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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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茵跳脚道,“我来帮盛姐姐弹!”
盛卿卿却在这时转头看了一眼座上一语不发的闻夫人,见到这位大庆第一琴师正静静地看着自己,便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闻茵对盛卿卿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闻夫人这个做长辈和师父的,总要为晚辈是否交友不慎操个心。
闻茵比盛卿卿年纪还小了好几岁,盛卿卿自然不会让她替自己出头。
她伸手抚了抚闻茵的琴头,笑着道,“我不怕诸位取笑,琴我确实不懂。方才诸位的天花乱坠,我一首曲名也没听出来,却也能听得如痴如醉,想来琴之一道本就是雅俗共赏,诸位应当同意这一说。”
闻茵安静下来,转头用一双圆滚滚的眼睛不安地看向盛卿卿。
“本来我只想当一回听众,不想在诸位面前惹人发笑,但这位公子为难一个比你小十来岁的姑娘家未免令人不齿。”盛卿卿抬眼道,“我会、也仅会一首琴曲,是我母亲教给我的,今日便硬着头皮献丑吧。”
闻茵眼睛一亮,立刻蹭蹭往后移开腾出位置,“盛姐姐你尽管用我的琴!”
盛卿卿道了声谢,坐到琴前,顺着记忆中母亲的教导试着奏了几个音。
只要稍微会弹琴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她的手势不算生涩,但那弹琴的动作同刚入门的人也相差不远了。
闻夫人突然敛眉稍稍前倾了身体,从破碎的前奏中听出了什么。
孟六姑娘勾了勾嘴角,已做好准备满心期待着盛卿卿的出丑。
——只会一首曲子?那和初学者有什么区别?
盛卿卿试了会儿音,便将双手同时放上去,轻轻吐出一口气,顺着琴谱奏了下去。
一旁的闻茵比盛卿卿本人还紧张,手指紧紧地捏成拳放在膝上细听。
前头一小段的演奏显得相当艰涩,甚至偶尔还有些断断续续,听得人啼笑皆非。
然而很快地,盛卿卿似乎从记忆中找回了熟练,拨动琴弦的动作更为纯熟流畅,整首曲子也如同画卷缓缓展开那样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同他人不同,这首曲子并不高雅,透露出的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悲怆茫然,像是个无家可归之人在走投无路时发出的一声嗟叹。
这曲子却是很难奏的,娇生惯养的汴京城中世家,谁会有这么一段经历?
偏生盛卿卿是最适合的。
画舫上换了谁来,恐怕都没她能奏出这曲子的精髓。
因而即便开始时十分生涩,大多数人也保持着安静听到了就最后。
盛卿卿将这曲子奏到一半时,闻夫人就险些将手旁的杯子打翻。
画舫上这么多人,闻夫人也知道自己肯定是唯一一个曾经听过这曲子的人。
第 50 章
等盛卿卿奏罢最后一个音节时, 闻茵率先鼓起掌来, 她自身琴技造诣不低, 自然听得出这是首好曲子, 盛卿卿演奏得甚至比画舫上有些人要精彩得多, 只不过前期因为生涩不熟练而缺少了些完整度罢了。
“盛姑娘,”闻夫人突然开口问道, “这曲子,是你母亲教给你的?敢问一句她的名讳?”
