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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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了点头,语气十分坚定:“只要是对他好的,我都会去做。”
沈信见她没有问这样做的原因,缓缓地松了口气,又道:“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保你平安无事,除非我死了。”
李锦然见他一脸严肃地说着死不死的问题,好像明天就要死去似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沈信被她这一笑,硬生生地打断了后面要说的话。李锦然双手背在身后向前走,头也不回地说道:“谁也不会死,都能好好地活着。明天帮我找卫相大夫来给母亲看看吧。”
她这番话不是命令的口气,也非请求的口气,就像是跟朋友一样。沈信看她渐渐离去的背影,朋友……跟李锦然怕是永远也做不了朋友。
沈信办事效率很快。翌日下午,当李锦然正教紫鹃诗词的时候,沈信便将卫相引了进来。紫鹃一脸诧异地看着卫相,又看了眼李锦然。
卫相将手中的药箱放下,自顾自地拿起茶壶给自己沏了杯茶,慢悠悠地说道:“看你气色不错,好透了?”
李锦然将手里的书卷放下,正想说什么。卫相又将她打断:“我看诊不喜欢有人旁观,都出去!”
今天不是要给她看病啊,李锦然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沈信。沈信并不答她,颇有意味地看着紫鹃。李锦然心里一叹,这沈信平日对紫鹃不闻不问,装作不在意,可是真要做什么事,却要将紫鹃瞒住。看样子紫鹃日后在梅苑的日子,并不会那么好过。紫鹃变成今天这样子,与她脱不了干系。她实在不想对紫鹃有何隐瞒,一脸认真地看向卫相:“无妨……”
话还未说完,卫相站起来拿着药箱就往门外走。紫鹃急忙将他拦下,颇有些着急:“先生大老远地来一趟,我们听您的便是。”
沈信也随口附和:“是啊,先生有要求尽管提。”
卫相嗯了一声,看了眼仍站在门口的紫鹃,冲着沈信道:“青顶的味道我不喜欢,去泡壶高桥银峰过来。”
梅苑能有青顶泡茶还是李锦然特意买来招待卫相的,显然卫相并不领情。紫鹃抿着唇,想了一会儿道:“我去找!”
紫鹃说完这话,疾步往外走去。沈信见她走得远了,抬脚也出了门。
屋里只剩下卫相与李锦然,卫相将李锦然的胳膊放在案桌上,两指伸过去探李锦然的脉象,过了一会儿,写下药方。李锦然接过药方,却并未看上面的药材,疑惑地问:“阿信没跟先生说,是请您来看我母亲的吗?”
卫相才抬眼看她:“你是我的病人,上次的病有没好透,我总要探过才知。现在带我去找你母亲。”
卫相性子古怪,医术高明,看病问诊从来都爱依照自己的意愿行事。李锦然虽然知道卫相跟苏照有一些关系,但也摸不清他们到底熟到何种程度,故而不敢怠慢,立刻起身将他迎进了母亲的屋里。
兰芝跟锦绣二人正在屋里打扫,兰芝拿着扫帚刚将地面打扫干净,锦绣正在擦着桌子,见李锦然身后站着卫相,都愣住了。
卫相面色不改,绕过李锦然走了进来:“听说屋里躺了个活死人,疑难杂症我最感兴趣了。”又看了看都在发愣的人,皱着眉说道,“我能来给大夫人瞧病,你们怎么都是这模样,出去,都出去。”
虽然卫相说话十分不好听,但兰芝却明白这对孙氏来说是好事,于是哄着锦绣出了门。李锦然向她笑了笑,出门时不忘将门关好。
兰芝见李锦然愁眉不展,以为她是担心大夫人,劝道:“小姐,卫相大夫医术高明,大夫人会好起来的。”
锦绣两眼滴溜溜地转,接着笑了起来:“母亲要是好了,我要吃她做的桂花糕。”
兰芝将锦绣搂在怀里,想了想,说道:“我也会做桂花糕,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锦绣傻乎乎地看着李锦然,模样却是馋坏了。李锦然满眼疼爱,对兰芝道:“少放些糖,去吧。”兰芝向厨房走去,见李锦然似乎心事重重,怕锦绣也跟着闷闷不乐,于是冲锦绣招了招手,颇为神秘道:“前些日子出门我见街上一个老大爷做糖人,稀奇得很,跟在旁边瞅了一会儿,居然学会了。你想不想看,我照着你的模样捏一个好不好?”
锦绣从小到大没出过门,对于这些稀罕的玩意自然十分好奇,年纪又还小,在母亲与糖人跟前她犹豫了下。李锦然将她的犹豫尽收眼底,她不喜欢这样的锦绣,太懂事的锦绣会让她觉得她没有照顾好她。
李锦然笑道:“想去就去看,还非要我答应?”
