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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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等了一会,银霜月甚至不看他了,廖亭端不住老谋深算的架势,开口道,“公主有什么疑问,现在尽可以问臣,”廖亭拍着胸脯,还没忘了朝自己的身上揽功,“臣必将知无不言,”
廖亭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又说道,“臣必将誓死保护公主安危!”
危难时候表忠心,确实是拉拢人的最好方式,尤其是当一个女子被这般捆缚,落入贼人的手中,若是碰见了熟人,心理上更加的容易相信和依赖。
廖亭说完之后,胸有成竹地等着银霜月的反应,纵使她是长公主,纵使在上一次两个人见面的时候,银霜月气势逼人,但在廖亭看来,那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尊贵,有皇帝做靠山而已。
他见多了娇纵跋扈的小姐,个个都是因为身家背景才能蛮横得起来,家族败落之后,还不照样丧家之犬一般,只能收起一身尖刺,依附于人过活?
说到底,强横也要有底气,现如今银霜月落难,她到底一介女子,在这贼窝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堪称依靠,不朝他求救,谁又能帮她?
就算平时再是强势,今次也必然将是慌张地落泪,再楚楚可怜地对他倾诉恐惧,再或者还要许诺给他什么富贵,让他将自己给救出去。
廖亭都想好了,在银霜月许诺的时候,顺便提起让她回宫后给自己美言,再说明其中利害,这样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他定然能够风风光光地再回到皇帝身边,继续做他高高在上的国师。
只不过他说完之后,等了半晌,银霜月却依然毫无反应,廖亭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等等!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嘴里快速说着,“臣该死,臣该死,”然后迅速将堵着银霜月嘴的布巾拿下来了……
“是臣疏忽,是臣疏忽,”廖亭说着又去解银霜月手上的绳索,不过才拽了一下,就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
“对不住,公主,这……臣不能帮你解开,”廖亭演得很像回事,“如今臣也是受控于胡敖那个反贼,他们只要臣来劝说公主,却并不曾给臣放开公主的权利……公主见谅。”
银霜月动了动发酸的腮肉,这才正眼看向廖亭这个蠢货,从前她只觉得国师智慧无双,会观星辰,亦会掐算,却没曾想,他竟然如此的蠢,让她听见了他方才和胡敖说的那番话,竟还以为她会顺着他的刻意引导,去相信他?
这是真的将她当成了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银霜月纵然模样看着显小,却也切切实实的二十五……不,过了新年,已经二十六了,若是放在民间,这个岁数,孩子都不知道几个了。
她确实傻,但是能够经年骗得她心聋目盲的人,普天之下,只有银冬那个混蛋而已。
银霜月心中冷笑,却面上不显,既然廖亭想要看她娇柔,她娇柔便是。
于是银霜月垂眼片刻,再抬眼,眼中水雾弥漫,悬泪欲泣,“国师……本宫已经知道了,本宫方才就已经醒了,全,全部都听到了……”
银霜月一副凄惶的模样,哑声喊道,“国师救命!”
☆、第28章 你还没死
廖亭眉梢一松,心下安定, 连忙上前伸手, 说了声, “冒犯公主, ”这才将她扶坐起来。
银霜月眼泪适时地滚下来, 身体带着轻微幅度的颤栗, 她的眉目本就极其的秀雅端正,平日里给人不可侵犯的距离感, 但是现如今头发有些凌乱, 眼神闪烁不已, 连嘴唇都在小幅度地抖动,在这摇曳的烛光映照下,真真的我见犹怜。
廖亭都忍不住呼吸窒了片刻, 眉角微动,心道怪不得皇帝为这女人疯魔一样,这般看来, 确实别有一番拉着神祗落凡尘的滋味。
银霜月坐了片刻,小声哀求道, “国……国师, 能否将我的手解开,背在身后真的好疼哦。”
她连本宫都不用了,是在示弱, 正如廖亭所想。
若是她蛮横, 廖亭自然会找理由搪塞, 但是银霜月这般模样,他倒是真的有些不好推辞,犹豫起来。
银霜月见有门,立刻又朝前凑了一点,一眨眼,一对滚烫的泪珠便滑下来,“国师……我知你为难,不若你帮我解开,再重新系在身前好不好?他们系得真的好紧,躺都躺不下。”
这倒是可以,廖亭却还是假作一脸为难,片刻后下决心一般说,“那我便为公主解开,公主放心,有什么事,我担着!”
