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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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陶妈妈那里!”十一娘懒懒地依在迎枕上,“知道说了些什么吗?”

雁容轻轻摇头,道:“当时遣了屋里服侍的。不过,四少爷进去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出来的时候却是一副心思忡忡的样子。回去后只勉强吃了几口饭就说饱了!”

十一娘微微点头,沉思道:“看样子,得和赵先生说说才行!”

雁容听了低声道:“夫人,我看,不如找个借口把陶妈妈送回她儿子身边去…”

“你说,找什么借口好?”十一娘听了望着雁容。

雁容一时为难起来,喃喃地道:“她现在除了去给四少爷请安,哪里也不走动…您现在又有了身孕,只怕落在有心人眼里,会觉得您自恃有了孩子,眼里容不下沙子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雁容考虑问题还不够周密。

想名正言顺地把陶妈妈打发出去,多的是理由。

十一娘笑着打发了雁容。

琥珀过来劝:“夫人,雁容的话也有道理…”

“没她说的那么严重。”十一娘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想送陶妈妈走,多的是办法。”说到这里,她挑了挑眉角,“有些人,我一直不放心。只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我总不能日日盯着。陶妈妈纵有千般的错,她维护谆哥的心却不会错。我当初顺势而下把她留下,不过是怕我照顾谆哥的时候有什么疏忽大意的地方,她在一旁看着,也能补苴罅漏罢了”说完,她面色一正,“不过,陶妈妈总认为我占了大姐的位置,享了原本应该由大姐享受的福份。现在我又怀了身孕,只怕她心里更是不安了。她那边你得注意些才是。我虽然没想过谆哥能把我当成母亲一样喜欢,可也不想两人之间剑拔弩张。”

琥珀应喏,回到屋里正寻思着怎样打听陶妈妈都和徐嗣谆说了些什么话,杜妈妈来访。

她忙把杜妈妈迎到房里临窗的炕上坐了,用十一娘赏的西湖龙井待客。

杜妈妈打量着小小一间屋子,收拾得窗明几净,挂了半新不旧的宝蓝色帐子,大红色锦被,鹅黄色枕头,窗台上还摆了一盆小小的文竹,大方又得体。

她不由暗暗点头,低声说了来意:“…从庙里回来,四少爷去先头四夫人住的旧宅子上了香。回来竟然对我说,四夫人喜欢花,又花大力气让季庭媳妇在后花园的暖房养了些稀罕东西,自己留着玩就行了,到处送人,只怕招人妒忌,反而弄巧成拙,说我们家骄奢。”

杜妈妈是太夫人身边最体己、最得力的。有时候,代表的就是太夫人。

琥珀大惊失色,忙道:“还请杜妈妈明辩。我们家夫人虽然喜欢那些花花草草的,可也没那则天女帝的本事令百花齐放。不过是因家里有暖房,又有季庭媳妇这个惠心巧手的,让花期提早几天、延后几天罢了。至于说到送人,除了甘家太夫人那里和林家大奶奶那里、永昌侯黄夫人这样的人之外,倒也没有送别家。这几位夫人,或是姻亲,或是一起经过磨难的故交…”

杜妈妈见琥珀急起来,知道她误会自己的意思,忙笑道:“琥珀姑娘别急。四夫人是怎样的人,阖府皆知。不是哪个人说一句不好,就不好了;哪个人说一句好,就说好了的。把这些话告诉琥珀姑娘,也是我们太夫人的意思。”

琥珀一听,立刻站了起来:“请妈妈吩咐!”

她恭敬地态度让杜妈妈看着如六月天喝了冰镇的绿豆水,从里到外透着舒坦,声音更柔和了几份:“我们太夫人的意思是,四少爷年纪小,一向不理会这些小事,怎么突然间关心这些来。让姑娘跟夫人传个话,有些事,要好好查查才是。免得被那些喜欢搬弄是非的人挑唆着,把好好个少爷给养坏了。”

琥珀听着神色一凝,忙道:“请妈妈放心,这话我一定传到。”

杜妈妈微微点头,见正事说完了,问起琥珀来:“听说你母亲、老子还在余杭的庄子上,怎么不跟夫人提一声,接过来养老算了!”

琥珀笑道:“他们在江南住惯了,左右都是些老邻居,我虽然不在膝下,说说笑笑,日子倒也过得快活。”

“那你岂不就落在燕京了!”

