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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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她声音不觉冷几份。

“外面只传四少爷病了。”竺香道,“她连夜赶过来,含含糊糊地说了几句,守门的见四少爷的乳娘昨天早上刚被接进府,今天一早就传出侯爷要请长春道长来做法,太夫人要亲自到庙里去给四少爷祈福的事。以为四少爷病得不轻,陶妈妈奉命而来,就放了进来。如今正往太夫人那里去。”

十一娘眉头微蹙。

竺香道:“夫人,您要不要过去瞧一瞧?”

第四百三十一章

“不用。”十一娘道,“那边有太夫人,自有太夫人帮主。”

竺香遂不再说什么。

十一娘遣了解她出去,只留琥珀说话,把徐令宜的打算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原想把日子拖一拖,也嫁得矜贵些,谁知道竟然更是急切了。”

琥珀红了脸,但想着这是府里的大事,十一娘又诚心相告,忍了臊意道:“能帮着四少爷冲喜,原是我的体面。夫人这样说,到让我心里不安起来。”说完顿了顿,声音低了几份,“只是雁容走了,夫人这边…谁来上手好?”

十一娘拿了盅盖轻轻地拂着茶盅上的浮叶,碰瓷间发出清泠泠的声音,为安静的屋子平添几份清冷。

“你让雁容帮着挑一个吧!”

琥珀想想,这倒也是件恩泽,雁容走的也尊贵。又问:“夫人的心意,要不要奴婢告诉雁容!”

曹家那边得有个人去暗示。不管谁说这话,总是有痕迹,不如雁容和曹家商量着办。

十一娘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把琥珀叫到跟前来低声道:“翠儿那里,你带个口信过去。侯爷说了,过些日子把她家里人送到江南的田庄上去。她要是应喏,就多劝劝秦姨娘,好生生在家里呆着,别到处乱跑乱说,有二少爷,总还有一线生机。要是纸不住了火,纵是有二少爷,侯爷的性情在那里,只怕也没有好果子吃。”

这件事宜早不宜迟。琥珀应喏,去了秦姨娘处。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屋里的丫鬟、婆子并不十分清楚。

徐令宜突然进来,屋里服侍的都被遣到了院子里,屋门口又有临波和照影守着,远远地,只听见秦姨娘一阵哭。待侯爷出门来,沉着脸问谁是秦姨娘屋里贴身服侍的,吩咐翠儿“谁也不许进去,你好好地看着你们姨娘,她什么时候想通了,你什么时候去禀了我”。院子里的仆妇想到刚才查检院子的事,自然是能躲多远就多远。待传出易姨娘半夜在家里乱逛冲撞了徐嗣谆,想到秦姨娘和易姨娘情份非同一般,知道秦姨娘多半被牵怒,又惦记起徐嗣谆的病来──这样是徐嗣谆有个三长两短的,秦姨娘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院里有受了秦姨娘恩惠的人感叹她运气不好的,也有平日里巴结奉承想着要不要到秦姨娘面前讨个好的,还有平日里受过气想着快点走的。只是徐嗣谆那边没个准信传过来,大家不免都在那里观望。

见琥珀过来,自有机灵的婆子迎了上前。

琥珀就低声吩咐她:“我有几句体己的话要跟翠儿说。”

那婆子想到翠儿平日里遇到琥珀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的,多有奉承,此刻正是情况不明时,定是琥珀要关照关照翠儿。翠儿得到好处,也就是秦姨娘得了好处。到时候大家也都可以跟沾光了。

那婆子喜笑颜开,连声道:“姑娘放心,姑娘等一等,我这就悄悄叫了翠儿姑娘出来。我屋里腌臜,门口有风,姑娘好歹进去避个风…”

十一娘喊了宋妈妈进来说话:“…绿云年纪不小了,你帮寻门好亲事吧!”