银霜月听他顺势也将臣去掉,开始和自己套近乎,还不忘朝着自己身上拉可靠感,心道一声他也是用心良苦了。
银霜月十分配合地感激一笑,廖亭一怔,心道梨花带雨,不过如此。
他解绳子的时候,面朝着看不到银霜月的角度,自然也就没看到银霜月眼中一闪而逝的得逞神色,绳子系在身前,便好办了。
其实怪不得廖亭看不出她在伪装,只因为他未曾看到银冬哭起来,装起可怜来的模样。
自然他这辈子也看不到,可是他应当是听说过的,孩子这个东西,自小在谁身边长大,便就会去学习谁。
银冬对着银霜月所使的种种模样,归根究底,无不出自无意识地模仿银霜月流连世间时,利用自身娇柔获取便利的模样。
所以论起利用同情心装可怜这种事情,银霜月这个师傅,自然比银冬纯熟得多了。
接下来的一切发展,银霜月所问的问题,还有依恋廖亭,恨不能扑到他怀中的模样,桩桩件件,全都正中廖亭所猜所想,他从银霜月的小屋子出来的时候,不由得志得意满。
屁颠屁颠地去张罗着银霜月跟他要的那些东西,干净的被褥,能入口的吃食,甚至还有女儿家的胭脂,丝毫没察觉,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他没得到什么实质性的保证,反倒是变成了一头被收服的驴子,喜滋滋地拉磨,还觉得主人对他好极了。
只是满心满眼都是银霜月给他画的那张回宫之后如何美言的大饼,冒着危险偷偷跑进城中给银霜月买胭脂的时候,嘴角都在压制不住地上扬。
若是有长公主美言,他再设法将胡敖卖了,立个功,先前那件事,陛下定然不会再追究了!
想得很美,也知道做了伪装,还是黑天,他满心地以为,肯定会没事的,却没曾想,一出胭脂铺子,他就被两个从天而降的黑衣人给按住了。
这些人自然也不是别人,而是皇帝身边倾巢出动的暗卫,白天银冬乍然接到长姐被挟持的消息,被派去的那帮废物给气得几欲呕血,用最快的速度,将整个皇城封锁,巡城卫挨家挨户地巡查,而他的暗卫倾巢出动,所有出现在城中的可疑人物全部先抓起来盘问过再说。
胡敖他们还算精明,是借着廖亭师父是光盛庙住持之便,在光盛庙后面已经荒废的戒律堂中躲避,银冬这半天的时间,连山都搜过了,寺庙自然也派人悄悄地探查过,但是却并未明目张胆地进去搜,毕竟佛门清净之地,况且大岩国崇尚佛教,他再是君王,无所顾忌,对于百姓的崇敬和信仰,也不好轻易亵渎。
谁知这群匪徒,竟然就藏在寺庙之中。
若不是今日廖亭被银霜月舌灿莲花给鬼迷心窍,乔装打扮帮着她去买一盒胭脂,银冬没有这么轻易地就找到,或许明日开始,要派快马出城,四面八方地去追捕了。
就是这么好巧不巧,好死不死,已然入夜,夜凉如水,廖亭被抓住之后,第一时间送去了银冬在皇城的别院中,自从银霜月被劫持之后,银冬坐立难安,根本在皇宫之中待不下去,心脏翻搅着疼痛,只有夜里冰凉的风,能够令他炸裂般烧灼的内腹,有那么一时片刻的舒缓。
所以暗卫副统领压着廖亭进入院中的时候,银冬正站在院内,焦灼地踱步,这院内的门槛,今日要被一波接着一波的巡城卫和暗卫踏破,银冬根本等不及巡城回来的人去屋子里通报,从银霜月消失人派出去开始,便一直在这院中,未曾进屋去过。
听到脚步声他迅速回头,院中的灯火通明,银冬转头正要问来人是否找到,便看到他们压着廖亭进来。
银冬眯起眼,廖亭看到银冬之后,第一时间便跪趴在地,高呼万岁。
“你还没死,”银冬声音冷过冬夜,“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
廖亭连连叩首,“陛下,臣冤枉啊陛下……”廖亭正欲对他先前对银霜月胡言乱语那件事狡辩,就被雪亮的剑锋贴上了脖子。
“你为何会出现在城中,手中拿着什么?”银冬如何机敏,见他出现在这里确实诧异,被他下了追杀令,应当跑得远远的,否则被他的暗卫发现必然会取他的性命。
可是片刻的诧异过后,银冬瞬间将他与银霜月失踪联系到一起,这时候出现在这里未免太过巧合了。
剑锋指向廖亭的手,廖亭一紧张,便松了手,手中的胭脂滚落在地,咕溜溜地朝着银冬的脚边滚过来,停在了他的面前。
银冬低头只看了一眼,便提起佩剑,一句废话没有,直接避开要害,刺入了廖亭胸膛。
“长公主现在何处!你的同伙胡敖呢?!说!”
