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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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他们旁边的老太太和几个中年阿姨，就跟他聊得很投机。
老奶奶拿他跟自家孙子比，阿姨们则显然是把他看成了自己的孩子。有个阿姨更是逗，居然在那儿感叹自己的女儿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给她找个帅气又聪明的男朋友回家。
旁边就有人笑：“她要真找回来你不得愁死，早恋啊。”
阿姨不以为然：“要是长得帅人又聪明，早就早呗。先下手为强，等上了社会好的都让人挑光了。”
苏岑有些听不下去了，把书一合侧着头冲那阿姨道：“您误会了，他一点儿都不聪明。”
“会吗？看起来挺聪明的啊。”
“人不可貌相，您看我来看病还得给他讲题，就是因为他学习成绩不好。”
阿姨想了想，像是被苏岑说服了，但很快她又来了一句：“可是他知道找你这个学霸当女朋友，这就是他聪明的地方啊。”
苏岑彻底没话了。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苏岑实在不想被众人围观打量，就又一次提议沈家宥：“要不你也去挂个医生看看吧，你不是挨了一记打吗？”
刚刚她挂号的时候就提过这事儿，但沈家宥说不必看。
“小伤，快好了。”
如今再提他还是这么句话，苏岑也没办法，只能忍受着旁人的目光，尽量心无旁骛地给他讲题。
到最后候诊区的人几乎都快走光了，才终于叫到苏岑的名字。
起身一看才发现，她居然是最后一位病人。
“走吧。”
沈家宥虚扶了她一把，一脸理所当然地陪她进了医生办公室。
只是简单的麦粒肿，看病花不了多少时间。医生大概是快下班了，心情也比较好，又见他俩年纪轻却成双成对，也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生病了不找爸爸妈妈陪着来，找男朋友来。是不是男朋友陪着比较没那么害怕？”
苏岑在刚刚的几个小时里已经解释了很多遍，可没一个人相信她的话。所以这会儿她都懒得解释，直接默认了医生了称呼：“正好上图书馆复习，我眼睛疼就来看病了。”
“你这只是小问题，大概是平时用眼过度，加上揉眼睛时不注意造成的。涂点药膏过两天就好。”
沈家宥在旁边一本正经道：“医生，真的不是别的原因造成的？”
“你觉得还有可能是什么造成的？”
“有没有可能是看了……哎哟。”
沈家宥的脚面上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剩下的话就全都吞到了肚子里。他转头看身边的苏岑，学霸一脸淡定从容的表情，仿佛刚才那记狠脚跟她毫无关系。
小丫头挺厉害啊。
沈家宥没跟她计较，却也没立马走，又问了医生一个问题：“您除了看眼睛，还会看别的吗？”
“别的是指哪里？动手术肯定是不行的。”
“不是，就是我这儿吧有个小淤青，前两天不小心伤着了。我女朋友不放心非叫我挂号看一下，我觉得挺麻烦的。要不您给看一下？”
他说着撩起衣服，露出腹部来。
医生没立马给他看病，倒是先赞了一句：“这腹肌不错。这么年轻就练得这么好的腹肌，不多见啊。”
“谢谢夸奖。您看我这要紧吗？”
那医生伸出手来，在沈家宥的淤青处轻轻按压了几下，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笑道：“按我的判断是没什么大问题的，这都过了几天了情况也没有变严重，反而有好转的迹象，那就不会有事。当然如果你女朋友实在担心的话，你再挂个号找个专家看一下也行。”
沈家宥站起身，冲对方客气地一鞠躬：“今天真是谢谢您了。”
医生笑眯眯地目送两人离开。
苏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人太会演，偏偏别人都还信他。
全都是叫他这张脸给骗了吧。
交费取药后两人离开了医院，沈家宥本来想打车，但看苏岑一言不发朝公交车站台走去，他也就跟了上去。
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看个病花了两人一下午的时间，这会儿已到了晚饭时分。
公交站台上人不多，除了两个同样是从医院里走出来的母女外，就他俩在那儿等车。
来往的车辆车灯闪烁，弥补了路灯光线的不足。苏岑就这么站在那里，假装探头朝公交车开来的方向看，以避免和沈家宥有目光上的接触。
等了很久，公交车也没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岑也变得有些焦急。
她今天出来是跟刘美娟说去图书馆学习，但通常平时她没事儿的话，六点之前也会到家了。
