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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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头一闪而过,他不由仔细地打量十一娘。

乌黑的头发很随意地绾了个纂,耳朵上垂了赤金海棠花耳坠,穿了那件常穿的缥色小袄,紧紧俏俏贴在身上,显得胸脯鼓鼓,腰肢细细的,勾勒出一副玲珑的曲线来。

徐令宜心中微动。

十一娘好像又长大了些。这件衣裳都有些小了…

思忖间,有更鼓声隐隐传过来。

倾耳细听,已是亥初。

十一娘听着就笑着站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早些歇了吧!”却并不叫小丫鬟进来服侍徐令宜更衣。

接道理,妾室进门有三天的吉日。昨天他醉酒歇在了这里。今天是第二天…

徐令宜点了点头,叫了春末进来给帮他更衣。

十一娘半晌才回过神来。

心不在焉地盥洗出来,徐令宜正歪在外侧床头看书。见她过去,也没有让的意思。

十一娘有些郁闷地从床脚爬到了内侧。

“你先睡吧!”不知道是本什么书,徐令宜看得津津有味,跟她说话的时候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十一娘“哦”了一声,倒头睡下。

徐令宜的身材高大,她睡在他的阴影里,倒也不觉得刺目。就是想起杨姨娘的事,觉得有些棘手。

他这样模棱两可的,她还真不知道该怎样安置杨氏好──杨氏毕竟不同于一般的妾室,徐家之前也没有先例,她的生活起居、日常嚼用总得定个规格出来吧!

她几揪了头看,徐令宜的眼睛都盯在书上,有一次还发现他在笑。

十一娘只好主动问他:“侯爷,杨姨娘那边,您有什么打算?”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徐令宜“扑哧”一声轻笑。

十一娘愕然,支身望去,就看见徐令宜急急地翻了一页书,然后又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根本就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十一娘颓然地躺下,决定不再理他,数着小绵羊睡着了。

身后有轻盈而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徐令宜知道她睡着了。

像个孩子似的,天大的事,落枕就睡了。

念头一起,他心里一个小小的角落就化成了水,轻轻地荡漾了一下。

徐令宜轻轻地翻了个身。

十一娘偎依在他身边,侧身而眠。乌黑的头发云一样堆在大红满池娇的枕头上,朦朦胧胧的昏黄灯光中,她的皮肤细腻白皙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像羊脂玉,又像细瓷。

他笑着帮她把落在腮边的青丝拂在耳后,笑着坐起身来准备吹灯歇息,眼角的余过却扫过十一娘修长的脖子,自有主张地落在了她的胸口。

雪光一般肌肤,让那白色的淞江三棱布做的中衣都变得颜色黯然起来。

他想起她穿着那件缥色小袄时的婀娜多姿来。

伸手想进去捉住她胸前那还稚嫩的玉兔,指尖却碰到了她挂在胸口玉牌。

那玉牌是他送的及笄礼物,雕了三阳开泰的吉祥图案。好像很喜欢。还编了个梅花攒心的大红络子贴身挂在了胸前。

鲜艳夺目的大红色络子,洁白无暇柔软身材,还有那随着那玉兔跳跃的玉牌…幻化成了动人心魂的眩目春光,让他的情欲如决堤的海,汹涌而至。

“默言…”他半覆在她的身上,一面贴着她的耳朵喊着她的小字,一面解了她的衣带。

或者是感觉到来自身体的压力,十一娘小小挣扎了一下,雪白圆润的肩头就从被徐令宜压着的中衣里解出来,裸露在了空气中,散发着甜甜的香味。

徐令宜突然想到了小时候宫里赏的那甜美多汁的大白桃来。

他毫不犹豫地就轻轻咬了一口。

十一娘一声惊呼醒过来。

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大太太去世后,他虽然歇在自己屋里,却一直…怎么今天突然…

“侯爷!”她一边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娇纵口吻喊着徐令宜,一边推搡着他,“妾身还在孝期呢!”