宋妈妈在徐家,也是经过事的人。心里千转百回,却不多问,曲膝应了“是”,十一娘由竺香陪着回了太夫人处。

玉版正站在屋檐下,亲自帮十一娘打帘,笑着:“陶妈妈刚来,和太夫人在内室说话呢!”

十一娘朝她点了点头,进了内室。

陶妈妈妈压抑而悲怆的哭声扑面而来。

十一娘这才发现陶妈妈正伏在炕边拉着徐嗣谆的小手哭得悲痛欲绝。太夫人和二夫人则站在她的身后,前者正拿着帕子抹着眼泪,后者眉头微蹙,低声劝着前者。反把徐嗣谆的乳娘挤到了一旁,藏在角落里流眼泪。

见十一娘进来,二夫人明显地松了口气,劝道:“娘,四弟妹来了,你这样,她该伤心了…”

一句话没有说话,有道眼神剜过来,蛇得红信子般,阴森寒冷,让十一娘一惊,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

再望过去,那眼神已掩在了松驰的眼睑之下,脸上已换了悲哀的表情。

“四夫人!”陶妈妈站起身来,抽泣上前给十一娘行了礼,“前几日得您的恩泽,四少爷赏了奴婢一大筐粽子,奴婢心里感激不尽。偏生山间乡野,没什么好东西,屋后住的芭蕉树长得正好,就陶成摘了几片叶子,做了几把蒲扇,让人带进府里给夫人、少爷、小姐们玩个新鲜。谁知道送扇子的人刚进城就听说四少爷病了,来不及打站,就赶回去告诉了我。我心里急,连夜就赶了过来。夫人…”说着,已是泪水纵横,“我走的时候都好生生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这样了!”

十一娘语凝。

说到底,是自己太疏忽了。

这件事,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她不由黯然。

总觉得徐嗣谆在太夫人身边,有杜妈妈这样经验丰富的人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却不想仔细考虑,杜妈妈也是年过五旬的人了,要照顾太夫人,要照顾徐嗣谆,还要管着太夫人屋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哪能日日夜夜面面俱到。

如果当时她再细心点,给徐嗣谆配个像南勇媳妇那样敦厚老实又本份的妈妈在屋里就好了!

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陶妈妈看着,那自从听到徐嗣谆病了之后就如油煎似的心不仅没有平静,反而腾腾腾地冒起了油烟。

这个时候知道满脸愧疚地装好人,那个时候干什么去了?

谆哥儿可是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宁愿自己满身荆棘也舍不得他伤了小指甲盖的心头肉,却被十一娘就这样糟蹋着。这比杀了她还让她痛切。

想到这里,她不由扭头朝躺在炕上的徐嗣谆望去。

清晨的明亮的光线透过玻璃窗照在他的脸上,皮肤腊黄,眼圈下一片青紫,如病入膏肓之人。

如果自己没有在府里安几个眼线,是不是谆哥死了他们也不会告诉自己一声呢!

念头一闪而过,陶妈妈心里像被刀刺了似的痛。

她被十一娘扣了个屎盆子,不臭也臭了。为了谆哥、为了陶成,她最好忍住对谆哥的思念,远远地看着他,让府里的这些夫人们放心…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结果呢?

如盟约被撕毁了般,自己被背叛一样。

陶妈妈气得浑身发抖。

可她知道,十一娘的刀就悬在她的头顶,只要她有所举动,就会毫不留情地砍下来。

她只有忍,只能忍…

这样一想,更觉得自己悲凉。

陶妈妈泪水滚滚,趴到徐嗣谆的炕边又低低地哭了起来。

太夫人心里也不好受。

几个儿子、孙子里没,还没有谁像徐嗣谆这样让她费尽了心思。可到头来,这孩子还是和自己没有缘份。

见陶妈妈哭得悲戚,太夫人也不由一阵辛酸,眼睛模糊。

二夫人忙搀了太夫人:“娘,你快别伤心了,刘医正不是说了吗,谆哥儿没事,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一面说,一面用眼神示意十一娘阻止陶妈妈,别再这样哭哭泣泣的了。心里却在腹诽罗家的这些陪房,一个两个,都是些没规矩的。

十一娘暗暗叹一口气,上前几步,低声道:“陶妈妈快别哭了。谆哥儿受了惊吓,正是要静心修养的时候。你这样,把谆哥儿吵醒了怎么办…”

听十一娘提起“惊吓”两个字,陶妈你操心像开了的水似的翻滚个不停。

惊吓你还好意思提惊吓要不是你,谆哥儿会被人惊吓吗?