锦绣咧开嘴呵呵地笑,跟着兰芝走向厨房。两人走后,李锦然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母亲到底还能不能治好,几次站在门口想要进去看,却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一个时辰后,卫相从屋内出来,手里还提着药箱,似是准备要走,可他却连药方都没有写。莫非母亲已无药可救?李锦然顿时面色变了,抓住卫相的胳膊。卫相有些诧异地看着惊慌失措的李锦然,能感受到她微微有些发抖。他去看她的眼,里面的光芒里带着些无助和害怕,叹了一声:“小姐莫要惊慌,大夫人的身体变成这样也并非一两天造成的。原因可能有很多,我总得一个个排除,才能对症下药啊。”
原来是这样,她以为母亲真的有什么不测,松开卫相的胳膊,对自己冒冒失失的行为有些尴尬,搓了下手,语气有些不自然:“有劳先生了。”
卫相解释完之后,也不再打算跟她多说话,直走到了李锦然的屋里,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李锦然只好也在旁边陪着,半个时辰过去,仍不见他有开口要走的意思,以为他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正要开口问,便见他忽然站了起来,有些不高兴:“你那丫鬟什么态度,我要个高桥银峰,两个时辰快过去了,竟然还没有拿来。”
梅苑这些年来一直经济拮据,虽然每月李铮有给她与锦绣吃穿用度的银两,可人际关系总需要打点,一来二往真正剩下的也就不多了。而卫相开口便要高桥银峰,就好比是跟穷人要吃山珍海味,一时半会确实拿不出来。她只顿了顿,很快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最下面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玉手镯,抚摸了好一会儿方才转过身递到卫相跟前,恭恭敬敬地说道:“先生,是锦然考虑不周。您医好了我,又替我母亲治病,我却连个茶都没招待好。这镯子虽不值钱,但却也能换些茶叶,请您收下。”
她一脸诚恳,却让卫相不知道说什么好。正要进门紫鹃忽然看见了这一幕,立刻冲了过来,将镯子夺下,气喘吁吁地说道:“这镯子是大夫人没生病前送给小姐的最后一样饰物,就算我们再穷的时候,小姐都不曾卖过。你不要为难小姐,我已经将茶找来了。”
紫鹃疾步走到厨房,提了壶热水,将茶叶泡好递给卫相。卫相只抿了几口,问道:“陈年旧茶?”
紫鹃急了:“二夫人不喜欢喝你要的这茶,能找到去年的已经不容易了。”
卫相倒也不再说话,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提着药箱出了门。紫鹃在他走出梅苑后,立刻将门关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李锦然。李锦然见她这样盯着自己看,心里有些纳闷。紫鹃还是从前的紫鹃,可是却好像又不是了。她想找些话来说,紫鹃却开了口:“小姐,你要防着兰芝跟阿信。”
紫鹃一脸严肃倒不像是在开玩笑,脸上全写着对李锦然的关心。
这叫李锦然心里感到温暖,对着她温柔地笑道:“兰芝跟阿信都是我身边的人,我信她们,就好比信你。”
紫鹃见她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语气有些急促:“小姐,我虽待在二夫人的身边,可当初也是你叫我去的。为什么我一回来,你却不再相信我了呢?”
她这话倒让李锦然有些惊讶。她何时不相信她了,若是不信她,又怎么会将她留在身边,又怎么会教她读书识字?她正想去解释,却见紫鹃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紫鹃将信递给她,她打开来看,越看手越抖。最后她将信扔在案桌上,一手撑着案桌,一手扶着额头,才让自己能够站稳。这信里从她怎样设计周荷到发现周荷的阴谋诡计,连叫人在禅院装神弄鬼假扮二夫人之事,都详细地记录了下来,最后一行字是二夫人亲启。她只觉眼前有些发黑,幸而紫鹃将她扶住。
紫鹃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小姐莫慌,这信并未到二夫人手中。那天你带着锦绣跟她去拜访周大人的时候,我去搜了她的屋,才发现了这封信,所以她对我……”紫鹃不再说下去,可后面的话李锦然却十分明白,因为兰芝发现没了这封信,所以当天从琉璃阁回来便怀疑到了紫鹃的身上,才对紫鹃的态度比从前好很多。是怕紫鹃会向自己告密吗?细细想来,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可是还有哪里不对,她又问:“阿信那天也留在梅苑,你进兰芝的屋里,阿信没有说什么吗?”
紫鹃冷笑:“阿信?你确定他真的叫阿信吗。小姐,他连名字都在骗你。在你将他带回来的时候,二夫人就已查了他的家底,他所有的身份都是假的,而且他行迹诡异。你难道没发现他只有白天跟你在一起?”紫鹃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李锦然,见她示意自己继续往下说。她喝了口茶,继续道:“有一次我被二夫人差遣办事,很晚才回来。后院竹林一阵打斗声,我只好躲在暗处。小姐,那竹林里打斗的人一个是周正,另一人蒙面。等打斗声结束,周正胳膊上已是血迹斑斑,蒙面人腹部正中一剑。我一路悄然跟随,见他进梅苑时摘了面布,才认出竟然是阿信!”
