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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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时分, 他拿来手机给林初一发了条微信。

温十五：「过几天把工作跟老季交接了吧。」

手机过了半天滋滋震动两下。

林初一：「好。」

温十五看到那条微信，看着林初一的头像，他烦躁地扒了扒自己杂乱蓬松的头发。然后摁了关机键。把手机扔到了角落里。

这趟梵于之行明显很不成功。十五大神整张脸都是黑的, 周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硬气场，就跟别人欠了他好几百万似的。

季子越大哥害怕殃及池鱼，明智地离温十五远远的，也不敢去跟他搭话。

他通过微信联系林初一, 向她了解情况。问及温十五这趟梵于之行。

林初一并没有说太多细节, 只说自己已经离职了，而温十五也同意了。等父亲情况稳定下来，她会尽快交接好工作。

虽然季子越觉得很可惜, 毕竟他也是真的喜欢林初一这个姑娘。她是迄今为止温十五用得最顺手的一个助理, 为人热情, 细致入微，好像总有使不完的劲儿。可现实摆在这里，他父亲手术，家里需要她回去打点超市生意，她确实不适合再继续留在云陌给温十五当助理。

现实无奈, 很多时候非人力所能扭转。只能说这两人缺了点契机罢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季子越认识温十五二十多年, 他能很清楚地看出来温十五待林初一是不同的。一听到初一要离职。这家伙二话不说就直接飞去了梵于。原本以为他会解决好的。没想到最后灰溜溜的回来了。

而林初一这姑娘也明显是喜欢温十五的。或许是时机不对，两人都没有说开。

一周以后，林初一和季子越全部交接完工作。她就算是正式离职了。

林初一离职后没过几天, 季子越大哥收到了从梵于寄来的一个包裹。他拆开以后发现是一件男士的毛呢大衣。这是温十五的衣服。

初一在微信里让他将衣服转交给温十五。

季子越拿着衣服去了温十五家。

季子越说：“这是初一那孩子让我转交给你的。”

温十五垂眸瞥了一眼大衣，哦了一声。然后转手就扔在了地板上，冷声道：“等会儿你出门时候替我扔了吧。”

季子越：“……”

季子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是初一专门给你寄回来的。”

男人的表情毫无波澜，“大衣我多的是，不差这一件。”

季子越：“……”

离开的时候，季子越把那件大衣带了出去。扔进了别墅旁的垃圾桶。

做完这些，他转身离开。悄悄躲到树后藏了起来。

五分钟以后，某个傲娇的男人屁颠屁颠地跑出了别墅。在垃圾桶里倒腾几下。捡回了那件大衣。

他擦掉纸袋子上的脏东西，将大衣拿出来，掂在手里仔细看了好半天。那眼神就跟看宝贝似的。

季子越目睹这一切，忍不住勾了勾唇。

呵，口是心非的老男人！

——

家里持续了近一段时间的低气压。十五大神的脾气一日差过一日，每天都跟吃了好几斤炮仗一样，一点就爆。所有人都退避三舍，不该去招惹他。连团子大哥都聪明地躲进狗窝里，保持安静。

林初一离职以后，季子越一个人接手温十五的工作，各种活动和代言简直让他无暇分.身。他实在忙不过来了就跟温十五征询是不是应该再新招一个助理。

“招进来做什么？跟我作对么？做个一两个月就走，存心气我是吧？”

十五大神就跟吞了炸.药.包一般一下子就燃了，噼里啪啦，炸个不停。

季子越：“……”

“你要实在舍不得初一那孩子你就说，我去替你把她请回来。”

“我会舍不得那破小孩？开什么玩笑！”十五大神不屑一顾，冷声一笑，“你要走就让她走好了，老子才不稀罕。”

季子越大哥默默听着温十五大义凛然的话，他瘪瘪嘴。心想你小子总有一天会真香的。

至此，季子越大哥再也不敢提招新助理的事情。他每天对着一大工作那叫一个可怜兮兮，恨不得一个人变成两个人使唤。偏偏他这么苦，这么累，还无处诉苦。只能默默一个人泪流满面。

