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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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鹃从未见她对自己这般厉害过,满腹委屈,撒气地说道:“小姐,你不分青红皂白,也不看看是谁在背后嚼舌根,我替你出气,你还护着外人!”

李锦然见紫鹃正在气头上,担心她说得越多,错得越多,抬起手使劲给了她一巴掌。紫鹃被她打懵了,站在原地半晌,忽然号啕大哭起来。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愣住了,她们都知道李锦然跟紫鹃关系最为要好,然李锦然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甩了她这么一个响亮的耳光。

“知错没有!”李锦然扶着墙壁,大口喘气地问她。

“不知。”紫鹃扭过头,根本不看她。

只听“啪”的一声,李锦然又给了紫鹃一个耳光。这一下用尽了全力,她扇了紫鹃之后,整个人也向后倒去。紫鹃摸了下已是肿了半边的脸,握紧了拳头,并未上前去扶住她,只是冷眼看她在地上喘着气。

“小姐,我扶您去床上躺着。”躲在她身后的丫头被这番场景吓到,小心翼翼地扶起李锦然。待李锦然刚躺到床上,便看见二夫人周氏款款地走进院子。

这二夫人平日喜欢附庸风雅,极爱穿淡粉色的长锦衣,锦衣上用棕色细线绣着枝干,再用水红色细线绣出犹如冬日绽放的梅花朵朵。一根素白腰带系在杨柳小腰上,一根梅花簪斜插在云鬓间,怎么看都不像已过了四十的年纪。她的母亲年纪分明与这二夫人相差无几,却早已鬓生华发,犹如枯木。她呼出一口浊气,欲要起身下床行礼,便被二夫人一双手轻轻按住。她抬眼看向二夫人,见她满目慈善,笑容温暖。

“生了那么重的病,就不要起来了。”二夫人伸手去摸了下她的被子,满是惊讶地问道:“怎么这么凉?”

“回二娘,每逢阴雨,我这身体都不争气,半天都焐不热被子。本想身体好些就给您请安的,没想到您先来了。是锦然未尽礼节,还请二娘不要怪罪。”李锦然满目愧疚地看着她,满脸的忐忑不安。

她摸摸李锦然的头,满是疼惜的口吻:“既然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下雨天怎么不跟二娘说。在你眼里二娘就那么心狠,能让你眼睁睁地在禅房受冻?虽你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也把你当作自家孩子疼爱。有什么病,就要跟我说;有什么委屈,也只管跟我讲。我就不信,堂堂李府家的孩子,还能叫外人欺负了去。”

“二娘。”李锦然一副感动不已的样子,伸出双臂想去拥抱二夫人,刚一动就发出“嘶”的一声。

二夫人看了一眼她的手,皱了皱眉:“怎么搞成这样的?”李锦然眨了眨眼睛,怎么搞成这样的,难道周正早上没跟你说吗。这戏做的绝妙啊。

“紫鹃,给二娘搬个凳子来坐。”李锦然看了眼正依旧站在门外的紫鹃,正声吩咐道。紫鹃不情不愿地进了屋,将凳子搬到二夫人面前,转身就要走,却被二夫人一手拉住。紫鹃看了眼李锦然,见她黛眉微皱,便停住了脚步。

二夫人看了眼桀骜不驯的紫鹃,开口训斥道:“是不是跟了自己主子年份太久,就忘记了谁才是真正的主子?方才在大门外就听见你对锦然极为不尊,莫不成忘了李府的家法了?”

说话间,二夫人极为优雅地坐了下去,几个丫头很有眼色地端了茶,双手捧到她的面前。

“二娘,这丫头被我妹妹带坏了,常常‘姐姐’地叫她。我若体罚的重,妹妹连我都要骂的。”李锦然不动声色地说道,“二娘就不要跟这丫头一般见识了,方才她跟其他几个丫头发生了一些争执,动手打了人。我瞧见的晚了些,谁知这丫头性子又烈,就扇了她两耳光,她还在跟我闹脾气。保不准等妹妹回来,见她脸肿成那样,又要跟我闹。”李锦然说完这番话再看向二夫人的脸,那可叫一个千变万化啊。

二夫人将原先放置手中的茶杯狠狠往桌上一扔,几个丫鬟都站在原地不敢吭声,只有紫鹃冷笑了两下。二夫人将视线移到紫鹃的身上,眯着眼问道:“因何事争执?”