盛卿卿讶然地收了手,同闻夫人对视一眼,见她一直平静无波的面上竟露出一丝焦急,不由得停顿了片刻才道,“家母孟云烟。”
闻夫人皱了皱眉,张嘴似乎想要再追问什么,但随即又闭上了嘴, 过了片刻才说, “你奏得很好, 哪怕只会一首曲子, 说自己一窍不通有些谦虚了。”
在这之后,闻夫人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没有按照此前的惯例一般最后弹奏一曲给众人赏听,便结束了这次画舫论琴。
众人意犹未尽地抱琴离去, 有人对闻夫人的指点念念不忘, 有人则是想着刚才发生的风波。
孟六姑娘只觉得所有人都在暗中悄声讨论着她的出丑, 背起琴盒之后整个人的神色都相当沉郁。
她匆匆挤到人群最前面, 想要尽快离开画舫。
在换船的时候,因为动作太过急切,孟六姑娘还不小心将自己的请帖掉到了湖里。
闻夫人琴宴的请帖不仅仅制作工艺繁复精美,代表的更是对琴艺的认可,因此许多人即便离开琴宴后也不会将请帖丢弃,反而会好好保管起来。
孟六姑娘就保存着自己上一次见闻夫人时的那张请帖,原来也是要将这次的保存起来的。
她的请帖等级不低,但镶的是银边,到底比闻茵给盛卿卿的那张低了一个等级。
见孟六姑娘站住不懂,不知什么人在后头嘲讽地开口道,“实在不行,就求求你表姐将她的请帖给你拿回去收藏吧。”
孟六姑娘咬牙忿忿地回头看了一眼,却无法从人群中将刚才说话的那个人找出来。
她迎着众人各异的目光,窘迫愤恨地想要让时光倒流回转一次,那她就不会中了盛卿卿的圈套——可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呢?
孟六姑娘猛地低了头,从画舫的梯子跨出最后一步,走到了摆渡的小船上。
船上已经坐着三个姑娘,见到孟六姑娘磨蹭半天才慢吞吞地下来,她们颇为冷淡地扫了她一眼,连友善的搭话都没有一句。
怪只怪在孟六姑娘对盛卿卿积怨太深,今日对着盛卿卿的第一步就踩错,画舫上少有人看不出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针对盛卿卿,自然没有人愿意同她结交。
就连原来和孟六姑娘同行的那个同伴,也寻了个借口去找别人说话了。
孟六姑娘垂着脑袋等待小船行至湖边,打定主意要立刻上马车回到孟府大哭一场,但身旁人的说话声却不依不饶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那个叫闻茵的小姑娘虽然年纪轻轻,但琴艺可真高超,灵气十足,别说我像她那么大岁数时了,就算我再练三五年,恐怕也赶不上她。”
“可不是,我都被惊着了!第一首便足够惊艳,没想到第二首更上一层,难怪闻夫人收她做弟子,他人确实比不过。”
“不过从前不曾听过闻家有个叫闻茵的姑娘在外走动,也不知怎么的她跟那个孟府的表姑娘关系那么要好。”
“这我倒是知道一二。我方才碰巧问了知情人,说那闻茵和盛卿卿都去过安王妃的生辰宴,在那儿互相认识交好的。”
孟六姑娘听到这里一愣:原来竟是她因伤错过了的安王妃生辰!
说来说去,一切的源头都在盛卿卿身上!
她心中将盛卿卿的名字涂黑了一次又一次,仍然难消心底之恨。
身旁的三个姑娘聊得欢快,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原来如此,这可真是缘分,短短时间两人之间便这么亲密,连闻夫人的琴会都请她来了。”
“要我说也没什么不可请的。闻夫人的琴宴又不看出身贵贱,只看琴艺高低,我观那盛卿卿今日的表现相当出色,比许多抚琴之人好得多。”
孟六姑娘猛地抬起了头,“你说谁呢?!”
前头说话的姑娘吓了一跳,她抚着胸口惊讶道,“你喊什么?我又不是在说你!她只会那一首曲子,那意境我扪心自问弹不出来,夸赞两句又如何了?”
这位还真没诋毁孟六姑娘的意思——她连孟六姑娘就坐在船上的事情都给忘了。
她身旁的同伴却没那么好声好气,冷笑一声道,“某些人当然要对号入座了,若不是某些人咄咄相逼,盛卿卿早说了自己不会弹琴,有人会不要脸面非让她当众出丑奏上一曲?若不是她非奏不可,又怎么在某些人得意的琴艺上将她压过了一头?”
孟六姑娘绝不承认盛卿卿方才的弹奏比自己精妙,她咬着牙道,“她那也叫弹琴?我三岁就在练琴了,只会一首曲子、还弹得断断续续错误百出,她拿什么来和我比?”