周正怎么会跟沈信打起来,他们之间并无恩怨,李锦然微微蹙眉。紫鹃很早就跟着她,自然明白她这是不相信自己。她垂下眼,过了良久,再抬起头看向李锦然时,两眼已是泛着点点泪光,无不凄凉地说道:“我早就知道只要去了琉璃阁,你就再也不会相信我,可我心里还存着一点点希望。可今天……”她哭着哭着却笑了起来,好像是听见了非常有趣的笑话,“哈哈,你果然还是不相信我,瞧瞧,我将自己弄成这副德行,到头来却谁都不讨好。”
紫鹃捂住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目光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度。李锦然想上前将她拥抱她。然刚靠近她一步,她却如见了洪水猛兽似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李锦然心里一痛,一直认为这府上对自己好的人为数不多,紫鹃便是她从最落魄时就待自己一心一意的人。可如今紫鹃看她的眼神却让她犹如打下十八层地狱。她不是不相信她,只是这一切来得太快,她需要时间去想明白。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柔,生怕紫鹃会有一点的不高兴:“紫鹃,你跟我在一起五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该最清楚不过。我不是不信你,可我至少要明白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才不会打草惊蛇,对不对?”
紫鹃狐疑地看向她:“你是在安慰我,还是信我?”
李锦然认真地对她道:“我自然是信你的。”
紫鹃脸色稍微好看了些,擦了脸上的泪。李锦然想与她多待一阵子,于是看了眼案桌上的书卷,柔声问:“今天还想学诗吗?”
紫鹃摇了摇头:“今日去二夫人那里拿茶叶,被张妈妈打了,我得回去上药。”她转过身往门外走,李锦然才发现她走路一瘸一拐的。李锦然将凳子搬到她身边,将她按住坐下去,将她的长裙掀起来看。那双腿上淤青一片,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有些地方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往外溢。她再也看不下去,颤抖着双手将衣裙放下,半拥着她说:“紫鹃,我会给你报仇的。她们怎么将你弄成这样子,我就怎么还回去。我绝不心慈手软,绝不。”
紫鹃轻轻笑着:“小姐,只要你相信我,我纵然吃再多的苦都值得。”
李锦然紧紧地抱着她,什么也不再说。她将紫鹃慢慢地扶到自己的床榻边,替她脱了鞋,又转身拿来药膏在她腿上伤口处小心翼翼地涂抹。紫鹃为她吃了这么多苦,她不能再让紫鹃受苦下去。紫鹃的腿上受了这么重的伤,最近是不能再下床了。她让紫鹃躺在床上,紫鹃不肯,眼神有些躲躲闪闪。李锦然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叹了一声:“从今开始你与我同吃同眠,若是有人敢有意见,正好说明不是我李锦然的人,你睡下吧。”
紫鹃才安心躺下,不一会儿便睡去。李锦然看着她熟睡的脸,良久之后才轻轻地带上门走了出去。
还未到厨房便听见锦绣一阵阵的笑声,李锦然停住了脚步。锦绣大多数时的笑都是假的,她太久没有听见锦绣发自内心地笑了。待笑声渐渐弱下去时,她才走到厨房门口,见兰芝一脸的糯米粉,锦绣笑嘻嘻地往兰芝身边凑,双手抓了一大把糯米粉又要往兰芝脸上抹。兰芝装作害怕地向后退,锦绣见她后退更是得势地拉住她,接着又是她高兴的笑声。趁着两人都未发现她时,她悄悄地退了出去。
现在锦绣玩得正开心,她实在不忍心打扰,那就等稍微晚一些时候再来探一探兰芝的底。正如她对紫鹃说的那番话一样,她不是不信紫鹃,只是真真假假她总要试过才知道。
可她有一些问题想不明白,沈信是苏照的人。苏照连他自己的身份都要隐瞒,那么沈信这个名字是假的并不稀奇。这个假身份居然是二夫人查出来的,要知道动用户部的人查身份户口,这可是一件耗时耗力的事。二夫人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她这般操心沈信的身份又是为何。如今因为赵氏之死已让她焦头烂额,忙得连对付自己的时间都没有了,还对沈信身份如此好奇,这很不正常。还有沈信与周正什么时候有了交集,又为什么打斗起来?