不待紫鹃开口,李锦然淡然说道:“不过几个丫鬟听信了一些话罢了。说我克了母亲跟妹妹,还说四夫人失踪了也跟我有关。二娘,四夫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呀?”她一脸的不知情,满脸疑惑地看向二夫人。

“这些下人越来越没规矩,什么话都敢说,我看真是皮子痒了。”二夫人霍的一下站了起来,冷冽地看着那几个站在眼前的丫鬟,似是对疯传的言论极为不满。

“二娘,您不要生气,要是气着身体那就太不划算了。”李锦然劝道。

“这伤势要不要紧,要不叫周大夫过来瞧瞧。”二夫人看着躺在床上的李锦然,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开。

李锦然一脸的受宠若惊,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恩赐。这番姿态自是全落在了二夫人的眼里,二夫人的笑意更深了。

“周大夫是父亲的专用大夫,我贸然去请,怕会失了礼数。父亲万一怪罪下来……”李锦然面露难色,微微地垂着眼睛。

“你这孩子,有我给你做主呢。老爷怪下来有我给你顶着,伤的这么严重,不好好看看怎么能行?”二夫人摸了摸李锦然的头,和蔼地说道。

“那就有劳二娘了。”见二夫人这样说道,她也就不再推辞。

二夫人做事向来利索,当下指使一个丫鬟去了周大夫的住所。那丫鬟刚走出梅苑的大门,便“哎哟”一声叫了出来。李锦然从窗子里向外望了望,见到那丫鬟冒冒失失地撞在了张蔚然的身上。张蔚然是长年练武之人,岂能被她撞倒。不想一个反力,反而让那丫鬟摔了个仰面朝天。那丫鬟正想破口骂人,待看清来人后喏喏地闭上了嘴。

李锦然想起方才她咄咄逼人跟此刻胆小如鼠的样子形成鲜明得对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二夫人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只是皱了皱眉头,并不多做言语。那丫鬟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连连给张蔚然鞠了好几个躬,才继续向外跑去。

李锦然又看见张蔚然身后跟了几个侍卫,那些侍卫手上提着些大包小包的盒子。她心里一暖,都道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其实也不尽然。想那二夫人心思阴险狡诈,但她的儿子却为人耿直,心思细腻。不由想到这些年来,虽与那张蔚然甚少来往,但他却一如既往地对待自己如同亲生妹妹一般。

亲生妹妹,她一想到这个词,眼眶就红了起来。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谁对自己真心好的话,怕是除了李锦绣与紫鹃,就只剩下他了吧。

张蔚然一脚踏进门,就看见李锦然躺在床上,整个眼眶红得像个小兔子,看上去可怜不已。原先拧着的眉也疏散开来,满眼都是疼惜,软了口气说道:“真是个娇气包,连个病都生不得。昨夜里要死要活的是你,怎么今儿才知道疼,看下次你还想不想再寻死。”

明明是最寻常不过安慰人的话,听在李锦然心里却更加感动,一时间竟没能控制好情绪,眼泪就流了出来。她刚想抬手去擦,张蔚然却伸出手替她擦掉,又道:“这么大了还容易哭鼻子,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想哭就哭,有什么好丢人的。锦然再大,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小孩子。”二夫人不动声色地把话接过来,又对张蔚然说道,“你拿的都是些什么药,有没有问过周大夫。锦然这是体寒,很多药都吃不得。”

张蔚然点点头,说道:“母亲放心,我刚从周大夫那过来,这些药都是他开的。”

二夫人听此话,像是极为满意自己生了这么懂事的孩子,笑容比先前更加明显,又对李锦然说道:“看看,有这么多人都在关心你,把你当成宝一样疼爱,你就不要再使小性子了。”