这会儿已经五点四十五，她再不回去刘美娟该着急了。
她也没有手机。
沈家宥站在旁边，很快就感受到了她的心情，便道：“要不先打个电话回家去？”
说着把手机递了过来。
苏岑看了眼却没接：“算了，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那不如我们打车回家？”
“不用，公车便宜。”
“可是打车比较快。”
这个事儿瞬间进入了一个逻辑上的死胡同。苏岑当然也知道打车贵，可她不想再花沈家宥的钱。
今天看病包括配药的钱，她都坚持自己付，没拿对方一分一毫。
对沈家宥来说，几十块一百多可能都是小钱，还不够他吃碗面的。但对苏岑来说，却是一种很大的负担。
她以前从来没有和某人有这么多算不清的瓜葛。
一阵冷风吹来，将她浑沌的头脑吹得清明了几分。苏岑忍不住扭头又看了身边的男生一眼。
平心而论这人对自己也不算差，长得也挺好的。他那点小心思苏岑也知道，就是有件事情不太确定。
“问你个事儿吧。”
等车等得无聊，苏岑索性找话题和他聊。
“你问。”
“你到底为什么转到我们学校来？”
沈家宥浅浅一笑：“这还不明白吗？我显然是冲着你来的。”
“干嘛非得是我呢？”
“一饭之恩当涌泉相报，不是吗？”
“就为那个？”
“那个还不够？”
这也太不够了吧。这人是不是真的脑子不太够用。就为了她请他吃的一个饭团，就放弃条件优越的私立学校，跑到公立学校来“吃苦”？
“那不是一个饭团。”沈家宥声音清朗，娓娓道来，“那是一个饭团一瓶水还有很多小零食。你那天没有零食吃，饿肚子了吗？”
“没有。”小男生家吃的东西很多，他妈妈还给准备了水果。
“没有就好，没有我就放心了。”
苏岑完全给他搞懵了。
这个答案太出乎她的意料，比沈家宥说喜欢她长得漂亮或是喜欢她学习好更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没什么好不可思议的，有时候心动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我喜欢你了，我就来追你，等哪天你也喜欢上我，咱俩就圆满了。”
苏岑撇撇嘴：“那可能很难圆满。”
“谋事在人，我觉得这事儿也不是太难。你看你今天不就挺关心我的伤势。”
“我也只是随口一问。”
“陈胖子整天割了手指撞了膝盖了，我也没见你随口一问关心人家几句。”
“性质不一样。他又不是因为我才受的……”
苏岑有点说不下去了，这话说出来总觉得带了几分暧昧的味道。像是在承认她承了对方的好似的。
可沈家宥早就听明白了。
“你也知道我是因为你才受的伤。”
“说不定也不是，就是你太弱了才被人给打了。”
“我弱吗？”沈家宥凑近一些，一张脸几乎贴到苏岑脸上，“你仔细看看，我真的弱吗？”
苏岑被他吓得后退两步，正巧踩到了站台上不平整的一块砖头。她脚一崴人往旁边倒，沈家宥立马就伸手过来扶。
苏岑也是条件反射，直接抓住了对方的胳膊。
然后她感觉到手臂的主人一个用力，直接就把她搂进了自己怀里。
寒风凛冽，男生的胸膛就显得格外温暖。苏岑有一刹那的迷失，有点想就这么靠在对方的怀里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但理智又很快清醒过来，令她迅速从对方怀里挣脱。
正巧这时公交车终于来了，苏岑从口袋里掏出公交卡，抢在第一个上了车，然后找了个后排的座位坐了下来。
她故意选了个旁边有人坐着的位子，以免和沈家宥并肩而坐。
两人离得远一些，可以冲淡刚才那事儿带来的尴尬。
可她没想到沈家宥特别狠，放着那么多位子不坐，就这么站在她身边，一路站到了她下的那一站。
然后又顶着夜色要送她回家。
苏岑怕被熟人看见坚决不同意，在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把他给拦下了。
“你别送，要不我以后再也不给你补习了。”
沈家宥就没再坚持，只是站在路灯下冲她扬了扬下巴：“那我说的那事儿你考虑一下如何？”
“什么事儿？”
“当我女朋友那事儿。”
苏岑永远忘不了他当时的模样，那是一个男人年少时最恣意放纵的样子。
就像刀刻一般，永远印在了苏岑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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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
棉花糖学会说话后，就常对着苏岑和沈家宥问这个问题。
每当这个时候，苏岑总会瞪丈夫一眼，顺便埋怨一句：“你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他要不提她都快忘了。
沈家宥这个女儿奴就把棉花糖搁在肩膀上，带着她在客厅里乱跑，一边跑一边道：“得给我们姑娘灌输一点恋爱经验，要不长大了跟她妈一样，随随便便就让男孩子给骗走了。”