越想越觉得蹊跷,连快走到紫阳阁都未曾发觉。种在道路两旁的鲜花开得正艳,能看见蝴蝶在花丛中翩然起舞,几只蝴蝶追逐着飞来飞去,一只落在李锦然的肩上,她才回过神轻轻地甩了甩衣袖。
“哈哈,看来不止二弟喜欢你,就连这蝴蝶都被你吸引住了。”前方传来清亮的声音。
李锦然抬眸看去,见那人穿着石青色湖绸素面直裰,头上戴着束发镶嵌贵重珠宝的紫金冠,面如冠玉,眉如墨画,鼻如悬胆,是个世间少有的美男人。
这男人向她一步步走近,步子从容优雅,似是天下皆在他的掌握之中。待走近李锦然时,她才看清他腰间的玉佩,那玉佩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上精雕细琢几只大蟒,大蟒托起一个“齐”字。
李锦然低下了头,行了礼:“未曾见过太子殿下,如有冒犯还请不要见怪。”
赵漳哈哈一笑,问道:“你如何看出我是太子?”
李锦然看着他腰间的玉佩道:“此玉刻着栩栩如生几条大蟒,市井民间很难找到这样好的工匠,定是出自皇宫。加之你的字也在玉上,不难猜出啊。”
赵漳笑道:“看玉识人,这倒是个好办法,若我挂着二弟的佩玉,你岂不是要将我当成二弟?”
李锦然见他开玩笑,也笑了起来:“太子真是说笑了,您长年征战在外,练就一身好武艺。二殿下却有着书卷气,你们之间很好分辨的。”
赵漳笑着问:“可是来找你父亲的?”
李锦然点了点头,向紫阳阁的门看去,有些孩子气。赵漳见她眼神有些渴望,遂开口道:“不用看了,我刚从里面出来,周正跟我说你父亲去了禅院,你可愿与我一道?”
周正一向与父亲如影随形,怎会留在紫阳阁,莫非真是有伤在身?她脑海里忽然闪现出紫鹃说的话。迎上赵漳探寻的目光,她两眼亮晶晶的,怯怯地问道:“父亲会不会怪我?”
赵漳见她有些胆小的样子,笑道:“走吧,你父亲若是怪你,你就说是我让你跟着来的。”
第十五章 李府有鬼
禅院里原先种着大片的牡丹,因二夫人喜爱,所以禅院的僧人也会多花几分心思将花种的鲜艳旺盛。可自从四夫人的尸身停留在此,二夫人也鲜少再来,再加上禅院时不时地会闹鬼,大家都没有心思再搭理花圃。曾经茁壮生长的牡丹,如今看上去也蔫了。
李锦然轻轻地扫过一眼,便跟着赵漳进了接引殿。接引殿原先只是几位夫人平日听禅静心的地方,现在已被李铮单独隔开来,没有孙止的通报一律不允许外人进入。孙止见到赵漳时却直接将他引了进去,李锦然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跟在赵漳身后,孙止却将她拦住。
“为什么太子能进,我却不能呢?”李锦然一脸迷惑地看着孙止。
孙止也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只好往简单的说:“大小姐,太子这些日子与老爷来往密切,皆在讨论战事,所以无须通报便能自由进入。”
李锦然紧抿着唇,模样有些委屈:“可我有十多日没见到父亲了,好想他,我才刚刚好。”
孙止表情有些不忍,李锦然前些日子受了伤又生了重病,还被人暗地跟踪,他不是不知道。可是老爷却忽然让他不要再管,他也只好不再暗中保护。看着眼前这个想被父亲疼爱的孩子,他不知如何开口。正犹豫间,殿外走进一个身穿青衣的女人,乌黑的长青丝用一根竹簪挽在头上,右手轻捻着佛珠,一步步地向李锦然走来。
李锦然张了张口,不知要说什么。她有多久没有见到三夫人谭氏了呢?自从母亲那一场大病后,三夫人留在禅院终日不出,只以青灯古佛为伴。她也曾去看过三夫人,皆被她以心已不在红尘为由而拒绝见她。那是她的三娘,是母亲在李府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姐妹。那些年,母亲与她笑语晏晏,常在屋里谈论诗词曲艺……过去的事都浮现在她眼前,三夫人如今身姿一如从前,眼角却爬上了皱纹。是啊,她老了。
三夫人淡淡地看了一眼李锦然,并未有几分动容,转而向孙止开口道:“今日我向住持借经书抄佛法,未曾想到门外一眼看见了这丫头,隐约猜出是锦然,这一瞧才知果然是!”
三夫人与李铮也曾算夫妻一场,虽出家为尼,却一直未出过李府。孙止一直将她看作李府的人,加上李铮也从未说过废妾,时不时地还会命人从外地请有名的僧人来禅院讲佛法,面上是为了禅院的僧人,实际上却也是向三夫人投其所好。可惜三夫人却从未给过李铮一次好脸色,李铮偶尔来禅院,三夫人也是避而远之。是以孙止从三夫人身上看出了一股如仙子般的气质,因此三夫人说话时,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未打断。
“当年你想见我,我却不想见你,是我们的缘分还不够。可今日你我又相见,我想见你了,你可还想见我?”三夫人轻轻地转动手里的佛珠,淡淡地说道。
李锦然微微愣了片刻之后,重重地点了头。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三夫人,如今她既然给了自己这个机会,自然会牢牢把握。
三夫人又道:“斋饭吃得惯吗?”