李锦然面上感动不已,心里却对二夫人这话寒凉一片。李府上下对她好不好,二夫人心里最清楚不过。可如今二夫人在张蔚然面前拿这话说给她听,就是想在他面前树立一个好母亲的形象。

过了良久,李锦然才抬起头,哽咽了几下,点了点头。

张蔚然吩咐那些侍卫将拿过来的礼盒放在案桌上,又亲手将其中一个盒子打开。李锦然闻道一阵香甜可口的味道,是她再熟悉不过,从小就爱吃的桂花糕。她心里一阵暖流划过,看了看张蔚然,带着些哭腔:“大哥……”

二夫人转过身,看到张蔚然将桂花糕细心地装到盘子里,眼里透露着让人说不清的情绪,却在面对着李锦然的时候,又恢复了满脸疼爱的样子。待张蔚然将盘子端到李锦然身边的时候,二夫人说道:“知道的,明白你这大哥的亲妹妹是李承欢,不知道的都以为你们才是亲兄妹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番话让李锦然听起来,总有种让人心里极为不舒服的感觉。她抬起头再去看二夫人的眼神,只见她满眼笑意。

李锦然笑了笑,说道:“二娘说的是哪里话,明明是你教子有方,大哥对谁都是一样好的。”

二夫人听见此话,眼睛亮晶晶的,满面笑容,再看向张蔚然时,眼里皆是疼爱之色。李锦然的心沉了沉,倘若二夫人待自己跟李锦绣也如这般……她不能再想下去,正想要说什么,就见张蔚然抬腿往外走。

“大哥,这么急是要去哪里?”她脱口而出,不知下一次再见到他是何年何月。她声音带着些撒娇的口吻,竟是连自己都未察觉。

张蔚然看了看她,见她这次大病后如此依赖自己,不由觉得好笑。想到从前自己来看她,基本都是摆着一张冷脸,他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大哥最近这些日子都不再外出办事,只是最近这几天可能会很忙,不能常来看你。你别多想,先好好养着身体。”

李锦然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捏了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又问:“是因为二殿下的事吗?”

张蔚然一愣,似是没料到从未出过李府大门的她竟然懂这些事。他皱了皱眉,语气也硬了几分:“身为女人,就不要操心男人的事了,只管养着病便是,过几****再来看你。”

那些政治纷争,国家战事,本就与她没有关系。只是因为这些事里有了他的参与,她才会多嘴问一句。既然他不高兴,她也就不再多问,只垂着眼,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二夫人半晌才道:“你这么凶她做什么,她好不容易关心你一回!”

张蔚然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向门外走去。跟着他最亲近的侍卫看了眼李锦然,摇了摇头,暗示她不该惹公子生那么大的气。李锦然好像浑然不觉,看着张蔚然走出梅苑时,才抬头看了眼二夫人,歪着头轻声道:“二娘,周大夫怎么还没来呀?”

二夫人从案桌上端了茶,轻轻地抿了一口,说道:“周大夫年纪大了,自然走得慢。”

李锦然想到前些日子父亲大发雷霆传唤周大夫时,他一路小跑的样子,自知看人说话,分人办事是周大夫的常态,也不再多说,只闭着眼睛全当安神养息,一时间整个屋里都陷入了沉静。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李锦然都要睡着的时候,听见门外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她在心里冷笑了两声,却仍然闭着眼,权当没有听见。

“锦然,你睡了吗?”二夫人如同暖流一般的声音穿进她的耳朵。明明应该是让人听了如同走进三月的春天,可李锦然却感到后背一阵冷汗。她知道,这样的温柔,只有在人前的时候,二夫人才会这般对她。

“锦然?”二夫人又轻声唤了一声。

“二夫人,小姐这些天都未睡好,怕是这会儿已睡了。”一直在旁边从未出声的紫鹃见小姐似是已睡去,实在不忍心二夫人打扰她的睡眠,才斗胆说道。

二夫人仍是笑意盈盈,丝毫没有因为紫鹃的唐突插话有任何生气的迹象。看了眼已在凳子上就座正喝着茶的周大夫,徐徐走到他跟前,小声道:“人虽是睡了,但总不能让你一直等着,我看不如就现在再次诊断吧。”