廖亭只觉得胸口一凉,低头看了一眼,便倒抽了一口凉气,没有多疼,但四肢都不听使唤了一般地朝着地上堆下去,吓得翻起了白眼,眼见着是要昏死过去。
银冬冷哼一声,剑锋再度向前,微微扭转了一下,廖亭顿时疼得嗷的一声,银冬身上还是玄金龙袍,只在外披了一件纯黑大氅,兜帽扣住了他半张脸,上半张脸掩盖在兜帽之中,看不清神色,但是苍白的下巴紧绷,一字一句,如索命阎王一般,“你敢闭眼,朕保证你再无睁开的机会。”
“说!长公主现在何处——”
银冬笃定这廖亭必然知道,滚落他脚边的胭脂,本是最寻常普通的,只不过廖亭身为国师,曾同他说所修之道不可近女色,他无妻无妾,被他追杀,为何要买胭脂?!
况且出现在这皇城中的时间也太过凑巧,又见了他之后眼神闪烁必有隐瞒!
银冬想到或许长姐便是因他落难,恨不能就在此地将他凌迟,可现如今必须要先知道长姐所在何处,那胡敖乃是凶煞之徒,长姐落入了他们的手中,银冬只要想想,便觉得全身颤栗。
他竟然让长姐落入了他人手中,自责得恨不能自捅千刀。
廖亭在见到皇帝的时候是不打算说,毕竟胡敖他们现如今在光盛庙戒律堂,若是直接说了,不光是他必死无疑,必定累得他师父也跟着送命。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先修整几天,等到皇帝将暗卫主力都派出城追捕,这才设法利用银霜月将皇帝引出来,地点自然也不是在光盛庙,而是一处易守难攻的荒山。
今日廖亭都已经将长公主劝说好了,她已然满口答应了所有,要求不过是要一盒最普通的胭脂,说是受不了自己如今狼狈不堪的样子,若是要她继续那样,还不如杀了她。
廖亭自然是知道世家女子们,都对形容极其的在意,皇城中曾有女子因为在心上人的面前失仪,便想不开自尽的,廖亭虽然觉得银霜月麻烦,却也并没有多么怀疑,再者皇城中已经搜查过几轮了,他又装扮过,谁知道竟然还有暗卫在皇城各处埋伏着!
此时此刻,他终于知道,并不是不慎被抓,也不是上了皇帝的当,他上的是长公主的当,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绵软得看似不堪一击一般的女人的当!
不过想通也已经晚了,现如今刀剑插入胸膛,他若不说,便是横尸当场,廖亭喉间涌上腥甜,心中也是到此刻才明白,为何这天下会落入这对姐弟之手,风马牛不相及的举动,便是求救的信号,这两人之间的默契与对彼此的了解,已然到达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廖亭心思百转,却不过瞬息,刀剑在胸,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耽搁,先前的设想全盘作废,是否会连累到他的师父,这生死关头也顾不得了,他徒手抓住银冬的佩剑,生怕他一个手抖,便彻底送了自己上西天。
几乎是声嘶力竭地急道,“长公主在光盛庙的戒律堂中!”