琥珀脸色一红:“我是服侍夫人的,夫人在哪里,我自然在哪里。”

杜妈妈笑着微微颌首,对她的这番说词很满意似的,又说了几句闲话,就起身告辞了。

琥珀虽然觉得杜妈妈这话问得有些蹊跷,可惦记着把太夫人的意思转达给十一娘,顾不得细想,匆匆去了十一娘那里。

十一娘眉头微蹙,问琥珀:“谆哥在哪里?”

琥珀低声道:“在五少爷屋里。”

徐嗣谆很是困惑。

娘亲死的时候曾反反复复地叮咛他,说陶妈妈是她最信任的人,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听陶妈妈的。还让他发誓,决不违背她的嘱咐。可他听陶妈妈的话,把母亲送花的事告诉了杜妈妈,杜妈妈却笑着对他说:送花是件小事,皇家自有泱泱气度,不会为了这种事责怪永平侯府的。他想着太夫人“大人物通常都因小失大”的话,辩道:“千里长堤溃于蚁穴。越是小事,越要注意才是。”

杜妈妈直笑,夸奖他:“我们四少爷跟着赵先生长了学问,什么事都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跟太夫人说的,让太夫人跟四夫人说说,以后再也别送花给别人了。”说完让小丫鬟领他回屋,自己则把立在屋檐下等着的管事妈妈叫了进去:“太夫人只是暂时帮着四夫人管管家里的事,像这种夏裳用哪里的布料之类的大事,我看还是知会四夫人一声的好…”对他所说的话好像有些不以为意的样子。

徐嗣谆有些失望,想问问徐嗣俭。可徐嗣俭一下学就和徐嗣勤去了外院。听徐嗣俭的小厮说。徐嗣俭的外家从忠勤伯府搬出来在外面置了宅院,他外祖母可以在家里随意地招待客人了。徐嗣勤和徐嗣俭有两年没在燕京,他外祖母很是惦记。常常差人叫他和徐嗣勤去吃饭,或是有表兄弟请他们出去游玩,不得闲。

徐嗣谆不免有些郁闷。

徐嗣诫就问徐嗣谆:“四哥,四哥,你别伤心。三哥不和你玩,我和你玩。”然后让喜儿去拿了个蜈蚣风筝:“…我把这个送给你。”

春天到了,十一娘请了人到府里给他们两兄弟做风筝,还让他们两兄弟跟着学做风筝。那手艺人为了显手艺,带了一个百足蜈蚣的风筝进府。徐嗣谆看着稀罕,可徐嗣诫也喜欢,他就让给了徐嗣诫。没想到徐嗣诫又把风筝让给了他。

他有些感动,学着十一娘的样子摸了摸徐嗣诫的头:“你留着吧!到时候我们一起放就是了!”

徐嗣诫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见徐嗣谆不要,松了口气,高兴地让喜儿收了,道:“那哥哥别生气了。我们去放风筝吧!”

徐嗣谆望着他满是期待的眸子,心里一阵激动,觉得这世上诫哥对他最好。和他说起十一娘送花的事:“…我有些担心。所以想跟母亲说说这事!”

徐嗣诫安安静静地听他说着话,待他说完,很认真地点头:“那四哥就跟母亲说说吧!”

“可我是晚辈,这样去说,合适吗?”

“那就不说呗!”徐嗣诫听了也表示赞同。

徐嗣谆有些哭笑不得:“喂,到底说好,还是不说好?”

徐嗣诫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眨着大大的凤眼,郑重地道:“我听四哥的!”

等于没说。

徐嗣谆见他一副天真无忧的模样,不由沮丧地叹了口气,想着要是徐嗣俭在这里就好了,心里又隐隐觉得,就算是徐嗣俭在这里,恐怕也不能理解他矛盾的心情,心里更觉得彷徨了。

听说十一娘叫他,他有些怏怏然地去了十一娘处。

暮春的阳光明媚又灿烂,让人的心都跟着温暖起来。

十一娘和徐嗣谆坐在花架下的美人靠上晒太阳,斑驳的碎影洒落在两人身上。

“谆哥,杜妈妈把你的担心都告诉我了。”她笑望着他,开门见山地道,“谢谢你给我提了个醒。”

阳光下,十一娘的目光坦然而又真诚。徐嗣谆的脸“腾”地一下绯红。

“不,不用谢!”他羞赧地低下了头,“我,我…赵先生说,我是永平侯的世子,以后要照顾祖母、母亲、哥哥、姐姐和弟弟妹妹。”