出了嫁,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所以父母死后,在室女要守三年,出嫁女只要守一年。因在夫家生活,过了七七,有些事都会睁只眼闭只眼。可如果闹出个什么意外被人捉了把炳,也是件让人抬不起头来的事。

可她那力道对徐令宜来说如蚂蚁撼树,哪里能动他半分。

“我知道。”徐令宜眉眼含笑地望着她,“给我看看!”然后握了她的手朝他身下探去。

十一娘像被烫着了似的缩手。

徐令宜知道她不喜欢,也不勉强,只凑在她耳边低语:“给我看看!”

十一娘还没从刚才的慌乱中回过神来,上衣却被徐令宜褪了个干净。

她这才明白徐令宜说的看看是什么意思。

“不要!”十一娘伸手去够被他丢在床旁的中衣,却被徐令宜乘机褪了亵裤。

十一娘跌在床上,又惊又羞,胡乱扯了东西就往身上裹。

徐令宜见她脸色通红,不敢太过份,忙把她抱在怀里,用被子裹了,又是亲,又是哄:“…给我看看!”还握了她的手探到他下身去,却不像上次一样让她轻易地挣脱。

十一娘只觉得脸像火烧。

徐令宜放了她的手,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

他坚挺的欲望就戳着她的俏臀,十一娘想着他这些日子一直在自己屋里,别过脸去,抿了嘴不做声。

徐令宜就掀了小小的被褥缝朝里看,在她耳边喃呐:“…腰还和以前一样细…别人说肤若凝脂,多半就是你这样的了…”

十一娘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先是拽了被子左支右绌挡,后来见越说越没谱,瞅着机会推了他就跑。结果被徐令宜伸手就捉了回来,还顺势被压在了身下,兵临城下。

“徐令宜!”十一娘真的怕了,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别怕!”他温柔地抱着她跨坐在了自己身上,“有我呢!”然后亲吻着她的面颊,一点一点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不行!”十一娘挣扎着,腰肢却被他禁锢,只能清晰地感受自己被攻陷。

“徐令宜!”十一娘身子僵了起来。

“默言,”他用被子裹了十一娘,“别怕,有我呢!”

有他?

十一娘望着徐令宜。

他的目光火辣,却也真诚,迸射出耀眼的光芒来。

她想到那场半途而废的欢愉,想到半夜的那杯温水,想到他酒醉时紧闭的唇…

十一娘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揽了徐令宜的脖子,把主动权交给了他。

身体如在惊涛骇浪里颠簸,而徐令宜抱着那软苦无骨地依在自己怀里的人儿,狠不得把她揉到自己的身体里才好,温柔时想着肆意,肆意时又想着温柔,只苦了十一娘,一会是火,一会是水,不知道如何是好,抱着徐令宜细细地抽泣起来。

昏昏沉沉时,有人在她耳边道:“默言,这里是永平侯府,你是我徐令宜的妻子。”

十一娘睁大了眼睛,看见徐令宜在紧急头退出了自己的身体。

被子里充满了栗子花的味道。

第三百七十七章

十一娘伏在徐令宜怀里,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里是永平侯府,你是我徐令宜的妻子。”

她耳朵嗡嗡作响。

很多以前被忽视,或选择遗忘的人和事都一一从脑海深处跳了出来。

心里就像开了水一样,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热气腾腾地翻滚着。一会儿感觉有些酸,一会儿感有点涩,一会儿感有苦…纠缠在一起,让她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有些事,她从来没想过会得到;有些事,她从来没想过会发生。

可一切的一切,都印证着某种迹象。

怎么会这样?

她把头埋在徐令宜的肩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好!

徐令宜随手摸了件中衣帮她拭着背上的薄汗。

“怎么了?”见她身子有些僵,他低声地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从前他没敢像今天这样随性恣意。

“没,没事!”十一娘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徐令宜,她脑子还有些糊。

徐令宜不相信。

十一娘是个很能柔顺的人,有时候受了伤也不做声。

他仔细打量她,如往常一样被她推开:“就是有点累!”