“你少不承认了,闻夫人夸了她,还贬了你,这还不够明显?”这姑娘显然是个牙尖嘴利的,“你不就看着新到你们孟府的表姑娘长得比你漂亮、又和闻夫人徒弟交好,心中看不起她,却又比不过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会儿只好无能为力地发泄怒火呗,当谁看不出来似的。承认你不如别人这句话是抹你脖子还是堵你嗓子眼了?难道全天下就你最出色不成?”
她一连串下来几乎没缓口气,说得孟六姑娘张了张嘴却没话反驳,一出声几乎就要是名门贵女不该出口的辱骂之词了。
正好船这时到了岸边,孟六姑娘飞快地站了起来往船头走去,还没停稳便跳了下去,屈辱地带着琴盒挤出了人群。
众人纷纷离开画舫时,盛卿卿瞧了眼等待登船的人群,不耐等待,又有闻茵在旁叽叽喳喳,便和孟娉婷说了声,在座位上歇息了会儿。
不多时,一名少年便主动上前来搭了话,“孟二姑娘,闻姑娘,盛姑娘。”
盛卿卿抬眼一瞧,可不正是和孟娉婷一同迟到的年轻人么。
她不由得笑了起来,“二姐姐,我在这儿等你。”
孟娉婷脸上飞起一抹薄红,她嗔怪地瞪了盛卿卿一眼,才起身同那少年走到一旁去说话了。
闻茵支着下巴看着两人背影,道,“看来孟二姑娘是要和方竟定亲了。”她转了转眼珠去看盛卿卿,“盛姐姐真要嫁给那个魏仲元啊?”
“你倒是操心得紧。”盛卿卿失笑。
“我当然操心了!”闻茵一急,也不摆出那副强作镇定的模样了,“那魏仲元我见过的,若当个书生也就罢了,可他、他……盛姐姐明明该嫁个更好的!”
“夫君耳根软些,以后便听话些,有什么不好?”
闻茵气哼哼地说,“那你还不如嫁给卫封呢,听说你要定亲,他都快愁死了,还抱怨说反正卫家和魏家明明听起来一样怎么机遇不一样。”
盛卿卿倒是有些日子没听见卫封的名字,上一次还是从孟珩口中听说他将卫封的玉佩还了回去,放下心后便没再过问。
见到盛卿卿一幅云游天外的模样,闻茵伸手在她眼前迅速晃了两下,不满道,“魏家都是歪瓜裂枣的,盛姐姐干嘛非要嫁去他们家里?汴京城里好人家不够多吗?哪怕不是卫封,也可以是别人啊!比如……孟大将军!”
盛卿卿这下是真回神了,她难得磕巴了一下,不自觉地撇开了脸道,“这关他什么事。”
她嘴上这么答着,昨夜孟珩的那句“我很喜欢”却不经意间跳进了她的脑海中,仿佛男人就在她耳旁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似的。
并不存在的臆听却让盛卿卿耳根都蒸上了热气。
“这不是我听说大将军他对你多有照顾,又听卫封多嘴了两句……”闻茵说着说着狐疑地停了下来,“不对,盛姐姐你怎么这般表情?莫不是叫我说中了?”
盛卿卿轻咳了声,浑身不自在地低头抿了口清香爽口的花茶,才道,“那可是孟大将军,不得胡言乱语。”
“那又怎么了,反正他也没成亲,还让你喊他一声哥哥,叫那么亲密……”闻茵嘟囔起来,“枉我那日回去还想了一出英雄难过美人关的话本儿。”
盛卿卿摩挲着杯子,正寻思怎么将话题带过去时,一名侍女缓步走了过来,低声道,“盛姑娘,闻夫人想请您移步一话。”
这下如释重负的盛卿卿立刻站了起来,也没问闻夫人为什么要同她私底下说话,便含笑道,“好,劳烦带路吧。”
走了小段距离后,盛卿卿才冷静下来。
她确实也是有话想要问闻夫人的,对方主动来寻,倒是节省了她再找机会和理由的麻烦。
画舫二层另外开辟了一间琴室,闻夫人正站在其中,听见盛卿卿进门的动静后,她立刻转过了身来,道,“方才外头人多,我不便问你太多,怕惹人非议——坐吧。”
盛卿卿依言坐下,又接了闻夫人亲手沏的茶,才道,“实不相瞒,我也有一个问题是想问您的。”
闻夫人眼神复杂地看了盛卿卿半晌,道,“你的父亲,是不是单名一个淮字?”