十一娘把徐嗣谆揽在了怀里:“谆哥是个好世子!”欣慰中带着几份喜悦。

徐嗣谆抬起头来,目光如晨星般的璀璨,嘴角无法抑制地高高翘了起来。

“送花这件事,的确有些不够稳妥。”十一娘细细地和他说着体己话,“不过,我送的几位夫人,都是很好的朋友。像甘太夫人,既是你三伯母的长辈,又是我及笄时的赞者,而且和我们私交很好,就像你和俭哥儿…”

徐嗣谆听着微微点头。

“…另外还有林大奶奶,是你大姐夫的姑妈,黄太夫人,和太夫人是闺中好友。”十一娘笑道,“因为我对这些人都很了解,知道她们不会说三道四。才敢把这花送给她们。”

徐嗣谆不好意思地笑。

“我,我错怪母亲了!”

“可谆哥能想到做事要低调,想到可能会有人拿这做话柄攻讦我们家,已经有几份世子爷的气度了。”十一娘笑着紧了紧揽了徐嗣谆的手臂,“大姐知道,不知道有多高兴。我以后也可以放心下来,让谆哥照顾了。”

谆哥抿了嘴笑,这两天的阴霾一扫而空。

送走了谆哥,十一娘让琥珀帮着找了本《幼学》,把写着人章的那一页折了个书角,让琥珀送给赵先生。

“这…”琥珀狐惑地望着十一娘。

“你送去就行了。”十一娘笑道,“赵先生是聪明人,自然会明白其中的道理。”

琥珀曲膝应“是”,将书送给了赵先生。

第四百一十二章

赵先生当着琥珀的面读了书信,又当着琥珀的面将封烧了,然后笑着对琥珀道:“你去回了夫人。就说过几天我就要给世子爷讲《幼学》里的人事了。特别是像‘谗口交加,市中可信有虎;众奸鼓衅,聚蚊可以成雷。萋斐成锦,谓谮人之酿祸;含沙射影,言鬼域之害人’这样的句子。”

琥珀回去禀了。

十一娘松了一口气。

徐嗣谆已经和徐嗣诫去了后花园,正由一大群丫鬟婆子服侍着放风筝。

陶妈妈带着两个小丫鬟送了茶水、糕点过来。

徐嗣谆见状,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妈妈,妈妈,你给我送什么东西来了!”

陶妈妈忙拿了帕子给徐嗣谆擦汗。

“我做了四少爷爱吃的茯苓糕,还有五少爷爱吃的玫瑰酥。”

紧跟在徐嗣谆身后的徐嗣诫听了一阵欢呼:“我也有吗?”

“四少爷有的,我们五少自然也有!”陶妈妈掩了嘴笑。

徐嗣谆高兴地拉了徐嗣诫进了凉亭,坐在了垫着猩猩红坐褥的石桌上喝茶,吃点心。

帮两人扯着风筝的小厮一阵惊呼,只见徐嗣谆的蝴蝶风筝就和徐嗣诫的百足蜈蚣风筝搅在了一起。

徐嗣诫心里着急,拔腿就跑了出去,服侍徐嗣诫的丫鬟、婆子见了,也都跟了过去。

徐嗣谆却被陶妈妈拉住,一面拿了帕子给他擦拭着背心的汗,一面心疼地道:“我的小祖宗。你歇会。那风筝自有小厮们顾着,不会有事的。”又低声问他:“哥儿,四夫人送花的事,杜妈妈有没有跟太夫人提起?”

太夫人并没当着孩子提这件事,徐嗣谆也就以为太夫人不知道。

“没有!”徐嗣谆摇头,想到陶妈妈曾断言杜妈妈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扬了脸笑道,“都被妈妈说中了。祖母什么也没有说。母亲却找了我去说话。母亲还夸我,说我是个好世子…”

“是吗?”他想把十一娘说的话都告诉陶妈妈,正说得起劲,却被陶妈妈一声笑打断了,然后答非所问地道,“四少爷还小,有些事不懂。如今家里是四夫人把持着,杜妈妈也好,喜儿也好,都要到她手下讨口饭吃。我却不一样。我是你母亲亲的陪房,吃的是你母亲亲的陪嫁,穿的是你母亲亲的赏赐,有些话,自然也只有我能说了。”

