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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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十五向来是个行动派，“帮我订机票，越快越好，我现在就回家收拾行李。”

“不是我说你，你又不是医生，去了能帮到什么忙？还不如安静地等等。听初一怎么说。万一情况不严重，她过个几天也就回来了。你这么冒冒失失地跑去找人家，岂不是让人误会。”

“误会什么？”

“你说误会什么！”季子越大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温十五。

“我去看看她爸怎么了？”

“你以什么身份去看人家？”

“我是她老板，老板去看望员工的父亲有什么不妥的？”温十五完全不想跟季子越废话，“赶紧给老子订机票，越快越好！”

说完直接伸手拽住季子越的胳膊，“别特么墨迹了，赶紧送老子回家收拾行李！”

“好，大爷！”季大哥愤恨地磨了磨牙，“真该拿面镜子给你好好照照，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

“我什么样子？”

季子越勾唇暧.昧地笑，“你现在脸上就写着‘我担心林初一’这几个字。”

温十五：“……”

“滚！”温十五唾弃道。

两人同时坐进车里。

季子越大哥一边扣安全带一边说：“十五呐，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对你这个小助理可真上心。你呀就承认吧你，你多半是已经喜欢上人家了。”

“滚蛋，别搁这儿胡说八道！”温十五寒着一张脸，“老子才看不上那屁大点的小孩。”

“得了吧你，别死鸭子嘴硬了，你要真对人家没感觉，干嘛这么担心她？一听人家爸住院了，这立马上赶着飞梵于。”

那一瞬间温十五就像是被人点中了命门，动弹不得，半晌没说话。

季子越双手打着方向盘，转头瞥一眼副驾上的人，“瞅瞅，被我说中了吧！”

“我关心一下员工愣是被你曲解成这样，老子不去了还不行么！”温十五不知怎么就发了脾气，“靠边停车！”

“你干嘛呀！”季子越大哥不明所以，“好端端的发什么火啊！”

“靠边停车！”

季子越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了这位爷，他也不敢问，更不敢忤逆他。赶紧将车停到了路边。

温十五拉开车门直接下车，冷冷地砸下话，“别给我买机票了，老子不去了！”

说完扬长而去。

季子越大哥讪讪地摸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无辜。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冬日晨光黑得早，临近六点天就已经快黑了。

路灯渐次亮起，昏黄的光束下，梧桐树空荡荡的枝丫在寒风中瑟缩摇摆。

一阵冷风迎面吹来，温十五顿时被冻了个激灵，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下意识抱紧双臂。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没穿大衣，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

他这才想起他的大衣中午的时候拿给林初一盖了。午休的时候那孩子趴在化妆间睡觉。他怕她感冒就把大衣盖到她身上。这孩子估计把他的大衣带回梵于去了。

天太冷了，他有些扛不住，得赶紧回家。

他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坐进车里，他才感觉自己暖和了不少。

车厢里暖气打得很足，隔绝了外头的严寒，他整个人马上就回暖了。

他觉得自己刚才的脾气发的有些莫名其妙。

在他眼里，林初一一直就是个没张开的孩子，顶着一张娃娃脸招摇过市。不可否认她是个很细心，很贴心的助理，让他省心了不少。

可她绝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个类型。他中意的一向是那种肤白貌美，腰细腿长的冷艳美女，像陆臻那款的。比起自己的理想型，林初一那姑娘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不免嗤笑一声，季子越那个蛇精病刚才竟然还说他喜欢林初一，开什么玩笑！

细细想了一下，十五大神心安理得地得出了结论：他不喜欢林初一。

***

一个半小时以后，飞机顺利降落梵于机场。

天色昏沉，路灯恹恹。迷离的光束之下雪花乱舞。

机场设得很偏，离市区有好几十公里。

一下飞机她便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云陌今年还没开始下雪，梵于却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了。

路上积雪覆盖，司机不敢开快，将车速放得很慢。

林初一担心父亲，心里焦急万分。

司机看出她急切，忙安抚道：“姑娘，你别急，你家里人会没事的。”

开出租车这么多年，司机见多了这种情况，许多人一下飞机就直奔医院，多半是家里人重病和病危。

强忍了一路，像是再也忍不住了。司机的话明显触碰到了林初一的泪腺，她的眼泪一下子便夺眶而出，簌簌掉落。

她不该去云陌工作的，离家这么远，一年到头都回不了两次家。父亲生病住院，情况这么严重，她也不能第一时间赶回来，陪在他身边。即便是到了梵于境内，她依旧堵在路上。

以前总觉得现代交通这么发达，从云陌到梵于飞机也才两个小时。她想要回家一趟那都是分分钟的事情。可真到了危急时刻，这两个小时竟以十倍百倍的速度扩大，回家之路变得无比漫长。

司机师傅善解人意地说：“别哭孩子，以后抽时间多陪陪家里人。”

