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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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勉觉得这姑娘在街上流荡,实在是不安全,想要追过去,结果就看到这人跟个泥鳅似的,明明跑的也不算快,但东钻钻西钻钻就没影了。
元勉只能一个人应对过来的警察,过来的女警察看上去很凶,却很有耐心,虽然没有见到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姑娘,却也记录下来了,说是会去核查有没有失踪少女的信息符合这个特征,还让元勉记下了她的电话号码,说是如果找到了,就打电话给她。
孟欣欣此时正藏在一家羊肉粉店的拐角,旁边立着的巨大招牌,刚好把她遮住了。
孟欣欣也不气馁,老板虽然不相信自己,当自己成功凭借着自己的实力跟对方搭上话了。
问题是,接下来要怎么让老板接受自己,而不是报警?
元勉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人,他现在炸鸡店里炸炸鸡,脑海里也在想这个莫名其妙的姑娘到底怎么回事。
他趁着店里的客人比较少的时候,偷偷的用了一下电脑,他还记得姑娘身上的校服有一个莲花的标志,黄红色的校服莲花标志。
这是一个高中的校服,而这个高中在隔壁市了。
这小姑娘难道还真是从隔壁市过来的?
元勉又搜了一下失踪信息,却没有找到有关的信息。
姑娘虽然说她过来用了一周的时间,但实际上她全身上下干干净净,头发都梳得一丝不乱,并不像是离家出走一周的高中生。
元勉只能希望这姑娘就是心血来潮糊弄人。
元勉是晚班,晚上11:30他才下班,把店里收拾干净,他走出来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大雨。
行道树被狂风吹得沙沙作响,这个点了,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树下的黑影摇摇晃晃,像企图逃窜的鬼影。
元勉在雨中奔跑的时候,又想起了那个小员工。
如果对方真的是离家出走的精神病,现在这么冷,又在下雨,她能不能找到避雨的地方?
这样的疑问下,元勉仿佛看到了今天下午才见过的那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某个角落,雨水被风吹得很偏,打在她的身上,她冷得瑟瑟发抖。
这些街上还有野狗,三三两两成群结队,饿急了以后,也会出现伤人事件。
那姑娘一看就是个脑袋不灵光的,万一她想不开去跟野狗抢吃的怎么办?
元勉原本奔跑的脚步顿了一下,朝着另一个方向跑过去。
元勉是准备去今天分开的那一带再看看。
芙蓉镇此时正忍受着暴雨的□□,大大小小的街道上铺满了雨水带下来的残叶枯枝。
雨后的泥土气息混合着树叶的气息,冲淡了空气中那种下水道的恶臭气息。
元勉找了两圈,也只看到了两三个在雨中奔跑的人。并没有找到下午见过的小员工。
元勉只能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心里安慰自己,可能就是周围的人,故意恶作剧,自己也不需要想得那么复杂。
现在已经是凌晨1点多了,元勉家依旧是灯火通明,麻将声响得异常清醒,夹杂着男人女人们的谈话声。
“听说老李家儿子这一次闯大祸了,说不定要吃牢饭。”
“可不是,他胆子也是大,居然敢去抢劫,老李现在不会在我们面前炫耀他儿子多厉害了。”
元勉自己掏出钥匙走了进去,小小的客厅里摆着一张麻将桌,几个人像是长在了这张麻将桌前,脸上都带着那种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见元勉回来了,元妈妈的其中一个牌友说道:“还是你儿子听话厉害。”
另一个又说道:“可不是,老元这儿子长得又标志,成绩又好,还懂事。”
元妈妈嫌弃的看了一眼元勉,没好气的说道:“现在这些小孩子,你以为还是我们那个时候噢,现在都是装的比较好,成绩好,说不定就是去抄手机答案,现在这些□□都可以在手机上找到。”
两个牌友也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会有人这样说自己的亲儿子,只当是元勉真的就是抄手机答案成绩才好。
他们也是听自己的孩子说元勉成绩好,是年纪第1名,没有想到背后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元勉回房间换下了湿衣服,像是没有听到之前那些话,他躺在床上,像以往一样吃了药。
外面依旧是风吹雨打,他的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是一团安静的空气。
元勉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周围的一切的一切,外面的风声雨声雷声,房间里几乎令人窒息的空气,昏暗的光线,偶尔飘来的打麻将的声音,无形的压在他的身上。
他的脑袋又开始无法控制地疼了起来。
他又想起了今天见到的小员工,虽然孟欣欣做事没头脑,却也真是个想象力丰富的人。
总是老板老板的跟在他后面叫唤,跟个迫不及待想要讨人喜欢的小动物一样,奇怪的是她话那么多却不惹人厌烦。
可能是因为她笑起来又傻又甜,就差在脑门上刻着人傻好拐这几个字。
如果以后他有钱,应该真的会把这个朋友招成自己的员工,当个吉祥物。
应该会很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元勉:那姑娘也是个脑子不灵光的,万一去跟狗抢吃的怎么办?