周大夫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瞥了眼躺在床上的李锦然,用没有温度的声音问道:“张大夫不是昨夜已确诊了吗,为何又要我再诊一次。”

他虽回着话,但却一直没有要再诊的意思。这让二夫人心中十分不快,但碍着她在李铮心中有着不能取代的地位,才隐忍着没有发作,咬了咬牙,堆着笑容说道:“张大夫虽是常用大夫,但锦然这次大病一场,也马虎不得。在李府没有人比你的医术高明,才请你来。”

周大夫听了这番话心里很是受用,才站了起来,走到李锦然床边,伸手号了号脉,又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确是体寒所致,张大夫诊断属实。”

二夫人呼出一口气,像是心里那块大石头落了下去,看了眼李锦然手上缠的白纱,仿佛想起了什么,又道:“烦请周大夫将锦然的伤口再次检查一番。”

周大夫回头看向二夫人,见她似对自己医术没有信心一般,不由拔高了嗓门:“怎么?我陪在老爷身边已有十五余年,他对我丝毫不见怀疑,你在怀疑什么?”

二夫人面上再也挂不住,又担心李锦然被吵醒,忍下了这口气:“周大夫这是误会了,今早我见了张大夫,仔细地询问了伤口,知道这伤口极深。现如今这天气炎热,我担心伤口昨夜处理不好,会导致病情恶化……”

周大夫才将纱布解开,看见两道深深的伤口,隐约还翻着白肉。任凭他看过无数次伤口,但这样的伤口出现在女人的身上,还是叫他第一次瞧见。他暗叹能让伤口烂成这样,怕是刻意为之:“短剑所致,什么样的剑,我没有见到,也不妄作评断。”

二夫人自然也看见那道伤口,却不见有任何表情。只从袖子里拿出一把短剑,拿给周大夫看,小声问道:“是这把的吗?”

周大夫将短剑拿着跟伤口仔细作了比照,点了点头。

二夫人将剑收好,又将周大夫送出了门,看了眼站在床边的紫鹃,问了一句:“你家小姐待你如何?”

紫鹃微微呆愣了片刻,伸手摸了因被打而红肿的脸,原先还算清澈的眼睛此刻布满了阴沉,只答了两个字:“还行!”

二夫人颇有意味地笑了笑,也不再跟她多说什么,起了身,在几个丫鬟的簇拥下出了门。紫鹃站在李锦然的床边看了很久,也转身出了门。

就在房门关上的瞬间,李锦然睁开了眼睛。想到二夫人问紫鹃的那些话,又想到紫鹃答的那两个字,原本瞒过了二夫人跟周大夫,此刻她应该感到高兴的,但不知怎么,她却无法笑出来。

二夫人出了梅苑,抬头看了看艳阳天,心情极为舒爽,不由笑出了声。几个丫鬟见二夫人心情这般好,也都开心不已。

其中一个丫鬟道:“二夫人,您这一笑,看上去更显年轻美丽了。”

另外一个丫鬟紧接着话:“谁说不是呢,尤其是二夫人今儿这身打扮,任谁看上去都以为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呢。你们说是不是呀。”

其他几个丫鬟连连点头,将二夫人夸上了天。二夫人心里乐开了花,走路更加婀娜多姿,笑容可掬。心情一好,她也忍不住跟这些丫鬟开了玩笑。丫鬟们平日哪里得到过这样的待遇,一时间一行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进了琉璃阁。

这些丫鬟一进来,皆是有眼色的各去做各的事儿了。二夫人进了正房,笑盈盈地将房门关上。张妈妈早已等候多时,二夫人一来,就急忙将桌上的茶水端了过去。二夫人接过茶,细细地喝了起来。

张妈妈到底是个急性子,半天不见她说话,问道:“夫人,那李锦然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

二夫人看了一眼张妈妈,不紧不慢地说道:“自然是真的。”

“那昨晚那件事……”张妈妈说道这儿,顿了一下,目露凶光。

“想来与她也没有关系,要是真被她撞上,怎么可能逃得过黑衣人的刀剑,看来不过是巧合罢了。”二夫人看了眼张妈妈,见她额上有大颗大颗的汗珠,不由笑了笑,“张妈妈,跟了我这些年来,这种事不是头一次做,怎么这些天你竟紧张成这样?”