后来见季子越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十五大神大发善心，终于同意了重新再招一个助理。

不过这次招助理他严格要求只能招男助理，不要女助理。季子越大哥见他提出这么一条要求，他心想这家伙是被初一那姑娘伤得有多厉害，竟然都不敢再招女助理了。

面试了一大堆应聘者，最后才定下来新助理的人选。云陌传媒大学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名叫王扬，一个稚嫩帅小伙。

从此新助理开始了他水深火热的助理生涯。

***

父亲出院以后，母亲留在家里贴身照顾他。而林初一则开始学着打理家里的超市生意。

毕竟是陌生的领域，开始肯定是不顺手的，磕磕绊绊。不过还在有母亲教她，有父亲和舅舅提点，慢慢也就上手了。

超市的生意忙碌不堪，她整日都忙个不停。几乎没有时间去想东想西。

只有到了深夜，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她会忍不住开始想他。

短短几个月的助理生涯，仿佛就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以后，什么都没有了。

她几乎都能预料到自己以后的生活了。留在父母身边，打理家里的生意，然后过个几年随便找个人结婚，过着普通琐碎的生活。她这一生也就这样了。

她的梦想已经彻底破灭了。温十五只能永远存在于自己的记忆里。

就像是在跟过去道别。父亲出院回家以后，她就把家里所有有关温十五的海报，唱片，相册等全部都收了起来。她将这些东西小心翼翼地放进储物盒里，然后再放到杂货间里，尘封一切。

她其实是不想睹物思人罢了。

她的行为，父母看在眼里。只是他们从来不提这些，都放在心里。

她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她杜绝不了他的消息，他的消息依旧无孔不入。微博、电视、新闻、推送，各个渠道都能知道他的动态。

一转眼就过年了。

家里的年夜饭吃得很早。一大群亲戚，热热闹闹的，氛围温馨融洽。

大人们组局搓麻将，小孩则聚在一起嗑瓜子聊天。

只有林初一一个人守在电视机前等春晚。

她等着看温十五。

今年温十五第一次上春晚。温十五，邹行，徐凌，音乐届三大鬼才时隔多年后再次合体。他们将在春晚的舞台演唱一首《心愿》。

这是十多年前三人参加选秀节目《第一男声》在收官之夜的舞台上一起合唱的歌曲。

时隔多年，这三人再一次站在一起，熟悉的旋律响起的时候，林初一的记忆一下子就被带到了过去。

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很多年以前，她第一次在电视里遇见温十五，少年依旧青涩，眉目稚嫩，可整个人神采奕奕，发光发热。

那么耀眼的一个人，灿若群星，惹人瞩目。

她当时就在想这个人以后一定会火。

事实证明她是有先见之明的。没过几年温十五就红透了大江南北。

那么熟悉的旋律，那么熟悉的歌词，还有那么熟悉的人。回忆杀太太强了。林初一没能忍住，热泪盈眶。

耳旁麻将声喧嚣，歌声环绕，不绝如缕。

“小姑姑你羞羞脸，这么大了还哭。”奶声奶气的声音，可爱极了。

表哥的女儿彤彤，手里捧着棒棒糖，往林初一怀里一凑。

林初一一把抱住她，抬手抹了把眼泪，笑着说：“小姑姑没哭，小姑姑只是沙子迷了眼睛。”

“我来替小姑姑吹吹。”小朋友学着大人的动作，给林初一吹眼睛，“妈妈说吹吹就没沙子了。”

林初一搂紧孩子，“谢谢彤彤。”

“小姑姑，陪我出去放烟花吧，楠楠他们在外面玩焰火棒，我也想去。”

初一拉起小朋友的手，笑着说：“陪咱们家彤彤去放烟花喽！”