李锦然又点了点头。
“这个点刚好是斋饭的时间,走吧。”三夫人对孙止微微笑了笑,向门口走去。
李锦然看了眼孙止,又向门里看了看。孙止当下明白她的意思,安慰道:“你去吧,待老爷出来,我跟他说你来了。”李锦然向孙止投去感谢的目光,这倒叫孙止不好意思起来,催促着她去追三夫人。
三夫人将李锦然领进她的屋里,屋内檀香缭绕,桌上还摆放着未抄完的经书几卷,笔墨还未干。李锦然上前去想将书案的毛笔洗干净放入笔筒,却被三夫人轻轻拦住,示意她坐下。这么些年没见,李锦然有些不了解三夫人了。
在她印象里的三夫人,屋里摆放的物件总是整整齐齐,不用的东西总是会及时归放原处。可如今三夫人的屋里看过的经书随意丢放,几支毛笔也掉在了地上,凳子也倒了几个。她想去扶起来,却被三夫人的目光盯得不好意思起来,只好安安稳稳地坐着。
“有时候眼前看到的乱不是真的乱,看不到的才是大乱。你以为你看到了全部,实际上却只是凤毛麟角。”她起身将从院子里摘来的青菜拿了出来,让李锦然拿到井边洗干净。李锦然想说什么,却见她吩咐完自己又转身去做别的事,只好将青菜拿去洗。待洗干净后,她又走到三夫人面前,见她有条不紊地起炊做饭。眼前的三夫人,早已不再是她印象里的人了。那个美丽如仙子一般的三夫人,现在竟然柴米油盐、吃斋念佛、就连屋里也凌乱不堪,她心里有些难受,想要回去。
三夫人轻声一叹,将饭菜麻利地端上了案桌:“现在这个时辰最应该吃饭,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李锦然哪里还吃得下饭,却只好陪着她坐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扒着饭,不甘心地问道:“三娘……”
“我已带发修行,你怎还喊我三娘?”三夫人笑道。
“我……”李锦然放下筷子,再也吃不下去饭。若不再是她的三娘,那她来这里又为了什么。
“叫我的法号念慈。”三夫人依旧笑着。可李锦然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那些她小时候认识的人都变了,母亲病了,四娘死了,唯一留在记忆里的三夫人,现在连三娘也不让她喊了。念慈,多么好听的法号,可她心里却觉得好像有什么被抽走了。
李锦然站了起来,语气感伤:“你将红尘都抛开,万事皆空,可我却还在红尘里苦苦徘徊。既然你已经万般放下,为何又叫我来这里,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一顿斋饭?”
三夫人依旧吃着斋饭:“心静则万象皆明,你心不静,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李锦然一愣,三夫人从进来开始就对她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再三强调眼前的事并不可信,她的心果真是太浮躁了吗?
三夫人已将饭吃完,自行开始收拾碗筷,将李锦然的碗筷也收了过来,意有所指道:“有时候时机也很重要,错过了再想有,也得不到,比如这顿斋饭。”
三夫人将碗筷收拾好后,去厨房洗干净了再出来时,见李锦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便明白她懂了。她也不留人,说道:“既然你已参透,将军想必还在等你,且回吧。”
李锦然却又不想走了,眼眶有些湿,依恋地说道:“我喜欢在您这,您让我多待一会儿好不好?”
“我已是出家人,你在这里就是打扰我坐禅领悟,领你进来,只是让你参透禅机。如今你已明白,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儿呢?”三夫人说这话时,已开始打坐,闭上了眼睛默念经文。
这一副送客的样子让李锦然待不下去,只好起身告辞,轻轻地关上了门。三娘本就难见,如果不是她想见你,你根本是见不到她人的。李锦然一叹,不知这一别何时才能再见一面。她站在三夫人的门口,迟迟不肯离去。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她双脚有些麻木才准备离开。
就在要离开的时候,她听见门内传来一阵轻轻的叹息:“红颜弹指老,天下若微尘。阿湘,我好想你!”那声音很小,她却一字不差地都听了进去。
阿湘,那是三夫人曾经唤母亲的小名,她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听见这个称呼了。原来是她错怪了三夫人,她满脑子都是这句话。当年母亲大病之后,她求过四夫人,也求过二夫人,独独没有对她低头。她恨三夫人,母亲未病之前她们情同手足,可母亲大病后,她却独善其身进了禅院。曾一度以为她是为了避嫌,可如今看来她是真的看破红尘。
说到底人生不过百余年,与其陷入无休止的后院斗争中,倒不如陪伴青灯古佛,至少不用心思复杂算计别人。自从她开始与二夫人较量之后,她越来越明白三夫人的心境。可三夫人本就独自一人,了无牵挂,而自己呢……她低着头看着一步步踏过去的青石板,若是没有母亲,没有妹妹,她倒也想寻一处山水环绕的好地方,静静地过一生,可是……哪里有这么多的可是,她逃不了,只能去面对。
再去接引殿时,她已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了起来。孙止仍然在门口守着,见到她来,转过身轻轻地敲了敲门。门很快被打开,先出来的倒是太子赵漳。此时天气已有些燥热,赵漳拿着折扇微微地扇着风,见李锦然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笑着问道:“着急要来见将军的人是你,现在能见了反倒站着不肯进来,这是为何?”