张妈妈拿着帕子随便抹了两把,小心翼翼地开口:“不知怎么了,最近我瞅着李锦然,越发觉得她不好对付了。可她瞧着我的眼神,还是跟从前那样,但是我总感觉她好像是知道些什么。”

二夫人神色一凛,放下手中的茶:“杞人忧天不是你的性格,只要按我说的去做,保准不会有事。”

张妈妈手一抖,帕子掉在了地上。二夫人叹了口气,弯腰替她捡了起来,又塞到她手里:“张妈妈,一个小丫头能有何能耐,任她闹也翻不了天。她若要真知道些什么,又怎会敢将李锦绣放到我的手里,你真的是多虑了!”

张妈妈听罢此话,一拍额头,说道:“夫人说的是,看来我真是老糊涂了。”

二夫人嘴角扬了扬,正要说些什么,就听见门外有响声。她当即示意张妈妈不要出声,走到门口,猛然将门打开。一只穿着上等丝绸的小狗朝着她摇了摇尾巴,她舒了一口气,又将门关上。才一转身,便看见张妈妈神情奇怪地盯着她看,她还从未见过张妈妈这般表情。

“想说什么说便是,干吗这样盯着我做什么?”二夫人皱着眉说道。

“夫人,您的衣衫脏了。”张妈妈不自在地说道。

衣衫脏了,这怎么可能,哪一天她不是穿得光鲜亮丽方出门的?可张妈妈这么说,她还是将自己浑身上下看了个仔细,未见哪里有脏的痕迹。正要问出口,张妈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屁股,对着二夫人比画了一下。

二夫人的脸白一下红一下,拿了铜镜在屁股上照了又照,只见原先淡粉色的长锦衣上此刻一团灰色的尘土盖在上面。想到方才自己这番模样兴许让大多数人都看见了,她脸色一沉,将铜镜重重地摔在桌上。

张妈妈急忙小跑过去,顺着她的后背轻轻按了起来:“夫人,那些丫鬟现在不能留在梅苑了,看来现在她们都是一条心,竟敢叫你难堪。”

二夫人见她这番话正说到自己心里,点了点头,说了句:“你去办吧,别露出马脚便是。”

第四章 将计就计

夜黑沉沉的,雨越下越大,她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条路何时才能走到尽头。那双脚被石头割的血淋淋,手上的一盏灯笼眼看就要被雨水浇灭,前方隐约能看见有个人影。她心下一喜,急忙上前去追。眼看就要追上,那人却转过身,笑得花容月貌,任谁都不免掉入美人的陷阱。那美人拿着剑,明亮的眼里被杀气侵染。她吓得拔腿就跑,却被另一个人拽住。那美人一剑刺入她的胸口,另一个人阴森森地笑着。

“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头发都湿透了。她抬眸看了眼漆黑的夜,雕花床冰凉一片。

也不知怎地,她忽然想到二夫人周氏与紫鹃的对话,莫非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紫鹃会有一天与周氏联合起来谋害自己吗?她摇了摇头,扯了扯嘴角。天下谁都会背叛她,唯独紫鹃不会。

她觉得很有必要跟紫鹃好好地谈一谈,至少要让紫鹃明白早上打她那几巴掌实际上是为了救她。思及此,她掀开芙蓉帐子,只随意地披了件衣衫走到紫鹃的屋里门口,正欲伸手敲门,却不想门从里面打开。

紫鹃显然未料到李锦然会来,惊讶了片刻,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小姐,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晚吗?李锦然倒不觉得,想到从前她们两个跟锦绣在梅苑疯玩到半夜的场景。可是自从梅苑来了二夫人周氏的眼线之后,她们就很少能有说真话的机会。此刻紫鹃说话冰冷的态度她不是感觉不到,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拿出药膏,递给了她。