盛卿卿含笑看着闻夫人,并未作答。
闻夫人轻叹了一口气,她垂眸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道,“我同你父母二人……是旧识了。”
第 51 章
乍听见闻夫人这么说时, 盛卿卿只是微微颤了颤睫毛。
孟云烟在汴京城里生活这么多年, 认识的人自然不会太少, 虽说已经是二十来年后, 但这些人该在的也都在, 只是盛卿卿回来得不算高调,自然也没碰到她的太多旧识。
“这首曲子……”闻夫人说得很慢, “我听你母亲弹奏过一次,她说是他人为她所谱,不曾外传,所以听到时我就猜到你同她有所渊源了。”
“母亲病后便少有弹琴,只教了我这一首。”盛卿卿颔首道,“确实是首无名之曲。”
闻夫人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叹息道,“我听闻茵说, 你是孤身一人来的汴京, 那你的父母应当都……”她没将话说完, 而是停顿了一下, 问道,“他们二人过得好吗?云烟走得突然, 未曾同任何人提起过,我竟没有送他们离开的机会。”
盛卿卿笑道, “夫妻恩爱, 子女双全, 我将他们合葬了, 当是还不错的一生了。”
闻夫人怔怔地坐在盛卿卿对面,放在膝上的手指不自觉地跃动了几下,“他们同我是旧友,若你有什么需要的,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告诉我。”
盛卿卿当然不至于当面拒绝闻夫人的好意,“那我代父亲母亲谢过您了。”
闻夫人仿佛沉湎在旧事当中,她眼神飘忽了一会儿,又十分缓慢地说,“这一曲,你奏得比你母亲更好。她那时是个无忧无虑的世家贵女,虽然琴艺精妙,但火候到底是不够的。”
盛卿卿笑了起来,“这我倒不知。只是我听她弹时,比现在的我强得多了。”
闻夫人怔愣地将眼神移到盛卿卿的脸上,好像要透过她的脸去看另一个人似的,“那她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吧。”
“谁家没有本难念的经呢。”盛卿卿半是打趣地说。
“……”闻夫人沉默下来,她低了低头,兴致并不是很高的模样,“若是他们不离开汴京,或许便不会死了。”
盛卿卿但笑不语。
她能确定的事情不多,唯有一点——她的父母绝不曾后悔过到江陵生活这一件事。
根据盛卿卿如今知道的来看,若是当时两人不下定决心离开,那便不可能在一起了。
“但若真是如此,也不会有你了。”闻夫人自己接了下去,“闻茵那孩子从安王府回来之后,嘴里成天念叨的都是你,给你添麻烦了。”
“她是个好孩子,我一见便想起了自己的亲妹妹。”盛卿卿不自觉地放大了笑容,“都有那么点儿调皮。”
闻夫人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她也难得有这么投趣的人,以后还要劳烦你包涵一二了。”
两人像是达成了默契似的,没有再提起孟云烟和盛淮,话了几句家常后,盛卿卿便适时地起身告辞。
出了琴室时,她脑中萦绕的唯剩一个问题。
自从她来了汴京之后,人人熟识的都是那位曾经的孟府小姐孟云烟,盛淮却极少有人认识——他的身份毕竟只是一个孟府里的护院头头。
闻夫人还是唯一一个说自己同时认识盛淮和孟云烟的人。
盛卿卿听孟娉婷提过,闻夫人少女时便是声名鹊起的天才琴师,会认识孟云烟不奇怪,会认识盛淮便有些不合理了。
更有甚者,按照刚才闻夫人话中隐藏的意思,她似乎在那两人私奔离开汴京之前就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了。
若真是能通这般内情的手帕交,盛卿卿怎么会从来没听自己母亲提起过一次?