在内院,仲夏时候,戌正时分,谆哥儿竟然被人吓成了这样…说是无意的,谁会相信?还说我把谆哥儿吵醒了?到底是谁想他不得安生…

陶妈妈勃然大怒。

想到太夫人对十一娘的喜欢,想到徐嗣谆还以后还要仰仗太夫人良多,她强忍着站了起来。转身却看见十一娘停在徐嗣谆四、五步的距离,手放在腹部,做出一个护卫的姿势。

她脑子嗡地一声。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就因为她怀了个孽种,以为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看徐嗣谆不顺眼起来。甚至要把徐嗣谆除之而后快全然忘了当初她是怎么进府的?大姑奶奶又是怎样待她的?

白眼狼!

可怜大姑奶奶一世英明,要不是时不待她,又何至于把这个白眼狼给招了进来?

大姑奶奶要是在地下有知,只怕没有一天能安宁!

陶妈妈的面孔扭曲,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十一娘,你这个贱妾我和你拼了!”

与其被这样被十一娘拿捏着,不如就此一拍二散。至少可以把她肚子里的那个孽种给弄下来,让她也知道一下什么是切肤之痛,让她也知道什么叫刻骨之恨…

火石电光中,她已不顾一切地朝十一娘扑了过去。

十一娘不由呆住。

两人为人,从来没有人对她动过手。

而太夫人和二夫人发现情况不对时,陶妈妈的手离十一娘的脖子已是触手可及。

两人大惊失色,张皇失措地喊了一声“十一娘”。

徐嗣谆的乳娘也被这变故吓得目瞪口呆。

第四百三十二章

十一娘自从被徐嗣谆踢了那一脚,就开始对人保持一定的距离。陶妈妈面如厉鬼般朝她扑过来时,她虽然一时惊呆,很快就反应过来,隔着的几步距离又为她争取了时间,想到身后是太师椅,她立刻蹲了下去。

陶妈妈扑了个空。

十一娘下意识地想猫身跑开,却忘了自己正怀着身孕,不比从前,一时竟然没站起来。

陶妈妈顺势弯腰,掐在她的肩膀。

十一娘暗暗喊糟,抬腿就准备狠狠朝陶妈妈踢去。

谁知道“咣当”一声,陶妈妈头顶粉瓷乱飞,陶妈妈两眼一翻,慢慢地瘫了下去。

十一娘就看见拿着还剩半个花瓶瓶口、满脸无措的二夫人。

她不由错愕。

二夫人忙丢了花瓶的瓶口,喃喃地道:“我,我这还是第一次…”

古代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经历的事情更少,二夫人长于书香世家,讲究“君子动口小人动手”,她恐怕和自己一样,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架势。

十一娘不由呐呐地说了声“我也是”。

一时间,两两相看,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就有了种通了款曲的感觉,好像在对方的身上都看到了平时看不到的一点点真性情。

屋子里就安静下来。

太夫人慌慌张张地走了过来。

“十一娘,十一娘,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老人家脸色苍白,一面说着,一面蹲下去扶她。

十一娘回过神来,静静地坐了一会,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这才借力站了起来:“好像没什么事?”