紫鹃瞥了一眼,冷哼了一声,欲把门关上。

李锦然眼疾手快,一脚踏进她的屋里。紫鹃索性把门打开,说出口的话就如面对一个敌人:“都说人心能够焐得热,我看也未必。有些人你对她再好,她反倒是觉得理所应该。想来也是,谁叫我是个丫鬟。丫鬟就该挨打,丫鬟就该遭人欺负,丫鬟……”

李锦然再也听不下去,伸手堵住了她的嘴,紧紧抱住她:“紫鹃,在我心里你从来就不是丫鬟,我与你生死与共。这府上还有谁能比你对我更好,我再也找不出,你又何必说这番话来让我伤心。早上若不是我先下手为强,二夫人早就将你以不分尊卑之罪打你八十大板。我不想你有任何闪失,那八十大板就算是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也难以承受,更何况一个弱女人。打你巴掌疼在你身,可我的心比你还要疼一万倍啊。”

紫鹃哇的一声哭出来,将她一把推开。李锦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扶住了门框才站稳。紫鹃又冲上去狠狠地捶她的背:“你怎么就这么坏,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你把我当成敌人,我怕你以为我站在二夫人那边……”

李锦然任她捶打自己,声音柔软得就像一团棉花:“你真傻。”

紫鹃揉了揉红了的眼眶,还带着些哭腔:“中午那会儿你睡得沉,二夫人问了句你待我如何。我那会儿被你打得正生气,就说了句还行。小姐,我不是想要故意气你的,我只是……你知道我管不住自己的脾气。”

李锦然拍了拍她的肩膀,难得幽默了一把:“我家紫鹃就是厉害,随便说的几句话就让那老狐狸放松了警惕,这回你可帮我大忙了。”

紫鹃听这番话,抬起头看向李锦然,月光下她的眼睛透明得就像水晶一样。每逢她有了主意,就是这番表情。紫鹃继续等待她的下文,却见她颇为神秘地说了四个字:“将计就计。”

李锦然见她仍是云里雾里的状态,笑眯眯地问她:“想锦绣了没有?”

紫鹃点了点头。

李锦然又问:“想不想跟她一起住一阵子?”

紫鹃使劲地点了点头。

李锦然笑道:“明儿早,你去找二夫人吧。”

紫鹃完全傻了,带着不可置信的眼光看向李锦然:“小姐,莫非那药不能乱吃,怎么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李锦然道:“若二夫人问起,你只管说你觉得跟我没有多大前途便是。”

紫鹃正要说些什么,梅苑门外忽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令两人忍不住都打了个寒战。还是李锦然反应最快,迈开步子就往门口走去。紫鹃紧接着也跟了上去。

此时门不知被谁打开来,门里坐着两个吓瘫的丫鬟,门外还坐着一个人。李锦然皱了皱眉,踏出门欲要去扶,待走近时才发现门外坐着的人正是昨夜被人杀害的四夫人赵氏。银白色的月光下,赵氏被水泡过一夜的脸显得更加惨白。饶是李锦然再有心理准备,也吓得连连后退。

紫鹃自然也看到这一幕,紧紧地捂住嘴巴。谁也想不到,明明该随着河水冲走的尸体,此刻却坐在自家院子门口。

那两个丫鬟早已没有早上跟紫鹃吵架的气势,此刻哆哆嗦嗦地哭泣。李锦然叹了口气,想要将她们扶起来。谁料想,这两个丫鬟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看都不敢再看李锦然一眼,离了约有两丈远。

李锦然心里冷笑,却仍装作不知,慢慢地向她们靠近,带着疑惑的口气问道:“我好心要扶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呀?”

那两个丫鬟就像是被人事先训练过一样,跪在地上频频磕头。紫鹃此刻也明白她们是什么意思,正要发话。却见李锦然给紫鹃使了个眼色,她方闭了嘴。

李锦然又要再靠近,那两个丫鬟头磕的比方才更响亮。其中一个身穿紫衣的丫鬟开口说道:“小姐,我们自知在梅苑什么事都没做,做丫鬟也不够格,还请小姐将我们发配到别的地方才好。”

李锦然哦了一声,转头看向紫鹃,问道:“你也要走是不是?”