林初一抬手抹掉眼泪，直点头，“嗯，我会的。”

好不容易才到了医院。

她提钱扫码付了车费，拉开车门就下车。

“嗳姑娘，别忘了你的衣服！”司机师傅及时喊住她。

初一往车里瞟了一眼，发现后座上竟然还躺着一件黑色的男士大衣。

这是温十五的大衣。今天中午她趴在化妆间午睡，他趁她睡着的时候替她盖上的。季子越送她去机场的时候，她是想让他带回去还给男神的。没想到后面一着急留给忘了，还被她给带到了梵于。

初一笑着说了声谢谢。赶紧低头拿起那大衣，囫囵搭在自己手腕上。看来只有回到云陌再把衣服还给温十五了。

她火急火燎地找到病房。

“爸妈，我回来了！”初一随手将行礼放在一边，走到病床旁。

“初一呐，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不回来我一个人都做不了主，完全没主心骨。”姚慧如女士一双眼睛熬得通红，满脸憔悴。见到女儿那刻，眼神中方流露出一丝神采。

比起自己上一次回家见到母亲，她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

初一一把握住母亲的手，压低嗓音问：“我爸他怎么样啊？”

病床上父亲正在睡睡，面容沉静，清瘦了不少。

姚女士指了指门外，“去外面说。”

母女俩悄声出了病房，站在走廊里说话。

住院部的暖气开得足，室内非常暖和。林初一穿着大衣都觉得热得厉害。

她胸腔沉闷，无比压抑，几乎难以喘息。

母亲愁容满面，声线低沉，“医生说你爸爸的情况很严重，必须要做心脏搭桥手术。”

“咱们做啊！只要能救爸爸的命。”初一毫不犹豫地说。

姚慧如女士紧紧握住女儿的手，“一旦做了这个手术，你爸爸就要人悉心照顾，我肯定是要在家亲自照顾他的，请护工我可不放心。这样一来家里的生意就没人照看了。初一，眼下咱们别无选择，你只能辞掉云陌的工作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等隔壁文完结以后，我争取一次性更完。

☆、（034）

（34）

@初一：「人这一生总要放弃一两样东西, 可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要放弃温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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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话仿佛一颗巨大的惊雷从天而降，当头砸在林初一的脑门上, 不偏不倚。

她从未想过父亲的病竟已经这么严重了。而她竟然要做出巨大的决定，辞掉云陌的工作回老家接手家里的生意。

她还想当然的以为父亲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而她也很快就可以回云陌继续工作。

殊不知从接到母亲的电话那刻开始, 她便已经被命运毫不留情地推向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人潮涌动，她面临着最大的选择。

她努力了这么久，付出了那么多, 好不容易才走到温十五的身边, 成为他的助理。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她还什么都来不及做，她甚至都还没有跟男神表白, 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她已经偷偷喜欢了他十年, 整整十年, 近四千个日夜。

然后突然之间一切戛然而止，她被打回到原点。

她下意识握紧拳头，手背青筋暴起，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她竟完全感觉不到一丝疼。

住院部的走廊空荡荡的，似乎有穿堂风呼呼灌入。她觉得自己好冷好冷, 冷到麻达, 她忍不住瑟缩发抖。

那种刺入骨髓的宿命的寒凉让她完全招架不住。

她忍不住抱紧自己的双臂。

姚慧如见女儿这样，越发焦急，“初一, 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妈妈呀！”

“我没事妈妈。”林初一猛地摇了摇头。

姚慧如：“妈妈知道让你回梵于是为难你了，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爸爸现在倒下来了，我一个女人家支撑不了家里的生意，你必须要回来帮我们。这是你爷爷手里传下来的家业，咱们一家可全指望着它，千万不能在我和你爸爸手里砸了。”

“我知道妈妈，我都懂的。”林初一伸手一把抱住母亲，“妈妈你放心，我会回来的。我们先给爸爸动手术。手术以后我就回云陌把工作交接了，我就回老家。以后我就守着你和爸爸，哪里都不走了。”

姚慧如搂紧女儿，“真是难为你了初一。要知道当初就该生二胎的。你若是有个弟弟妹妹，如今也不至于会这么难为你。”

林初一：“妈妈你别这么说，我是你的女儿，这些年你们放任我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你们已经对我很好了。”

如果父亲这次没有倒下，他和母亲一定不会让她回梵于，他们会放任她去追寻自己的梦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脑海里突然跳出某个过去一直忽略的场景。她整个人猛然一震。

她一把抓住母亲的手，急迫地问：“妈，您跟我说实话，爸爸的病是不是早就有了，你们是不是一直都瞒着我。”

姚慧如：“是你爸爸一直不让我告诉你，怕你担心。他的心脏前两年就检查出有问题了，这两年一直在吃药压着。”