“还是请个大夫看看!”说话间,二夫人已恢复了原来的风轻云淡,轻声喝斥呆若木鸡的乳娘,“还站在那里干什么?陶妈妈伤心过度昏了过去,还不去把结香和竺香叫进来,也好有个服侍的人。”

乳娘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一面迭声应是,一面转身去叫了结香和竺香过来,又怕这事传出去自己脱不了干系,脚步也不停,在结香和竺香之前进了内室,见十一娘和太夫人并肩坐在太师椅上,二夫人站在太夫人身边,太夫人正拍着胸脯说着“…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敢在我面前动手的”,忙去倒了杯茶给太夫人。

太夫人接过茶盅却递给了十一娘:“来,你喝口茶,定定神。”又关心地道,“刚才吓坏了吧?”

十一娘点头,喝了口茶,感觉好了很多。

结香和竺香进来。

两人看到眼前的情景不免面面相觑。

虽然一个是自己贴身服侍的,一个是十一娘贴身服侍的,二夫人还是选择了什么也不解释。吩咐结香把现场收拾干净,让竺香去十一娘屋里唤几个得力的人来把她架走:“…哭得昏了过去,跟外院的管事说一声,让请个大夫来瞧瞧。还有四少爷这边,刘医正怎么还没有来复诊!”

借口,该怎样行事,全都安排好了。

好在竺香是个伶俐的,立刻就领会了二夫人的意思。

她朝十一娘望过去,待十一娘吩咐她一句“你去吧”,这才急急出了内室。

二夫人看着微微点头,觉得这丫鬟还不错。

结香和乳娘忙拿了东西收拾地上的碎瓷。

二夫人就吩咐那乳娘:“东西不用你收拾,你帮忙看着陶妈妈就成。”

乳娘不敢违背,忙到陶妈妈身边守着。

躺在炕上的徐嗣谆有些不安稳地呻吟起来。

太夫人和二夫人、十一娘一听,立刻围了过去,太夫人更是一把将徐嗣谆抱在了怀里:“谆哥儿谆哥儿祖母在这里呢!”

徐嗣谆睁开了眼睛。

他原来清透的目光此刻是浑浊的,以一种陌生的表情迟缓地打量着众人。

太夫人心里一沉。

这样子,分明还没有清醒过来。

乳娘听着很是担心,想过去看看又不敢走,踮了脚张望。

倒在地上的陶妈妈突然声若蚊蚋地呻吟了两声。

乳娘大吃一惊,顾不许多,忙道:“太夫人,陶妈妈醒过来了。”

太夫人等人都望过来。

二夫人见一个抱着徐嗣谆,一个大着肚子,只好硬着头皮道:“没事,有我呢!”说着,目光四顾,落在了炕几旁一尊尺高的四方青花花斛。

她心中略定,有些犹豫地拿了花斛。

迷迷糊糊地徐嗣谆却喊了一声“陶妈妈”,嘴里嘟呶着:“…有鬼有鬼!”

太夫人和二夫人听着不由对视一眼,太夫人忙安抚着徐嗣谆:“没事了,没事了!”

二夫人则毫不迟疑地上前,闭上眼睛朝陶妈妈就是一击。

陶妈妈手指动了动,安静下来。

结香忙收拾残局。

徐嗣谆却被碎瓷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身子抽搐了两下,眼睛竟然开始渐渐恢复焦距。

“谆哥儿…”发现异常的太夫人喜出望外,忙朝二夫人和十一娘,“你们快过来谆哥儿是不是醒过来了。”

两人走过去,看到这样的情景心里不免也生出几份期盼来。

竺香的声音隔着帘子响起来:“太夫人,四夫人,二夫人,宋妈妈过来了。”

徐嗣谆清醒的喜悦突然就淡了一些。

十一娘扬声让宋妈妈进来,宋妈妈和带过来的两个粗使婆子把陶妈妈扶到了太夫人的退步,白总管请的大夫也来了,把了脉,开了几副定神的药,宋妈妈打发了一个粗使的婆子跟着去取药,自己守在陶妈妈身边。

那边徐嗣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紧紧地抱住了太夫人:“祖母,祖母,我好害怕。我遇到了鬼!”