紫鹃看了眼李锦然的眼色,答了句“是”。

李锦然仰天大笑,笑得令那两个丫鬟不自觉地在发抖。她指了指门外的四夫人,高声道:“你们都以为是我害死她的,是不是,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她上前抓住紫衣丫鬟,严厉质问,“这么着急地想要离开梅苑,是不是怕被我克死?”

紫衣丫鬟张了张口,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不停地流泪。李锦然见此景,扬了扬嘴角,反倒是冷静下来。她指了指赵氏的尸身,温柔地说道:“最先发现尸身的人是你们,如今你们却要走,莫非她的死与你们两人有关?”

那两个丫鬟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哭得昏天黑地,连连解释说自己跟赵氏的死没有半点关联。李锦然充耳不闻,转过头看着紫鹃,说道:“去请父亲、大哥前来。”

紫鹃应了声,便向门外走去。待紫鹃走得远了,李锦然又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别有意味地说道:“你们是二夫人送来的丫鬟,做事勤快与否我都不好多作评论。可在你们来之前,我院子里也没有这么多的是非。你们来之后就……哎,也不知四夫人的尸身在此,又是个什么意思。”

那两个丫鬟被李锦然这几句话说的心里一颤一颤,出口的话带着股央求的口气:“小姐,求您一定要相信我,四夫人的死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刚回来便看见了四夫人的尸身。”

李锦然点了点头,又道:“这么晚你们去了哪儿,为什么才回来?”

那两个丫鬟此刻再不敢有所隐瞒,老老实实地回答:“奉二夫人之命,出门采购一批物资。回来时马车坏在了半路上,才回来得晚了。”

身为自己的丫鬟,却任凭二夫人差遣,这话要是说出去还不被外人笑掉大牙。都以为李府大小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实际上连身边的丫鬟都只是摆设,她冷笑了两声。

那两个丫鬟才发觉说话有失妥帖,眼前小姐再不济,仍是李府的大小姐,面子还是要过得去。正踌躇怎么圆话,李锦然又开了口,这一次声音冷到了极致:“倘若父亲问起来,你们就将这番话如实禀报。至于四夫人的死与你们有没有关系,父亲自然会有法子去查。倘若敢有半点隐瞒,莫说你们再没有荣华富贵可言,就是小命能不能保住,那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那两个丫鬟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李锦然已转过身不再多看她们一眼。她们跪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起来。

不到半个时辰,有嘈杂的声音离梅苑的方向越来越近。李锦然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移动的火光,知道这是李铮等人过来了。她笑了笑,若不是自己门前出了人命,就算出了天大的事,父亲也不会来多看一眼。

那李承欢与自己分明都是他亲生的女儿,待遇却有天壤之别。她仰起头努力地将眼泪忍回去。待那些人都离得近了,她才进屋提了一盏灯笼,走到门口去迎人。

“怕不怕?”

原先一直低着头的李锦然听到这三个字,猛然抬起头去看李铮。有多久没有听见他这样待自己说话了?自从母亲瘫痪在床,他再未对自己有过一丝好脸色。

李铮看了看双眼发红的李锦然,以为她是被赵氏的死所吓倒,走上前将她揽在怀里,安慰道:“人死了也没什么好看的,先进屋再说吧。”待迈进梅苑时,又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将四夫人送到仵作那里,孙止就留在验尸房。”

李锦然心下了然,知道他这是要严查四夫人的死因。那孙止心思细腻,明察秋毫,又是李铮身边信得过的人。仵作一看见孙止,验尸必然心细万分,不敢马虎。然她仍面上装作一无所知,只一动不动地看着四夫人的尸身。

李铮也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并未发现有任何异样,遂问出口:“这会儿又不害怕了?”

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李锦然吓了一大跳,紧紧拉住李铮的胳膊。他转过身去看她,表情可怜兮兮的,才发现她的手都在发抖,想来是怕极了。

李锦然点点头,将头埋在李铮的臂弯里:“父亲。”

李铮叹了口气,说道:“别怕,你大哥等会儿也过来。”

李铮忽然想起什么,问李锦然:“你什么时候发现四夫人死了的?”

