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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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哥儿高高兴兴地随着十一娘去了净房。
徐嗣诫拉着徐嗣谆去了书房。
“四哥!”他显得有些激动,“母亲说,说她也担心我长大了不认她…还说,我是她儿子,不管怎样,她都不会把我让给别人的!”
徐嗣谆就佯装不悦的样子轻轻地朝着他的肩膀捶了一下:“我就说,让你别担心。母亲都这样说了,你以后可不能自寻耐烦了!”
徐嗣诫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母亲的…会好好读书,像二哥那样,中秀才,中举人…再也不去唱戏了,让母亲为难了…”
他说着自己的要算。
琥珀则和碧螺收着谨哥儿丢在地上的东西。
碧螺忍不住摸了摸戴在手上的石榴绒花:“六少爷越来越像四夫人了…四夫人待人也十分大方!”
这还用你说!
琥珀笑而不答,问她:“你们有几个人?先挑几朵去戴吧!”
碧螺数了几朵拿去了屋里。
厨房边端了包子过来。
谨哥儿和十一娘还没有出来。
徐嗣谆看着那包子倒有谨哥儿说的那么大,只是没有点上红点,道:“家里有红曲吗?”
端包子的婆子笑道:“四少爷说的是点个喜啊!我这就去拿。”说着,转身端了一小碟红曲来,用毛笔沾了往上点。
素白的包子因此有了几份颜色,好看了很多。
徐嗣谆看着有趣,笑道:“我来!”
婆子忙将笔递给了徐嗣谆。
徐嗣谆点了几个,把笔递给徐嗣诫:“你也试试!”
徐嗣诫学着点了几个点,笑道:“不要说六弟了,就是我看着,都有些嘴馋起来…”他的话音未落,门口一阵响动,随后有个严厉地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两个愕然地抬头,顺声望去,就看见徐令宜眉头微蹙地站在门口,神色肃然。
“父亲!”徐嗣谆和徐嗣诫忙上前行礼。
徐令宜眼角瞥过徐嗣诫丢下的毛笔,沉声道:“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孩子似的。拿着毛笔点喜…”颇有些不悦,“亏你们想的出来!”
五弟刚刚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爹爹这样喝斥他,他会不会因此觉得委屈呢?
徐嗣谆有些担心。忙解释道:“是我看着外面卖的包子上面都点着喜…”一句话没有说话,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了拉。
他的眼角不由瞥了过去,看见了徐嗣诫的手。
“父亲,是我不对!”徐嗣诫高声道,“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的声音清朗,哪里有一点点的不悦。
徐令宜神色微霁:“你母亲呢?”
无缘无故的,怎么跑徐嗣谆屋里来吃饭?
“在给六弟洗澡呢!”徐嗣谆忙道。
徐令宜微微颌首,去了净房。
“五弟!”徐嗣谆忙道,“父亲一向这样…”
徐嗣诫朝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多说:“父亲把我当成自己的儿子,才会这样训斥我,才会要管教我!”他嘴角绽起个柔柔的笑意,“四哥,你说的对。是我自己太多心了”他大声道,“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第一次,他这样自信地说话。
第一次,他觉得心里这样的踏实。
徐嗣谆不明白,但徐嗣诫能够放下这件事,总归是件好事!
他笑着拍了拍徐嗣诫的肩膀:“那就好!”
徐嗣诫朝着徐嗣谆笑着点了点头。
九月初九在凌穹山庄设家宴。
十一娘主持中馈,一早就带着几个孩子到了。
项氏在山脚迎了太夫人和二夫人。
刚坐下,五房的人上了山。
徐令宽牵着八岁的歆姐儿走在最前面,五岁的诜哥儿拿着把木剑挥来挥去、蹦蹦跳跳地走在中间,三岁的诚哥儿被乳娘抱在怀里,和五夫人并肩而行。歆姐儿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停下脚步指给徐令宽看。徐令宽就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不时笑着低头和她说上两句。诜哥儿看了,也凑热闹似地跑去看。诚哥儿看了,在乳娘怀里扭着身子要过去。五夫人就抱着诚哥儿过去。一家人笑呵呵地在那里停留了片刻,这才往上爬。
依在穹凌山庄美人倚旁的徐嗣诫心中浮起一道涟漪,但很快,这涟漪就被十一娘的声音驱散:“诫哥儿,你去看看,你五叔他们怎么还没有来?”