☆、第29章 寒毛竖立
银冬听闻之后,心道果然, 正这时候, 又一批报告的暗卫进来,银冬抬眼看去, 先前被胡敖打成重伤的非淮,正在其中。
“可听到了”银冬对着非淮道。
非淮躬身, “是, 奴这便派人去营救长公主!”非淮说着急切地转身要走, 这一次说到底是他武艺不精,这才令长公主落在了贼人的手中, 是他失职,若是由他亲自将长公主安然无恙地救回, 这件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若是不能安然无恙地救出……皇帝的手段如何,非淮领教过一次,到如今还在胆寒, 不敢想象他和……她们都会是什么下场。
廖亭咬着牙, 疼痛令他眼前发黑却也让他清醒无比,确实没有再昏死的可能,他心思急转,想着皇帝若是问他胡敖身边的人数, 和布置, 他或可利用这件事来邀功, 好歹保住狗命。
却再一次地失策, 银冬根本未曾再询问他什么,干脆利落地抽出了佩剑,廖亭感觉自己的魂都被抽走了,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血液在奔涌,生命在流逝,这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带下去,”银冬手腕一抖,抖掉佩剑上的血滴,“别叫他轻易地死了。”
等到他救出长姐,再同这狗胆包天的好好清算。
非淮领命飞掠而去,不消多久,皇城寂静的夜空,便接二连三地响起了哨声,声音并不大,掺杂在夜风当中,寻常人很难分辨,但是埋藏在各处严密监视的暗卫,却在听到的瞬间,奔着声音的来源飞掠而来,同时也从怀中掏小哨吹起,召唤离他最近的暗卫。
溪流入海般,仅仅两盏茶的功夫,银冬所站的别院之内,便已经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垂头听令的暗卫,他们个个一身如夜色般浓黑的衣袍,全身上下只露出眼睛,个个身姿轻盈迅速,落地无声,随便拉出去一个,都是万中无一的高手,最最难得的是,这些人全都悍不畏死,全都只听命于银冬一人。
偌大的院子这一会的功夫已经站满了,却还不断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人,不断落在各处的墙上,树上,无声无息听候指令。
数量庞大如一只暗夜军队,这便是银冬不屑问廖亭胡敖他们到底多少人,什么布置的原因。
一个被追杀的落难将军,再是有一些死忠,再是武艺高强,又如何能够架得住皇帝手下训练有素且数量庞大的飞羽卫么?
况且皇城中的巡城卫便是他们的后援,即便是胡敖将整个西北军全部都浩浩荡荡地带着,这些人联手厮杀开来,也可抵挡一阵,何况胡敖现如今只是个落跑的疯狗,若不是碍于银霜月在他们手中,银冬挥挥手,顷刻间便能够送他们驾鹤西去。
待人几乎全部到齐,巡城卫也在大门外守候,银冬这才示意非淮可以行动,没有出兵誓师的庞大阵仗,非淮不过悄无声息地打了几个手势,这些人便再度悄无声息地如水一般分批流入夜色,四面八方飞檐走壁,乘风一般地快速朝着光盛庙的方向集合而去。
银冬将大氅裹紧,他没有绝妙的轻功,却有最精锐的良驹骑兵,出门上马,亲自带队打头,领着几乎占据半条长街的巡城卫,跟在暗卫的后头,迅速朝着光盛庙的方向快马而行。
马蹄声惊醒熟睡的皇城百姓,高官人家,却还未等各家的奴仆揉着眼睛出外查看,便迅速地消失在远处,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这边救兵如风一般迅疾地向着光盛庙席卷而来,银霜月关在黑漆漆的小屋子里面,心里也是如同万马奔腾一般的不安定,她的要求看似合理,其实经不起细推敲,落入贼窝命都快没的人,还一定要胭脂,这不是有病吗?
那廖亭也算老谋深算,只要稍微细想,便不至于这点道理想不通,真的会以身犯险,去城中吗?
只要他去,即便不是买胭脂,只是在城中晃上一圈,银冬绝对能够将他拿住,国师那人可不是什么硬骨头,又没什么高洁的气节,稍加威逼便能够得知她在何处。
银霜月这方法其实有些冒险,若是被猜测出来,杀她倒是不至于,毕竟还要利用她做诱饵,但她今夜必然会受些苦头。
银霜月慌啊,养尊处优了这么久,她被捆一捆手腕都青了,胡敖可是战场上下来的凶煞之徒,若是命人对她动刀子,割她个鼻子她就变无鼻公主了,若是割她个耳朵,她不就变成一只耳了呜呜呜呜。
本来就嫁不出去,要是再缺点什么零件,她不要做人了!