李锦然低垂着眼,只去看自己脚上那一双鞋,什么也不肯说。
赵漳见她这模样,以为她是怕冒冒失失地前来会惹得李铮怪罪,转过身对李铮道:“在紫阳阁门口碰到她,见她想见你,才带来的。你莫要怪罪她才好。”
李铮将手上的茶杯放下,也走到了门口,见她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瘦小的人低着头,好像真的做错了什么大事,叹了一声道:“来找我什么事?”
李锦然抬起头看着李铮,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想父亲了,可是父亲都不来看我。”
李铮听到李锦然这话,不知怎地就想起当年大夫人孙湘来。她十分疼爱李锦然,只是后来孙湘病后,李锦然看谁都带着一脸冷淡。可今天李锦然这样说,倒是真的有些想他的味道。
他走上前道:“前些日子你生了病,要好好休养才是。加上四夫人的事我还没处理好,马上又要去打仗。很多事都凑到了一起,不是不去看你,而是还没有抽出时间来。”
就算李铮不忙的时候也没有来看过她,四夫人跟打仗只是一个借口,李锦然心里十分清楚。可是李铮这样说,她却乖巧地点着头:“我知道父亲忙,所以现在就只是来看看你。锦绣也很想父亲,她老闹着要去找你,被我拦住了。”
这样懂事的李锦然倒是让李铮心里很舒服。他摸了摸她的头,语气也温柔了许多:“过几天四夫人下葬之后,我去梅苑看你。”
李铮从来没有说过要去看李锦然的话,好不容易去了梅苑,还是因为四夫人的死。因此当李铮说完这话的时候,李锦然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笑弯了眉:“父亲说话算话,太子殿下跟孙大哥都可以作证的。”
赵漳斜靠在门槛上,见她像是极为依赖李铮,笑着点了点头。李锦然又看向孙止,孙止只好也答应了下来。李锦然笑得更开怀:“那你们继续忙,我回去看书啦。”
李铮跟赵漳如今确实十分忙,所以李锦然说要离开,他们自然没有挽留。当李锦然一离开接引殿,他们便继续进去商量战事去了。
李锦然出了接引殿,并不着急回去。这一次假病让她在梅苑足足有十多天都未曾出门,她也不知道四夫人的尸身现在是谁在看管。孙止一直跟李铮在一起,而周正……若是紫鹃所说属实,已是受了重伤,自然是不能再看管四夫人。
停放四夫人尸身的地方是禅院尽头最右边的一间房,李锦然最后一次来的时候,在不远处便能听见一阵念诵经文的声音。而这次她已快走到那间房处,却仍未听见任何声音。门口已生了杂草,看样子是很久没人来了。她皱了皱眉,将门打开,棺木就停在屋里的正中央,屋内还有檀香未灭,轻烟缭绕。屋里的布局倒是跟三夫人的一样,如果不是那口棺木,她还真要认为自己是来了三夫人的屋里。
巧的是这停尸的屋里,里面也有凳子倒了几个。她探头去看,看见地上躺着几个男人,桌子上有几瓶酒,看样子是喝的酩酊大醉睡过去了。原来不是没人看守,只是没有人来查,所以他们偷了懒。
李锦然看着棺木,想到四夫人在临死前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再看着这些守棺木的人,不知道他们这般醉生梦死了多久。她走上前将酒坛子高高举起,狠狠地摔在地上。
那几个守卫被瓷器摔碎的声音惊醒,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见李锦然横眉冷眼看着他们,酒也醒了大半,一时都愣在那里。
桌上还有几盘小菜,一只未吃完的烧鹅,几张银票散落在已被喝的差不多的汤碗里。如今四夫人尸骨未寒,而这些人却喝酒吃肉。她冷笑道:“四夫人还未下葬,你们这般痛快畅饮,可是在为她庆祝?就不怕四夫人从棺木里跳出来向你们讨要一杯酒喝?”