徐嗣诫回头,看见一双平静却充满了信赖的眸子。
“好!”他笑着转身迎上了徐令宽,目光坦然地望着徐令宽喊了一声“五叔”:“母亲正担心您怎么还没有来呢?”
徐令宽不禁眉角微挑。
徐嗣诫平时见到自己总是有些畏手畏脚的,怎么突然变得…
念头一闪,徐嗣诫已和他越身而过。
“诜哥儿,六弟等你好半天了!”
第六百四十四章
吃过螃蟹,赏了菊花,天气就渐渐凉起来。
皇上新纳的王美人给皇上添了位皇子,太子妃芳姐儿则给皇上添了位皇孙,皇三子封了雍王,在崇文坊那边单独开了府,永和十二年的秋天,大家过得热热闹闹。周夫人却没有忘记谨哥儿的生辰。十月初十那天亲自登门,送了谨哥儿两封湖笔,两匣徽墨,一对端砚,两件宝蓝纻丝袍子,两双福字云履棉鞋做生辰礼物。
十一娘很不好意思,忙请周夫人到内室坐了,留了她用午膳:“…小孩子的散生而已,让姐姐破费了。”
“你这样说就和我见外了。”周夫人笑吟吟抱给她道谢的谨哥儿,“我们家谨哥儿,可是皇太妃命里的福人呢!”
十一娘有些哭笑不得。
周夫人把这次芳姐儿产子的功劳又算在了谨哥儿的头上。
“这也是太子妃的自己的八字好!”
芳姐儿有两个儿子傍身,总算是暂时站稳了脚根。
周夫人但笑不语,从衣袖里掏了块和田玉的玉牌挂到了谨哥儿的脖子上:“我知道你喜欢这些东西。这还是早些年公主从宫里带出来的。知道我要来看谨哥儿,特意嘱咐我送给谨哥儿的。”说着,又掏出对赤金的手镯套在了谨哥儿的手上,“这是你周伯父送你的。”又拿出块翡翠玉环挂在了谨哥儿的腰上,“这是我去慈源寺给太子妃还愿的时候,请济宁师太开过光的。保佑我们谨哥儿清清静静,平平安安”又拿出个大红底用金丝线绣着年年有余图案的荷包,“这里面有几颗东珠,给你拿去玩去!”
十一娘不由额头冒汗。
“周姐姐…”她刚开口喊了一声,周夫人已把那荷包塞到了谨哥儿的怀里,“这是我们做长辈给孩子的,可不是给你的。你就少说两句吧”然后笑着对谨哥儿道,“好孩子,伯母知道你祖母多的是好东西,你的眼孔也高,这些东西你都不稀罕。只是今天伯母来的急,等过年的时候,伯母再好好给你找几件有趣的东西送你玩。”
谨哥儿见那和田玉洁白细腻温润,翡翠晶莹水润清透,都不是凡品,心里十分喜欢。可见母亲一副拒绝的样子,他只好把东西往周夫人怀里推:“伯母,我不能要!”
周夫人也不理他,一面把东西重新塞进谨哥儿的怀里,一面和十一娘说话着:“我听人说,谨哥儿开始跟着师傅习武了?”没等十一娘开口,她已嗔道,“这是为什么?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习武多苦了。你怎么舍得?难道我们谨哥儿还要靠这个升迁不成?”
周夫人在这边跟谨哥儿抱不平,五夫人也在为自己的儿子抱不平。
“…总归不是自己请来的师傅。教起孩子来就有所偏颇。”她坐在孙老侯爷床榻前的锦杌上,小心翼翼地把药吹凉了往孙老侯爷的嘴里喂,“同样是蹲马步,庞师傅私下教谨哥儿内功,现在轻轻松松就可以蹲四、五炷香的功夫。我们诜哥儿可吃亏了。蹲个三炷香已是腿脚抽筋了。偏生我们诜哥儿又是个不服软的,咬着牙不认输。我劝他,十个指头有长短。谨哥儿的马步蹲的好,可他的箭射得不如你好。他不仅不听,还早上去蹲了马步晚上回来继续蹲。爹,您看这可怎么是好啊?”