林初一陪小朋友放了很多烟花。焰火，炮仗，满院子火树银花，噼里啪啦的，格外欢腾热闹。

小朋友兴奋得直拍手。

看着满天绚烂的烟花，林初一忍不住在想温十五现在一定很忙。他忙着春晚。他肯定还没来得及吃年夜饭。

他现在招了新助理。不知道他的新助理会不会贴心地给他准备保温杯和棒棒糖。他这人挑剔，从来就不喝瓶装矿泉水。她总是会给他在保温杯里装满水，保证他总有热水喝。

他喜欢各种口味棒棒糖，她每次都在包里给他备很多。他一下台她都会第一时间给他递上棒棒糖。他尝到棒棒糖就会觉得特别满足，似乎所有的烦恼和压力都没有了。

棒棒糖就是温十五的命。

想到这里，林初一给季子越发了条微信。

林初一：「季大哥，麻烦你在温老师下台的时候给他递根棒棒糖，他不挑口味。」

今晚季子越一定也很忙，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到这条微信。

给季子越发完微信，她又给温十五发了一条微信，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林初一：「十五大神，新年快乐！」

☆、（39）

（39）

@初一：「我只想去看他一眼, 仅仅只是一眼。」

-

春晚的舞台，锣鼓喧天, 其乐融融。

舞台上站着三个耀眼的男人。周围簇拥着许多可爱的小演员。

一曲《远方》结束，现场掌声四起，雷鸣一般, 经久不息。

这不仅仅是一首歌，而是一代人的回忆，跨越了整整十年。

“感谢三位美妙的歌声……”主持人及时发声，控制舞台的节奏。

三人有序地退场。

徐凌抚着自己的小心脏, 心有余悸地说：“第一次上春晚, 真特么紧张。彩排了这么多遍都不行。”

“我还不是一样，握话筒的手都是抖的。”邹行搓了搓自己的手，手心直冒冷汗。

十五大神斜了两人一眼, 冷冷一笑, “瞧瞧你俩, 就这点出息。”

徐凌：“就你心态好。”

温十五一退到后台，助理王扬赶紧及时地递上保温杯和一根棒棒糖，脸上带着微笑，“温老师，你辛苦了。快喝点热水润润嗓子。”

男人垂眸瞥了一眼保温杯和棒棒糖, 一时间眼里寒光乍起。

王扬不明所以, 明显感受到气压低了几分。他挠挠头，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温老师？”

他不发一言，只盯着助理手里的这两样东西。

就在这时季子越看到了, 忙走过来说：“别看了，是我让小王送的，赶紧喝吧，不然嗓子该不舒服了。”

温十五这才收回目光，接过了保温杯，拧开杯盖，慢腾腾地喝了两口热水。

“那这糖……”王扬拿着买根棒棒糖面露迟疑，瞧温十五的脸色，他是压根儿就没打算接。

季子越抬手拿过棒棒糖，拍了拍王扬的肩膀，“小王你先去忙吧！”

王扬如蒙大赦，赶紧溜之大吉。

见王扬离开，季子越又开始发挥他一贯的老妈子作风，开始数落温十五：“我说你能不能对人家年轻人好点，别整天黑着一张脸，好像人家欠你二五八万一样。你这样很容易打击到人家年轻人的自信心的，懂不懂啊？”

温十五喝完水，盖上保温杯盖子，将它往季子越手里使劲儿一塞，音色深沉，“别叨叨了，整得我脑仁疼。”

季子越：“……”

“这糖你真不吃？”季子越仔细端详着自己手里的那根棒棒糖，转头看着温十五，似笑非笑。

“不吃。”男人一口拒绝，干脆利落。

季子越大哥扯着尖细的嗓子，故作可惜，“这可是初一特意让我给你准备的，既然你不吃，那我就自己吃了。”