孟欣欣:老板,不愧是你,连狗的东西都要抢!
☆、老板,不愧是你
第三章
元勉的小区名叫幸福花园小区,坐落在芙蓉镇的边缘。
芙蓉镇并不大,小镇有一条小河,像小镇翻腾的动脉,滋养着镇上的所有人。
元勉他们家所在的小区便在小河边上,像个被排挤的小孩,小区的环境又脏又乱,安保也很差。
这种小区,并没有门禁卡之类的存在。
孟欣欣背着个书包,下午的时候,大模大样地就走了进去,看上去就像是放学回家的高中生。
孟欣欣进了小区第一时间就是找住的地方。
无论是老小区还是新小区,总会有那种房子,没有卖出去。
没有卖出去,也没有装修,自然也没有人住。
孟欣欣就找了两栋楼,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地方,一个二楼的毛胚房,门窗户都没有装,里面还有一些小孩子玩耍时留下的碎纸屑。
孟欣欣把自己的书包放在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里,然后自己开始在小区里到处收刮有用的东西。
纸箱子,塑料袋,干净的布料……
孟欣欣像一个屯东西过冬的小松鼠一样,到处翻翻找找。
行动力强的人运气都不差,孟欣欣很快找到了一个很大的纸箱子,原本用来装冰箱的包装,上面还有两个光膀子小孩。
孟欣欣把它搬回了毛坯房里,好在似乎没有人看到一个大的纸箱子自己在移动。
孟欣欣把箱子拖回了毛胚房里,从书包里拿了一把剪刀,把箱子剪成了合适的大小,并且能够合起来,里面铺上自己的衣服,这样自己就可以蜷缩在里面暖暖和和地睡一觉。
孟欣欣收拾完了这一切,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等老板回家,好好观察一下老板。
孟欣欣从书包里拿出了牙膏牙刷杯子,去外面的草坪里接水回来,快乐地洗刷刷,不管环境多差都要做一个讲究的人。
结果一直到晚上11点,老板都没有回来。孟欣欣困啊,她现在就是个长身体的年纪,容易饿容易困容易亢奋的年轻身体,孟欣欣双手托着腮,依旧打了无数次瞌睡,她已经不是那个能够熬通宵的员工了。
孟欣欣撑不下去,疲惫地打了打哈欠,迷迷糊糊地钻进了箱子里。
大风大雨来临的时候,没有安装窗户的毛坯房被涌动的空气充盈着,但是孟欣欣的纸箱子盖着盖子呢。
她安稳的蜷缩在角落里的纸箱子里,像是躲进了一个小小的安全的空间,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第二天,孟欣欣一大早就爬起来了,纯粹是饿醒的。
孟欣欣又下楼去草坪那边接水,准备洗脸刷牙,草坪那里是有一个水龙头。
元勉下来跑个步的时间,就看到了在灌木丛里摸摸索索的少女。
元勉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定睛一看,果然就是昨天见过的小员工。
所以……她昨天睡在灌木丛里?元勉这个时候才看清楚她一只手拿着杯子,在接水。
元勉:“……”今天也无法理解其他神经病的操作。
孟欣欣从小区的灌木丛里出来了,脚步轻快,踩着大雨过后的树叶,东看看西看看,跟个小松鼠似的,轻快地朝着这边而来。
元勉赶紧闪身躲开,不让对方看到自己。
元勉就看到孟欣欣开开心心地朝着二栋的楼梯口走去。
那走路轻快的样子,怎么可能是离家出走的高中生,生活很明显没有在她身上压上任何重量,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她的身体里藏着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灵魂。
这么快乐,不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就是精神病。
元勉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想看看这姑娘到底怎么回事。
元勉上去以后,才发现这姑娘居然进了2楼的毛坯房。
元勉跟了上去,毛坯房里还晾着一件衣服,正是昨天对方穿过的那一件红黄相间的校服。
孟欣欣正在刷牙,听到了声音,回过头也看到他了,就看到她满嘴牙膏泡沫,却动作利索,一手收起校服,一手背上书包,奔着窗台就去了……
这是二楼,说高不高,说低不低,角度好的话一点跳下去没事,角度不好的话,跳下去,断胳膊断腿没命都有可能。
元勉被吓了一跳,心里更加确定了对方可能精神有问题,既然是同类,元勉多了几分理解,站在原地赶紧说道:“等等,别跳,有话好好说。”
孟欣欣专门选的二楼,这种高度,下面又是草坪,对于她来说熟门熟路。
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老板这么紧张,孟欣欣愣了一瞬,说道:“那你保证你不会报警!”