“你也知道我当年是受了你的骗，才勉强和你在一起的。”
“骗确实是骗了你一点，但后来咱俩好那可不是骗。我那会儿什么都跟你说了，就差把我家族谱拿出来搁你面前了。我真没骗你。”
这也是实话。
他俩后来怎么好的，苏岑真有点记不清了。只记得初三那会儿总给他补习，一到周末和放假她就“被迫”和沈家宥待在一起。
图书馆的管理员到最后都跟他俩混熟了，还碰到过几个高中生，也是常去图书馆的那种，见着他俩就各种调侃。
苏岑就这么在一句句的调侃中，莫名其妙就成了沈家宥的女朋友。
虽然感情的培养有点莫名其妙，但正式确立关系的那一天，沈家宥显得异常郑重其事。
跟他说的一样，他那天真就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给她说了一遍。
苏岑后来才回过神来，原来那会儿他嘴里的继母和继妹就是邝明依和沈沁。
缘分这个东西当真是奇妙，他俩谁都不会料到，只是单纯地谈个恋爱，背后却能牵扯出那么复杂的关系。
“你那会儿那番话，准备了很久吧。”
沈家宥抬头和女儿互动了一下，又看向苏岑：“也还行，就……背了一晚上吧。”
青春年少时的他，打架虽然厉害，在追女生方面也是新手一枚。苏岑又是那么个一板一眼的性格，所以沈家宥提前打好了腹稿，就对方可能问到的问题全都事先想好了答案。
然后在正式表白的那天，滔滔不绝说了很久。
“得有半个小时吧。”
“哪有那么久，最多十五分钟。”
“是吗？”苏岑回忆了一下，“可我怎么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也特别难熬。我那会儿都想找点东西塞住你的嘴。”
图书馆里向来安静，他俩虽坐在角落的位子，可沈家宥那么絮絮叨叨一大堆，多少也会引来别人的注意。
那几个高中生尤其“坏”，不停地回头冲他俩笑，还冲他们竖大拇指。有一个哥们耐性太差，直接过来拍拍沈家宥的肩膀：“兄弟，我要是你我现在就不在这儿待着了。”
“那上哪儿去？”
“哪儿人少上哪儿去啊，找个没人的地方，摁在墙上好好亲一亲。那感觉，老爽了。”
那会儿还不是老司机的沈家宥看一眼苏岑，笑着道：“要不，我们先走？”
苏岑窘得面红耳赤，气得一把推开对方，面无表情抽出一本英语练习册，直接拍在对方面前。
“今儿咱们哪也不去，就在这里做题，做到图书馆关门为止。”
“这样啊，也行。”
沈家宥居然没反对，拿了支笔出来开始认真地做题。做了一会儿他又停下笔来，转头看向苏岑。
苏岑以为他在问题要问，正想说哪道不会，就听对方悠悠地来了句：“做到图书馆关门，可能有点困难，这才早上十点。”
那会儿苏岑哪懂这话的含义，一直到成年后两人重新在一起，想起那句话她才慢慢品出味来。
这人年纪轻轻怎么就是个小流氓啊。
那天自然是没有吻成。
后来挺长一段时间，他俩都没有接吻。沈家宥不提苏岑也就装糊涂，甚至很多时候两人忙着学习上的事情，确实也没往那方面想。
但苏岑心里也明白，这事儿迟早得来。她那小男朋友看自己的眼神里，满满都是盛不住的渴/望。
事情发生的那天是个下雨天。
又是周末，苏岑给沈家宥讲了一上午的题，把两本练习册都给做完了。于是吃过午饭两人就去了书店。
那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儿，碰到了情侣特别多。还都是特别粘糊的那种。
男生搂着女生，女生一个劲儿地往男生怀里钻，还有两对公然在那儿接/吻，让人不忍直视。
苏岑当时就觉得沈家宥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有了变化。
热得像是要着火一样。
买书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问他意见永远都是应付了事。苏岑当时就有点生气了。
那时候已经是初三下学期，没几个月就要中考了。这人不想着赶紧提高成绩，却整天想着怎么壁咚自己的女朋友，实在叫人窝火。
在第N次收获到对方漫不经心的回答后，苏岑一下子恼了，索性书也不买扭头就走。
沈家宥也紧跟着追了出来。
那次他们去的不是商场里的书店，而是在某个学校旁边的马路上。那地方平日里喧闹，一到周末又静得很。
加上那天又是下雨。
苏岑被人堵在小巷子里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淅淅沥沥的雨声。接/吻是什么感觉，她甚至都有点记不清了。
只记得两人都挺紧张，那雨又一个劲儿地往她脸上滴，搞得她整个人都相当狼狈。
吻完之后沈家宥轻声和她求饶：“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咱们再去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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