言下之意,让孙老师给诜哥儿单独找个师傅。
“哦!”孙老侯爷听着微微一愣,“这么说来,永平侯同意谨哥儿跟着师傅习内功了?”
人年纪大了,就经不起事了。自中秋节孙老侯爷偶染风寒之后,就一病不起。如今已经快两个月了。太夫人知道后,让徐令宽带着五夫人和孩子们回红灯胡同小住。五夫人这些日子天天在父亲面前侍疾。
见父亲面露诧异,五夫人忙道:“是啊!我还听说,谨哥儿每天早上蹲马步,练外家功夫,每天晚上回去打坐,练内家功夫人。为这个,侯爷让赵先生把谨哥儿的功课都减半了。”
孙老侯爷重新倚在了大迎枕上,刚才还轻松惬意的表情中有了一分凝重。
他默默地喝了汤药。直到五夫人收拾了东西要退下的时候,才指了身边的锦杌示意五夫人留下来:“那你知不知道,习了内家功夫,虽然学起外家功夫来会事倍功半,但打根基的时候,最好不要成亲。要不然,功夫就白练了!”
五夫人满脸错愕。
“你还想不想让诜哥儿习内家功夫?”孙老侯爷若有所指地问女儿。
“不想!”五夫人想也没想,立刻道,“我还指望着诜哥儿早点取妻生子呢”说着,面露犹豫,“四嫂也只有这一个儿子,她怎么舍得…”
“是啊!”孙老侯爷望着女儿,“她都舍得,你有两个儿子,你怎么就舍不得?”
五夫人愕然。
孙老侯爷已高声吩咐身边的人:“去把七少爷叫进来!”
“爹!”五夫人感觉到有些不妙。
孙老侯爷却朝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多说。
诜哥儿正由孙家的几个护卫陪着在校场上练习射箭,听说外祖父找他,匆匆擦了个脸就跑了去。
“外祖父,外祖父。”他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孙老侯爷的面前。
外祖父很喜欢他,看见他,眼睛里就有了笑意。
孙老侯爷轻轻地摸了摸诜哥儿的头发,对这个健康活泼的外孙越看越心里越高兴。
“你想不想和谨哥儿一样,也跟着师傅学内功?”
“想!”诜哥儿眼睛一亮。他就知道,外祖父一定有办法让他变得和谨哥儿一样的厉害。他想也没想就回答了外祖父。
“爹!”五夫人不由皱了眉,“他还是个小孩子。知道些什么…”
“好了!”孙老侯爷淡淡地打断了女儿的话,“这件事,我心里有数。”说完,他和颜悦色地望了诜哥儿,“不过,学内家功夫很难。而且,在没有学好之前,是不能成亲的…”
诜哥儿听了立刻大声道:“那六哥他成亲吗?”
孙老侯爷不禁哂笑:“他也一样。没有学好之前,是不能成亲的!”
“那我也不成亲!”诜哥儿立刻道。
“好!”孙老侯爷高兴地喝了一声,“有志气”然后笑眯眯和诜哥儿拉勾,“你可不能食言啊!”
诜哥儿连连点头:“外祖父,您放心,我肯定不会食言的。而且我肯定比六哥学的还要好!”
孙老侯爷老大宽慰地点头,让身边服侍的把他带了下去,吩咐五夫人:“你去把令宽找来。我要话要跟他说!”
“爹!”五夫人很不安。
儿子的前程难道就这样被决定了不成?
“现在太平盛世,又不用打仗。学这些什么?”她反对道,“再说了,就算是世事动荡,怎么也轮不到我们家诜哥儿真枪真刀地上阵杀敌啊!”
“这个道理你都懂,难道你四伯不懂!”孙老侯爷笑道,“你啊,要好好动劝脑筋才行去把令宽叫进来吧!”