徐令宜望着她眉宇间闪过的一丝慌乱,哪里还不明白。

十一娘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

他何尝又不知道她的心思。从颁懿旨到杨氏进门,她看似镇定自若之下的患得患失,犹豫不安,迟疑彷徨,他都看在眼里。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懿旨已经接了,日子也定了,这时候说什么已经太迟了。只有用这种方式告诉她自己的想法。

还好十一娘从来都不是那种自怜自爱地躲着钻牛角尖的女子,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徐令宜欣慰地笑了笑,用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的轻柔动作吻了吻十一娘的鬓角:“要不要喝水!”

十一娘像株水仙花似的,看上去用个陶罐就能养,实际上又要沙好,又要水好,还喜阳光温暖爱干净,娇滴滴的,要养好不容易。

事后她喜欢喝杯温水。

十一娘胡乱地点头,就着徐令宜端着的茶盅喝了几口水,心情微定。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有些事只要不挑明,就可以装糊涂。

但到底如同窥视到了自己不该看的东西般,十一娘心里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坦然,这样跪坐在徐令宜的膝上就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她脸色微红:“明天我还要和简师傅商量绣补子的事,我先睡了!”

却被徐令宜胳膊紧紧地箍着:“我们说说话!”

这个姿势…

十一娘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却让徐令宜本已退却的情欲又开始复苏。

十一娘大为窘迫,徐令宜却有些惊讶。

他一向能控制自己。

不免有片刻的犹豫。

十一娘年纪还小…也不算小了…去年已经及笄了…像她这么大的,很多都已经做了母亲…

又想到十一娘在自己身下如花般绽放的美妙滋味时,徐令宜顺应了自己的本能,在她耳边低低地喊了一声“默言”…

宋妈妈和往常一样,脸上挂着亲切又不失庄严的微笑指使小丫鬟们重新铺上干净的被子、被褥。十一娘则和服侍自己梳洗的琥珀说着话,尽量不去注意罗帐内的动静:“…这样说来,已经开始大吃大喝了?”

年前滨菊诊出喜脉,万家高兴得不得了,把滨菊接回了庄子照顾。因为头三个月里,不好见外客,十一娘这几天才派了个小厮去给滨菊送了些吃食。

“何止。”琥珀帮十一娘插了赤金镶和田玉葫芦的簪子,“说一天能吃四顿,害得她婆婆一天要生四次灶。万姐夫也有空就往家里跑。”她说着,不免有些担心起来,“要是生的是个女儿…”

“你看‘好’字是怎么写的?先有女,后有子。”十一娘和她闲扯,“先生女儿是个好事…”

十一娘轻松的絮叨、琥珀凑趣的口吻,窗台上大红的山茶花,忙着收拾床铺的丫鬟、婆子,形成了一副温馨却又生气盎然的场景。让在院子里练完拳进门的徐令宜静静地在门口站了片刻。

十一娘心情好起来,家里的气氛也跟着好起来…

他眼底深入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意,然后大步进了内室。

“又歇在了正房?”

刚起床拥被而坐的文姨娘有些惊愕地望着秋红。

秋红点头,低声道:“我还看见宋妈妈亲自带着抱了换洗被褥的小丫鬟去了浆洗房。”

文姨娘听着表情有些阴晴不定。

秋红想到十一娘把杨姨娘交给了文姨娘,忧心忡忡地道:“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文姨娘听着就瞪了秋红一眼:“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觉都睡不安生吗?”

她话音刚落,玉儿跑了进来:“姨娘,姨娘,不好了,杨姨娘过来给您问安了!”

文姨娘和秋红不由面面相觑,然后忙起身更衣,吩咐玉儿:“请杨姨娘先到厅堂里坐坐,说我这就来!”

玉儿应声而去,文姨娘催着秋红:“快,快帮我梳头。”又喃喃自语,“怎么这么不省心啊!你盯着我一个失宠的姨娘干什么啊?”

相比文姨娘此刻的懒散,秦姨娘却早早就起来了,这是她做丫鬟时养成的习惯。

梳洗一番后,她先去菩萨面前上了柱香,这才回内室坐下,由翠儿服侍着吃了几块点心。

这也是做丫鬟时养成的习惯──一早去服侍人,谁知道会被派些什么差事,先吃点小食糕点垫垫肚子,就是赶不上早膳的时候也不至于饿得发慌。

说起来,这还是碧玉告诉她的。

秦姨娘原本笑盈盈的表情滞了滞。

然后起身净手到安置神龛的暖房又敬了三炷香。

出来时翠儿正拿了几个铜子打赏来报信的小丫鬟。待那丫鬟高高兴兴地谢了赏,秦姨娘道:“怎么说?”