“盛姐姐!”等得百无聊赖的闻茵迎了上来,“听完了?那咱们去玩儿吧!”
盛卿卿眨了眨眼回神,下意识摸了摸闻茵的头顶,“二姐姐他们呢?”
“说是到岸边等我们,想去买红糖糕来着。”闻茵一脸肉麻地比了个亲密的动作,“孟二姑娘顺口提了句嘴馋,方竟就立刻说他知道什么地方有卖,两人先行一步,只有我坚持留下来了!”
盛卿卿失笑,“那我们也走吧,别叫他们久等了。”
闻茵同盛卿卿是最后离开的人,她转头看了一眼静静停留在湖心的画舫,将闻夫人在心中记了下来。
虽说闻夫人许了她一个很大的承诺,但盛卿卿忠心希望自己最好还是用不到这份人情。
侍女摇着小船慢悠悠地靠了岸,闻茵站起身来往湖边扫了一眼,突然道,“盛姐姐,咱们来得不太巧。”
“怎么?”盛卿卿问着也抬眼顺着闻茵的视线看过去,紧接着便寻到了人群中的魏仲元。
闻茵从鼻子里哼了声,跳下船头拉着盛卿卿道,“我们快去找孟二姑娘吧。”
然而画舫本就是湖边众人的关注点,从湖心最后慢悠悠出来的两人怎么可能不被大家注意得到。
光是下船的功夫,盛卿卿就察觉魏仲元和他身旁几人起了小小的骚动。
——盛卿卿甚至还见过其中几人,都是那日八仙楼里的时候,已经醉倒在地不省人事的。
这群狐朋狗友正用力地将魏仲元往前推搡,想将涨红了脸的他送到盛卿卿面前去。
魏仲元倒是想挣扎,但双拳难敌四手,到底是被推到了盛卿卿面前。
盛卿卿安抚地牵住闻茵的手让她停下脚步,朝魏仲元点了一下头,“魏二公子。”
魏仲元还没说话,他的狐朋狗友们倒是在后面发出了各种怪异的声响来。
盛卿卿抬眼扫过去,弯起眼睛朝起哄的几人甜甜地笑了笑。
她连说话都不必,甜美笑靥就让几个小年轻怔愣着也红了耳根、突地扭捏起来安静了。
闻茵倒是没受影响,她叉着腰抬头道,“魏二公子若是没什么要事,我和盛姐姐还要去玩儿呢。”
魏仲元这才支支吾吾地道,“盛姑娘,好久不见了。”
盛卿卿颔首,“这些日子孟府事多,不便出门。”她顿了顿,友善地询问道,“魏三公子的病情如何了?”
“尚不明朗。”魏仲元下意识地说完,又连连摆手,“但应当不碍事的,从太医院请了御医来看诊。”
“那就好。”盛卿卿舒展眉眼,“明明那日我刚见过魏三公子,第二日便听闻他受了伤,世事真是难料。”
魏仲元低着头胡乱应了两声,不敢抬头去看盛卿卿。
盛卿卿看了他两眼,体贴道,“我和二姐姐、方公子约好一道游玩,魏三公子也要来么?”
“我……我就不……”
魏仲元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同伴倒是急得在后头踢了他一脚,“你倒是答应啊!”
魏仲元一个趔趄,面上更红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闻茵在盛卿卿身旁翻了个朝天的白眼,坏主意一转,装作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拉着盛卿卿便往那头跑,“盛姐姐,我瞧见二姐姐和方竟啦!”
盛卿卿只得跟着她小跑到了个摊子旁,居然还真看见了孟娉婷和方竟——还有另外一个人。
“盛姑娘!”卫封又惊又喜,“早知道闻茵请了你来琴宴,我肯定也来参加!”
闻茵没好气道,“你又不会弹琴,我才不给你请帖。”
卫封怒视一眼闻茵,而后无视了她,转向盛卿卿时又是一脸笑意,“正巧碰到孟二姑娘和方竟,交谈中得知盛姑娘也在,便凑个热闹也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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