五夫人有些郁闷地走了。
那个一直弯着腰静默地立在老侯爷床头的长随这才抬起头来:“侯爷…这件事,您看是不要再等等看…七少爷年纪还小…”
“不用了!”孙老侯爷摇了摇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那些士子们分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就只好论资排辈。我们行伍出身的可不一样。一拳打过去,谁赢谁输,一目了然。谁的拳头硬,就服谁。想当初,徐令宜要不是要身好武艺,又怎么能那么快就把军营里的那帮老油条给镇停顿了呢?你以为他们真的是怕他永平侯的身份?既然我们家诜哥儿迟迟早早要走这条路,还不如早点谋划一番。总比临阵磨枪要好啊!何况徐家在军中还有那么大一个摊子,徐令宜不能就这样丢下来不管吧?”孙老侯爷说着,眼睛幽幽地盯了头顶蓝绿色六棱纹的承尘,声音渐渐低沉下去,“西边,已经安稳了有十年了吧…皇上如今年富力强,自然没事…可再过十年呢?那个时候,谨哥儿也该有十五、六岁了吧?”
长随身子一震:“侯爷…”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孙老侯爷笑了笑,“徐令宜,可不是那种盯着脚尖过日子的人。你要是不信,我们就走着瞧好了!”
没几天,诜哥儿就趾高气扬回到了荷花里。
他指了身边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汗,看了微跛的庞师傅一眼,笑道:“这是杨师傅。我外祖父赏我的。从今天起,我就开始跟着他习内家功夫了。”
谨哥儿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回去挥舞着拳头对十一娘道:“我是哥哥,还比不过他,岂不让人笑死了…”原来早上起床的时候都会在被子里赖一会的,现在不等红纹去叫就自己起了床。
一个人成功与否,很大程度在于他是否有一颗坚韧不拔的心。
十一娘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她每天早上陪着谨哥儿起床,陪着他打坐。过年的时候,更是谢绝了一切的宴请,不管家里是唱堂会还是请春客,十一娘去打个招呼就回来,从不多留片刻,维持着原来的做息时间。
这对谨哥儿的触动很大。最重要的是,通过这段时间的刻苦练习,他不管是外家功夫还是在内家功夫都有了一点点的门道。这让谨哥儿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超越了自我的快乐,变得更自信。无形中认同了十一娘灌输给他“坚持,就能获得成功”想法。
第六百四十五章
十一娘看着儿子又恢复了原来的活泼,放下心来,开始忙碌着过年的事。
祭了灶王,扫了尘,换了新桃符,把祖宗的景像都拿出了供了,大年三十的晚上放爆竹,吃年夜饭了,她和徐令宜这家那家的年,又去赴春宴,直到正月初十二才消停了些。
十娘的嗣子、茂国公王承祖突然来拜访她。
十一娘有些奇怪。
大太太死后的第二年,王太夫人就病逝了。十娘请了王太夫人的一个陪房帮她处理家里的庶务、亲戚间红白喜事的走动,她则门庭紧闭,带着王承祖过起了几乎是与世隔绝的孀居生活。除了过年的时候让那位帮她处理家里庶务的陪房陪着王承祖到亲戚家拜个年之外,平时就把王承祖拘在家里读书、写字。据说为了这件事,王承祖的生父、生母好几次上门和十娘理论,说十娘把好好的一个孩子教得呆头呆脑的,连亲戚都不认识了,更别说精通人情世故了。还说十娘这不是在养孩子,是在养个傀儡。
十娘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小厮、粗使的婆子把人给打走了。依旧如故地把王承祖拘在家里。
这年还没有过完,王承祖来干什么?而且往年王承祖过来,也只是在外院给徐令宜拜个年就走。从来没有求见过她。
“让他进来吧!”
十一娘说着,脑海里浮现出王承祖小时候那清秀漂亮的脸庞来。
他和谆哥儿一样大,七年过去了,应该长成小伙子了。不知道容貌有没有什么变化。
思忖间,她看到琥珀带了个穿着茜红色步步高升杭绸袍子的高个少年走了进为。
灵活的双眼,白皙的皮肤,与十一娘印象中那个孩童的影子很快就重合在了一起。
“茂国公?”
“不敢当姨母这样的称呼。”王承祖恭敬地给十一娘行了大礼,“早就应该来给姨娘问安的。只是家母孀居,不便常来常往,还请姨娘多多谅解。”
这是那个所谓呆头呆脑、不懂人情事故的人吗?