李锦然一五一十地将来龙去脉告诉李铮,只见李铮的眉毛紧紧地锁在一起。原先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早已面色惨白。那紫衣丫鬟倒是有些胆量,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李铮跟前,又将先前对李锦然说的那些话说了一遍。

李铮听得极为仔细,似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细枝末节,说道:“你主子如今是锦然,怎么你们却在为二夫人办事?”

紫衣丫鬟稍稍犹豫了一下,只听李铮严厉地说道:“还不从实招来,还想掩饰什么?”此刻李铮的口吻如同审问犯人。那丫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竟忘记了该怎么说。

李铮见状,更加不耐烦,眼里透出的光让那丫鬟浑身感到害怕。李锦然见状,搂紧了他的臂弯,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父亲,我们回屋吧,我什么也不想听了。”

李铮看了眼黯然神伤的李锦然,平日里待她再不好,可总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想来这些丫鬟敢骑到她的头上,与他对她的怠慢是脱不了干系。没想到二夫人的眼线这么长,竟然伸到了梅苑。他又看了眼坐在门口的赵氏尸身,揽着李锦然往屋里走。

“将这些丫鬟换了可好?”李铮试探性地一问。

“父亲,二娘心疼我,才会将自己的贴身丫鬟送给我。是那些丫鬟没有体谅主子的心,才恃宠而骄。我若是换了,会伤二娘心的,这样不好。”李锦然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这让李铮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这番话却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李锦然听到那丫鬟的说辞,心里巴不得将她们扫地出门,谁料她竟然如此识得大体。

他起身打量梅苑的布局,只见屋里摆设极其简单,案桌上放有诗书词谱、毛笔砚台。一瓶开败了的水仙,屋内淡雅清香,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府上隔一段时日就会分发吃穿用度、屋内摆放物件,怎地没给你送来?”

李锦然红了眼睛,像是要哭了出来,两个眼睛泪汪汪的:“不知道去哪里领。”

不知道去哪里领,怎么可能,她不过是想要他心生愧疚。她看着他的眼,见他眼里闪过几分愧色,紧接着又道:“父亲,那些摆设不过身外之物,只要您得空常来看我跟锦绣,我们就会很开心的。”

李铮像是被什么所打动,摸了摸她的头。

张蔚然跟着紫鹃来到梅苑时,一眼就看到死去多时的四夫人。李铮的侍卫自动给张蔚然让开了一条路。他踏进院子就看见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凑近了瞧才发现那紫衣丫鬟竟然是早上将自己撞倒之人。他完全不理会她们哭得死去活来,冷冷地笑了几声。

正要推门进入李锦然的屋里,却从门缝中看见李铮半拥着李锦然,嘴角不由勾了勾。若是李铮待她能如同待自己的妹妹,想来她的日子在李府也会好过许多。这场景他实在不忍心打扰,遂又退了出去。

他身后也跟了几个侍卫,见他又退出来,有点不解。张蔚然挑了挑眉,语气无比轻松:“都这么看我做什么,办事啊。”

那几个侍卫急忙走到门口,拉开架势准备将四夫人抬起来。李铮那边的侍卫却挡在了他们的前面,因为彼此都认识,反而不好下手。这些人都看着张蔚然。张蔚然倒也不生气,笑了笑:“既然你们不放心我的手下,那我们想个折中的法子,如何?”

孙止见状终是开了口:“少爷,四夫人死因过于蹊跷,这次我等奉命,要严查此事。”

张蔚然听此话,反倒觉得放心不少。先前听紫鹃说四夫人尸身在梅苑,他担心有人恶意散布谣言,因此才匆忙赶来。而此刻若有李铮插手,想必旁人也不敢再胡言乱语。

他正要让开路,忽然被什么光刺了一下,让他有些睁不开眼。他再睁开时,顺着光源找过去,走到赵氏身边,弯腰将她的手指掰开。那手中的东西让他颜色大变。好在他也是个能稳住性子的人,而后又站了起来,不动声色地说道:“以为是什么重要的玩意,不过一枚破戒指。”

此话说完,李铮将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看了眼张蔚然:“既然你来了,好生看着锦然,我带人去仵作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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