儿在您那里,您可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还有,不能带他去马场骑马。怎么也要等他十岁。实在是要去,您亲自带着他…”

她站在他身边,举手投足间暗香浮动。

“你到底是让我带他去骑马呢?还是让我不带他去骑马?”

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她的身上。

白色银条衫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随着她打扇的动作如水般荡漾开来,让她的丰盈更显饱满,腰肢更显纤细,有了欲言还休的诱惑。

他猛地抽过她手里的团扇,狠狠地扇了两下。

“一会说不行,一会又说行。你再这样,孩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十一娘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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