她就知道她没猜错。上次温十五来梵于举办演唱会，她抽空回了趟家，无意中看到父亲吃药，她问他吃的什么药，他当时还骗他是维生素片。

如果她当时警觉一些，一早就知道了父亲的病。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么走投无路。

父母为了不让她担心，生病了也一直瞒着她。

在至亲面前，她那点偏执的暗恋显得多么微不足道。在父母面前，一切都得往后排。

初一姑娘小心翼翼地擦干母亲的眼泪，问起正事，“妈，家里的生意现在谁在打理？”

姚慧如女士回答：“你舅舅暂时替我们打理。可你舅舅也有自己的公司，总不可能一直替咱们打理这小超市。”

初一：“我知道，所以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些事情的。妈妈你放心，我回来了，你和爸爸便不用担心了，一切都有我顶着。”

姚慧如眼眶湿润，直点头，“我的初一长大了。”

曾几何时女儿还是个只会追星的小丫头。而今她却突然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

——

晚上林初一陪夜，她把母亲撵回家休息。

舅妈担心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主动留在医院陪她。

过去她总觉得舅妈骄傲，目中无人，有时说话也刻薄。她一直不怎么喜欢这个舅妈。可到了这关键时刻自己的亲人总归还是自己的亲人。能陪着你共渡难关。

父亲在病床上熟睡着，病房里寂静无声。

初一熬到了半夜，一双眼睛都熬红了。

舅妈见她这样不免心疼，忙说：“初一呐，你先去躺椅上躺会儿，我替你看着。”

初一笑着说：“我不困，就是觉得有点闷，想出去透透气。”

从小娇生惯养的姑娘，突然遭遇这么大的事情也难免手足无措。

舅妈心疼地说：“去吧。”

林初一走出病房，在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她整个人这才恢复点精神。

折腾了一整天，突然之间觉得特别累特别累。

她悄无声息地去了阳台。

零点过后，整座住院大楼一片寂静。护士站值班的小护士也精神恹恹，昏昏欲睡。

夜风严寒，吹在在脸上犹如刀刮一般，隐隐生疼。

站在十六楼的阳台，风声尤其大，呼呼拉拉吹过来，一刻不休。

怒号的北风中，雪花乱舞，仿佛下了满城的垃圾。

她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摁亮屏幕。已经快一点了。

忙到现在才有空看手机。微信里好几条未读信息。其中有一条是温十五给她发来的。

温十五：「伯父的情况怎么样？」

这条微信是三个小时前发过来的。

手机屏幕亮着白光，她给他的备注是“十五大神”。看着这四个黑体字，她突然眼眶发热，一时间特别想哭。

这个人是她年少时就不遗余力想要靠近的人，不仅是男神，更是她这么多年一直奋斗的目标。她默默喜欢了她十年，在她的微博小号里，那个属于她的秘密花园，满满当当全记着她的心事。

可是一切都将在今天截止。一旦她离开云陌，不再是她的助理，她和他这辈子也就止步于此，不可能再近一步了。

喜欢一个人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一念心动，心里便长了颗爱情的种子。它会破土发芽，慢慢长大，会抽绿，会生出叶子，然后藤蔓遍布心田。

可是放弃一个人却太难太难了。不止要忍痛将心中的这棵树连根拔起，更要时不时的往自己的心上划上一刀，告诫自己不要犯傻，你们是不可能的。

此刻她像是负重前行的骆驼，终于被最后一根稻草给压垮了。她再也压抑不住，抱着手机泪流满面。

你以为哭完就结束了吗？不是的，该解决的问题一样不少。她还得擦干眼泪继续往前走。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般无奈，不论再难，只要你还活着，你就得认命扛着。属于你的压力和责任你一样都逃避不了。

初一觉得自己就是前面二十几年过得太顺畅了，老天爷才将苦难和磨砺留到了现在，留给了二十四岁的自己。

她捏住手机，看着屏幕慢腾腾地敲下一行字——

林初一：「我爸爸没事，谢谢关心。」

***

凌晨一点温十五还没睡。

手机亮起的时候，他紧紧盯着屏幕，看这条微信足足看了好几分钟。

他挣扎着，想给林初一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可又犹豫不决，迟迟下不了决心。

愣是眼睁睁看着手机屏幕由亮转灭。

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老板打电话询问员工的情况，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犹豫些什么。

反复几次，他彻底没了耐心。扒了扒自己乱糟糟的短发。

他直接扔了手机。算了，还是明天再说吧！

这一晚十五大神难得一见的失眠了。生平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失眠。而且还是自己助理。

作者有话要说：十五大神你这样是会失去初一宝宝的！

☆、（035）

（35）

@初一：「放弃一个喜欢的人是什么感受？就像是放弃了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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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是个艳阳日, 阳光明媚绚烂。

太阳透过窗帘照进卧室，一线线光柱浮沉, 地板上也映了好多个细碎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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