元勉无奈地保证:“我保证,不报警。你过来。”
孟欣欣到底是好员工,她此刻像极了那种要跳楼讨工资的员工,老板答应了条件她就下来,轻轻巧巧地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孟欣欣跳下来的时候,还不忘满脸堆笑,套近乎道:“老板,不给薪水不包吃住也没关系,不要报警啊,这些都是可以商量。”
元勉的目光看了看角落里的纸箱子,纸箱子旁边还放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很明显,人姑娘昨天晚上就在这儿睡了。
元勉对于对方所说的薪水没当一回事,更加关心另一个事情:“我不报警可以,那你爸爸妈妈呢?这么多天不回去,他们不担心你吗?”
“没有人会担心我的,也不会有人去报案说我失踪了。”孟欣欣耷拉着脑袋,像个被抛弃的小动物。
元勉想起了昨天孟欣欣说的那些话,又想起来自己查过的信息,的确没有任何失踪信息跟这个孟欣欣对应。
元勉准备安慰这姑娘的情绪还没有酝酿到一半,结果就看到这姑娘抬起头,两眼发光:“所以,老板你放心吧,我没有任何人给我拖后腿,一心一意为老板放光发热!”
元勉觉得好笑又忍不住扶额:“那你现在要怎样发光发热?我自己都只能勉强维持生计,真的用不起高达6位数的工资的员工。”
元勉有些头疼,这个小员工脑子还有问题,没有遇见就不管他的事,现在他都遇见了,如果这小员工出了什么事情,他良心上怎么过意得去?
孟欣欣觉得现在年轻的老板真的格外好说话,她走到了老板面前:“老板,你放心,我都做好计划书了,咱们只要齐心协力,就能改变我们俩的命运。”
说着就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草稿本。草稿本的封面上用偌大的字体写着《老板拯救计划》
还有一个副标题 《一个人渣的我如何拯救一个人渣的你》
这个标题,直接把元勉笑喷了,什么叫做一个人渣的我如何拯救一个人渣的你?
元勉转眼就看到姑娘一脸不开心地看着自己,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笑,他咳嗽了两下,憋住了笑,不能嘲笑神经病,会伤害人家脆弱的心灵,于是他像模像样的说道:“你这字还不错。”
元勉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这上面的字迹有点意思,跟自己的字几乎一模一样,都属于豪放不羁的字体。
伴随着清晨的阳光,元勉翻开了这计划书。
——第一步:“找到老板,并且让他相信自己是来自于未来,绝对不能骗他,骗他的话,就算是任务完成也会死的很惨。”
元勉想,果然精神病的世界也是不共通的,就像现在他也不能理解这姑娘的思维。
元勉本来想继续看下去,但外面已经陆陆续续已经有不少学生背着书包往外面走去。
他得去上学了。
元勉把计划书还给了孟欣欣:“那你今天怎么办?”
“我都计划好了,我今天出去想办法挣点钱。”
元勉看着这姑娘一副幻想美好未来的模样,果真是没有遭受过社会毒打,大概是觉得到处都能够挣到钱吧。
元勉心里叹了一口气,掏了五块钱出来:“早饭和午饭,白天不要到处跑,就在这里等我。”
谁说由简入奢难,孟欣欣觉得自己现在看到5块钱都觉得是笔巨款。
“好的,老板!”孟欣欣觉得人的情绪可能真的受身体激素的影响,她理智上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太让人高兴的事情,但她心里就觉得特别开心。
孟欣欣甚至觉得年轻的老板真是太好说话了,而且年轻的老板还是比较轻易相信人的,这要换是那个大魔头,铁定把她扔出去了,看来自己这个任务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艰难。
元勉离开的时候,就看到孟欣欣恭恭敬敬的目送他离开。
五块钱换来的一个尊重老板的小员工。
元勉不紧不慢地下楼,走到小区小卖部的时候,拿出了女警的电话号码,花了五毛钱,给女警察打电话了,并且通知了小区保安。
2栋2单元2楼的毛胚房里有个离家出走的女生,疑是精神病。
孟欣欣原本目送年轻的老板离开,心里充满了对改造老板的美好规划,结果透过窗户看到好几个人朝着自己这栋楼走来的时候,那架势,很明显不对劲。
孟欣欣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老板,不愧是你!