“谁要那破小孩假惺惺地给我送糖，老子又不是没糖吃？鬼才稀罕呢！”听到初一这个名字，十五大神的那张脸顿时一黑，情绪大变，当即嚷嚷道：“吃吧吃吧，最好蛀牙蛀死你。”

季子越：“……”

麻蛋，这家伙的嘴可真毒！

季子越故意当着温十五的面慢腾腾地拆开棒棒糖的糖纸，无比惋惜地说：“可怜我初一姑娘的心意啊！某些人真是不懂珍惜。”

温十五握了握拳头，又松开。伸手一把夺过季子越拆到一半的棒棒糖，“既然是给我的，凭什么你吃？”

见温十五上钩。季子越大哥心情大好，勾唇笑起来，“看来所有人都逃不掉真香定律啊！”

温十五：“……”

他抱臂看着温十五，“既然心里有她，干嘛不去找她？”

十五大神恼怒非常，“谁说我心里有她？你乱说什么？”

季子越心想你就死鸭子嘴硬吧！

温十五紧紧拽住那根棒棒糖。熟悉的牌子，熟悉的香橙味，是他最喜欢的一款。身为围了这么多人，也只有她才知道他的喜好，准确无误。

他慢腾腾拆掉糖纸，放入嘴里。甘甜清冽，味道清新无比。他整个五脏六腑都被取悦了。

可糖的甘甜中又携裹着几分苦涩。

春晚的后台乱哄哄的，所有人都神色紧绷，匆匆忙忙。温十五的眼前有许多人走来走去，一刻未停。

他坐在角落里慢吞吞地吃完了这根棒棒糖。

起身，拿来自己的手机。微信里一大堆的消息，清一色的新年祝福。最上边的一条是林初一发的，寥寥数语。

林初一：「十五大神，生日快乐！」

他垂眸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文字。从她离职以后，他们就没有联系过。这是时隔数月，她的第一条微信。

他手指轻点屏幕，点开键盘，想要给她回复点什么。可打了删，删了打，反复几次，愣是不知道该回复她什么话。他索性作罢。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摁灭屏幕，将手机揣入袋子里。

***

日子冗长又琐碎，一天天就那么流逝掉。

林初一时常会在网上看到温十五的各种消息。他频繁上热搜，他参加某某综艺，他参加某某活动……

毫无疑问，他更火了！

网上铺天盖地全是他的消息。他好像无处不在，如影随形。

可初一却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老天爷注定了他会越来越红，越来越耀眼，越来越遥不可及。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平凡无奇。他们注定不会再有交集。

她时常都会冷不丁想起在云陌给他当助理的那些日子。随着时间的消逝，它们慢慢变得遥远模糊起来，仿佛都是她上辈子的事情了。

不过在她内心深处，她还是十分感激的。因为自己曾有幸做过男神的助理，有幸离他那么近。她想等他垂垂老矣的时候她还能自豪地告诉小辈们，她过去曾做过温十五的助理。那个对于普通人来说只存在于电视里的大人物。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半年，一年……

很快又到了年底。

一年的时间倏忽一下，很快就过去了。

这一年温十五参加了好几档综艺，代言了好几个一线品牌，出了两首新歌，年底又将举办巡回演唱会。春晚的拟邀嘉宾中又有他。

他在娱乐圈变得愈加炙手可热。

而初一还是普通人一个。

——

十二月中旬，林初一去了趟云陌，去见好闺蜜宁等等。

她回老家以后，两个姑娘一直保持着紧密的联系。然而却一直没机会见面。

宁等等当了周显星两年的御用化妆师，经常跟着他一个剧组转另一个剧组，好几个城市之间到处跑。好不容易到年底才空闲下来。

好闺蜜相邀，林初一是不可能不去的。她们太久没见面了，彼此都十分想念。

当晚林初一住在宁等等家。两个姑娘亲密地住一个房间。她们席地而坐，一人倒了杯红酒，像过去那样开夜谈会。

她们聊了很多，各种话题都聊了一遍。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聊到了温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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