原先那几个守卫只是呆愣地站在原地,而李锦然说完这话,立刻吓得变了脸色,稍微胆小点的守卫眼光开始不住地向四周看。这一幕落在李锦然眼里,嘲讽道:“看你们这样,莫非真是见到了四夫人。”
那几个守卫互相看了几眼,都保持着沉默。李锦然见他们不说话,冷淡道:“既然都不说,那我就去告诉父亲。我就不相信你们疏忽职守,父亲会视而不见。”
胆子最小的守卫见李锦然真的要往外走,高声喊道:“大小姐,我们喝酒也是有原因的。四夫人的魂时不时地就会过来,起先只是在门外徘徊,可最近……最近一到夜晚,屋里的烛台全部都会熄灭。我们……我们都看见她飘进来了。所以没办法才酗酒喝醉,醉了就看不见了。”
“胡说,何来鬼魂?若是有,为何你们还活着?”四夫人死后不久,为了逼急二夫人出手,她曾让兰芝假扮四夫人在禅院晃了一阵子。待二夫人去道观求符之后,她就让兰芝收手了,毕竟二夫人太过精明,做得多了会让她起疑心。可现在这些守卫却说又看见四夫人,这怎么可能?
其他几个守卫见李锦然浑然不信,也开了口:“大小姐,小六说的是真的,自从周哥受伤派我们守这,我们就感觉不对。说难听点,四夫人就这一口棺,没有必要让我们五个大老爷们守着。四夫人这事儿我们也向周哥提过,可周哥什么也没说,反而给我们每夜送来几坛子好酒。我们就想着他是不是也遇到过这事儿……”
小六使劲儿点了点头,怕李锦然不信,又指了指四夫人的棺木。李锦然围着棺木走了一圈,才发现正东面顶端的棺木头上贴了一张符,符的形状她看不懂。另一个守卫接着道:“这符是二夫人求来的,叫往生符,大家都希望四夫人早日投得富贵人家,别再留恋人间了。”
这两人所说出入太大,却都透露了一个信息,这几日闹鬼的事,二夫人却是知道的。李锦然笑道:“什么符不符的,我也看不懂。还是二娘有心,四夫人泉下有知,必然安心了。”
看来这几日闹鬼的事连二夫人都知道了,她有些疑惑,是谁会在这个时候假扮四夫人呢,这个人到底是谁的?她看了几眼守卫,想必他们是不会说谎的。只是这符竟然是给四夫人求的往生符,难道二夫人忘记了,四夫人可是被她活活害死的呢!
“四夫人既然只是晚上出来,你们为何白天不做事,门外杂草丛生,也未有人念经诵文。我在一本书上看见过,越是杂草丛生的地方,越容易有不干净的东西。四夫人的魂没准就是门口这些草招来的,而你们都没人念诵经文,她的魂又怎么安定的下来?”门外那些杂草让李锦然心里很不舒服。四夫人从前极爱干净,她不想让四夫人的尸身停在这么脏乱的地方。那些守卫没读过几本书,又见了不干净的东西,想来心里是怕极了。这些守卫听完李锦然这番话便主动地去除草,又将桌上的残羹剩汤收拾干净。一个守卫见檀香快烧完,急忙重新点了一根。
看来以后这里不会再脏乱不堪了,她心里稍微吐了一口气,才出了门。
离开禅院时,她想起四夫人已死,她之前所住的香榭苑不知又是何种光景,想必也是荒草丛生了吧。都说人死如灯灭,其实也并非如此,如果没有四夫人那日的指点迷津,也许就没有锦绣现在的安然无恙,又或许自己早就莫名其妙地死掉了。
她心里有个地方,一直住着四夫人。如今她去了,她得为她保留一些什么。她记得四夫人生前极喜爱女红刺绣,想必香榭苑定是留下一些刺绣。先前不是没有时间就是香榭苑里有人,现在正是个好时机。
去香榭苑时,路上碰见了几个丫鬟,见到李锦然时都停下手中的事,有礼貌地喊了声大小姐。这让李锦然忽然不习惯起来,从前那些丫鬟哪一个不是远远见了她就躲开的,怎么忽然转性子了?心里正疑惑不解,就看见赵灏跟张蔚然站在西子亭里正聊着什么。
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他们,她皱了下眉头,想绕道回梅苑。刚转过身赵灏就喊住了她,她只好转过身笑脸相迎。
赵灏早就看见了她,见她时刻想躲着自己,心里有些不快:“见到我就想躲,我有这么让人讨厌?”
前面不是该说的都说了,为什么他还要缠着自己,她从没认为自己有什么魅力能将他吸引住。可是张蔚然却是赵灏的人,她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难堪,这样也许会对大哥不利。她只好牵强地扯了一抹笑:“不是要躲你,只是忽然想起来还有别的事要做,就准备回去了。”
赵灏也不拆穿她,转而问道:“方才正跟你大哥讨论去狩猎的事,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有时间,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张蔚然也跟着道:“锦绣从来没出过李府,有这个机会正好可以让她看看外面的世界。有殿下在,自然不会出事的。”
李锦然见大哥这样说,反而不知要怎么推辞,何况大哥正好说到了她的心里。锦绣确实对于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上次赵灏只是随口一说她竟高兴成那样,她也想让锦绣开心。何况大哥说的没错,赵灏身边的侍卫都有一身好武艺,有他们在,锦绣不会有什么危险。想到此她笑道:“那就有劳你们费心了,只是这两日恐怕不行,我身体才刚好,不能舟车劳顿,等过一段日子好吗?”