“胡说!”太夫人又惊又喜,抱了徐嗣谆嗔道,“是易姨娘,半夜睡不着在院子里逛。哪里是鬼?守门的婆子都看见了!”

徐嗣谆含泪的眼睛望着太夫人:“真,真的吗?”他表情困惑,“可我,可我看见长长的舌头…”

“你啊!”太夫人慈爱的笑容里带着几份无奈,“背着祖母和杜妈妈偷偷跑出去,心里害怕,胆子又小,听到个风吹草动的就慌了的手脚。你可知道你昏迷几天了?整整两天两夜。可把祖母、你父亲、你母亲、你二伯母、五叔和五婶吓坏了!”

徐嗣谆心有余悸,觉得当时自己看到的并不是这样的,闻言有些不相信,却又不好质问,低声道:“那,那茶香…”

“你还知道关心茶香啊!”太夫人沉了脸,“半夜三更的,她还带你出去乱逛,我把她罚到洗衣房去了。”

在徐嗣谆的印象里,太夫人是从来不罚人的,他知道这次祖母动了怒,想着只有以后找机会帮茶香求情了。低了头,不敢再提。

二夫人看着打着圆场:“谆哥儿刚醒,娘有什么话,等会再说。”又道,“谆哥儿快躺下,小心着了凉──这一桩还没有好,又添一桩,让太夫人为你愁白了头。”

毕竟两天两夜没有吃东西,徐嗣谆刚才是强撑着,听二夫人一说,才觉得浑身没劲。乖乖地躺了下来。

太夫人帮着掖了被角,忙吩咐结香去端碗白粥来。

乳娘过来,望着徐嗣谆含着眼泪笑:“四少爷!”

徐嗣谆有些张口结舌。

他在梦中看到了娘,看到了陶妈妈,看到了乳娘,还看到了梳着丫角的小芍…没想到,乳娘真的回了府。

“乳娘,”他脸上露出几份兴奋,“我在梦里看到你抱着我,那不是梦啰?你真的抱着我啰?”说着,又伸长了脖了朝她身后张望,“那陶妈妈是不是也来了?她听说我病了,肯定会来看我的!”

乳娘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正寻思着怎样回答好,太夫人已笑道:“果真是睡糊涂了大兴离这里一去一来要一天的功夫,昏了两天两夜,陶妈妈怎么知道!”

徐嗣谆表情一暗,低声道:“原来是我记错了。”

说着,结香端了白粥进来。

太夫人让出地方给乳娘服侍徐嗣谆吃粥,这才让小丫鬟去禀了外院的徐令宜。

不一会,徐令宜陪着刘医正来了。

这次太夫人和十一娘、二夫人避到了暖阁。

“陶妈妈行为乖张,谆哥性格温和,两人太过亲厚。”太夫人踏进暖阁就目光如炬地望向了十一娘,“谆哥以后是要掌握永平侯府的人,岂能让个妈妈给拿捏住。”

十一娘黯然。

死去的人凝固在时间里,总是显得特别完美。当时花了大力气留下陶妈妈,就是希望等徐嗣谆大些了,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之后,让徐嗣谆来决定陶妈妈的去留。可现在…

她在心里暗暗叹一口气。

难保没有人为了利益在徐嗣谆面前搬弄是非。他不懂事的时候还好说,等到他大了,恐怕还会有一番周折。

这也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吧!

十一娘思忖着,低声应了句“是”。

太夫人不再说话。

那边粗使的妈妈抓了药来,正和宋妈妈商量着到厨房里去借个小炉子来煎药,杜妈妈过来看望,那粗使的妈妈忙禀了杜妈妈,杜妈妈让身边的一个小丫鬟陪着去借了小炉子过来,杜妈妈和宋妈妈在屋里闲聊,等药煎好了,杜妈妈帮着宋妈妈灌了药,这才回了太夫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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