“歇在正房了!”翠儿一面打量着秦姨娘的神色,一面低声地道。

秦姨娘的脸果然就变了颜色。

她踌躇片刻,转身又去了暖房。

上了三炷香后出来吩咐翠儿:“你去让人给济宁师太带个信,说我要给二少爷做做法事。”

翠儿听了有些意外,提醒她:“姨娘,马上就要到四月初八了…”

“让你去,你就去好了!”秦姨娘有些不耐烦地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嘴了!”

她前面院子里就有砸东西的“哐当”声传过来。只是隔得太远,不管是秦姨娘还是翠儿,都没有听见罢了。

等早膳的时候,几位姨娘鱼贯着来问安。

第一个进来的是乔莲房,然后是文姨娘、秦姨娘和杨姨娘。

乔莲房穿了件天蓝色宝瓶纹夹袄,梳了坠马髻,簪了朵酒碗口大的黄色芍药,手里捧着的水晶盘里还湃了三株红色的,一株粉色的,一株紫色的。

“姐姐,”她笑盈盈上前曲膝给十一娘行了礼,“今早才开的,我选了几朵开得好的拿过来给姐姐戴。”说完,笑着将水晶盘子放到了炕桌上。

现在还不是芍药开花的季节,但徐家有暖房,常有提前一、两个月的时节花卉。

文姨娘、秦姨娘和杨姨娘行礼后则恭恭敬敬地垂手立在了一旁。特别是杨氏,站在最后面,眼角都没有瞟一下坐在十一娘对面炕上的徐令宜。

十一娘笑着拿了一朵大红色的。

花瓣繁复,花色娇艳:“很漂亮。”

乔莲房笑道:“我替姐姐簪上吧!”

十一娘没有戴花的习惯,敷衍道:“等我梳坠马髻的时候再簪也不迟。”然后指了琥珀:“让几位姨娘也挑了各自喜欢的吧!”

文姨娘听了忙道:“难得夫人一番好意,我也跟着沾沾光──寻常人家这时候别说簪芍药花了,只怕芍药花的花骨朵都还没看见!”说完,挑了朵粉色的簪在了鬓角。

秦姨娘看了就挑了那朵紫色的。

还剩下一朵大红色的。

杨姨娘笑着拿了:“不听夫人的一席话,我还不知道这簪花也有讲究。还好没有冒冒然地簪了,要不然,恐怕要贻笑大方。”她今天绾着纂儿。又道,“我听人说牡丹是花中之王,这芍药是花中君子。又是在桃李花开的季节绽放的,不簪实在是可惜了,簪了不免不合夫人之话。”说完,她曲膝给十一娘行了个礼,“夫人,要是您同意,我想把这朵花送给我们大小姐。”

文姨娘、秦姨娘和乔莲房听了都微微一怔,徐令宜更抬头打量了她一眼。

十一娘就端起茶盅来慢悠悠地啜了一口,笑道:“难得你有这个心。那就送给大小姐吧!”

杨姨娘就笑着将花重新湃在了水晶盘子里。

徐令诫和徐令谆来问安,屋子里热闹起来,也就把这件事给打断了。

待贞姐儿来后,十一娘遣了几位姨娘,吩咐绿云去请简师傅,和徐令宜、孩子们一起吃了早膳,去给太夫人请安。

太夫人正坐在临窗的大炕前写字,见他们进来搁了笔。

请过安,徐嗣谆和徐嗣诫好奇地踮了脚看。一个念“葛巾、玉板”,一个张大了眼睛问:“祖母,您也会写字吗?”惹得太夫人呵呵直笑,让杜妈妈赏了他一匣子虾须酥。

第三百七十八章

徐令宜却有些明白,笑道:“您身边又有丫鬟要放出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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