赵灏本以为她会拒绝,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下来,眉梢上挑,愉悦地说道:“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张蔚然责备道:“知道自己大病初愈还跑出来,真让人不省心。”
李锦然小声道:“那还不是因为想父亲了呀。”
赵灏还未见过李锦然在张蔚然面前撒娇的样子,如今见到了只觉得她有千般模样,每一种都是那样特别。他不觉间盯着她看了很久,若有所思。
李锦然自然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浑身不太自在,却又不好当面说出来,只好转移话题:“大哥,我真的要回去了,锦绣总是不好好吃饭,我得盯着她。”
张蔚然笑了笑,温和地说道:“回吧,改日我去找你。”
李锦然又向赵灏行了行礼,才往梅苑的方向跑去。由于跑得过快,衣摆飘了起来,从后面看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赵灏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流露出难得的柔情,连问出口的话也未察觉出有何不妥:“你说她这样特别,心中可有喜欢的人?”
张蔚然看着他有些痴的眼神,笑道:“应该是没有的,前些日子我提醒过他,让她离三殿下远一些,她跟我说她看得很清。锦然是个聪明的女人,既然她说看得清,自然不会跟三殿下在一起。就算他们要在一起,我也不会允许,锦然要嫁给一个能正常生活的男人。”
正常生活的男人,赵灏嘴角勾了勾,又问:“是锦然提醒你暂时离我远一些的吗?”
提到这个,张蔚然脸上写满了骄傲,眼神带着些许赞赏:“是啊,咱们都急过了头,太子来李府,必然不是只商量战事那么简单。他也是来探探虚实,看你家底如何。”
赵灏眯着眼,笑了笑:“锦然心思细腻,这些日子我们是该少来往。但是我们又不能不联系,怎么办?”
张蔚然疑惑地问:“那依二殿下之意?”
赵灏笑意更浓:“锦然这般聪明,她自有法子,只是这段时间要多多地麻烦她了。”
张蔚然跟着也笑了:“只怕她高兴还来不及,总怪我没有时间陪她,以后陪的时间就多了。”
赵灏站了起来,看着艳阳高照的天空,只觉心情格外的好。他不会因为赵漳来就放弃自己的计划,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李锦然。他要坐拥江山,也要美人在怀。他眯着眼睛,嗅到了淡淡的花香。想到不久前李锦然跟他说的话,当时他真是急过了头。倘若天下在他的手上,又何愁她到不了自己的怀抱?
李锦然回到梅苑时,兰芝正在给花草浇水,前些日子种下的花如今已破土发芽。她想了想,去厨房又拿了一个舀子过来,将袖子挽起来与兰芝一同浇水。李锦然本就是吃苦长大的人,以前她做这些兰芝还不习惯。可如今她跟兰芝一起做,兰芝反而会兴冲冲地跟她聊天。
以往兰芝跟她说话时,李锦然总要时不时地附和两声,可今天她没有这样的心思。兰芝跟她说锦绣今天很乖,在屋里练习写了好几篇字,她也只是点了点头。兰芝见她好像藏着心事,便将舀子放下,蹲在她跟前轻声地问:“小姐,我能帮你分担什么吗?”
那一双眼里全是真诚,真诚的让李锦然不知要如何开口。她不想问出那些伤感情的话,可紫鹃的话犹如在耳,她不能放一颗危险的棋子在自己身旁。她犹豫不决,迟迟没有开口。
这般表情让兰芝更是认定她有心事。她握住李锦然的手,语气十分认真:“小姐,当初我既然选择背叛二夫人来到你的身边,就决定了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所有的心事都跟你说,你有事也不要埋在心里,就算我帮不到你,至少你说出来也会好受一些是不是?”
她既然能背叛二夫人,是不是也会背叛她?看着兰芝毫无杂念的脸缓缓开了口:“这些日子我教紫鹃读书写字,她的字十分不好看。于是我就在想,我是不是也该教你写字,会读点书写点字,总是好的!”
她希望看见兰芝哪怕是一点躲闪的样子,可兰芝只是愣了片刻,便十分高兴地站了起来,将李锦然也拉了起来,兴奋地说道:“小姐,你对我简直太好了。你来,我念给你看,我不仅认字,还会写字。当年没卖到咱们府上时,我也曾是当地知府家的小姐,爹爹请过先生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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