照她看来,这个王承祖可比被人手把手教出来的徐嗣谆都会说话、行事。
“你母亲还好吧?”十一娘让琥珀端了太师椅给王承祖坐。
“母亲这些年一直抱恙。”王承祖稚嫩的脸上露出几分与年纪不相符的悲伤,目光却有些兴奋,让他的悲伤少了一份真诚,“我年纪小,也帮不上什么帮。只好每个月初一、十五帮母亲在菩萨面前上香祈福,求菩萨保佑母亲能早日清泰平安”说完,问起谨哥儿来,“我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在大厅给姨父问安的时候见过一面。六表弟应该又长高了吧?眼看着要过年了,先生应该早已回乡了,怎么不见六表弟啊?”
十一娘不喜欢王承祖,觉得这个孩子机敏有余,真诚不足。
“你六表弟在武堂习武呢!”她简单的应了一句,立刻转入了话题,“你今天来,可有什么要紧的事?”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王承祖脸色微红,道,“母亲为我订下了正月二十八的婚期,我特意来给姨母送喜帖的。”
十一娘错愕,半晌才回过神来。
哪里自己给自己送喜贴的!
而且还直接送到她面前来的。
茂国公府再怎么落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该有的规矩还应该有的…
“姨母我也知道,这样有些失礼。只是我有些年没有见到姨母了,怕姨母和我生分,就厚着脸皮来见您了!”王承祖有些坐立不安地道,“这件事,母亲原本是有交待的。让老管家把贴子送到就行了。可我想着,母亲平时和姨母走动的少,婚期又定在正月间,正是家里忙的时候。要是有要紧的事不能去喝喜酒,母亲还不知道怎样伤心难过呢”说着,眼睛一红,“我原本是不想说的…母亲她,母亲她,入了秋天就开始咳血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就为我订下了婚期…”
十一娘大吃一惊:“你母亲咳血?可请大夫看了?大夫怎么说?现在怎样了?”
王承祖见她一句接着一句,神色微微一松,道:“已经请了大夫,大夫说,这是陈年的旧疾了,只能慢慢养着。现在时好时坏的。前些日子天气冷,咳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这几天天气暖和些了,又好了很多。”
十一娘沉默了好一会,让琥珀去拿了两瓶川贝枇杷膏给他:“带回去给你母亲。咳得厉害了,也能润润嗓子!”
王承祖千恩万谢,和十一娘说了会话,就起身告辞了。
待令宜回来,十一娘把这件事说给他听:“你收到茂国公府的喜帖了吗?不是说把孩子拘在家里读书、写字吗?我怎么看着这孩子比我们家那些跑江湖的管事还来事啊!”
“没有!”徐令宜笑道,“这孩子一向都挺机灵的,也没有听说过他在外面惹事生非,想必天生如此吧”又道,“知道娶的是谁家的千金吗?”
只顾着想十娘的事去了,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不过,也许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吧!
“我没有仔细地问。”十一娘笑道,“过两天宋妈妈随着一起去送礼,到时候让她帮着打听打听就是了。”
徐令宜估计也只是随口问问,和她说了几句闲话,歇下不提。
过了几天,宋妈妈去茂国公府送礼回来。
“听说新娘子是茂国公生母那边的一个什么亲戚。”宋妈妈道,“十姨想给茂国公提前,那边立刻急巴巴的塞了这个人过来。十姨倒是想也没想,立刻就应该了听说,因为这件事,如今茂国公的生母和生父人都精神了不少!”
明明知道王承祖的生父、生母要算计她,她却毫不在乎。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呢?还是无知者无畏的坦然呢?
十一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的病怎样了?”
“奴婢看不出来!”宋妈妈拒实以告,“我去给十姨问安的时候,十姨正坐在临窗的大炕前抄《地藏经》。冷冷清清的,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十娘一惯好强,就算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也不会让随随便便就让人看出破绽来。
“知道了你下去歇了吧!”十一娘端了茶。
宋妈妈却犹豫了片刻,说了句“我听说四姨那边,也是茂国公亲自去下的喜帖”这才退了下去。
十娘一个也不想去打扰,王承祖却生怕别人不去…茂国公府安安静静地过了这么多年,突然间有了风起云涌的味道!
不过,这毕竟是十娘的生活,别人不好说什么。
到了二十八那天,十一娘去喝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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