☆、不愧是我
第四章
芙蓉镇的高中并不大,学校坐落在河的另一边,学校门口站立着两棵百年黄角树,老树在阳光下耸立,安静地忍受着学校里这群半大少年们的放学吵闹声。
“元哥!打篮球去!”高一三班的一个男生喊道。
“你们去吧,我今天还有事情。”元勉背着书包朝着学校外面走去,今天一天都在想那个小朋友的事情。
小员工应该已经被警察接走了,就算是找不到监护人,警察那边肯定会想办法,无论怎样也比在小区里流浪强,她长得漂亮,脑子又不好,实在是不安全。
隔壁小区里就曾经出现过一个低智儿被人哄骗着生孩子的事情。
学校外面是一条马路,南来北往的车子发出了刺耳的鸣笛声。
元勉只觉得吵闹,这声音像一个钩子勾出了他心里的暴躁,搅得脑海里又疼又难受,恨不得冲过去把那些发出刺耳声音的车子全部撕碎。
同桌二胖在后面追上了元勉,看到他状态不太对劲,道:“元哥,你没事吧?”
他今天早上听自家妈妈说元勉考试作弊的事情。
他跟自己妈辩解了两声,别人考试作弊他信,元勉哪里需要,他平时有不懂的题问元勉,就没有有难到过元勉。
结果他妈说了一句:“元勉妈自己亲口说的,能有假吗?你少跟这种人来往,成绩不好没关系,作弊就是人品问题了,再说了,作弊来的成绩有什么用 ,高考能作弊吗?到时候一高考还不是原形毕现。”
这跟机关枪的一段话,愣是没有给他插嘴的机会。
戴着眼镜儿的二胖气得眼镜都戴不稳了,觉得大人们都是煞笔。
扔下一句,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就背着书包来学校了。
二胖看着元勉额头都在冒汗,有些奇怪:“元哥,你又头疼了?你好像经常脑壳疼,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吃点药啊?”
“不是什么大事。”元勉憋出了这样一句话。
二胖还在继续叨叨不停:“元哥,你这是什么病啊?怎么总是脑仁疼?”
旁边的人的声音,就像是一个搅拌机,通过耳膜,生生地钻进了他的脑海里,他的手因为愤怒和无法自控而不停地发抖。
理智和不知从何处涌出来的这种暴躁情绪相互拉扯着,充满了整个脑海。
终于,理智艰难地压制住了这种暴怒,元勉摇了摇头:“我很不舒服,让我休息一下。”
二胖能够感觉到对方强行压下来的东西,一时也不敢继续跟上来。
元勉一个人走在放学回家的学生群中,人群的嬉闹声,车子的鸣笛声,远处工厂的隆隆声,都像是在从四面八方鞭笞着他,元勉这个时候也想起来,自己今天走的时候光顾着那个陌生女孩了,忘了吃药。
元勉脑海里又想起了这个奇奇怪怪想象丰富的姑娘。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觉得不舒服,乱七八糟毫无逻辑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总是有一种想笑的冲动。那种感觉就仿佛有什么人把一直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的那种东西给拿走了。
那应该就是活着的感觉。
元勉回到家里,第一件事便是回自己房间,药放在枕头下。
客厅也传来了喋喋不休的骂声:“你把钱放哪儿了?元勉!你把钱藏哪儿了?”
元勉吃了两颗药,回过头,就看到自己母亲像个失去了理智的困兽,已经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他的书洒了一地,好几本都被撕掉了,到处都是碎纸片。
元勉只是看着发疯的女人,叹了一口气:“你不能去赌了,我也不会把钱给你。”
女人听到这话,像是疯了一样,冲了过来,抱着旁边的书,劈头盖脸地打在元勉的头上,脸上,肩膀上,破口大骂:“不孝的东西,是谁把你养这么大的?敢管到我头上了,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东西,当初就应该直接掐死你!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跟你那个杀人犯父亲一样,都是神经病!”
一字一句,透过他的耳膜,像是钢锥一样狠狠的扎进了他的脑髓里,他能够听到像裂帛一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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