这话题转得太快,又不通畅,徐嗣谆一时有些发愣。

陶妈妈见了笑道:“哥儿只需记得,陶妈妈赤胆忠心,只对哥儿说真话就是了。”

徐嗣谆想起逝世娘亲的叮嘱,有些困惑地点了点头。

陶妈妈就笑着站起身来,道:“哥儿快去玩去吧!我也该回去了。到了给大姑奶奶上香的时候了。”

徐嗣谆点了点头,努力地想着那个日渐褪色的影子,没有了嬉闹之心。

站在凉亭外的喜儿望着陶妈妈渐行渐远的身影,回头看了一眼徐嗣谆。

第二天去上学,徐嗣俭眉飞色舞地讲着和几个表哥去踏青遇到翰林院韩大学士携妓游玩之事,赵先生笑着说他说话尖酸,跟徐嗣勤、徐嗣俭、徐嗣谆和徐嗣诫四兄弟讲起《幼学》里的人事来。

徐嗣勤和徐嗣俭不免有些讪讪然,徐嗣谆和徐嗣诫则听得有些糊里糊涂。

赵先生在心里叹气。

学问也好,做人也好,要循序渐进,这样拔苗助长,效果肯定不佳。

前思想后,让小厮跟琥珀去说:“这几天正讲着幼学,只是四少爷和五少爷年纪太小,怕是难以吃透其中的精髓。”

十一娘想了想,看着徐嗣谆要下学了,把几个刚进院当差的小丫鬟叫进来做游戏──让她们隔着三、四尺的距离站了,琥珀悄悄对站在左边的第一个小丫鬟说句话,然后让那小丫鬟再悄悄告诉紧挨着她的小丫鬟,这样传到右边第一个丫鬟时,大声说出来她听见的是句什么话,然后再让左边第一个丫鬟说出琥珀告诉她的是句什么话。

琥珀的话自然被传得面目全非。

几个小丫鬟忍得难受,个个表情怪异。

徐嗣谆和徐嗣诫下了学。

看着不由奇怪。

琥珀就笑盈盈地讲给他们听。

徐嗣谆睁大了眼睛:“怎么会把话传变了?”

十一娘就等着他这句话,笑着揽了徐嗣诫:“要是不相信,谆哥儿试试。”

徐嗣谆自告奋勇地站在了左边的第一个。

结果当然不言而喻。

他笑得不行,道:“都是这些小丫鬟不知道说话。”

十一娘笑着把琥珀、绿云几个都叫来,大家一个起做这个游戏。

最后话还是被传变了。

琥珀和绿云不比几个小丫鬟,笑成了一团。

徐嗣谆也笑着揉着肚子倒在了十一娘的怀里,吓得琥珀几个忙把他拉起来:“我的爷,仔细夫人的身子骨,可轻不起您这样一撞。”

他抹着笑出来的眼泪直点头。

十一娘就训斥几个小丫鬟,不可口舌生非,不可以讹传讹。

徐嗣谆听着跳了起来,忍到十一娘说完话,几个小丫鬟退了下去,这才兴奋地道:“我知道赵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了。话就是这样被传变的,所以‘谣言止于智者’。”

十一娘趁机笑道:“所以聪明的人决不会听到风吹草动就急着下结论。”

徐嗣谆重重地颌首。

之后赵先生又讲了《三人成虎》的故事,讲了《含沙射影》的故事。陶妈妈的话,也就慢慢地被抛到了脑后。

十一娘却没有忘记。

原想着,要是她因为元娘祭日的事发几句牢骚,她也就算了。但她竟然再次挑唆徐嗣谆,这就让她有些厌倦了。

十一娘趁着徐令宜被余怡清请去家里商量余成的婚事,叫了卢永贵来。

“陶妈妈的儿子陶成虽然在山庄上管事,可和你同是大姐的陪房,彼此间也应该比较熟悉和了解吧!”

自上次十一娘安了个憨头憨脑的小厮天天跟在他身边后,他心里已经很明白,十一娘这是在暗示他,除非他一辈子不犯一点点的错,不然,十一娘随时可以让他身败名裂。

他头颅微垂,恭声道:“小人和他有些来往。”

十一娘笑道:“他为人如何?”