银霜月慌得很,好在她手被捆缚到前面了,摸下头顶没有因为劫持颠簸遗失的簪子,用丝线很轻易地便割断了绳索,只是银霜月试图逃走却黑乎乎地摸遍了所有地方,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没有窗户,只一扇门,门还被锁着,外面有人把守,她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她一个弱女子,只能无助地等着。
不知待会来的,是救兵,还是匪徒。
这样的煎熬属实耗费心血,银霜月焦灼地在屋内转圈,其实从前她和银冬也曾落到过这种境地,当时被人抓了,锁在了地牢之中,可那时候好歹有扇小小的窗户,经年失修,她用衣服坠着两个人的体重,好歹弄弯了中间一根栏杆,强行将银冬给推出去了。
银冬也是聪明,并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逃走,找来了一根粗树枝,学着银霜月的方法,缠着衣服,将栏杆都弄弯,将银霜月给拉上来,看守的人半夜三更的只看着大门,大概是想不到铁栏杆还能被树枝和衣服扭弯,竟然就那么让两个人逃出升天了。
现在想想当时如何的悄无声息,呼吸不敢大声,就有多么的惊心动魄,也确实是老天眷顾两个人,才会那般的屡屡脱险。
可当时,银霜月并没有那么害怕,至少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她那时候和银冬都对突然冒出一个人就是想要杀他们习以为常,脑袋整日地别在裤腰上,被在后背上,拎在手上,都太过习以为常,反倒是对于什么时候真的掉了,并没那么恐惧。
不过银霜月觉得那时候不那么害怕的根本原因,是她不是一个人,银冬虽小,却如同她的定心丸,小福星,那些危机脱险后,每一次,银霜月都会在心中默念,幸亏有冬儿,要只是她这个贱命,估计早就死了。
现如今她又陷入了这种险境,这一次却只有她自己了,银霜月万分地期盼着银冬能够接到她的求救,像当年一样,不曾离开,想尽办法地来救自己。
这种期盼,一度盖过了她在廖亭口中得知的那些真相,让她见了银冬想要亲口问是不是真的,还要强烈。
从小到大,银冬整日追着她长姐长,长姐短的,特别地依赖她,到此刻银霜月才知道,她对银冬的依赖,其实一点也不比他对自己少。
这一次,屋子里没有一扇经年失修铁锈腐蚀的小窗户,她也不再是能够从窗户硬挤出去的少女年华,她还能逃出生天,她的小冬儿,还能来救她吗?
银霜月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出路,索性也不在地上乱转了,廖亭给她换了干净的被褥,她坐回床上,想了想,又将绳子活结捆住了自己的手脚,对着一盏半死不活的蜡烛,靠坐在床边发呆。
而事实证明她的举动多么的明智,才靠坐没一会,突然间外面传来了锁头被转动,锁链被拉开的声音。
银霜月瞬间紧绷,后颈的汗都下来了,来人绝对不是救兵,若是银冬他肯定声音先过行动,银霜月从没有一刻如现在一般想念银冬叫她长姐。
当然也不可能是银冬的手下,这种时候,银冬绝对不会允许他的手下先找到自己。
那就只能……是匪徒!
银霜月只期盼来的人不要是胡敖,当初看着他的肖像多中意,现在看他就有多么的犹如恶鬼,一身铠甲之时多么浩然正气,亡命逃脱之时便有多么的凶煞可怕。
银霜月合理怀疑若是他识破了自己的求救,进了这间屋子,她能剩下半条命都是老天看在她命格太差年纪这么大还没嫁出去的份上眷顾了。
正紧张得大气不敢喘,就听到外面一个人压低声音说话,“你守在此处不要让旁人进来,将军令我来审问此人,待会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打扰知道吗?!”
这声音低哑粗粝,银霜月瞬间便听出了,这个人是胡敖身边的那个副将,今日银霜月从廖亭的口中套出,这副将名叫京源。
银霜月神经骤然一紧,这半夜三更他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要拿她做诱饵么,劝说她同意才是,有什么可审问的?!
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难道是要对她用刑法?!
银霜月瞬间感觉自己浑身哪儿哪儿都疼,焦灼地从头顶摸下了簪子,悄悄地拧动了两下,放在了身旁的被子下面。
外面守着的人闻言连连称是,他只不过是个小兵,亲自被副将交代,自然十分认真,回答的声音都格外大,“大人放心!”