卢永贵斟酌道:“大姑奶奶的田庄在他手里,隔几年就置几亩地,几年下来,倒比原来添了百来亩良田。有时遇到灾年,也能让田庄上的人填饿了肚子,不至于开仓放粮。”

十一娘笑道:“这样说来,倒是个能干的。”

卢永贵笑着应了一声“是”。

十一娘点头,端起茶盅不紧不慢地啜了一口,又问:“不知道他都有些什么嗜好?”

卢永贵一怔,抬了眼睑打量十一娘,谁知道却和十一娘望过来的目光碰了个正着。他有些慌乱地低下了头:“嗜好…好像没有什么嗜好!”

“人怎么没有一点嗜好。”十一娘就笑着磨挲着茶盅,“比如说卢管事,就喜欢收集铜钱。比如说我,就喜欢摆弄些花草。你不是说陶成每隔几年就要置几亩地,说不定,陶成的嗜好就是买地!”

卢永贵听着心里一紧。

十一娘笑了笑,也不做声,用盅盖拂着茶盅里的浮叶,偶有清脆的撞瓷声在寂静的屋子里响起,给原本有些压抑的空气就平添了几份紧张。

卢永贵见这阵势,知道十一娘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他的脑子飞快地转着。

陶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管事罢了。十一娘能记得他的名字,肯定是因为陶妈妈。

内宅的事,永远没有对错。

卢永贵并不想牵扯进去。

他装做不知道,勉强露出个笑意,道:“陶成这个人行事谨小慎微。要说嗜好,就是爱喝点小酒。可惜酒量又不是很好,十次倒有九次酩酊大醉。”

十一娘笑着点头,道:“卢管事既然对陶成这样了解,我看,有件事还得请卢管事出面才好。”

卢永贵在心里暗暗叫苦,却也没有别的法子。笑道:“四夫人原是罗家的小姐,我原是罗家的仆妇。一笔写不两个罗字。夫人有什么事,我自当仁不让。只是我为人愚鲁,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四夫人多多包涵。”

十一娘笑道:“说起来,这件事也很简单。那陶成既然好酒,又十次有九次喝醉。我想,他要是喝了酒去跟人家说买地的事,会不会被人骗”说完,她笑盈盈地望着卢永贵,“这件事,还请卢管事帮着查一查才好。这样一来,也免得被其他的人发现,坏了我们罗家的名声。”

卢永贵倒吸一口冷气,半晌才低声道:“既然是夫人的吩咐,我自当尽心尽力去办!”

十一娘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端茶送了客。

过了大半个月,陶成慌慌张张进府来见母亲。

陶妈妈插了香案上插着的鸡毛掸子就是一阵乱打。

陶成抱了头:“三百亩长势良好的麦田,谁听了不心动啊!我怎么知道那家伙不是地主。”

“你还敢辩!”自己养的自己知道,“你是不是喝了酒和人签的地契?”

陶成哪敢承认,咬了牙:“没有,绝对没有。”

事已至此,打也没用,骂也没有。

陶妈妈脾气发过了,一面往内室去,一面问陶成:“差多少银子?”

陶成畏畏缩缩地道:“两,两千两!”

第四百一十三章

陶妈妈脚底一滑,要不是陶成眼明手快,就摔了个仰八叉。

“谁这么大的胆了!”她血往头顶直涌,“竟然敢设‘仙人跳’让你钻!”

陶成肩膀又缩了缩:“是大兴的应大。”

陶妈妈一时语塞。

元娘的田庄在大兴,这应大是大兴的一个闲帮,常帮着知府跑跑腿,办些小事,因此在大兴地界上人人都给他几份面子。

“所以我才没注意。”陶成有些沮丧,“我当时看着三百亩麦田卖两百两银子,还以为是任大人在哪里得的,要悄悄处置了。这才买下的。谁知道酒醒后,二百两变成了二千两银子。”

陶妈妈神色微凛。

那应大既能帮常宁公主府跑腿,应该也见过些世面。打狗还要看主人。他这样空手套白狼卷了这样一大笔钱,就不怕他们破罐子破摔,索性到官府报官,让他惹上是非官司麻烦不成?

她有些不死心地问:“你见到应大了没有?”

“没有。”陶成扶着陶妈妈在桌前的绣墩上坐下,倒了杯茶给陶妈妈,“他婆娘说,他已经有七、八天没归家了。”又道,“娘,事后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陶成见了低声道,“所以才急着来找您。会不会是我们得罪了什么人而不知道?或者…”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若有所指地道,“会不会是有人想给我们穿小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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