“小点声,将军已经休息了,喊什么喊!”京源呵斥了一声,然后便推开了门。
银霜月的双眼惊慌如同小兔子,在烛光下泛着无助的红,一对上京源的视线,朝后瑟缩了一下,她此时此刻是真真切切的害怕。
京源白天抓人的时候,便被银霜月的容貌所震惊,只不过当时胡敖在旁边,他根本不好表现,只能偷偷地看上几眼。
这会儿胡敖醉酒,已经睡下了,京源这才敢偷偷地来这里,好好地看看这个据说恩宠无双,在皇城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到底如何尊贵不可侵犯。
京源站在门口,看着银霜月笑了一下,而后回身关上了门,将锁链直接挂在了门上。
银霜月被他笑得后脊的寒毛根根竖立,突然间想起银冬曾经强烈地反对他招胡敖为驸马,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胡敖的夫人是被他的副将欺辱,而后自尽……
银霜月猛地一个机灵,京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正伸出手,试图触碰她的脸!
☆、第30章 你对我好一点……
银霜月反应极快地侧头躲过, 脑子嗡嗡作响, 若是胡敖没有换副将的话……那这个叫京源的, 便是欺辱了他发妻导致那苦命的女人自尽的淫邪之徒。
那他今晚所来的目的, 恐怕根本不是审讯,更不是因为发现了她的求救而惩戒于她……
银霜月咽了一口口水, 大着胆子对上京源的视线,离得这般近了, 她终于看清,这个人视线中让她毛骨悚然的情绪, 便是让她黏腻的如蛇一般游走过她皮肤的淫邪视线。
“原来我大岩国的长公主,竟是生得如此天姿国色……”京源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否是烛光被门口的风吹过,跳跃得太狠了, 还是银霜月眼花,她觉得京源的脸都扭曲了。
银霜月没有吭声,心里慌乱得要死, 在外颠沛流离的那段时日,时常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如同乞丐很是寻常, 即便她少女青春, 却也真的没有几人惦记想睡她。
入宫之后,倒是收拾得有模有样锦衣玉食, 可这些年, 受命格的影响……嗯, 也或许是被她的好弟弟给坑的,克夫的恶名在外,除了银冬之外,已经许久没有人惦记着想睡她了。
银霜月曾经甚至想着,随便是谁,借个种让她生个孩子便好,无论是商家权贵还是贩夫走卒,都没有关系。
但事到如今,面对着京源毫不掩饰的意图,银霜月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如果被这样的人欺辱,她到宁愿是胡敖来对她动刀子!
京源见银霜月怕成这个样子,却并没有叫喊,满意她上道,凑近一些,距离银霜月侧颈不远的地方,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陶醉道,“真香啊……果然还是女人最香。”
可去他娘的,银霜月手中摸着簪子,躲到了床脚,警惕地盯着京源,心里则是琢磨着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趁着他不注意,一击让他无还手之力。
银霜月从前并不理解画本子里面,总有一些女子宁死不屈,对于她来说没什么比活着更好了,但是此时此刻,银霜月想着,若真是被这样的人给糟践了,她还真的宁愿去死一死!
幸好京源并没有急色,他想看到银霜月屈辱不堪的眼神和表情,他喜欢女子柔弱无助的模样,所以并没直接动手,而是开始言语侮辱银霜月。
“长公主这般姿色,却到如今都未能嫁人,这般年纪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一定很难熬吧?”
银霜月心想我可去你娘的吧,但是面上却霎时间便红了脸,这话说得实在是太破廉耻,而且她脸红并不是因为京源的羞辱,是银霜月抽风一般地想到了银冬……
银冬那个混小子,那天对她那般放肆……在银霜月的心中,银冬根本不能算个男人!
不过银霜月的表现,倒是恰好符合京源的想象,当初将军夫人,便也是如此一副高洁的模样,真是让他回味无穷……
“长公主既然难熬,那不若让我来帮长公主尝尝……”京源说着,别猛地朝银霜月扑过来。
银霜月手已经悄悄地将簪子完全的扭开了,连手上和脚上的活结也已经无声无息地打开,但她到底是一个弱女子,不找准机会就反击的话,对方又是一个练武之人,是没办法伤到对方的……
于是银霜月只是朝后挪了一点点,并没有完全地躲开,成功被京源按住了肩膀。
还十分配合地喊了一声,咬住了嘴唇……
京源低低地笑了起来,他促进了银霜月的侧颈,想要近距离闻一闻当今长公主高贵的味道。
但银霜月却突然说话了,“你……你能不能对我温柔一点?”
“嗯?”京源动作一顿,倒是被银霜月的反应给弄得有点懵。
银霜月对着他,温柔小意地笑了一下,“我不喊不叫,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对我好一点……”
说着,她还伸出手,抓住京源的腰带,将上面的系带一个个地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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